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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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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不說話, 州圍看林縱橫一會, 實在困得不行,和他打商量:“我閉著眼睛和你說話。”

“實在累就睡吧。”林縱橫說。

州圍拒絕:“我還沒卸妝呢。”

說完這句話她把眼睛閉上了, 半天卻不見林縱橫和她說話,她一不小心就小睡了一回,直到手沒勁, 手機翻倒在床上把她驚醒, 發現視頻還沒掛,她把手機重新橫豎在床上,搓了一把自己的臉, 打起精神問:“你在幹嘛。”

“看你啊。”

州圍勾唇笑笑:“我臉上有花啊能看這麽久。”

林縱橫手指敲敲屏幕:“誰讓你漂亮死了。”

“謝謝。”州圍反誇,“你也帥死了。”

“帥死了管自己睡覺一眼都不看我。”愛情就是有種即便幹看著或者說幾句無聊又幼稚的話也不覺得無聊的魔力,林縱橫悶笑,“你明天幾點起床。”

“五點。”

拍戲的時候五點起床是家常便飯, 反正一開拍就只能不把自己當人。

“現在都十二點多了。”林縱橫看一眼時間,“你還沒卸妝沒洗澡。”

州圍很平靜,對不到五小時的睡眠時間任勞任怨:“是啊。”

林縱橫盯她一會, 心服口服:“真的就一句都不和老公抱怨啊。”

這麽久以來,州圍一直貫徹落實工作再苦再累不吐槽不撒嬌不求安慰的方針。關於《記憶中的白》, 林縱橫確實有很多的不滿和芥蒂,不想聽她為這部電影做出什麽犧牲的是他, 但是到頭來心疼她獨自承受的也是他。

“這不是老公要求的嗎。”州圍笑話完他出爾反爾,睜開一雙疲倦的眼睛,拿著手機緩緩坐起身朝衛生間的方向走, 進到衛生間,她把手機往鏡前的夾子上一擱,拿了瓶面霜抵住,開始卸妝。

林縱橫看著她拿了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然後敷住了兩只眼睛,嗤笑:“別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聽我話。”

州圍仍捂著眼睛,嘴角微微翹起,管自己不說話。

林縱橫說:“可以抱怨。”

他重覆:“可以向我抱怨。”

抱怨。

州圍頓了頓,拿下化妝棉,看著手機屏幕裏林縱橫的臉,沒有說自己腰上起的青和手指指甲凝的淤血,沒有說前幾天恰逢生理期痛得死去活來還得衣著單薄待在西北風裏,沒有說長期睡眠不足和高強度拍攝積累的巨大疲倦,只抱怨了異地戀思念卻不得陪伴的寂寥:“想你。”

想你。

一面是防備、懲罰,一面是坦誠、眷戀。

是最堅硬的鎧甲,也是最不堪一擊的軟肋。

明明該矛盾到無法共存,卻偏偏奇異共生。至剛,至柔。

你甚至分不清,對待你的心,她究竟是拿著匕首狠狠捅了一刀,還是拿一片羽毛輕輕撓了撓。

林縱橫遇到、並接觸過許許多多的姑娘,和州圍一樣,她們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光憑外貌就夠別人對她們趨之若鶩,其中不乏性格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女孩,相處起來比州圍輕松舒服許多。

俊男美女,朝夕相處,大量的感情戲甚至親密戲,在那樣五光十色的環境中移情別戀理應是很容易的事,但就真的再也沒有一個別人可以入他的眼。

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人教他嘗過最極致的愛情和最溫柔的折磨,除此以外,便全都都淪為乏善可陳。

州圍說完這話,是暫停了手上的卸妝工作等著看林縱橫會是什麽反應的,可惜話音落下沒兩秒鐘,視頻通話就被來電中斷了,視頻的最後,林縱橫好像剛剛要張嘴想要說什麽。

來電顯示:媽媽。

往常每次接到父母的電話,州圍心裏總會有些許潛意識的逃避心態,不過這一次她心思在猜林縱橫沒來得及和她說的話是什麽,倒也沒顧得上太多,連心理建設都沒做,直接把電話接了起來,甚至連聲音都比往常輕快一些:“媽媽。”

州母好多年不曾聽到女兒用這種腔調和她說話了,意外之餘,還有些許受寵若驚:“圍圍,媽媽沒有打擾你睡覺吧,今天拍戲累不累?”

“還沒睡。”州母的小心翼翼喚醒州圍的抗拒,她語氣裏的餘溫一點點降下去,恢覆一貫的波瀾無驚,“這麽晚了,您找我有事嗎?”

