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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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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村長要組織村民,每個季度排查消滅入侵物種,在本村幾公裏內,防微杜漸。

她讓村裏的自媒體,公布那些植物的樣子,一枝黃花、薇甘菊等。

一棵兩棵,消滅起來容易,放任長成半畝一片的話,就得動用割草機、挖掘機、運輸車,浪費人力物力財力。

夏夜消暑,院子裏只有一缸荷花,開得很小朵,有“水花晚色靜年芳”的意味。

阿蘭彈了一套琴曲,鷗鷺忘機,李修走過來,站在桂花樹下聽。

阿蘭彈完琴,說:“按著你的脾氣,錦簇花團,不是應該種好幾缸荷花,怎麽忽然疏淡簡明,只種一缸荷花了?”

他說:“暹羅有個地方的說法,家裏有幾口缸,娶幾個老婆。蘭蘭,你要我多買幾缸荷花嗎?”

阿蘭聽了,要找東西丟他。

他笑盈盈說:“我還沒見過比阿蘭你更稀奇的女孩子,以後見到了,再往家裏搬缸。”

阿蘭要追著他打,兩個人在院子裏鬧了一陣,最後去吃飯。

錦衣玉食,吃的日料,廚子在那捯飭,阿蘭和阿修坐在餐桌等吃。

空運食材,新鮮現做,比高級日料店也不遜色。

阿蘭算知道,廚子為什麽高薪了。

她也見識了浮華。

飯後,阿蘭說:“我該回去了。夏天雨季,容易山洪泥石流,應該回村裏看看,要不要提前轉移村民。”

他很自然地說:“我也回村看看。”

他找廚子要食材去了,香米橄欖油,又去收拾衣服日用。

阿蘭的東西,一箱就整理好了,他的東西,堆滿了小皮卡。

兩個人在車庫,燈火通明,阿蘭說:“我聽說,有人拿了幾張古琴演出門票,找警局報警,說遇見了詐騙犯。最後沒定性詐騙,定性為虛假宣傳,罰款賠償。”

阿修說:“名家女弟子的旗號,也是無形資產,怎麽能隨便被人占用?對方以後不敢再冒名頂替,輿論上也澄清了,這才是正道。”

阿蘭說:“你讓人拿著門票報警的?”

阿修說:“不是我幹的。”

阿蘭說:“那誰幹的?我師傅的女弟子是誰,普通觀眾又不知情。”

他忽然說:“我曾爺爺當年漂洋過海,出國留學,蘭蘭你知道他學的是什麽科目嗎?”

她說:“什麽科目?”

他說:“學法。我爺爺、爸爸也是學法的。到了我,才學的經濟。”

她哦了一聲,說:“不會是你爸安排人幹的吧?”

他又說:“你知道我媽、我外公、我外婆,都是做什麽的嗎?”

阿蘭說:“我不知道,請講。”

他說:“當過兵。我媽最喜歡用兵法,睚眥必報。上周,我跟她偶然聊了一些來龍去脈,蘭蘭你的師承。我媽說,會為你做主的。”

阿蘭噢了一聲,問:“偶然?你故意跟你媽匯報的吧?”

李修的臉上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

城裏,自然藏龍臥虎,誰家三代四代積累,自然脫穎而出。

他說:“有人管錢,有人學法,有人動兵,再來一個奏樂的村長,麻將局湊齊了。”

阿蘭笑了。

一個村幾千人,總有一兩件桃色糾紛,一兩件金錢糾紛,演變成刑事案件,由鎮上的派出所處置。

阿蘭身為村長,帶著副村長們,陪同警察同志,做見證,安撫村民。

深山竹林,阿蘭下班,騎摩托車回來。

阿修在家擼狗,臥在竹床上,枕著軟墊,看閑書,《耶路撒冷三千年》。

阿蘭洗了手,搬了一張桌,煮茶,廟裏買的明前茶。

阿修坐起來,喝茶,茶很淡,潤喉清香。

阿蘭問:“阿修,書好看嗎?”

阿修說:“你方唱罷我登場,暴力得很。”

阿蘭嗯了一聲,吃了一片姜糖,和他一塊兒坐在竹床上,靠著他的背,仰頭看竹葉拂過天,說:“阿修,你見過神人嗎?”

他問:“什麽是神人?”

阿蘭說:“我師傅說,世上的人兒,時髦的金領白領藍領,常見,老話裏的掌門大腕,王者氣派,也常見。但是神人呢,百年難遇,樂師要以琴等待這個人。”

李修聽了,問:“我算什麽級別?”

阿蘭說:“多少算個掌門。”

他笑了,說:“我知道你師傅說的神人了。”

阿蘭問:“你見過?”

他說:“沒見過,但我知道你師傅的意思。”

她問:“什麽意思?”

他說:“掌門,年年歲歲,各占山頭。神人,能叫掌門誠服。”

阿蘭問:“有這個境界的人嗎?”

阿修說:“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很接近神人了。茫茫宇宙,無不平服,能令天下大同。”

阿蘭嘆口氣,說:“原來師傅生前已經老年癡呆了,我去做飯了。”

她下了竹床,燉苦瓜湯去了,李修笑了。

過了幾天,阿修已經知道阿蘭還去處置刑事案件,陪警察去村裏取證,說服村民配合之類。

他說:“村長這個位置,蘭蘭不能做了。”

阿蘭說:“為什麽?”

他說:“沒有為什麽。”

阿蘭說:“你總得有個理由吧?”

他說:“太危險。”

阿蘭說:“這點小事,沒什麽危險的。泥石流更危險,副村長們標記了有滾石滑坡的地方,提示村民繞道,我都是袖手旁觀。”

阿修不信,因為阿蘭是出頭鳥的性格,他說:“我請兩個保鏢跟著你。”

阿蘭說:“你見過哪個村長請保鏢?”

他說:“那我做你的保鏢。”

阿蘭笑了,說:“蠻好。”

大清早,阿修開小皮卡,阿蘭坐副駕駛,一起去村委上班。

村委小樓也有三層,敞亮大院,在田間地頭。

今天要拉橫幅,鼓勵年輕人參軍,當兵的家庭都能評上村裏的五好家庭。

今天,村長要去鎮裏開會,鎮上又有新工作布置,危房改造之類。

阿修作為家屬,開車送阿蘭來鎮上,只能停車在鎮政府院裏了。

他倒是很願意做司機,停車位在樹蔭下,聽著歌,放低座位躺著。

他覺得人生確實由雞毛蒜皮構成,這個古老而久遠的地方,他看見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六十年代的建築,瓷磚或者灰磚小樓,夏天的風吹過,一個時代又一個時代交替,總有誠摯正統的人。

說不清是阿蘭被洗腦了,還是他太逐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文,其實是在記錄神思,每個月的我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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