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姜言大姐和其他兩位哥哥坐在沙發上陪老爺子說著話。

聽到腳步聲，姜言的爺爺看過來，笑著沖姜言招招手。

“回來了？餓不餓？”

姜言努力忽視兩位哥哥的目光，乖乖巧巧沖過去，直接跪坐在地毯上，討好地給老爺子捏腿。

跪坐下去的時候姜言面色微微一變，腰一酸差點沒直接送爺爺一個大禮。

姜言調整了一下姿勢，嬉皮笑臉：“爺爺，想我沒？”

“想了，想了。”

老爺子年過九十，雖然不如以前硬朗，但說話間還是中氣十足。

“這是誰？給爺爺介紹介紹？”

顧淮連忙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爺爺您好，我叫顧淮，言言的……同學。”

不到那一步，顧淮並不想讓老人家知道他們的關系。

萬一姜言再和自己一樣被家人拋棄怎麽辦。

老爺子哈哈一笑，輕輕拍拍姜言腦袋。

“五崽，他說的是真的嗎？”

姜言回頭看了顧淮一眼，頂著三位哥哥不怎麽友善的目光。

姜言仰頭道：“爺爺，他是我男朋友，不是我同學！”

老爺子聞言沈默了一會兒，臉上的笑收斂了一點。

他手中的拐杖一下一下輕輕點在地板上。

屋裏鴉雀無聲，姜言幾位哥哥沒有一人敢說話。

姜言忐忑不安的看著自己爺爺，他和顧淮在一起的第二天就和老爺子坦白了。

現在老爺子似笑非笑的，姜言以為這老頭又擺自己一道，要出爾反爾了。

於是姜言開始憋大招，兩秒後眼裏就蓄滿了淚珠。

姜言的大姐姜芮看著弟弟變臉，撲哧一笑，打破這氣氛。

她輕聲開口：“爺爺，您別嚇他倆了，五崽都要哭咯。”

老爺子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大笑了起來，輕輕點點姜言額頭。

佯裝生氣道：“我還不了解這小子？川劇變臉師傅估計都沒他變臉快！”

姜言笑嘻嘻湊過去，“那爺爺你同不同意？”

老爺子沒回答，只是朝顧淮招招手，“孩子，過來坐，以後就把這裏當自己家。”

顧淮楞了下，有些不敢置信。

姜言笑嘻嘻起身，跑過去牽上顧淮的手，將他摁在了老爺子腿邊的小板凳上。

老爺子笑著拍拍顧淮肩膀，語重心長道：“是個好孩子。”

顧淮鼻尖泛起酸意，努力調整自己的笑。

不讓自己顯得那麽僵硬。

可惜他從小孤僻慣了，不知道怎樣和老人家相處。

姜言依舊跪坐在老爺子腿邊，捏捏顧淮手指，無聲安撫他。

“別緊張，你跟著五崽喊我一聲爺爺就行。”

老爺子和藹一笑，他慢悠悠道：

“半年前聽到我的小孫子告訴我，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時，我無法接受。”

顧淮忐忑不安地等待老爺子接下來的話。

老人家無奈笑道：“但是，五崽一臉期待的看著我，告訴我他想得到家人的認可。”

“後來，我讓老大偷偷帶我去你們的學校，等到親眼看到了，才發現，這小子眼裏全是你。”

老爺子輕輕拍了下姜言額頭：

“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樣，圍著喜歡的人轉個不停。”

老爺子嘆氣：“我考慮了很久，也有想過讓你倆分開，可仔細一想，我的立意一直是想讓姜言活得開心就好。”

“既然這樣，是男是女也無所謂了……看得出來，五崽很愛你。”

老爺子拍拍兩人的手背，因為拿槍而磨出的厚繭伴隨了老人家一輩子。

“這條路不好走，不過我們姜家人多，就算再忐忑，也會幫你們鋪平了這條路。”

“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我孫子姜言，是個不省心的，但我姜家根正苗紅，一旦認準了誰，那就是誰。”

老爺子笑容和藹可親：“既然姜言認準你，那我們不會再說什麽，以後……都是一家人，替爺爺照顧好他。”

顧淮鄭重回答：“爺爺，我不會讓您失望。”

“老頭子你也太帥了！”姜言撲過去一個熊抱。

老爺子猛地咳了起來。

“爺爺！”姜言嚇得撲通一下跪坐在地上。

姜芮連忙起身查看，走近了才發現老爺子在笑。

她嗔怨道：“爺爺，您怎麽跟個小孩兒似的。”

“哈哈哈，這可是跟五崽學的。”

“爺爺？”

這一邊其樂融融。

另一邊三位哥哥頭上烏雲密布。

二哥姜越皺眉想起身，卻被大哥姜卿攔著。

姜卿低聲說：“算了，還看不出來嗎？弟弟很喜歡他。”

姜越咬牙切齒：“那也不能便宜這小子了吧？大哥，你要不然想個辦法送他進局子蹲兩天？”

“……你以為警察局是咱家開的？”

“平心而論大哥，你不生氣？你不想辦他？”

姜鑰插話道：“我想！二哥，我幫你！”

姜卿忍了忍，實在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兩人後腦勺。

“爺爺已經同意了，不要做無用功。”

姜言註意到三位哥哥。

因為有了老爺子撐腰，姜言便昂首挺胸走了過來。

姜鑰不鹹不淡瞥他一眼，扭過頭不搭理他。

姜言蹲在三人面前，雙手啪的一巴掌拍在姜越和姜鑰的大腿上。

“我的好哥哥們，笑一笑好嗎？”

姜鑰疼的呲牙咧嘴，甩開姜言的手。

“哥不是賣笑的，找你男朋友去吧！”

姜言冷冷一笑，低聲威脅：“二哥三哥，爺爺已經同意了，你倆如果不同意，我就哭！”

“我在地上打滾哭，我拿著喇叭哭，你們信不信？”

姜越：“……”

姜鑰：“……”

信，為什麽不信。

猶記得上小學的姜言因為一包辣條而鬧。

在地上打滾哭了一場還不夠，又坐在大門口哭，當時引得鄰居們過來圍觀。

雖然最後以姜言被大姐痛扁了一頓而收場。

但小崽子哭的小臉通紅，抽抽搭搭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忍心。

於是那天晚上全家都偷偷摸摸給姜言送辣條。

第二天姜言喉嚨發炎結束了這場鬧劇。

因為姜言最晚出生，並且親眼看到母親死去，姜言見到父親的次數是最少的。

自從母親去世後，小姜言有一段時間患上了自閉癥。

整個人不說話，不哭也不鬧，只會在每天夜深人靜偷偷跑到父母的臥室裏一個人待著。

姜鑰曾經看到他抱著父親和母親的合照一個人偷偷流淚。

聽到小姜言哭著喊媽媽，心都要碎了。

雖然後來姜言好轉，幾個人把他慣的無法無天。

不過姜言並沒有被寵壞，他成為了姜家活得最樂觀的一個人。

姜鑰是怕了，他見過血肉橫飛殘肢遍地，就是看不得自己弟弟掉眼淚。

姜越更加沒出息，原本和姜鑰統一戰線，現在也連忙順著姜言。

“好好好，哥開玩笑的，這麽大個人了不能用哭來解決問題。”

姜言連連點頭：“下次咱們拿槍解決，移動靶我可以百發百中，我的好哥哥們！”

姜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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