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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殺氣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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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昶然定睛細瞧, 只見那是個身形極為高大的漢子, 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 頭上戴著一頂鬥笠遮住了半邊的臉龐, 這身形,這氣息, 怎麽看都不像是田莊裏的莊稼漢。

他的心頭陡然升起了幾分警覺。

他轉頭叫裴三, 聲音壓得極低:“裴三,你送林大人回去, 其他人跟我過去看看。”

裴昶然是來游山玩水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兵器。

他把裴七到裴十這四名影衛留在了王府,跟著他來的就是裴一到裴六這六名親兵。

這六人日常習慣佩戴武器,最輕便之時也帶著劍。

林大海被裴昶然陡然升起的警覺性嚇得瑟瑟發抖, 哆嗦著道:“王爺,您別嚇我,這,這是什麽情況?”

裴昶然懶得跟他廢話,道:“你別管,跟著裴三回去休憩。”

林大海吶吶道:“這,這,下官自己跑了, 留下王爺在這裏抵擋風險, 是不是不太好?”

裴昶然怒道:“你手無縛雞之力留下來作甚,還無端地拖後腿,趕緊跟著裴三走, 走走走!”

他一臉嫌棄。

林大海只得跟著裴三走人,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往回看…

裴三甚是郁結,他家王爺也不知中了什麽邪,每當要沖鋒陷陣的時候,都把他留下來看住人,上次是王妃娘娘,這次是肥頭大耳的官員,偏偏這人還不知好歹,好奇地看個不停!

夜涼如水,山間的夜風呼呼地刮了起來…

裴昶然距離那人約三十丈外,正對著那人的背影。

就在步步靠近的當口,那人忽然站了起來,手持利劍轉身朝著裴昶然直直地沖了過來,他的速度極快,電光火石間就到了面前。

裴一站在裴昶然的身邊,探手就把自己的寶劍遞了過去。

裴昶然迅速接過寶劍,與那人“當”一聲,短兵相交。

那人見一擊不中,轉手甩了一個劍花,接著上來再刺,裴昶然與他迅速纏鬥在了一起。

裴一手中無劍,剩下的幾名親兵快速的圍了上來,那人一人力戰六人,卻仍是堅持了好一會兒,他的劍法粗暴簡單直指要害處,完全不顧自己背後的空檔,被親兵們刺到幾處,依舊不死心地接著刺殺!

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裴昶然被他打得心頭怒起,再無法顧忌他的性命,轉身後退二步,丟了一個眼色,裴五迅速上來一劍直刺那人的心口,他踉蹌退了幾步,不死心地接著上來。

一旁站立的裴二從他的後背又補了一劍,這才直挺挺地倒下了!

裴昶然上前掀了他的鬥笠,只見這是一張普普通通陌生人的臉,此前從未見過。

他又搜了他的身,那人一身夜行衣,身上一件身外物都沒有,完全看不出是從哪裏來的。

無奈之下,裴昶然只得吩咐道:“丟進深山,找個地方把人埋了。”

裴昶然回到田莊,看見林大海在廳中來回踱步,珍珠正站著門廊間向外不停的張望,見到他的身影直直地沖了過來。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了,輕聲問道:“爺,你沒事吧?我就說爺一定會戰勝那個人!”

裴昶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道:“我沒事,別怕。”

林大海也走了出來問道:“王爺,究竟怎麽回事,那人果然是來刺殺你的嗎?是何人要對你下此毒手?”

裴昶然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沈聲道:“此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本王覺得此人應是哪個高門大戶養的死士,我朝開國多年,不曾想還有人私下裏養著死士,這不合律法,要是被查出來了,可算得上謀逆大罪,除非…”

“除非…除非…”

林大海呆了片刻,腦中靈光一閃,吶吶道:“王爺這話可不能說出口啊!這說出來了同樣大事不妙!”

“是啊!”裴昶然在大廳中的雕花檀木椅子上坐下,輕嘆一聲:“但願非如我所想,要是真是如此,本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珍珠一頭霧水,覺得這兩人說的話好像在打啞謎。

她道:”爺,你們倆餓了嗎?要不要叫人準備些吃食。“

“不了。”裴昶然道:“今兒晚上吃得有些撐,爺就當出去消食了,林大人你受驚了,回房歇著吧,有事容後再議。”

第二日,田莊上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的到來完全在裴昶然的意料之外,他素日與他並不交好,甚至可以說彼此之間的交談都是寥寥無幾。

他突然之間的上門,不光驚到了裴昶然,同樣也驚到了嚴恒一與林大海。

來人是內閣首輔張禹行。

他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裴昶然等人已經在門口迎他,驚見他被家丁抱下馬車,並扶做在一張木質輪椅上,隨身侍候的小廝還給他蓋上了一張薄薄的毯子。

陳國的眾位官員,每隔十日後的一日便休沐不上朝,就在前一天嚴恒一和林大海還在朝中看見他精神奕奕的模樣,不知為何只隔了一.夜就變成了這等模樣。

張禹行見眾人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淡淡地笑:“眾位大人要發呆到什麽時候,不請本官進去喝杯茶嗎?”

