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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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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延誤和中途轉機的時間, 州圍這一趟航班共耗時二十多個小時, 達到A國自個的公寓處已經是當地時間四點多。感冒的癥狀越發嚴重,還伴隨著一點發燒, 她筋疲力竭地合眼睡下,沒過幾個小時,鬧鐘毫不客氣地作響, 把她從短暫的休息中一把揪了起來。

匆匆化了點淡妝, 州圍在遲到的邊緣掐著點跑進了教室,這節課上的表演心理學,大課, 兩個年段拼在一塊上,教室裏人頭攢動,她到得晚,沒多少可以選擇的位置, 放眼望去不需要穿越一大排人員的邊緣座位只剩兩個,一個在方悅城林續前面,一個在一堆完全不認識的外國人中間。州圍沒和方悅城林續對視, 徑直去了那堆陌生人中間。

方悅城看著州圍的背影,鼓了股臉頰。

“怎麽了?”林續悠然自得, “你不就希望她離我遠點嗎,正合你意。”

方悅城楞了半晌, 悶悶不樂地說了句“我沒有”。

話題沒再繼續,講臺上的老師開始講課,林續低頭在前方同學身影的遮掩下玩手機, 方悅城的目光一直朝州圍的方向瞟,欲言又止。

半節課下來,州圍擤了好幾次鼻子,精神也不是很好。

林續頭也不擡:“這麽放心不下待會課間把她叫過來就是了。”

方悅城扭頭看他,開始研究他說這句話的真實用意究竟是為了讓她寬心還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心。

沒研究出個結果。要說林續對州圍還有什麽,這一兩個月來什麽也看不出來;要說沒有什麽,她又不大相信他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放棄這麽多年的執著。

熬到課間休息,方悅城正要站起來去叫州圍,卻見她兩手搭在桌上,腦袋埋下去兀自睡了。

方悅城嘆一口氣,重新坐下。

再到大課間下課,方悅城已經沒了找州圍說話的沖動,眼睜睜看著她拿起書然後慢慢地走了。

州圍這一趟回國堪稱元氣大傷,養了一個多星期才徹底把精神養回來,別說始作俑者林縱橫心感愧疚,就是她自己也有點心有餘悸,從前拼工作的時候比這辛苦的不是沒有,但從不至於這般損耗心力,她推測說:“肯定是因為閑了這麽段日子,身體不適應了。”

林縱橫則非常殘酷:“萬一是年紀上去了身體機能不如從前了呢。”

州圍:“……”

他還在喋喋不休:“人得服老。”

州圍徑直把電話給掐了。

林縱橫沒忍住笑出了聲。

本來就是,等過了今年生日她就滿30了,總不能妄想還和二十歲的小姑娘似的活力四射吧。

總之,這一次兩個人都安心過起了異地的日子,一直等到州圍覆活節放假回去待了大半個月。說是大半個月,事實上兩人可以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演唱會和新專輯的準備事宜居繁瑣異常,林縱橫實在是太忙了,忙到不著家,州圍和他的最高紀錄是三天沒見面,好好的同居活生生過成了異地。

三天沒見面那次,面對毫無怨言的州圍,林縱橫百感交集:“幹我們這一行的還是得找圈內人,要是換了個圈外女朋友,我不是被綠了就是被甩了吧。”

州圍卻後悔起當時自己隨意一說想看演唱會的話了,要是知道會讓他這麽辛苦,她怎麽都不會說出來。

林縱橫掐一把她的臉:“等著聽就行,這是獻給你的演唱會。”

“拭目以待。”州圍說。

除了要避人耳目,也因為想給她最大的驚喜感,所以不管是新專輯的歌,還是演唱會的造型和流程,州圍通通一無所知,林縱橫去忙的時候從不帶上她。

“不許出幺蛾子。”林縱橫又掐一把她的臉,“7月4號不管什麽理由我都必須看到你。”

“知道了,”他下手挺重,州圍拉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對她的臉施虐,“幹嘛對我這麽沒有信心。”

林縱橫冷哼:“因為你前科累累,劣跡斑斑。”

為確保州圍可以到場,縱火演唱會時間定在七月初,也就是州圍結束期末考試後的一周,已經開始提前售票,因為林縱橫時隔多年重返樂壇,而且僅此一場,所以一票難求,放票出來不到一分鐘,一萬多張門票一售而空,沒搶到哭喊著求票的人數極為可觀,鹹某上後排的票價都被炒成了天價,前排的直接是一票難求有價無市。

這讓Andy好一頓捶胸頓足,後悔自己小看了林縱橫的號召力沒把場子搞大點。團隊討論演唱會事宜的時候,考慮到林縱橫多年在樂壇銷聲匿跡,且重心一直在電影上,經歷多番辯論,最終把演唱會的規模確定在一萬餘人。

林縱橫給州圍安排的座位是靠邊的,也不在最前面幾排。怕讓她坐在太顯眼的位置被攝影機頻頻拍到,但也不至於遠到讓她看著大屏幕才能看清他的動作和表情。

州圍假期結束那會又是和林縱橫兩天沒見面,他原本答應了親自送她去機場,誰料到拍攝出現點突發情況,楞是脫不開身。

失落歸失落,州圍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安慰他沒事,由父母送著去了機場。林縱橫兩天沒現身的好處就是,沒了巨大的落差感,以致她走得比往常幾次瀟灑許多。

帥帥和牙牙擠在一塊看著林縱橫忙活,帥帥感慨:“圍圍實在太懂事了,模範女友,被放鴿子了一句怨言都沒有。”

雖然牙牙是帥帥的女朋友,也是州圍的老舊識,但畢竟是不同陣營的人,這種時候骨子裏那點護主情懷下意識地就爆發了:“那我們林總也超羅曼蒂克啊,你也不想想他忙死忙活都是為了誰!”

