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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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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屏在廊下翹首張望,見著瓢潑雨幕裏一男子高大身影踏著雨水過來。

又驚又疑細看了眼,那男子越走越近。

鬼斧神工般的面龐,眉眼凝著冷意,不茍言笑。懷中還打橫抱著一女子,被一寬大黑袍掩著看不清面目。

粉白的繡鞋上大紅芍藥沾了雨水透成暗紅。

是世子妃!

銀屏忙招呼後頭小丫鬟進屋備水,自己拿了廊柱邊一大把青色油紙傘便沖進雨簾。

一路急匆匆小跑至段殊跟前,口中大聲喊著:“世子爺,奴見過世子爺!”

雨聲又密又急,段殊聽不甚清那丫頭含糊說些什麽,只見那矮子撐了把大傘擋著自己去路。

他攬著懷中人的手緊了緊,俊眉皺起。

雨水順著高挺鼻梁淌下,這一看,妖冶無邊。

“蠢奴才!還不快些讓開。”

聽的面前人冷冷開口,銀屏後背凜了凜,忙不疊後退讓開。

楞神間見世子爺大步在前邊走著,進了室內,她一拍腦袋擡腳便追。

只顧著主子淋著雨,倒忘了自己這身量如何替主子撐傘!

段殊將人丟在軟塌上,走到內室床榻旁,有小丫鬟拿著盥盆棉帕上來。他擡起雙手,室內一丫鬟紅著臉解下他的中衣。

只餘一件白色裏衣,布料細致但針腳瞅著與往常所穿衣裳不一樣,顯得粗糙笨拙。細看之下衣領邊繡著綠色蔓草,不知是何植物,不曾見過。

衣襟前明亮的一只黃色鴨子在略顯昏暗的室內是一抹亮色。

這正是桑桑縫制的衣裳,段殊之前嫌棄不要。

怪道她之前百尋無果,以為它長了翅膀飛走了。

銀屏換下濕漉漉的外衣趕進院內,正巧見著那死妮子面色羞紅給世子爺寬衣,她死死盯著,往前也沒註意到這婢子。

瞧著眼生的緊!

段殊冷嗤一聲,一腳踹向那丫鬟心窩,踹的人翻了個倒仰。

“滾!”

那臉生丫鬟忙捂著心口跪於地,碰碰磕頭,口中念道:“世子爺饒命,世子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段殊走至黃花梨木桌前,伸手在盥盆裏,取了巾帕凈手。

聽了這聒噪的聲音,皺著眉偏過頭:“吵死了!”

“既不願滾,那便擡著出去!”那丫鬟聽後幾近昏厥,外頭上來幾位武婢,一氣呵成擡手打了她一巴掌,打的人偏過頭去說不出話。一人一邊架著人拖了出去。

桑桑從袍子裏鉆出頭來,便瞧見這一幕,心肝一顫。

眸中帶著絲絲未察覺的懼意看向段殊。

窗子外頭雨意闌珊,烏雲壓頂,暗暗的壓得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底下人低眉大氣不敢喘,取了火折子點燃了燈罩內燭心,室內一時明亮起來。桑桑看清了段殊身上那裏衣,一時間心頭懼意消散。

喜悅悄悄爬上眉梢,正如三月裏春風拂面而過,帶來桃李嬌色。

“回世子世子妃,凈室內水已放好。”

春曉從裏頭出來回話。

段殊聞言將手中白帕往盥盆內一丟,激的盆內清水晃蕩。

扭過頭看見桑桑仍舊窩在軟塌上呆呆楞楞,幾縷青絲被水沾濕黏在雪白面頰上,秋水剪瞳,嬌憨惑人。

他喉結滾動,倚在柱邊懶洋洋說道:“傻楞著做什麽?還不過來!”

見他說的是自己,桑桑連忙起身,繡花鞋已不知別踢蹬到何處。

白色綾襪沾了水,濕漉漉難受的緊,桑桑兩腳並用褪去了襪子,以裙衫擋住以為無人瞧見。

玉足踩地,蓮步搖曳,走到段殊身旁。

月白錦衫襦裙早已被濡濕,薄薄的絹變成透色,掩不住旖旎風光。段殊見著殊色,回想滿手綿軟滑膩觸感,眼底欲色慢慢彌漫。

桑桑縮了縮脖子,總覺得窗邊有縫隙,漏了些冷風進來。

“夫君,我伺候你寬衣。”

周遭氣息凝固,兩人身子貼的近,可以感受身邊人溫熱的呼吸。

她忍著羞意伸手往他腰間去,想解下那衣帶,想著說些什麽緩解兩人相顧無言的暧昧氣氛。

“夫君,你穿上這衣裳,桑桑心甚悅,本以為你不喜。”

段殊聽後,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

他頓了頓,說道:“你可別多想,漱玉那不懂事的。去外頭沒給爺備好衣裳,尋來尋去便只尋著這件。”

見桑桑垂眸,卷翹的眉睫撲閃撲閃,若在他的心頭撓癢。

他身畔食指動了動,找補道:“你這小黃鴨子倒是繡的不錯,不過與爺的形象不太相符。”

桑桑癟了癟嘴,委屈擡眼,眸內水光盈盈,可憐楚楚。

“夫君,那是鴛鴦。取自註1只羨鴛鴦不羨仙,烽火未許換年華。”

桑桑又道:“不是小黃鴨子。”

段殊眼底閃過意外,低頭瞧了又瞧,短翅圓腚的呆樣不就是鴨子。

“夫人這手倒是巧的很。”

他轉身朝凈室內走去,桑桑楞了片刻忙跟了上去。

心頭存疑,夫君是誇自個兒還是說?

