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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月黑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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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駿瑋笑了。

他緩緩地道:“王爺對雲某真是不設防, 您恐怕忘了某記性甚好, 且某剛才的話並不是肯定句, 是在問您。”

“哦?”裴昶然道:“本王想起來了, 我與張大人,嚴大人, 幾次議事你都在場, 我等雖沒把話挑明了說,以你的智慧想必都聽出來了?”

“是!”雲駿瑋道:“曲文鈞, 張大人府上,太後壽宴那日,這幾個詞足以讓雲某知曉,那麽今夜張大人是帶著曲文鈞去了慈寧宮?慈寧宮侍候的太監宮女想必甚多, 張大人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弄進去?”

“自然是等到夜深人靜。”

裴昶然道:“太後宮中值夜的宮女並不多,三人而已,一人帶路敲暈另外二人並不是太難。”

“呵呵。”雲駿瑋道:“想必半夜三更有人站在床榻前的滋味很美.妙。”

裴昶然擡眼看他,有些話就在喉間,沈默著思來想去最後什麽也沒能說出口。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份詭異的感覺,讓他不知如何表述。

***

慈寧宮,亥時二刻。

太後寧氏獨自躺在寬大的床榻上, 她今年才五十歲, 可自覺已經活夠了,今年的壽宴看似熱熱鬧鬧,其中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皇帝不曾來朝賀她, 皇後更是人影全無。

其他上到裴王爺,下到各個大臣均是表面客套,其實沒有一個人想她辦這個壽宴,更別說是真心實意的恭賀她了。

這個壽宴真是不辦也罷。

她閉著眼睛聽見屋中發出的鐘擺聲,這個大鐘還是先帝在時,西洋的貢品,當初先帝見她喜歡就送了。

可先帝給她送東西不是為了疼她,而是怕她鬧騰找那賤人的麻煩。

想起那人,她牙關咬緊心中的痛意真是難以言表,當年她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帝做了許許多多的事,可如今他果真當上了皇帝,卻也沒見他待她有多好,反倒是對她那個不著調的侄女處處忍讓,這世間的許多事真是說不清啊!

正想著,忽覺梁上有人跳下來,她倏忽地睜大眼睛,驚見一黑衣人提著一俊秀男子的後衣領站到了她的面前。

寧氏張嘴欲喊人,卻聽得那人道:“太後,這麽多年別來無恙啊!”

她還不曾說話,就見那黑衣人轉過頭來,奇怪地打量了那人一眼。

上挑的丹鳳眼,尖尖的瓜子臉,鼻梁高挺,紅.唇微漾。

她想起了一個人。

“沒錯。”曲文鈞挑起眉冷冷地笑:“就是我。”

見太後皺著眉頭,他笑了笑道:“還需我再三提醒你嗎?當年被你送進冷宮的宮女,後來她生了孩子被你灌了□□,那個孩子就是我。”

“原來是你!你怎麽還沒死,我不是讓我表兄殺了你?這大街上流浪的孩子多多少少,我叫他隨便找一個李代桃僵便是,怎麽會容你活到今天?”寧氏不敢置信地說。

“呵,呵呵…”

曲文鈞道:“他們知曉留我有大用,曲建章不想殺我,當今皇上也不想殺我,你知道為什麽嗎?答案很顯然,就是我活著就是證據,能證明你殺人如麻,你不是一個像樣的太後。”

寧氏皺皺眉,慢慢地坐起身來,她依舊蓋著被褥,一頭夾雜著銀絲的長發披在身後,此刻的她看起來十分蒼老,甚至看著不止五十歲而已…

她慢慢地道:“浩兒,還是這般沒長進嗎?我當不當得成太後有什麽打緊,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在皇帝這個位置上坐穩了,你…”

她一手指著他,發出尖銳的喊叫聲:“你不該活著!”

她朝他招招手道:“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曲文鈞走近了二步,緩緩地停了下來,輕笑道:“你已老朽,如今我還能怕你不成,不過有句話藏在我心裏良久,今日倒要先說予你聽。”

他見寧氏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已經目露兇光倒也不怕,接著道:“沒有我曲文鈞,哪來裴浩然的今天,當年若不是我李代桃僵頂替那位,他們兄弟倆的生母會甘願受死,她若是不親口承認自己叛敵,先帝又怎麽會賜她□□,而你們又何來機會奪權篡位。”

“你早該死了!浩兒怎麽還容你活著,在這裏胡說八道!”

寧氏瘋狂地搖頭,喃喃道。

曲文鈞咧嘴笑道:“因為告訴他,我若是死了,就會有人把我手寫的信箋拿出來送給裴昶然裴王爺,到時候全天下人都會知道,他那個皇帝的位置是他從裴王爺手裏搶過來的,不光如此裴王爺還有一位親兄長,都叫你們給害死了。”

“你,你你…”寧氏抖著手道:“你過來,你給我過來!”

