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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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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過去的十一年, 州圍沒有和林縱橫一塊過過一次紀念日, 不是忙忘了就是異地中,短信或者電話裏提上一嘴, 這一天也就普普通通地過去了。

兩人一塊過紀念日純屬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電影拍過不少,也看過別人秀恩愛過周年紀念日,但是換到自己身上反而什麽都想不出來, 都是人盡皆知的人物, 也不方便到外面拋頭露面,不像別的情侶可以大大方方走到光天化日之下。

強撐著困意討論了半天,結果什麽結論都沒得出來。

州圍已經困得神志不清, 到後來說話都有一搭沒一搭。

林縱橫停止和她聊天,安靜沒一會,她的呼吸就平緩了下去。他把下巴擱到她的頭頂上,輕輕說了一句“晚安”。

一夜好眠。

林縱橫醒來的時候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懷裏空空,枕頭上有兩根長長的黑發,透著無限旖旎。他打著哈欠緩緩坐起身下床, 衛生間也空無一人,打開房門, 食物的香味立刻傳來,是煎雞蛋, 廚房有油沸騰的滋滋作響聲,也有鍋鏟在鍋底鏟動的聲音。

他輕輕走過去,倚在門上靜靜看。

州圍沒發現他, 還在兀自做早餐。

她穿了一身煙紫色的睡衣,其上有暗紋若隱若現,泛著淡金色的光芒,他辨認一下,是不知名的花朵圖案,均勻分布在整套衣服和褲子上,她把袖口挽到手肘處,褲子是八分的,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纖細且瑩白。為了做飯方便,她把長發束起了,很低地綁了個辮子。

溫婉極了,十分有當老婆的樣子。

林縱橫將她從發絲到腳後跟打量兩遍,確認這個尤物好像確實是在給他做早飯,這般如夢如幻的畫面需要變成照片來定格,供以後細細回味。

可這樣的好事就他一個人知道未免太寂寞了,他拍完就產生了想跟別人炫耀的欲/望,當然他不可能發朋友圈更不可能發微博,受眾目標十分有指向性,熟門熟路地點進微信,找到方遇城,選擇圖片,發送。

方遇城一打開就瘋了:「你要是不會做人我可以免費教你。」

林縱橫餘光看到煙紫色的倩影回過頭來看他,他頭也不擡,一邊摁著屏幕打字一邊朝州圍走去,走到她身後抱住她 ,頭靠在她肩上啄了她的脖子一下,道早安:“Morning。”

州圍往他屏幕看了一眼,又是方遇城,她霎時有些哭笑不得。

林縱橫的電影工程還沒步入軌道,諸事繁多,按照計劃當然是連大年初一也沒放過的,但是鍋裏黃白相間的雞蛋,臂彎中柔軟的腰肢,還有她發間、身上的幽香味,出門突然之間變得很艱難。

讀書的時候老師家長禁止學生早戀不是沒有道理的。

愛情不愧是讓人沈溺的海洋。

於是,方遇城在吃了一嘴狗糧後,華麗麗被放了鴿子,氣急攻心,將林縱橫拉黑為敬。

當然,五分鐘是極限了。

至於林縱橫和州圍,在十一周年這一天,先是為難牙牙大年初一大清早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到兩個面具,一個是孫悟空一個是葫蘆娃,醜不拉幾的,也沒得嫌棄,戴上以後跑去游樂場玩了一圈,坐旋轉木馬和摩天輪,當然也試圖玩過山車和跳樓機尋刺激,不過驚險刺激類項目不允許游客佩戴面具,也只能無奈作罷。

雖有面具的遮掩得意出現在大庭廣眾,不過仍需小心翼翼,視野裏的情侶都隨意歡笑,嬉鬧,自拍,吃游樂場美食部熱騰騰的香腸爆米花。

相比之下,他們並不多盡興,連說話得壓著嗓,唯恐被群眾的火眼金睛認出。

兩人把幾個比較溫和的項目玩了個遍,玩不出更多的花頭了就找了椅子並肩坐了下來,聊著天看路過的人群,天氣很好,艷陽高照,曬得人暖洋洋的,無所事事的半個下午竟也不漫長,不知不覺就在指縫間匆匆溜走。

不遠處有對大學生模樣的情侶,女生要拍一張背景為摩天輪的接吻照片,但好像一直都不滿意拍出來的成果,拍了好幾次,男生也耐心,一次次配合。

州圍控訴:“要是你就沒那樣的耐心。”

林縱橫確實沒有,不過他也不需要依靠昧著良心說話才能哄女朋友開心,他的眼睛在葫蘆娃的面具下因笑瞇起,睫毛被夕陽鍍上一層淺金色,在下眼瞼落下被拉長的陰影:“可你也不需要拍那麽多遍啊。”

言下之意是誇她漂亮。

州圍勾唇。

不過別人的坦坦蕩蕩,此情此景下,她羨慕不已。

林縱橫語氣遺憾:“沒玩盡興。”

“我們蹦極吧。”州圍扭頭看他,“一起跳。”

玩蹦極當然也戴不了面具,勉強用了口罩半遮面,聊勝於無,不過蹦極不像別的娛樂設施是集體活動,因為是單人活動,跳臺上很清凈,除了兩個工作人員不會有無關人員在,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是個中年人,完全沒有對二人多加關註,另一個年輕點的倒是看了他們好幾眼,不過眼神很疑惑,估計是覺得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又記不起來。

近百米的高空,往下看一眼都夠讓人腿腳發軟。

臨跳前,林縱橫問:“怕嗎?”

