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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夜來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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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看完了手裏的幾封信箋, 觀感和王大福差不多。

她吸吸鼻子道:“我這也差不多, 曲建章字裏行間雖然沒有明說, 可任誰一看都會覺得這是親爹?天下哪有這樣把自己的兒子當奴役使的。句句都是你沒有我怎麽活得下來, 王大福我瞧著你上回說的傳聞怕不是真的吧?”

“看著挺像?”王大福捏著信箋問她:“娘娘還要不要和奴才換著看一下?奴才覺得咱們捅婁子了,這下該怎麽收場。“

“是哦。”珍珠傻傻地說:“這下子為難了, 咱們是原封不動放回去的好, 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王大福你說怎麽辦?”

王大福縮縮脖子,表示這事壓力山大, 他一個奴才哪知道啊!

珍珠見他一點表示也沒有,眉頭皺得緊緊,哼了一聲,悻悻道:“你怎麽那麽笨, 要是換了劉嬤嬤,一準能給我出出主意,這我也不能回去問王爺啊,他要是知道了,不是心頭添堵。”

“何止啊,這簡直就是給王爺餵□□喝□□,雖說沒把話給說死了,可王爺是什麽人, 一瞧就令人起疑心不是。”

“要不一把火燒了, 咱們給他來個死無對證。”珍珠突發奇想地說。

“不成,不成!還是按著原樣放回去吧,奴才這就去跑一趟, 您趕緊回去洗洗睡了,這一天也夠折騰的。”王大福道。

珍珠很想問問他,這發黴的糕餅是丟了還是接著放回去,想了想又把已經走到門口的王大福給叫了回來,一聲不吭把他手中的匣子給奪了下來,信箋又被重新拿了出來。

她對著燭火就開始燒信,一沓子不厚也不薄的信箋轉眼就吃到火星燃了起來,王大福想攔住她也來不及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喃喃道:“這真是好漢啊,我第一天看到的感覺沒錯,跟著這位主子遲早要掉腦袋!”

一沓子信被珍珠丟在地上,很快就燃燒殆盡,只剩下一堆灰塵。

她看了一眼王大福似笑非笑地道:“前幾天,是誰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會子什麽事情都還沒發生,你就怕了起來,我告訴你王大福,從今天起,你就真算是我的人了,這是共犯,明白嗎?以後要向上頭匯報什麽,得先告訴我一聲,我說了算!”

王大福的表情活像馬上要哭出聲了。

他道:“那現在這匣子糕餅要怎麽處理?”

“原封不動放回去。還有再去瞧瞧,有沒有什麽我們動過的痕跡,你照原樣給我放好了,今天我們去過曲公子的房間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準亂說給第三個人,如果你還想守住腦袋!”

珍珠一動不動站在王大福的房間中,見他沖進雨中,懷中緊緊抱著那匣子,過了沒多久又沖了回來,這才安心的去廚房找水洗了把臉,回去臥房睡覺。

裴昶然仍在沈沈安睡。

她脫了外衣,輕手輕腳摸進床的內側,盡量不吵到他,蓋上被子,默默在心中想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情,只覺此事問心無愧,再沒什麽可想,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覺安睡到天亮,珍珠醒來轉頭看見,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地盯著她瞧。

裴昶然微笑著道:“早啊,珍珠,昨夜睡得可好?”

珍珠應了一聲,又問道:“你呢,睡得好不好,可有做噩夢。”

裴昶然搖搖頭:“沒啊,我睡得很沈,昨夜陳軍醫給我打了麻藥,先頭縫針的時候,只覺沒什麽作用,後來不知怎麽後勁就上來了,一下子就睡了過去,睡得很踏實很香,大約是看到你的緣故吧!今兒覺得好多了。”

珍珠聽他這麽說,心裏也很高興。

她坐起身道:“你該餓了吧,我先去廚房裏頭瞧瞧,他們把你的粥煮好沒,順便洗把臉去。”

裴昶然撥了撥她的發絲,笑道:“昨天把你嚇住了吧,是不是沒好好洗漱,趕緊去吧,我還不是很餓。”

珍珠扁扁嘴,做了一個天快塌下來的表情,嗔道:“是啊,是啊,以後你可悠著些,那些韃子可都打回老家去了吧,咱們是不是很快可以回京了?!”

“嗯,應該吧。”裴昶然道:“我還沒來得及給皇上寫折子,想必經此一役,韃子須得養精蓄銳很久,等我身子好些了,就押解曲文鈞回京。”

他說到這裏,面色看起來很有幾分黯然。

珍珠不敢多問,摸出床榻,一邊穿上外衣,一邊岔開話題叨叨:“我想找人搬個小榻進來,我跟你一起睡總有些揪心,擔心碰到你把你傷著了,你的傷口不小,等你好些了咱們在一起睡,你說好不好?”

