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深邃的眸子暗淡下來，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淡淡的落寞讓人忍不住心痛。

兩人相顧無言。

姜言看著顧淮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掉落。

像是自己拋棄了他。

他嘴角掛著自嘲的笑，忽然嗓子沙啞出聲。

“是我忘了。”

顧淮拿出一把槍，親自上膛後放在姜言手裏。

“那你殺了我。”

他有一絲偏執，癲狂，低頭親吻姜言裸露的肩膀，一下一下，沿著脖頸。

要麽死在他手裏。

要麽留下愛自己。

“你以為我不敢？”

姜言擡手攬著顧淮的脊背，輕聲在他耳邊低語。

“如果殺了你達到我目的，那我不會猶豫。”

顧淮直起身，就這樣看著他，手指輕輕撥開姜言額發。

男生的五官更加清晰。

顧淮記憶中的那個人也隱隱浮現。

“你真的以為我舍不得殺你嗎？”

姜言微微歪頭，彎起淺色的眼睛 他笑裏多了一些邪氣。

借著笑來隱藏一些不敢承認的東西。

槍口抵在顧淮心口處。

“我們只是……那種關系。”

姜言眸光微微閃爍，躲開顧淮視線。

“姜言。”顧淮再次靠近，手指撫過男生眼尾。

“我只剩下你，父母去世，我想讓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顧淮小心翼翼捧著姜言臉頰，想要低頭去親吻。

“抱歉了。”姜言咬緊牙關，狠心扣動扳機。

子彈霎時射穿顧淮心臟，血液濺在姜言臉頰。

啪嗒。

槍掉落在地，姜言手指劇烈顫抖。

顧淮沒有在意這些，用幹凈的衣角擦去他臉上的血。

姜言側頭躲過，沒讓顧淮看到自己眼底一層淚水，他直接轉身開門出去。

他像個逃兵一樣，生怕再多留一會兒，就會有更多舍不得。

在踏出門檻時，聽到了顧淮在身後說了一句話。

“姜言，我喜歡你。”

姜言腳下有半秒停頓，最終還是從這裏跑了出去。

男生不敢停頓，直到跑到路口處才停下。

姜言氣喘籲籲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大口呼吸。

汗珠一滴滴掉下去，混合著眼睛裏漫出的淚珠，落入夏日中被熱氣熨的滾燙的地面。

他知道自己心軟了。

要殺死喪屍，只有朝著腦袋開槍才有用。

但還是臨時反悔了，朝顧淮心口打了一槍。

“又一次。”姜言崩潰地坐在深夜中空無一人的路邊。

“真的能回去嗎？”

“我真的還能回家嗎？”

如果一直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心軟，他怎麽可能回家。

姜言用意念進了空間，隨意洗了個澡後去翻酒出來喝。

“四哥，來幹杯！”

姜言醉醺醺地拿著一罐啤酒碰了一下桌對面的啤酒，然後豪爽地一飲而盡。

“我不在你肯定是最高興的一個，就你一天天的……就喜歡欺負我，坑我……”

姜言揉揉麻木的臉頰，又拆了一罐。

“再等我最後一次行吧？”

姜言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空氣說話。

“我試試……舍不舍得……殺了他。”

姜言喝完這一罐趴在桌子上，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

“自從知道，他在雨中等我五天。”

姜言伸出五個手指擺在自己眼前。

“從這裏開始，我就……心軟了……”

“我他媽日天幹地的姜日天，竟然會心軟？”

姜言伸手輕輕呼自己一巴掌，試圖清醒一點。

然而喝醉後，腦子更懵，差點一巴掌把自己呼暈過去。

姜言呲牙咧嘴捂著臉，臉也疼，牙也疼。

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可憐兮兮一直掉。

“可是，顧淮好像……他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 ”

“他也會因為無家可歸而哭泣……他也會溫柔，會後悔。”

“他會說喜歡我，他對我原來不是床伴的定義。”

姜言自嘲一笑，腦袋枕在自己臂彎裏，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但是倒黴蛋才是顧淮愛的那個男生，我占了他的位置，不屬於這裏。”

男生又笑又哭嚎了兩聲，忽然傻子一樣直起身。

“大哥啊……等我姜老五回去啊！”

撲通一聲。

姜言嚷嚷完向後仰倒，在地板上睡著了。

……

房間裏，顧淮脫去上衣，隨意拿了一卷繃帶纏緊傷口。

過了一會兒，在基地內的巡警上門詢問槍聲。

顧淮敷衍過去，說了只是失手走火。

巡警走後顧淮關上門，沒有反鎖。

顧淮走到桌邊坐下，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裏面裝了兩個戒指。

是他父母的。

舅舅說，父母實驗中出現意外，已經成為了喪屍。

兩人現在還被關在基地地下研究室裏的籠子裏。

這一對鉆戒，是父母唯一的遺物。

“言言。”

顧淮拿起其中一個，手指輕輕摩擦光滑的對戒。

如果姜言願意，他想把其中一個送給姜言。

不止是喜歡，是想要把人留在身邊。

貌似，只有姜言殺自己時，才能靠近他。

顧淮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翌日，醉酒後的姜言醒過來。

用了半個小時回憶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最後決定暫時躲著顧淮。

等到琢磨出一個合適的計劃後就一槍射穿他腦門！

洗漱幹凈出來空間，姜言準備回去拿自己背包。

那裏面還有他囤了很多沒舍得吃的奶糖，正準備等到牙不再疼了就一下子全部吃光。

當然還有一包珍貴的大辣片。

是他最後一包了。

剛剛走到宿舍樓下，姜言看到門口停了一輛車。

司宏正好從車上下來。

在看到姜言時，司宏眉頭一擰就要開口。

“姜言！”

一道驚喜的聲音比司宏更快一步。

姜言聞聲看過去站在司宏身後的男生。

那男生走了過來，“你不認識我了嗎？”

“……”

姜言看著他臉思考一會兒，斬釘截鐵道：“不認識。”

男生急了：“我是左簡啊！”

姜言傻眼了，看著面前高高壯壯，比自己還高那麽一點的黃黑皮肌肉男。

“你再說你是誰？”

大變樣的左簡靦腆一笑。

“我是左簡，N市超市裏的左簡。”

姜言想起來了，但記憶中的少年完全和此刻眼前的陽剛之氣濃厚的哥們產生聯系。

原本那個清秀柔弱，說話茶茶的左簡，為什麽會變成小拳拳捶一胸口就能把胸口捶爛的肌肉猛男？

姜言瞬間感覺有點酸。

憑什麽自己和猛男身材無緣。

“見到你真好。”左簡想要伸手去抱他。

姜言卻後退一步，敷衍道：“嗯，好久不見。”

“左簡，去拿材料箱！聊什麽！”

司宏中氣十足吼了一聲，眼睛如刀剜上姜言。

看向姜言的眼神，仿佛在看姜金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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