曲文鈞一言不發沖了過去,他的手上提著匕首一下子捅進了太後的胸口,同時太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枕下摸出一把剪子來捅了曲文鈞的喉間,頓時鮮血四溢,捧著錦被中到處都是!

兩人絞殺在了一起,一刀接著一刀,都不手軟。

黑衣人也就是裴三,站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全身都僵住了!

須臾,張禹行從暗處緩緩地走了出來。

曲文鈞與太後寧氏糾.纏在一起,俱已死亡。

裴三抖著嗓子問:“張,張大人,現在怎麽辦?”

張禹行看他一眼,道:“怎麽,慌了?你用不是沒上過戰場,本官身為文官尚且不怕,你又在抖什麽,還能怎麽辦?撤!”

他見裴三轉身要走,叫住他道:“你背著本官翻墻出宮。”

裴三:“……”

裴三帶著張禹行本欲直接回王府,卻被他嚴厲制止了。

太後壽宴的第二日,全體官員上朝被通知說:太後病重,皇帝需侍疾,停朝三日。

眾官面面相覷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昨天看著還好好的一個人忽然就得了重病,還不許進宮探病。

裴昶然心中有數,昨夜想必發生了什麽大事。

出得宮來,他看看嚴恒一,又看看張禹行,問道:“去我府上午膳?”

進了王府,裴昶然正欲帶兩人往前廳敘話,卻聽得張禹行道:“王爺的書房在何處,不知是否能安靜敘話?”

裴昶然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他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半響道:“跟本王走!”

三人在書房坐定,張禹行多嘴念了一句:“王爺叫你的親兵把門守住了,即便是王妃娘娘也暫時不要進來,我有要緊話說。”

裴昶然便出去交代了一句。

進的書房來,張禹行石破天驚,頭一句便是:“太後死了!”

他滿意地看著兩人的表情,點點頭道:“沒錯,曲文鈞也死了,二人是互相絞殺一起死的,當時裴王爺的親兵被嚇得夠嗆,他大概沒見過如此慘烈的死法,沙場上你死我活也不過如此吧。”

三人沈默良久。

嚴恒一道:“這兩人不知有何深仇大恨,居然…”

張禹行嘆氣道:“是啊,本官也沒想到,原以為兩人見了面多少能套出幾句話來,卻不料話說了沒幾句,直接就開始動手,且本官竟不知他何時在身上藏了匕首。”

“太後呢?太後也藏了匕首?”嚴恒一問。

“是剪子,一把極為鋒利的剪子,她是多害怕有人進宮刺殺她,竟時時刻刻都在枕下藏了剪子,這做人也沒什麽意思。”張禹行斯條慢理地道。

裴昶然一直沈默不語。

張禹行嘆氣,又嘆氣。

他問:“王爺有些話,你聽還是不聽?”

裴昶然又沈默了許久,問道:“本王只想知道這曲文鈞究竟是不是本王的親兄弟,不是吧?!”

他的眼中透露出糾結,難過,期待,還有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掙紮。

張禹行一秒也沒有停頓地回答道:“不是!但是…”

“嗳?”嚴恒一抱怨:“怎麽還有但是,你倒是把話一口氣說清楚啊!”

張禹行道:“這裏頭的來龍去脈還挺覆雜的,本官一時也沒有捋清楚,我聽著他們對話中的意思曲文鈞乃冷宮中的一名宮女所生,但他是不是先帝的孩子就沒說明白,那名宮女生了曲文鈞後不久就被太後給毒殺了。”

嚴恒一驚道:“宮中還有此等秘事,太後果真心狠手辣,她既對曲文鈞有殺母之仇,也難怪他想殺了太後報仇,可太後又為何想殺了他?”

張禹行沒有說話,目光放在了裴昶然的身上。

只見他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他若不是我母後親生的,便也罷了,你接著往下說吧,本王受得住!”

張禹行想了想道:“下官覺著您恐怕未必受得住,要不先叫人送二壇酒來喝得微醺再說,如此清醒難免心中遭受巨創,這…難以啟齒啊!”

嚴恒一瞪著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裴昶然卻道:“既如此本王叫人拿酒來!”

他走出門口喚裴三:“你去大廚房拿酒來,要多要烈!”

裴三嚇得抖了抖,心道大事不妙,王爺已經怕是受了刺激。

他悄悄出門,先去春在堂找了珍珠。

珍珠正在春在堂和董雨清一起核算賬目,聽說王爺青天白日就要喝酒,且要多要烈,也有些嚇住了,問了裴三為了何事,他又支支吾吾什麽也不敢說,只得交代他叫大廚房做上醒酒湯備著。

自己急急忙忙丟下手頭的事情,去寶珠苑西院找裴昶然,卻被人攔在了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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