不等裴昶然回答,她又接著道:“我就睡在你邊上,這樣你夜裏想喝個水,起個身也方便些,叫別人侍候你,我有些不大放心。”

裴昶然原本不想和她分開睡,後面聽到她說不放心,心頭頓時就蕩漾起了幾絲甜意,只覺活到這麽大,如今過得最開心,即便受傷也值了。

於是,他揮開一些令他覺得不那麽痛快的念頭,朝著珍珠微笑:“嗯,你覺得好,就這麽做吧!”

到了下午,珍珠果然就叫人搬了一張小榻進來,說是小榻倒也不算頂小,睡她一個人綽綽有餘了。

她又另買了一床錦被,並一個小枕頭,就放在大床的邊上,歪著頭瞧了片刻,似乎挺滿意的樣子。

裴昶然軟軟地躺在床上,歪著腦袋瞧她,覺得此刻的她發髻梳得隨隨便便,一身淡綠的襖子,幾分婦人,幾分少女,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珍珠擡起頭就看到他癡癡傻傻的眼光,忍不住笑出聲,道:“爺,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也看中我這榻了,我可沒打算讓給你睡,你就老實躺著那裏吧!”

黃昏時分,珍珠怕他總躺床上悶壞了,又使人從外頭搬了幾株花進來。

黃.色的金蓮花,紅色的山丹花,一看就是叫人特意去草原上挖下來又種到盆裏去,花開得正艷麗,原本空曠曠沒有多少家具的屋子,頓時變得明朗起來。

裴昶然瞧著她忙上忙下,心中充盈著滿滿當當的甜蜜。

隔了二日,七位總兵上門來了。

珍珠使人搬了凳子進去給他們坐,屋裏也沒有大桌子可以放東西,又端了一張小桌子進去,這才泡了茶,端了糕餅進去待客。

先頭馬馬虎虎沒打算在這裏長住,便沒往裏頭購置家當,現如今也不打算買什麽了,都想著準備回京了。

只是裴昶然受傷,不方便起來去廳堂見客,就只能這樣先隨意將就一下了。

好在那些人都是糙漢子,自然也無需太過講究,就這麽隨隨便便的待客,還讓幾個人謝了又謝,一臉的不好意思。

珍珠瞧瞧日頭,快到午膳時分了,便關上門讓他們自在說話,自己去廚房吩咐下人們做些菜來待客。

結果進了廚房一瞧,裏頭只有些清淡的蔬菜瓜果,肉食極少,大約是裴昶然這幾日都吃著清淡的,肉食自然就買得少了。

可這幾位都是上陣殺敵的爺們,拿些蔬菜待客算是怎麽回事。

珍珠趕忙叫了王大福過來,問他身上還有沒有銀子,趕緊出去買一些,她的銀子都在屋子裏頭,這會子也不好沖進去拿。

幸好,王大福身上的銀子還沒使完,這就趕緊叫人上街買去了。

等廚房裏飄滿了肉香,幾位總兵也聊完事情出來了,珍珠上前邀他們留下來午膳。

七人中最好吃的是王大軍,他聞著香味就有些走不動道了,腆著臉朝其他幾位笑道:“這王妃的盛情不好拒絕啊,各位我們就吃了再走吧,下回再吃王爺的飯菜也不知是什麽時候。”

金嶸嗤笑道:“想吃肉就直說,王爺難不成還會買不起幾斤豬肉啊!既如此我等就不客氣了,大妹子,我們去哪裏坐著吃飯?!”

他管珍珠叫大妹子!

站在珍珠身後的王大福有些傻眼,正在插嘴說,您這是管誰叫大妹子啊!

珍珠轉頭示意他別說話。

大妹子就大妹子唄,她也沒覺得自己有多高高在上。

一行人在將軍府吃了一個酒足飯飽,抹抹滿嘴的油,美滋滋地回去了。

裴昶然養傷養了半個月,這些個總兵吃出感覺來了,時不時上門來蹭飯吃,珍珠大魚大肉從不吝嗇,在他們面前博了一個美名,時間一長個個都管她叫大妹子,全然忘記了王妃這個稱呼。

裴昶然慢慢能出來走動了,半個月後的一天,他接到了聖旨,皇上命他安排好此地的事宜,在七個人中安排三人留守此地,其他人跟著他進京覆命。

一時七人炸開了鍋,有人想走,有人想留,還有人提起周子耀這家夥要怎麽辦?!

珍珠想的是,這下好了,她的爺大約不會想起來去搜一搜曲文鈞的房裏有什麽貓膩。

可事情總有想不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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