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心底的陰暗面全部被誘發出來,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人間地獄！

即便是一開始當政者和軍隊把局勢控制良好的x市,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同樣變成了人間地獄。這點,完全超出了李家兄弟倆的想象。

只要是軍隊警察沒能及時趕到救援，進行**的角落，就充斥著慘絕人寰的燒殺搶掠。強/暴、輪/奸、分屍吃肉不止發生在女人身上,還有年輕長得清秀好看的男人也成了暴徒們的目標,缺少反抗能力的孩子更是他們樂於玩弄、肆意踏賤的對象。

看到幾個窮兇極惡的大男人在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折磨死後，又舀斧頭把他剁成大大小小的肉塊，放到一早搭建好的燒烤架上，嘻嘻哈哈地燒烤起來。肉塊在火苗中滋滋作響,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肉香味緩緩飄散,李律師幾乎沒有一絲猶豫，拔出腰間的氫子槍，瞄準那幾個男人，扣動扳機。

子彈射入一名男子的眉心中央，瞬間發生劇烈的爆炸，堅固的頭顱嘭的炸成一堆紅白的混合物，失去腦袋的身體依舊維持著原來翻動肉塊的動作，數秒過後，重重砸向烤架上，火苗迅速竄上衣服，熊熊燃燒。

也就花半分不到的時間，李律師一槍爆一個頭，把那幾個大男人全部變成無頭的屍體。等殺完人，他半跪到少年被丟在地上的腦袋前，右手顫抖地為他合上空洞絕望的雙眼，霎時，李律師感到很茫然，選擇踏上修真大道，是為不成為累贅，能更好的幫助大哥以及保護更多沒能力的普通人。

然而，他迷茫了，僅僅是空氣裏黑暗物質的增多，就讓人爆發出心底裏最陰暗殘忍的一面，那接下來空氣汙染導致的動植物集體變異，人還能夠團結抵抗嗎？

他毫不懷疑，人類的滅絕從來都是由他們自己造成，而非其他的強敵。

“哥，我殺人了。”李律師擡起頭，仰望走到他身後，把厚實的手掌搭在他肩頭的大哥李文軒，低低地笑道：“可我不後悔，只恨自己來得太晚了。”

他的成長軌跡與從軍的李文軒完全不同，一路順風順水，就算遇到綁架一類的突發**件，也往往匪徒還沒到他身前一百米，就已經被李文軒安排的保護人員無聲無息的解決了。李律師見過的最血腥殘忍的場面，也就在當事人提供的證據照片上。生活中，他最多殺殺魚宰宰雞，親手收割幾條鮮活人命這種事，對他而言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偏偏他今天做了，殺的還不止一人，而是五人。

李文軒沒有說話，心裏明白，弟弟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這樣的事，在接下來只會越來越多，就好像他，心早就變得麻木了。在死亡面前，任何生物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林若倪從外套兜裏掏出一個小玉瓶，丟給李文軒，“清心丹，一粒可以保持一周。”

不用說明，李文軒也知道丹藥是誰給的，即使明知吃得越多依賴性越強，他仍然拔開瓶塞，倒出一粒，塞進李律師的嘴巴裏。比起失去理智成為殺人狂的神經病，寧可他給林家先祖當被打上精神烙印的奴隸。

丹藥在嘴裏化開，李律師渾噩的腦袋頓時清醒過來，有些震驚地看著倒在地上被一槍爆頭的屍體，胃裏翻江倒海。

這些人是他殺的？他不敢相信。

“下雪了。”林若倪呢喃，伸出手，一粒小雪花飄到掌心裏，頃刻化作一滴水珠。

九、十月的天就開始飄雪，今年的冬天會比去年更冷。位於長江以南的x市去年冬天的最低溫度是零下十五度，這種溫度對於北方來說，屬於冬天的常溫，但在沒有暖氣，冬天氣溫只在零度左右徘徊的x市，這卻是能凍死人的寒冬。

林若倪記得，上輩子x市最冷的時候，氣溫低到零下三四十度，運河都凍底了。東南沿海都如此，北方的氣溫可想而知，很多在之前災難中生存下來的人，都沒能逃過寒冬的侵襲。

“我先回家了。”她說了聲，目光看向丁成華，“你留下還是跟我回家？”

一聽回家，丁成華笑得比花兒還漂亮，“當然是回家了。”

