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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上宅門,秋筠四周看看,有點好奇,對青語道:“讓轎夫把轎子擡到胡同口,我們四處走走,熟悉下地方,才一路坐轎子過來,也不及細看”。

青語答應聲,就走去告訴轎夫。

三人漫步朝胡同裏走,走不遠回頭看看記住了自家位置,還好,清一色的門,自家門前卻有棵老槐。

胡同走到一半,卻有個分叉,這小巷四通八達,分路不少,也是便於行走。

秋筠等三人才拐過左側胡同,就見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來,越走越近。

青語道:“咦!那不是王公子嗎?他怎麽會來到這裏?”

青語這話音沒落,王佟學也看到了三人,咋見似一楞神,腳步躊躇下,躲也躲不及了,見秋筠等已看到他,就直行過來。

到跟前見禮,道:“夏姑娘怎麽來到此處?”

秋筠道:“看個朋友,王公子你那?”

秋筠對他沒什麽好感,也不算厭惡,雖上次事二人見了有點尷尬,但秋筠也沒放在心上,年輕後生見了稍有點礀色的女子,動心是可以理解。

而這王公子見了秋筠,想起那日的事,有點臉紅,訕訕的,見秋筠問他來此作甚,又微微有點緊張,額上有了輕汗,用袖子擦擦,道:“辦事路過”。

秋筠有一點納悶,他來這裏做什麽,答話時微頓,說辭顯而易見是謊話,可一想人家**是人家的事,也不多問,討人厭。

秋筠不願與他多做盤橫,就低身道:“王公子,秋筠有事先走”,說著,看他站著不動,就預備繞他過去。

待行至王佟學身邊時,王佟學輕輕出言道:“夏姑娘,那日下官喝了點酒,失態冒犯姑娘,姑娘見諒”,語氣很真誠。

秋筠但笑不語,也沒多做糾纏,就過去了。

走出很遠,要拐彎了,青語就著轉彎之際,回頭看,對秋筠道:“姑娘看王公子還站在那”。

方媽嗔怪道:“這丫頭看什麽,我們主子長得好,多看兩眼,有什麽奇怪的,年輕後生,見過幾個女人,咋來京城還不花眼”。

秋筠笑戲青語道:“你若喜歡文弱書生,待來日,我蘀你留意一個”。

青語臊了,紅臉道:“姑娘沒正形”。

方媽笑道:“這有什麽,這要在老家青語姑娘這年紀娃都有好幾個了,在前面走,後面跟著一溜叫娘的”。

看她說得有趣,秋筠和青語都樂了。

樂過後,方媽道:“不過這王公子是很奇怪,無端來這種地方,這住的都是些市井小民,不像他這身份的書生來的,更何況他初來京城,竟能找到此處”。

方媽說的,秋筠不是沒想,才心裏也畫魂,此刻道:“他是好是壞與我們無關,要說從前還是三姑娘的女婿,現在那是人家的事了,三姑娘的事自有他娘操心”。

這小巷條條路通向外面大道,三人不一時繞了出來。

遠遠就看夏府那頂青藍呢圍銀頂四擡大轎等在那,三人上轎回轉。

進府一路去廳堂,才走到門口就聽裏面說話聲,像是有客,秋筠邁步進門瞬間,驚喜叫道:“莫大哥”。

莫秋生衣著鮮亮地坐在堂上陪夏夫人說話。

見了秋筠,霎時眼一亮,有了神采,臉上表情也鮮活起來,起身叫道:“我來的巧,怎麽筠娘今個也回來”。

夏夫人嘆聲道:“筠娘以後就住在娘家了”。

莫秋生未曾問,秋筠走近,行禮如儀,清亮聲道:“莫大哥好”。

莫秋生還禮。

依禮落座,夏夫人上首坐著,莫秋生坐於右下首,秋筠站在母親身旁,夏夫人道:“這麽快就回來了,沒好好玩玩?”

秋筠撒嬌笑道:“想娘了”。

夏夫人佯作嗔怪道:“這孩子”。

夏夫人才剛想問什麽被秋筠打斷,此刻朝莫秋生道:“秋生啊,你母親怎麽沒一塊來?”

莫秋生溫和笑道:“母親住慣了鄉下,不願來京城”。

夏夫人又問:“那新媳婦怎麽沒一同來?”

莫秋生有點臉紅,聲兒低了些,道:“她在家侍候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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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秋筠卻驚喜地看著他說:“莫大哥娶親了,怎麽我都不知道,回頭我備份賀禮給新嫂子”。

莫秋生似不願繼續這話題,敷衍道:“日後有機會在見”,就又叉過話,朝秋筠道:“筠娘這次回來,是否要多住些日子,陪陪伯母”。

未等秋筠回答,夏夫人就悠悠一聲長嘆,道:“秋生你還不知,筠娘和傅三爺和離了”。

聽見這句,莫秋生如正午的晴空,響了個霹雷,驚得是目瞪口呆,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漸漸,莫秋生眼中彌漫一股悲涼,越來越濃,心一點點被苦澀侵潤。

從頭涼到腳,自己都覺出身子簌簌抖著。

勉強敷衍幾句,就匆匆告辭出來,急急就離開了夏府,他心裏慌亂,怕人看出來,直到坐上轎子,還心神恍惚。

心底有個聲音悲滄地喊:老天啊!為什麽這樣對我。

他痛苦地合上眼,眉頭深深擰成個川字。

秋筠回房,赫然見庭中擺著十幾個繪竹蘭鑲金邊青瓷花盆,翠鸀的葉子襯著一簇簇雪白的叫不上名的團花,秋筠驚異。

喜鵲正在給花澆水,看姑娘回來放下手裏的長嘴錫壺,秋筠問喜鵲道:“那來的?”

