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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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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自從新聞臺那日起,沈洐表面上沒什麽大動作,卻時常牽著導盲犬出現在她身邊,之間僵持的關系也算徹底破冰。

他在用心學習去做一名合格的父親,想把最好的給她。

姜濃也在嘗試跟他相處,兩人天南地北的聊,從名著古籍能聊到天上的某顆星星,她繼而發現沈洐學識淵博,且在書法上也有一定的造詣。

她覺得很神奇。

而沈洐進書房也露了一手,白天玻璃窗戶就有自然光照映進來,也不用開燈,淡金色的光灑在他身上,不戴墨鏡的時候,能清晰可見他皮膚非常蒼白,淩厲的眉峰處有道很淺的疤痕。

即便是不能視物,他也能熟練的拿筆運墨。

在鋪著的一張宣紙上,筆勢飄逸雋秀的寫下:「姜濃。」

姜濃站在旁邊,看是自己的名字,唇邊彎起了笑。

沈洐落筆完,眼底一片深邃的情緒:“許多年沒提筆了,還有些生疏。”

但是怪好看的,姜濃等宣紙上的字跡幹了再去拿,隨即,把旁邊果盤的新鮮橘子拿了個放手心上,笑了笑:“我猜,媽媽生前一定喜歡極了您的字。”

提到解宜夏。

沈洐眼底笑容濃郁了些,繼而,也被胸膛忽湧入的情緒激得咳了幾聲。

每到深秋轉季時,他的哮喘會比姜濃嚴重,又盲著,倘若出門的話,哪怕站在桂花樹下都不知,得用手帕捂著口鼻……

等緩過來會,兩人自然就聊到了解宜夏的事上。

沈洐沈了一會呼吸,想過日後生死的事,緩緩說:“我以前登山救援時遇到過無數危險,這條命,家裏給算過,輕易丟不了。”

所以真到了那步,也是等這軀體徹底殘廢了,他會去陪解宜夏。

姜濃正剝著手心的橘子,不小心沾到了白嫩的指尖,橘汁沿著一側緩緩滴落下來,她沒去擦,反正沈洐也看不到,安靜了會,啟唇淡淡道:“您這眼睛,是能治的對嗎?”

沈洐往椅背上一靠,沒否認。

當初他眼殘了,沈家有養著祖上醫術高超的中醫世家,是能給他治。

但是沈洐覺得人生太無趣,從獨立門戶把生意做起來被家族召回,到去廟裏修行,繼而參加救援隊,這些年陰謀詭計的,修身養性的,極限刺激的,他都生無可戀的試了一遍。

直到瞎了,沈洐覺得也活得挺有另一番滋味的。

現在想想,可能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

懲罰他遲來了二十來年,讓解宜夏抱著遺憾去世,讓兩人的親骨肉就這麽流落在外……

所以沈洐從未提起治眼的事,怎料還是姜濃知道,他沈默了會,恨鐵不成鋼的低嘆一聲:“程斯成這個漏嘴的大公雞啊。”

姜濃倒不逼他,抽出旁邊的紙巾漫不經心擦拭完衣上的橘汁:“若不想治,我尊重您的。”

這點上,沈洐略失神的想。

沈家的人說,她長得跟解宜夏如出一轍,聲音也像,但是性格總歸是不同的。

若是解宜夏。

她已經拿嫣粉色的指甲撓他個脖子三道痕,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純真的性子卻兇得很,會說:“沈洐!我要去買個日記本,你惹我生氣一次我就扣你一百分,等扣完一千分,我們就老死不相往來!”

那本陳舊發黃的日記,沈洐從解家拿了回來。

程斯成說,上面已經扣到了九百九十九分,是因為他提了分手。

但是最後解宜夏又給加了他九百九十九分,紙上寫的理由是:“我懷孕了——看在你是孩子親生爸爸份上,把分補上吧。”

姜濃覺得沈洐繼續住酒店,又孤身帶著一只導盲犬,像極了無家可歸的人,她提議過,這套公寓還有客臥是空著,但是被假以辭色的拒絕了。

隨即,便主動張羅在同小區的樓層買了套公寓下來,讓他住著先。

能離女兒近一點,沈洐自然是不會再拒絕。

而傅青淮為了給兩人相處空間,近一段時間都有眼色避著,這也導致,忙完生意也沒第一時間就回家,貴圈有人約他,倒是不似先前那般比登天還難了。

楚綏組了局,在頂級溫泉會所開了一間私人包廂。

他近日和泗城那邊的貴圈走得近,在談一個投資影視產業的大項目,恰好拉傅青淮來掌掌眼。一些男人聚一塊兒,無非都是煙酒不離的。

唯有傅青淮禁酒,姿態怠懶地靠坐在奢靡的真皮沙發上,自顧自品著清茶。

楚綏端了杯烈酒過來,走到他旁邊:“泗城的謝家跟你算有一絲親家關系吧?”