“沒有,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州母聲音幾十年如一日的細軟溫柔,“就想問問你今年過年能不能回來吃飯。”

新的一年就要來了。

算來,州圍入行12年以來只和家裏一起過了三次年,前一次已經要追溯到六年之前,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她每次都以忙為借口推脫,忙當然也確實是真的忙,不過多多少少也有故意的成分。這一次她殺青的日子在大年二十九,殺青之後進入全面停工,也就是說,完全有時間回家過年,而更重要的是因為州繞闖的大禍,州父州母自來到S市後一直沒走,和州繞一塊都住在州圍那裏,方便看管兒子,雖然州繞已經放寒假,不過事情鬧得挺大,回了老家也逃不掉被親戚鄰舍問東問西,幹脆都留在了S市,住一段時間。

州圍要是真的撒謊說忙工作的話,她還得經歷一遍有家不能回的窘狀。

所以她一時間沒拿定主意。

州母以為她的沈默是默認忙的意思,說:“你要是忙的話也沒關系,爸爸媽媽帶著弟弟來你那看你,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團圓飯,怎麽樣?你爸爸剛才念叨了好幾遍呢,說今年一定要和你一塊過個年。”

州圍仍是不答話。

州母以為信號出了問題,“餵”了兩遍。

“你們別過來了,我回來吧。”州圍說,“大年三十我回來。”

“誒,誒,好。”得到這樣的回答州母很高興,連應了好幾聲,“那你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州父在旁邊插嘴問話,州母不耐煩地應付州父,“對,她說回來,說是不忙……你別打岔,我問她想吃什麽。”

州父說:“圍圍肯定喜歡菠蘿飯啊!還有清蒸銀杏魚,她從小喜歡。”

州母笑,對州圍說:“知道能和你一塊過年你爸高興壞了,都快跳起來了。”

“真的好多年沒和囡囡一起吃年夜飯了。”州父接過話筒,“就是現在不許放鞭炮了,小的時候每次吃完飯,爸爸都帶你和弟弟一起去放鞭炮你記得嗎,放完鞭炮再等春晚開始……”

州圍兩手撐在洗手池上,與鏡中的自己對視著,聽父親說那些古老的往事,最終她淡淡開口:“別麻煩了,下館子吃好了。”

“不麻煩的。出去過像什麽樣子,年夜飯當然要自己做來吃。”州父有老一輩人過年得在家裏過的固執,“只要你只要能多吃兩口,你媽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嫌麻煩。”

電話在州父州母的千叮嚀萬囑咐中結束。

州圍臉上的卸妝乳已經被時間耽擱得稀釋成了透明狀,隨著電話的掛斷,她發了一會呆,長長呼出一口氣,給林縱橫發了一條“我爸媽電話,困了,睡覺了”的語音,然後快速把臉洗凈。

林縱橫無視她後半句話,立刻又給她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剛才我爸媽電話。”州圍不緊不慢洗完臉接起來,又說了一遍,已經完全沒了之前情侶之間日常撩騷的好興致,看起來奄巴巴的,“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既然知道是她父母的電話,林縱橫就很能理解她為何短短幾分鐘時間就翻臉如翻書,他“嗯”一聲,沒多問,扯開話題:“不是說想我了嗎。”

“想你也得睡覺。”州圍說,“夢裏見吧。”

這話一說出來,林老司機果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好啊。”

州圍:“……”

當女朋友對男朋友說“想你”,男朋友回一句“我也想你”已經勉強給十幾二十分同情分才能到及格的標準,立刻去見她才是符合套路的行為。

不過神仙談戀愛是不能用世俗的標準衡量的。一直到結束林縱橫也沒提一句自己會不顧一切拋下工作去找州圍,州圍更沒可能主動向他要求,就跟那句思念不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似的。畢竟她“今後將嚴於律己,盡量讓自己作品外的生活駁斥低調”的言論還熱乎著,這個時候凡事小心些好,免得被拍到了自己打自己臉。

臨近掛斷之際,林縱橫和州圍道別:“五天後見。”

州圍說:“嗯。”

林縱橫看著她笑:“今晚也來我夢裏?”

剩下的五天,再苦再累也不過彈指一揮間,隨著最後一幕戲份拍板通過,為期三個多月的《記憶中的白》的拍攝,雖幾經遭遇天災人禍,但終是圓滿畫上句點。

州圍是全劇組最後一批殺青的人員之一,男主角許燁樺早一個禮拜就結束了所有的戲份開開心心回家休息了,樂得輕松,要不是州圍腳傷延誤了拍攝,她也該是差不多時間殺青的。

恰逢過年前一天,劇組為了讓外國導演感受一下中國最盛大的節日,殺青宴辦得格外熱鬧,布置得張燈結彩,幾乎所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演員都到齊參與了,酒過三巡,州圍起身找艾瑟科林森,打算提前告辭。

沒有了女主角的殺青宴是不完整的,艾瑟哪肯輕易放人。

州圍看一眼就在就在不遠處的搭檔們,降低音量和艾瑟說了一句話,艾瑟聽完一楞,隨之笑起來,無奈揮揮手放了人。

州圍走了幾步又被艾導叫住,艾瑟比了個大拇指給她:“州,我很高興我在這麽多演員中挑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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