熱氣鋪面而來,霧蒙蒙的水汽在凈室內彌散。

段殊靠在水池壁邊,閉著眼,俊美無儔的面龐被熱氣蒸的微紅,風流盡顯。聽著動靜,他緩緩睜開了眼:“即來了,便下來。”

桑桑捂著身前衣裳,薄絹早已濕透,遮不住什麽。

她玉足踏在岸邊,羞紅了面頰,像是鼓足了勇氣,閉上眼兩手慢慢寬衣。

脫掉了月白襦裙,只著水紅小衣快速入了水。

如一尾靈活的魚兒。

“過來。”段殊掀起眼皮,眼底迷離,語氣帶著不容拒絕。

桑桑低著頭,慢騰騰挪了過去,剛剛到了段殊身邊便驚呼一聲,回過神來已被人攬住纖腰。白皙的脊背抵在微冷的池壁上,她眼角已然泛紅,心口砰砰直跳,張著檀口微微-喘著氣。

室內水汽氤氳,熏紅了桑桑白嫩面頰,她腦袋暈乎乎的。

面前是段殊放大的俊臉,細細的吻讓她無暇多思。

她有些害怕,又羞又怯。

水面上泛起漣漪,外頭眾人聽著裏頭嬉鬧聲,無不一一低下頭去。

兩只臂膀順著腰間抽絲剝繭而下,攬住桑桑的玉腿。

環著那人勁-瘦的腰,桑桑驚覺段殊穿了褻褲。

本以為會發生的事,倒是自己多思了。

外頭傾盆大雨一點一滴落在嬌花上,嫩綠的葉伏倒在地上。粉白的花瓣久經摧殘不減顏色,反倒吸飽了雨水,染上嫣紅色。

桑桑便如那風雨摧殘下可憐的嬌花,轉身趴在池水邊,兩臂搭在池岸上。

眼底盈滿淚水,好不可憐。

段殊忽的收了手,桑桑感覺身後倏然一涼。

聽得後頭冷冷的聲音傳來,若夏日裏落的冰雹,直喇喇砸入心尖。

“既洗好了,便回吧。”

言下之意是快走,莫要再留在這礙眼。

桑桑委屈巴巴抹了淚,這人總是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向來敏感,現下渾身酥麻無力。

費力擡起無力的腿,撐著雙臂上了池岸。

她撿起岸邊散落的衣裳披上,玉腿一前一後踏著大理石地板出了凈室。

段殊靠在池岸邊,眼底諱莫如深,脖頸邊青筋跳動。

見人出了去,他捏緊的拳松了松,長舒出一口氣。

閉上眼解下褻褲。

池水裏蕩起漣漪陣陣,雨聲愈來愈大,掩住了凈室內的聲音。

莫嬤嬤揮退了眾人,在外頭替桑桑絞著發。

見她雙頰酡紅,情-欲甚濃,掩不住無邊媚色。心頭一喜,眼底帶著殷切問道:“桑姐兒,可是事成了?”

桑桑聞言羞意,怯意,不堪一股腦湧上心頭。

撲簌簌落下淚來,她搖著頭。

莫嬤嬤心頭一凜,姑爺莫非不行。

她急的在床榻邊踱來踱去,一手握拳拍著掌心唉聲嘆氣道:“這樣下去可不行。”

桑桑張著水汪汪的杏眼無辜的看著她,莫嬤嬤見了一手撫上她的秀發。

掏了心窩子說道:“姐兒已是世子妃,多餘的話不用嬤嬤多說。但世家宗婦,殊榮來自夫家,若無孩兒傍身,只怕會過的艱難。”

“世子大多不在府上,今夜正是好時機。姐兒,記得嬤嬤說過的話嗎?”

莫嬤嬤拉著她白皙,軟若無骨的小手,語重心長說道。

思及那話,桑桑覺的面上滾燙。

手邊箱籠裏早已備下的衣裳仿若燙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耳邊莫嬤嬤絮絮叨叨又念了許多。

桑桑心頭緊了緊,她難以想象夫君將來摟著別人的樣子。她不想日後養著別人的孩兒。

“好,嬤嬤我知曉了。”她鼓足了勇氣說出了此話。

“姐兒明白就好。”莫嬤嬤將箱籠取了出來交給桑桑便退了出去。

她羞紅面頰,屈膝撩開帷幔,見凈室內還無動靜。

急急忙忙打開箱籠,取出一白玉瓷瓶,裏頭是銀屏采了三月裏鮮花做的脂膏。

她舀出一大塊,幽香盈滿賬內,絲絲旖旎之味蔓延開。

此局是有一回,她聽見後想出的對策。

不知是何時了,有下人嚼舌根道世子妃是鄉下泥腿子出身,滿身的泥臭味兒,世子愛潔,定是不喜。

時人皆道荒謬,但桑桑聽後入了心。

常抹此脂膏,可令肌膚更細滑,自帶幽香。

據聞是宮廷秘藥,江南一富商花了大價得來,北家因緣得到。

桑桑心頭直跳,忍著羞意細細塗抹。

作者有話說:

莫嬤嬤憋大招

段世子請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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