州圍搖頭。

由工作人員推著一躍而下,風狂響著從耳邊呼嘯而過,強烈的失重感伴隨著不知名的快感牢牢攥住了每一根神經。

這不是一場孤獨的冒險,是類似同生共死的緊緊相擁。

從縱身的那一刻開始,世間萬物便蕩然無存,只剩下懷抱中的人。

有三個字,在此之前林縱橫從來沒有對州圍說過。

心盛不住滿溢的愛,迫切需要另一個出口。

第一個回彈的時候,他將緊無可緊的擁抱收得越發用力,嘴唇去尋她的耳朵,貼上去,在瀕死的恐懼和窒息中,頭一次把神聖的三個字輕輕說給她聽:

“我愛你。”

風聲很大,他甚至不知道她聽清了沒有。

他只知道,即便自己今天和她就在這場飛翔中一起死去,他也會甘之如飴。

後來州圍回憶起她和林縱橫一起過的第一個紀念日,切身感受過的恐懼和絕望都隨著時間消散了,可那樣深的愛意不管在多久之後都令她戰栗,被無限拉長到的時間內,仿佛她都和他過完了一生。

本能驅使下,她告訴他:“我愛你”。

她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

一天的貪歡放縱之後,生活重新回到積極向上的正軌,林縱橫忙電影,電影主題已經根據從州圍而來的靈感確定下來,具體劇本也在無數的交流和磨合下創作而生;另一方面,州圍的留學準備也繁瑣異常,她選了對她來說比較實用的戲劇表演專業。

雖都忙得不可開交,不過不再像從前一樣各自滿世界亂跑不著地,而且因為住在一起,相處的時間還算充足,至少相較從前來說已經是非常充沛。

非常奇怪的一點是,他們幾乎不怎麽吵架,同住一個屋檐下關系非常和諧。預料之中的磨合期遲遲不來,最後等不及了兩個人某天在睡前討論了一下,得出結論從前可能是異地惹的禍,本來就不夠互相了解還都是硬脾氣的前提下,還天天隔著手機和電腦談戀愛,當然雪上加霜。

最大的矛盾點就是游戲,林縱橫的“不玩”僅僅茍延殘喘堅持了五天,第六天的時候,碰上州圍生理期,既然貌美如花的女朋友沒法玩了,於是他理直氣壯、在州圍看來甚至是歡天喜地地撿起了游戲,幾天不玩他癡迷得不行,催他睡覺催了幾次他也不聽,半夜三點還在電腦前劈裏啪啦敲鍵盤,把州圍氣得差點半夜摔門而去。

後來兩個人免不了時不時因為游戲鬧點不愉快,無規矩不成方圓,經過兩方多次交涉,最終把他玩游戲的時間規定成每周不得超過10小時,每天不得超過2小時。

同居的事情,沒多久兩邊家長就知道了,和父母雙方誰也沒勸動誰,快而立之年的兒女,無論是思想還是經濟都徹底獨立了,家長想管也有心無力。不過林爺爺一直念叨州圍,不好讓老人一直落空,和林母商量後,林縱橫把州圍帶去家裏和他家人吃了一次飯。

林母人前的禮數向來周全,對州圍客客氣氣的,換了旁人指不定都能覺得她十分滿意這兒媳。

為了以防萬一,林母把戶口本藏起來了。

林縱橫:“……”他老媽想象力還挺豐富。

另一邊,州圍打算去讀書終於被搬上了州家的臺面,這提醒了州繞知更電影節那天州圍失控之下對他說的話,他也沒多想,拿這件事問了父母,幾乎是驗證了州父州母不想去承認的猜測。

當晚州繞打電話給州圍,說不知道為什麽母親哭了一下午,父親的情緒也很不好。

州圍趕回去,她自己的房子,她在門口站了近半小時才鼓起勇氣走進去,然後在滿室只剩下母親抽泣聲的窒息沈默中,眼眶酸脹著,喉頭的話滾了又滾,最終只淡淡說自己是為了放慢腳步充充電才去讀書。

只要不親口承認,總能留點自欺欺人的餘地。

時間繼續過。

到州圍出國的前幾天,她和林縱橫的名字再次久違地一起出現在熱搜上。不過倒不是因為被拍到,他們的行蹤一直非常低調,鮮少一塊出門,知曉的人也不多。

上熱搜是因為次日的婚禮。

《途窮》男二和女二的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他們的我愛你對方都沒有聽到,沒有為什麽可能這麽寫比較有逼格吧。

到現在還是有讀者私信我說更喜歡《縱所州知》這個名字,我也知道這名字好啊,可是大部分人都打不對這幾個字。我上次在微博某推文號下好不容易看到有讀者在推我的書,給我誇了一堆,結果那小天使打的是縱所州之,樓中樓人家回覆:搜不到啊。

我:……

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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