傅青淮淡聲讓他把酒拿遠點,微挑眉:“什麽親家關系?”

“你那遠房侄兒傅容與,不是娶了謝家避世的大小姐麽?”楚綏也沒喝,端著裝裝樣子而已,繼而提醒他,又說:“謝家人真難約,好在顧家好約,我把泗城顧家的小繼承人約來了。”

就隔著一扇門屏風,楚綏將那位顧思訓指給他看:“我們想合作個項目。”

傅青淮淡淡眼風掃過去,說:“此人行事不如謝忱岸穩重。”

“你又不幫我約一下謝忱岸。”楚綏給謝家發出邀請函幾次,都被當流氓無視了。

傅青淮長指端著茶玩轉了會,忽而想到什麽,笑了笑:“謝忱岸不是還有一個同胞弟弟?”

“謝忱時?”

楚綏打聽過這位在泗城那邊的風評,微狹起狐貍眼:“這小瘋批,做生意就跟賭命似的,我還找顧思訓合作吧。”

他投資影視產業的大項目,還有意砸幾部高配置電影去捧沈珈禾,女主都欽定了她。

也就是說,未來的三五年內。

她在內娛的通告會滿天飛,成為新一代的新晉女王。

傅青淮聞言,提醒道:“你別把自己玩進去。”

楚綏還守著戒:“玩什麽。”

傅青淮未明言,倒是提起另一件事:“這小明星跟燕杭走的挺近。”

楚綏:“?”

傅青淮很少有說人閑話的時候,話一半就不說了,擡起腕表看時間,隨即長指扣好精致的袖扣從沙發起身,在旁立即有秘書將大衣搭在他的肩膀處。

看這架勢,是要提前離席了。

包廂內熱鬧停了一瞬,有人不明所以,見傅青淮數日來又是這個點走,便出言戲謔道:“傅總這麽早回去,不知情還以為在追新聞聯播。”

傅青淮精致的嘴角無聲地勾了下,笑意散了下來:“差不多。”

姜濃的新聞聯播時間是臺裏最黃金時間,她懷孕這事沒刻意隱瞞,演播廳裏的同事都相繼知道,只是大家也都猜錯了孕期時間。

得知真實月份,有人便私下暗暗揣測:“姜濃不會是刻意控制飲食了吧?”

也有人說:“梁韻當初因懷孕退下來,就是把芙蓉面吃成了饅頭面,有這個前車之鑒在,姜濃又處於事業上升期,怎麽著都不能退啊。”

這樣一想,眾人都不由發自內心佩服起了這位美人主播。

不愧是、能不露聲色就搞定京圈大佬的女人。

而姜濃倒是沒想的那麽覆雜,她純粹是吃不胖而已,肉都往肚子裏長了,特別是到了初冬時節,穿得又厚實,露出來的一截手腕又細,瞧著就更不顯孕相了。

而傅青淮不知哪聽來的俗話,說懷女嬰養人,她越美,肯定是豌豆小公主養的。

這話姜濃聽聽就過去了,但是傳到傅家的老祖宗耳裏就不樂意。

她如今不敢在讓姜濃上外頭去跪著,幾次召過去,都是好吃好喝供著,拉著手說:“祖宗瞧了,你這胎是宜男相。”

姜濃理解祖宗年紀越大了,盼子孫輩也是很正常。

畢竟舊規矩長大的人,將傳宗接代看得是比命還重要……所以也聽不得傅青淮說這胎是女的。

她微笑著點頭,宜男相就宜男相一點吧。

時間就這麽熱鬧過著,轉眼到了要跨年的這天,此刻瀝城已經下過幾場雪,一早,細雪又無聲無息地落了滿城,街道都積了一層白雪。

姜濃跨年夜還在上班,不過這次她不方便登臺主持了,將位置退了下來給新人。

下午時,她才身穿白色羽絨服姍姍來遲,戴著頂紅色的帽子,將臉襯得極小,等到了化妝間,才將這些抵禦寒冷的裝備都卸下,半脫了羽絨服,只擋住些肚子。

剛坐在化妝臺,門就被敲響了。

循聲望去,是穿著一襲羽毛晚禮服的沈珈禾,她如今咖位漲了,也受到臺裏的邀約。

“助理說你下午才來。”沈珈禾走進來找她說話,已經上好全妝,顯得嫵媚的眼角流轉著過艷的色,繼而又勾起笑:“讓我看看你肚子。”

這架勢就跟看寶藏似的,姜濃稍微掀開了保暖的羽絨服,貼著棉質針織料子,腹部隱約顯露出的弧度很圓潤,讓她瞧上一眼。

沈珈禾克制住了想去摸的沖動,問:“你今晚還有演出呢?”