喜鵲道:“才普王爺派人送來的”。

秋筠大概也猜出,道:“夫人知道嗎?”

喜鵲道:“知道,送到前面,是夫人叫我帶人搬回來的”。

秋筠道;“夫人說什麽了嗎?”

喜鵲看看姑娘,好像礙於出口,猶豫下,道:“夫人說女人名節重要,說……”,喜鵲又瞧眼姑娘,道:“說讓小王爺少往這送東西,防旁人閑話”。

秋筠想了想,既然送來了,總不好退回去,在說自己欠了他很大的人情,實在不好一下就拉下臉來,心想,找機會在說吧。

二日早,秋筠睜開眼,深吸一口氣,淡淡的清香隨微風透過竹簾縫隙飄入。

猛地想起庭中那些花,喚青語支起窗子,探出頭去看,雪白一片,比昨兒多開了不少,心下歡喜。

對青語道:“讓園中管花草的老趙婆子來,讓她好好侍弄著,別讓這花打蔫了。

起來,凈了面,才挽了頭發,就見小丫鬟來回稟說;“傅府三爺來了,在外間廳上,要見姑娘”。

秋筠早起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殆盡,平靜地道:“說我有事才出去了”。

那小丫鬟才要走,秋筠又喊住道:“以後傅三爺過來,就說我不在家,不用來回我”。

小丫頭去了。

秋筠安排了方媽的男人今個過那京郊的宅子,簡單收拾一下,在門上貼上招租,另寫清楚了,放到房屋買賣中介代招租。

方媽男人秋筠是放心的,辦事牢靠,想得周全。

禮親王府

吃過晚膳,禮親王夫婦商議兒子親事,王妃在身前炕桌上擺的一堆庚帖裏挑出幾個,道:“王爺,我合了下普兒生辰八字,現有四家,張貴妃的妹妹、王參知的嫡女、吏部尚書的千金、還有這傅大學士的小女”。

禮親王道:“讓普兒看看,婚事總是他的,還是由他自個定,回頭好不好的,落埋怨”

王妃朝邊上站著的一個侍女道:“去把小王爺喚來”。

趙普進門,就見炕桌上放著一堆東西,父母正饒有興致地看。

見兒子進來,王妃滿臉的笑容,道:“兒呀,快來看看,那個更好些”。

趙普往前走兩步,離炕桌不遠處站定,掃一眼,看清是一堆生辰八字,上面寫著名字,心裏就知道父母找他做什麽。

禮親王道:“如今你已不小了,該娶親了,我和你母親不是那迂腐之人,姑娘還是你自個相中算,這都在這裏,你選選看”。

趙普腳步未動,一副沒興趣的樣子,道:“兒子心裏有人了”。

禮親王夫婦驚訝地從那堆帖上擡起頭,齊聲道:“誰家姑娘?”

趙普無絲毫猶豫,朗聲道:“夏太傅之女”。

禮親王夫婦對望望,禮親王有點狐疑道:“夏太傅聽說就一個獨女,沒聽說還有別的女兒”。

禮親王妃肯定地說:“就一個女兒,聽說前兩天被夫家休了……”,說到這,猛一驚,瞪著他道:“莫不是……”,急忙用帕子捂住嘴,下面話沒敢說出來。

禮親王有點知覺,猶自不敢相信,驚問道:“莫不是如你母親所料,是那……”,下面話實在不想說出,生恐說了就板上定釘,這事就難以轉圜似的。

接下來,趙普的回答,讓王爺夫婦若天塌一搬。

趙普肯定道:“是,是夏秋筠,被傅家休棄的女兒”。

王妃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生生沒落回去,硬是梗在喉嚨裏,半天說不出話。

禮親王如五雷轟頂一般,結結巴巴道:“你當真……?”

趙普道:“是,兒子喜歡她”。

王妃強咽下一口氣,和氣聲道:“兒呀,她一個被休的婦人,別說是正妃就是側妃也不行,有損趙家聲名,皇上不會答應”。

禮親王緩過神來,也道:“不是我和你母親不為你考慮,實在是這頭婚事萬萬不行”。

趙普道:“我娶親,與趙家聲名有何不妥,實在覺得我與皇家臉面有礙,我不襲爵位就是,做個普通百姓,不礙旁人,總行了吧”。

這話出口,霎時激怒禮親王,“啪”地一拍桌案,怒道:“逆子,膽敢說出這種話來,為個女人,功名利祿都不要了,枉我同你母親辛辛苦苦這些年,早知道溺死算了”。

王妃看王爺震怒,兒子倔強,想不出折,想勸又都不能聽,幹著急。

對這唯一的兒子性情做母親的太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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