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萬年青這人吧，要模樣有模樣，要前途有前途，要風度有風度，要體貼有體貼，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對莫瑤瑤還癡心不改，情有獨鐘。這麽好的對象哪兒找去？可惜他有唯二的兩個缺點，缺點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缺點是致命的，所以在莫瑤瑤心中萬年青註定不能成為理想的對象。

缺點之一是萬年青花妖的身份，這點就夠致命，跟植物談戀愛絕對會讓人有心理陰影的，尤其這植物還是一株抖M花。本來莫瑤瑤一直糾結的是萬年青的身份，人妖戀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萬年青他不是人是朵花這種小事情已經不值得她重視的，反倒那超M體質實在是無法忍受啊！

只要是正常人，誰從家裏掏出一堆S/M用具誰都得肝顫，尤其還有一個身材爆好的男人光著身子拿著繩子對你說：“瑤瑤，綁我吧？綁法隨便你。”

莫瑤瑤覺得這太重口了，她有點承受不了了。

她都承受不了了，她那個正處在更年期有點神經衰弱的媽要是看見她屋子出來那麽些東西，估計得立刻跑去給她死去的爹燒紙，哭訴自己的失職，怎麽把孩子養成這樣了。

莫媽不兇悍，也不霸道，只是一個帶著哀怨的五十歲女人。但莫瑤瑤寧可她兇殘都不希望她哀怨，因為莫媽哀怨起來就是個兇器，她不把莫瑤瑤從娘胎一直到現在所做的所有衰事都哀怨一遍是絕對不會停的。末了她還得加上一句，都是我的錯，你爸死得早，我一個人沒照顧好你……

一般孩子還有跟老媽吵架的時候，莫瑤瑤連這個機會都沒有，還沒來得及憤怒呢，莫媽就開始自我唾棄，說我沒把孩子教啊！她一這麽說，莫瑤瑤直接就把巴掌抽自己臉上，表示你沒錯，錯的全是我。這種情況最後一定會演變成母女抱頭痛哭，不哭到肚子餓得受不了那是不帶停的。

現在她變成一個二等殘廢，她媽還要過來。她真怕莫媽一來，這屋子就要發大水了。莫瑤瑤最見不得她媽哀怨哭泣，一見她的眼淚就巴不得把自己這個不孝女給抽死，可這回她估計連抽自己的本事都沒有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絕對不能讓萬年青給自己媽添堵，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人支開。

為了讓萬年青理解並自動回避，莫瑤瑤把實際情況對他說了，並十分鄭重地要求他出去躲幾天。誰知萬年青聽過她敘述之後說：“這些我都知道，你媽我見過好幾次呢，人可好了，還給我澆花。”

莫瑤瑤一呆，這段日子萬年青沒變回植物過，她都快忘了以前他還是一盆觀賞植物的時候，莫媽曾經幫他澆水施肥過。

但她與一盆花同居和與一個大活男人同居那絕對是兩碼事，所以萬年青還是不能呆。

可他又說了一句：“你傷這麽重，你媽一個人忙得過來嗎？難道你要她半夜不睡覺得陪著你？”

莫瑤瑤又僵住了，她媽就是她的軟肋，實在是不想讓她吃一點苦。

萬年青一見有戲連忙乘勝追擊：“你媽我見過的，真是把你放在心坎裏，放到頭頂怕掉含在嘴裏怕化的那種，這她一來看見你這副木乃伊的模樣，不得暈過去？”

“我也愁啊！阿米怎麽就把她叫來了呢？”

“阿米也是好心，你這樣每個人照顧怎麽行呢。主要還是因為阿米事先不知道你還有我啊！”萬年青拍了拍胸脯，暗示莫瑤瑤你應該早讓阿米知道我嘛。

“那……我還能怎麽辦呢？都這樣了也不能立馬傷好吧？就算你用法力把我傷治好，那別人都不得把我當成怪物拿去解剖研究，那我媽不更急了？”莫瑤瑤明顯有點緊張，思路擴展到極致，導致思想不受控制得跑到沒邊的地方了。

看見眼前這迷路的孩子萬年青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說：“有我啊！我可以去機場接你媽，在路上安撫她。”

“我還可以幫她照顧你，晚上讓她休息，省得她太累。”

“我更可以跟她說你的好話，說你在這裏可好了，這次只是意外。”

萬年青看著莫瑤瑤，一臉期待，就等著她開口。

莫瑤瑤現在實在是沒轍了，萬年青這個建議也太過美好，口氣松了下來：“那……你怎麽告訴她我和你的關系啊？”

“就說是朋友唄，誰沒一兩個朋友啊。我就跟你媽說，我是因為你受傷才搬到你家幫你照看房子的，等你出院我就搬走，反正我行李也不多不是？”萬年青笑得特別誠懇，但在莫瑤瑤眼裏有點像大尾巴狼。

眼見著莫瑤瑤已經在動搖了，萬年青連忙又加了一句：“你媽身體不好，對你又擔心又照顧得肯定得生病，有我在能給她個安慰還能幫她分擔，這多好。”