裴昶然醒過神來,伸手請他進門。

眾人在廳中坐下,裴昶然叫人上了熱茶和糕點。

張禹行身邊的小廝拿了熱茶端給了他的主子。

林大海多嘴問道:“張大人,您身邊怎麽不見一個丫鬟,瞧著都是小廝家丁,是出行不便帶著?下官覺得要論侍候人,還是女子細心些。”

張禹行淡道:“女子太過麻煩,本官不勝其擾,府中皆是男子。”

“嗳?”林大海傻眼道:“張大人風度翩翩,儀表堂堂,果然為天下女子所傾倒,爾等難以想象被女子困擾之心…”

張禹行不耐煩地打斷林大海的話:“林大海,下官來此不是為了聊這些廢話。”

林大海尷尬地笑笑,沈默了。

嚴恒一清了清嗓子問道:“張大人不知遭遇了什麽,前一日見您還是神采奕奕。”

“嗯。”張禹行道:“昨日本官安坐家中,突遭刺客上門,我府上本不大,小廝家丁統共加起來不到十人,眾人齊心合力方才把那人打倒在地,他原只是受傷而已,卻不料當場自殺而亡!”

“啊!”林大海驚呼一聲道:“這麽巧?裴王爺昨兒晚上也遇見刺客了!這,這,怎麽突然冒出來這麽多刺客啊,還專殺朝廷大員!“

裴昶然擡手攔住林大海的話頭,問道:“張大人,你是如何得知本王也同時被人刺殺,今日身負重傷為何不在家修養,卻趕到本王這田莊來了?”

張禹行擡眼看他,目光中有些許迷茫,也有些許困擾,更有些冷意。

他的嗓音清冽,句句清晰:“本官不知王爺也被人刺殺,只不過心頭有個不太妙的猜想,如此看來,本官的猜想也並非無中生有。”

裴昶然心中“咯噔”一聲。

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幾位,沈聲道:“張大人不如與本王去書房小坐?”

田莊中有一間寬大的書房,裴昶然平常並不在此處辦公事,這地方被他用來收藏書籍和一些難得一見的字畫,書房是獨立的一間,四邊空曠種著些花草樹木,在這裏說話最清凈不過了。

張禹行推著張禹行的輪椅走進書房,房中兩邊的窗戶皆開著,冷風呼呼地掛進來,空氣格外的冷冽。

張禹行坐在輪椅上。

裴昶然離他遠遠的,在書桌後寬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什麽也不說,一手托頭看著窗外的一絲陽光照進門窗,良久沈默。

張禹行等了一會兒,出聲提醒道:“王爺,下官昨日才受了重傷,如今已是冬日,王爺可否將窗戶關上?“

裴昶然繞過書桌,走到窗邊,“砰砰”兩聲便將窗戶合上了。

然後,走到另一邊,擡頭看看遠處的陽光,默不作聲地停頓了二秒,窗戶也被合上了。

他的表情有些冷肅,走到張禹行面前卻道:“張大人傷哪了,不要緊吧?”

張禹行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王爺在回避什麽?您把下官叫到這裏來,只為了問問下官傷勢如何?”

張禹行的話更像是挑釁。

裴昶然卻完全不惱。

他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緩緩地道:“你說得沒錯,本王確實不想太快揭開真相,尤其這還是一個令人不快的真相,大丈夫在世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奈何這恐怕有些令人為難。”

張禹行嗤笑一聲道:“所以我早就說過了,兒女情長是辦不了大事的。”

“說吧!”裴昶然道:“張大人是如何猜想到了,本王可能會被人刺殺?”

他這麽直接地問了,張禹行沈默幾秒道:“下官幾日前給皇上遞了一個折子,折子裏頭的那些話,與王爺息息相關,這是下官的一個試探,卻不料想他的反應如此之大!”

張禹行口中的他,自然就是當今聖上。

他這稱呼可謂極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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