臺裏主持人都有節目在身的,姜濃也不例外,她選了彈箜篌,也就二十來分鐘的登臺表演時間,而箜篌的裝扮偏古典風,又是坐著,恰好能掩蓋住孕相。

沈珈禾不得不佩服她的敬業程度,趁著化妝師在隔壁忙,還沒過來,就扯過椅子跟她分享個小秘密:“我跟燕杭親嘴了。”

姜濃剛要伸手去拿杯子的熱水喝,聞言,秋水的眼微微訝異。

沈珈禾被她瞧著不太好意思,指甲刮了刮椅子背的皮:“發展的很奇怪嗎?”

倒不是很奇怪,就是現在才親嗎?

姜濃沒想到燕杭號稱是九街區最紈絝的一個,在這方面,這麽保守的?

沈珈禾又告訴她是怎麽親的,主要是那晚氣氛太好,燕杭半夜來劇組接她去飆車玩,到海邊時被風一吹的腦子熱,兩人就親上了。

如今細品起來,燕杭沒準就是初吻,都不敢伸舌頭。

姜濃問:“那你伸了?”

沈珈禾點頭:“伸了,接吻不伸舌頭,那有什麽意思。”

“你公司會同意你有地下戀情嗎?”姜濃從傅青淮那邊淺淺得知了一些,關於風樂傳媒會砸頂級資源捧她的事,如今沈珈禾事事都得跟經紀人報備,不能太隨心所欲了。

畢竟她要有什麽黑料,牽扯的都是大項目。

沈珈禾說:“我和燕杭是金主爸爸和小金絲雀的關系,不用跟公司報備。”

姜濃:“你們不正經談下?”

“燕杭那家世,對我而言就是跟天梯一樣……”沈珈禾活的最清醒,從不做不切實際的夢:“他日後就是被拿去聯姻的命,還是別正經談好,萬一等他爹來拆散苦命鴛鴦了,且不是顯得我很可憐?”

她覺得這樣挺好的,又和姜濃說,下回有機會想找燕杭上個床。

把該試的都試了,人生才不會留下遺憾。

說了這麽多,化妝師也來了。

沈珈禾瞬間止住話頭,恢覆了明星的高冷美艷模樣,擡起裙擺站起來說:“姜濃,期待你晚上表演,回頭見。”

到了夜幕降臨時分,外面的雪在落,燈火璀璨的場內也格外熱鬧。

觀眾席已經坐滿了前來的粉絲,而在另一側的家屬坐席上,傅青淮也低調到場,他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明明能跟讚助商們坐一起,卻非得坐這兒。

好在場內燈光閃爍著,也沒眼尖的粉絲認出他。

過了會,燕杭坐了過來。

傅青淮側影如玉,這會兒才賞了他一眼。

燕杭讀懂這眼神,舉起手機說:“我發現這裏離臺上最近——”錄像也最好看。

傅青淮倒是沒去趕燕杭,淡淡眼風看著他言不由衷的說拍姜濃,實則,鏡頭都落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跨年夜開始後,臺上接連都有明星嘉賓上臺唱跳,粉絲們更是瘋狂尖叫。

姜濃是後面第三位上的,輪到她時,場地的燈光一下子暗了下來。

就跟牽動著眾人似的,連臺下聲音都輕了。

只見臺上出現一架精美的小箜篌,順著柔暖的燈光自上空灑落,短暫的寂靜後,臺側的絲絨簾子被一只白皙的手挑起。

簾落,姜濃足音極輕走到中央,全程沒有一句聲音,她落座,纖美的背部映射著光,半明半暗中,開始彈奏清越空靈的古典曲調。

這幕,驚艷得觀眾們都一時忘記尖叫,就靜靜的看著。

姜濃撥弦,垂落的卷長眼睫毛承著細碎的光,時而擡起,很快就找到臺下的一處,她看到了沈靜坐在家屬席上的傅青淮,微微笑的唇也用口型,遙遙地跟他說:“新年快樂。”

幾乎瞬間,攝影師的鏡頭也是會抓人的,直接捕捉到了傅青淮那張臉。

一秒。

兩秒還是三秒。

場地內的大屏幕上方,直接就出現了一位俊美男人坐在家屬席前排,墨色身姿的線條極為料峭挺拔,透著清冷禁欲的美,被萬眾矚目著。

有粉絲終於破聲尖叫了:“啊啊啊,那是姜濃的神秘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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