“這是兩碼事好吧?”帥帥不甘示弱,“不然上次我臨時送你媽去你外婆家導致約會遲到了半個小時你為什麽沖我發脾氣?”

“誰讓你多管閑事!?我爸都說了他會送你偏偏要多此一舉!”

……

林縱橫正在拍新專輯的造型,聽到爭吵聲,他沖畫風截然不同、盡職盡業全程看著他的小田勾勾手指。

小田乖乖走近聽吩咐。

“叫那倆貨安靜一點。”林縱橫說,“再吵,我就拆了他們讓齊樓帥去A國陪州圍。”

虐誰呢這是?

他老婆剛走,他心情很暴躁,是一顆檸檬精,見不得情侶秀恩愛。

回到A國,州圍的日子又恢覆到平靜無波學校公寓和鋼琴課三點一線,方悅城有心靠近了幾次,被愛情插足過後的友情宛如颶風肆虐後的哀城,房屋建築全毀。遍地殘垣斷壁,想恢覆原樣談何容易。

更何況,方悅城也放心不下林續是不是仍對州圍別有所圖。

兩人的關系就這麽不尷不尬地繼續著,沒紅過眼,見面了打招呼,有點什麽事也可以彼此問候,但是始終隔了點什麽。

臨近期末,州圍在學校碰到個不速之客。

她遠遠看到的時候擔心自己認錯人,走近才確定自己沒看走眼——胡辭。

還在國內的時候,州圍偶爾參加林縱橫的朋友聚餐,和胡辭免不了有點接觸,而且因為方遇城和胡辭那點不同尋常的小九九,總是把他們組成一個四人局。

她們之間的磁場驚人地默契,明明當朋友是那麽多年前的往事了,身體和大腦好像都還深深保持著那種原始的記憶,一遇到,就立刻認出那是自己最合拍的靈魂。

但是州圍和胡辭談不上多熱絡。

胡辭很克制,從不僭越,但是一旦碰到愛情,女人的敏感總能挖掘出最不顯眼的細枝末節來,州圍非常確定胡辭尚未放下林縱橫。

愛情是容不下沙子的。

看到州圍,胡辭一楞,猶豫片刻,迎了上去。

“你在這裏上學?”隔了一米的距離,胡辭停下腳步寒暄道,目光快速掠過州圍手上的鉆戒,沒做停留。

“嗯。”州圍也沒再繼續走近,“你來這是?”

“拍戲。”胡辭回答,“就在附近,我空下來就四處轉轉。到時候也會在你們學校拍幾場戲。”

後半句話,胡辭的眼神越過州圍的肩膀落在後頭。

州圍下意識回頭去看,是方悅城挽著林續的手臂走來。

方悅城目光有點閃躲。

她從前因為州圍的緣故無故討厭胡辭,但是去年那會林縱橫告訴她讓她對胡辭客氣點:“說不定以後你得喊她一聲嫂子。”

方悅城當時就瘋了:“林縱橫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果然和這個贗品有一腿!渣男!”

林縱橫看她一眼,佩服這丫頭思維的詭異程度:“說到你嫂子,你為什麽只想到我?你忘了你有個親哥了?”

“我的老天鵝啊!”方悅城萬分驚悚,一開始還以為林縱橫信口雌黃,但是暗搓搓觀察了幾天,發現她哥和胡辭之間確實非比尋常,貓膩十足。

於是方悅城萎了。

她哥從前交往過的那些女人她都可以不放在眼裏,胡辭不一樣,雖然遲遲沒有正兒八經成為方遇城的女朋友,但是方悅城相信她哥還沒這麽閑得蛋疼去玩弄胡家的女兒。

這麽一來,方悅城看胡辭的時候難免被一層莫名其妙的濾鏡給覆蓋。

“這位就是林續?”胡辭摘了墨鏡,被陽光染成淺棕色的瞳孔泛起笑意,“真是久仰大名。”

方悅城心虛咽一咽口水,有種見到親哥的惶恐,匆匆打了個聲招呼,逃也似的拉著林續跑了。

州圍笑了一聲。

胡辭回過頭來,不明所以:“笑什麽啊?”

“不方便說。”州圍正了臉色。

“切。”

笑她嫂子的架子擺得有模有樣。

不過州圍確實不方便說出口,容易顯得自己迫不及待清掃情敵。

“哦對了。”胡辭大概也知道州圍在笑什麽,沒追問下去,“管越齊要結婚了,明天。”

州圍“啊”了一聲,和另一個當事人聊到這個久違的人心情很微妙,管越齊給她造成的影響很深遠,她失去最好的朋友,更在遭遇家庭變故之後進一步加強了後來六親不認一心拼事業的冷酷。

胡辭補充:“就在A國舉行,科瓦斯古堡。”

州圍冷漠地“哦”了一聲。

“去不去?”胡辭問,“邀請我了。”

州圍和管越齊是徹底斷了聯系的,不過她並不意外胡辭和他還保留著聯系方式,胡辭這人一向八面玲瓏,即便是分手也不會把關系弄得很難看。

州圍眉一挑:“去個蛋,他又沒邀請我。”

胡辭沒察覺出異樣:“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

州圍卻有點恍神,她平時很少爆粗口,即便偶爾說幾句也都只當著極為親近的人的面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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