“阿華，那邊來人了。”李文軒捏捏眉心，眼底帶出一絲不耐。真想把那些眼睛長在額頭上的丁家人和京城李家人永遠留在x市，一個都不讓他們回去。

血緣親情這種東西，根本不該浪費貪得無厭的他們身上。

李律師擔憂地站起，“哥，他們不會為難爺爺他們吧？”

他們這一支是因為支持的人選族長爭鬥中失敗，才被趕出家族，來到沒有一點家族根基的x市發展。雖然被逐離了家族，卻依舊受京城李家的控制，直到他大哥李文軒被丁成華選中作為守護者，建立特別行動組，他們家才勉強能跟京城李家相抗衡。

“與我何幹。”丁成華神色淡漠，“他們想要的也不是我。”

“走了。”林若倪霍然轉身，擡腳往倪村的方向走，最厭煩聽這些家族內部的權利傾軋，比政權軍權上的鬥爭，更令人心生厭惡。

這讓她不得不想起從出生就恨不得摔死她的林奶奶。有時，林若倪真的很懷疑，林奶奶真的是她有血緣關系的奶奶嗎？哪有人會對自己的親孫女這麽狠。

可後來有天，她無意偷聽到外婆跟她媽的悄悄話，原來她外婆也動過把她送人，讓她媽再生一個的主意。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國家實行計劃生育，不能讓世代單傳的林家因為她媽斷了香火。實際呢，不就是看她都七八歲了，林家還沒把傳家寶給她戴，心裏急了。

林若倪在想，假使不是她媽說，林維德退役是因為摘除了一個腎臟，她外婆肯定還會游說她媽把她過繼給別人，然後再生一個弟弟。

不久之後，在她外婆的葬禮上，林若倪沒流一滴眼淚，來參加葬禮的親戚朋友都說她將來一定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知道孝順，冷心絕情的孽女。

聽到那些話，林若倪眼底浮出冷意，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對於一個游說她媽把她丟掉的人，就算她是她媽最親的親人，是她的嫡親外婆，她也不會浪費自己的感情。

林的爺爺奶奶還有她爸，林若倪冷笑地掃了一眼躲藏在暗處偷窺的人，當他們寄予厚望的兒子從神壇上摔落，養兒防老變成養老防兒，還需要她親自動手嗎？

窩裏鬥，才是最好報覆方式。

站在原地，目送兄妹倆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李律師心頭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不過，這也就是須臾間的事，想到他已經進入煉器初期，李律師面上露出信心，彎腰把屍體聚到一起，丟出一粒黑色燃燒球，轉頭對李文軒道：“大哥，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我仍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李文軒冷漠地點點頭，擡起手腕，打開腕表上的通訊聯絡器，聯絡自己的屬下，分析x市目前的處境。變異動物的圍攻是一波一波的，每天攻擊兩次，白天一次，晚上一次，時間不定。在他們抵達x市之前，白天的攻擊剛過去。

“我們回去。”

“哥，為什麽不說服若若加入？”李律師認為在大災難面前，林若倪並不像她外表所顯示的冷酷無情。

“像她那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人，加入以後，只會成為隊伍裏不安定的因素。”李文軒看得比較透，“與其游說她加入，不如放任她在外戰鬥。”

“你跟她打交道這麽久，還沒摸透她的脾氣。”

李律師一楞，苦笑道：“她的年紀在那，而且還是個小姑娘。”

“你瞧不起女人？”李文軒皺起眉頭，這習慣可不好，女人在很多方面擁有天生的優勢，只要她們克服生理心理上的弱點，成為強者的幾率並不比男人低。他的手下，就有好幾個實力脾氣相當彪悍的女強者。

“我知道以貌取人不對，可每次只要跟她一說話，我就忍不住這麽想。”李律師也為自己這一習慣頭疼，誇張點說，明知道人家小姑娘一根手指頭就能滅掉他，可他心理上依舊把她當做需要保護的小丫頭。

“好在你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李文軒不置可否，停下腳步，等待前方的軍用吉普飛馳過來。沒兩分鐘，吉普車緊急剎車，停在他的面前，車窗打開，探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眉飛色舞地打招呼，“大老板，二老板，你們可回來了。”

一聽二老板這稱呼，李律師瞪了他一眼，打開後車門，爬進去坐好。

“小秦，大家都怎麽樣？”李文軒坐進副駕駛座，頭一個開口問的是自己的屬下，而不是自家的家人。

“就小武一個受重傷昏迷不醒，其他都是斷胳膊斷腿的輕傷。”小秦面色微凝，快速打方向盤，轉了個方向，飛車回x市政府組織的臨時落腳點。

“老大，沒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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