這句話讓莫瑤瑤徹底不反抗了，咬咬牙說：“你速度回去把那堆亂七八糟東西收拾起來，一定要丟出那個家，我不想我媽知道我認識了一個變態。”

萬年青立馬點頭，答應得十分幹脆：“嗯！”

見他飛奔出門時的背影，莫瑤瑤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兒。可是天大地大沒她媽重要，為了避免她媽一進醫院就暈倒被送進加護病房，她現在還殘著照顧不到，只能依靠萬年青了。

萬年青回屋子收拾自己那堆“愛好”時，墨言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不好。”

他站起身對墨言說：“有什麽不好？我還想說不好呢！瑤瑤受傷這麽大事，你居然一直讓人瞞著我，要不是我突然心血來潮覺得不對勁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現呢！”

墨言看著他，眼神很認真：“她是人，你是妖。”

“那又怎麽樣？有規定人妖不能相戀嗎？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了，聯盟也管不起這事，只規定不要洩密就好。”萬年青說得是大實話，這年頭的妖怪都流行解放，只要是對人無害的妖怪，都想來段白蛇傳玩兒。一開始聯盟嚴令禁止人妖相戀，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是要求要與人接觸學會感情嗎？那……為了了解紅塵，我們可以與人交朋友吧？可以親密接觸吧？可以一夜情吧？

這個從朋友—親密接觸—一夜情的過程最後必然演變成人妖戀，可當聯盟追究過來時，人家也有說法，我們沒戀啊，我們只是朋友，說完還會無辜地眨眨眼睛。畢竟這年頭不像古代，古代你跟人睡了是一定要負責要結婚的，現代說不定人家唯恐你因為一夜情要負責要讓他（她）的自由生活畫上句點。

這個人妖戀自古以來都是以結婚為標準的，這一不結婚吧，還真確定不了。說他們不檢點與人類發生關系吧，就會有人過來拍拍聯盟長老的肩膀說，矮油，你不會思想還這麽老土吧？大家都出來玩玩緩解寂寞而已，這樣都不行？我寂寞他（她）寂寞，互相安慰一下難道不行？況且安慰了人類的我也算是積累功德吧？這麽好的事情都不讓我們做，太不人道……錯，妖道了吧？

面對一群明明已經和人類同居的妖怪，長老們憤怒啊！可人家面對指責時說的是什麽？我們沒有相戀，我們是純潔的男女關系，只不過是跟他（她）學習人類的家居生活而已，這不是長老您一直期待的嗎？什麽，我們破壞規矩人妖戀？長老你不帶這樣的，沒真憑實據就這麽誣陷我，你看見結婚證了嗎？這年頭沒結婚就都是自由的，哪來的戀。

在氣死了N個長老後，長老會的大長老易主，換來一個異常開明的，他非常講究妖道地提議全聯盟投票決議要不要廢除禁止人妖戀這項規定。由於投票是不記名制，支持廢除的選票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獲得壓倒性勝利。而且廢除之後第二天，立馬有十幾對人妖跑去登記結婚，這把長老院的頑固分子給氣的啊，你們不是純潔的男女關系嗎？怎麽一轉眼就變成相戀了？

這時候就會有人來說：“矮油，這年頭男女關系哪還有純潔的？”

據說因為這句話頑固分子又被氣暈幾個，於是反對聲更小了。

萬年青在成人後背著莫瑤瑤去聯盟領身份證時大長老對他說了成人後的一系列規矩，萬年青一聽說能自由戀愛當時就激動得熱淚盈眶，還特意詢問了下為啥改了。支持廢除制的大長老特別自豪地說：“現在是新世紀了，還能守著那些死規矩？NO！那是在萬惡的舊社會！”

萬年青表示大長老那聲英文發音很美式很標準，大長老神秘一笑：“我當長老前在美國住過一段時間，還跟洋妹子談了次戀愛。聽說那邊蝙蝠妖叫吸血鬼，本來想見面打個招呼的，可是沒找到，估計都跟咱們似的藏在人群裏不出來了。”

這年頭，妖怪也流行跨國際。

在制度的支持下，萬年青覺得愛上一個人類真沒什麽不好的，簡直就是太美好了。可是墨言這個悶聲不響的居然在背後給他使絆子，這讓他很生氣，揪住墨言的衣領說：“以後不許你再管我和瑤瑤的事情！”

墨言深深看了他一會兒，眼裏露出同情：“好，不管了。但要先提醒一句，你會受傷。”

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像我一樣。”

“不會！”萬年青說得斬釘截鐵，“我不是你，瑤瑤也不是她，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白頭到老。”

“然後你看著她壽終死去，自己卻還活著，還會一直活著。”墨言斜靠在窗邊，看著天上殘缺的月牙，難得地多說了幾句話：“只有一天是圓的，只有一瞬間是快樂的，剩下的全是殘缺。”

“只有一天，那就讓這一天成為最幸福的一天，讓以後每一個殘缺的日子都懷念這一天的幸福！否則到了最後，我連這懷念這一天的權力都沒有，連一天美好的記憶也沒有，那樣算快樂嗎？那樣就會好嗎？”萬年青大聲說著，眼裏全是不悔的愛意。

墨言楞了一下，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隨便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不虐，到最後都是歡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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