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她救醒，不然我讓你們都去陪葬。”殷尹緊將衛慍緊緊抱在懷中，胸口的那柄短刀還依舊停留在衛慍的胸口。

殷尹咆哮著，喉頭幾度哽咽失聲，對著衛慍皺起的小臉憤怒斥責道：“你是傻子嗎！？我需要你幫我擋刀嗎？你不許睡，現在，馬上醒過來。不然，我就不幫你護著衛家了。”

“你們楞著做什麽？！還不救人！”殷尹帶著陰狠的目光，那心中躍躍而出的野獸幾乎將他渾身纏繞，滿身都帶著一種暴戾的煞氣。

“王爺……這，已經沒有脈搏了。節哀順變吧……啊！”大夫還未說完便被殷尹突然揮來的一劍嚇得跌倒在地，顫巍巍的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著，嘴裏囔囔自語：“王……王爺，別殺我，別殺我。”

“我沒想結果會這樣，如果知道我不會讓你與我一同遇險，不會讓你替我受了這一箭……”殷尹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連連後退了幾步跌在了地上，懷中還緊抱著一身華衣染滿了鮮血的衛慍。

“王爺！王爺！”暗衛驚呼一聲，感到殷尹的身前，看著暈倒的殷尹連連驚呼到：“大夫，快過來，過來救人。”

殷尹渾身上下開了不少的口子，凝成了一道道的血痂在身上，一時間精神上又受了巨大的打擊，導致暈了過去，這一暈便是五天。

再次醒來後，只有殷尹身邊的錢管家一手操辦著衛慍的葬禮，連夜將這個噩耗與衛慍的屍體一同運送回了遠在都城外的南方小城，送還給了衛邢與秦柔蘭。

殷尹卻是醒來之後再也沒有提過衛慍，仿佛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殷尹不願提起，那些底下的下屬更是不敢提起一句，生怕犯了王府的忌諱，被錢管家逐出府去。

殷尹也在朝中以一招挾太子威脅皇帝的戲碼，換了幾座城池。不得不說，皇帝對他一個寶貝兒子還算大方，竟然毫不猶豫的拿著幾座城池來換。而殷尹便也一時在朝中與坊間聲名鵲起。

雖有不少詆毀與貶低，但沒有一個人能否認殷尹的心狠手辣的手段，以及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這一場廢物的翻身之仗實在是打得太漂亮了。

殷尹勢如破竹，飄搖的皇城沒過多久便被貢獻。那個位上黃袍加身的家夥，曾經用靴子踩踏在年幼殷尹的臉上口吐唾沫罵著他‘賤·種’的家夥，被他用一把鋒利的長劍一道而去。

過往殘忍的記憶像一面破碎的鏡子，霎時間被尖銳的長劍刺碎，分割成碎片消散而去。

一劍刀光，血濺黃袍，江山易主。這片皇城的中心，換了另一個主子。而這一個主子也比以往任意一個都要暴戾殘忍，以雷霆的手段將邊關的戰亂止息，將敵人打退了邊關線外十幾裏，給久被欺壓的邊關百姓揚了一口氣，對殷尹這樣暴戾的手段連連稱讚。

殷尹在位二十年，將大成國治理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國內河清海晏的太平盛景整整持續了二十餘年，民眾都誇讚殷尹治國有功。而在位二十年的時間，殷尹也兢兢業業，後宮也未曾添過任何一宮，以殷尹暴戾的性子，朝中大臣就算想塞人進殷尹的後宮都沒那個膽子。因為依著殷尹的性子，不是他塞的人被殷尹拋去餵魚，就是他自己被拋去餵魚。反正不管哪一種結果，都讓朝中對著殷尹那空缺的後宮沒了半點念頭。

反倒是坊間對殷尹不近女色，在位二十年卻未娶一妻，除了先皇為殷尹賜婚的衛家丫頭外，便沒有任何一人了。但也有人猜測，自殷尹上位後，便沒有再看到過衛箐的身影。看到那些被丟去餵魚的屍體後，大家都紛紛猜測這衛箐估計也早就在殷尹的手上香消玉殞了，屍體估計也進了哪只魚兒的腹中。

殷尹去後，朝中上任的新帝乃殷尹一手提拔上來的，原是不起眼的七王爺生下的兒子，起先在皇城當的是侍衛總管的職業，後來被殷尹提拔成了自己的左右手。

直到殷尹去世退位，殷郅邡倒是沒有多大懸念了繼承了殷尹的位置，殷郅邡也惦念著殷尹一手提拔的恩情，為殷尹修築的皇陵也別樣的精致。

……

錢忠義從年輕時就在侯爺的手下了，因著侯爺的夫人年輕時曾在宮中受過那位皇後身邊的大丫鬟的恩惠，這才照托了自己一手將年幼卻不受寵的皇子照看大。

殷尹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從小殷尹受的折磨與屈辱他也一一看在眼中。殷尹性子常常失控，失控時就像是一只出籠的野獸，會露出尖利的牙齒，瞄準獵物將其脖子一口咬斷。

殷尹的人生一直在暗暗蟄伏著，在這座危機四伏，風起雲湧的都城中暗暗籌謀著。衛慍的出現於他來說是一個意外。

他完全不知道的是衛慍在殷尹身上留下了那麽大的影響。府裏的老人都知道他一手操辦了衛慍的喪禮，也知道殷尹對衛慍的死變現得十分平淡。

而錢忠義卻不這麽覺得，他將殷尹從小帶到大，深知殷尹心中的敏感。雖然面上無事，但他知道殷尹其實心中必定經歷了軒然大·波。

殷尹在位三年後，殷尹的後宮中曾被塞了一個叫韋雲的姑娘。韋雲，韋雲，名字與曾經的那個人似曾相識。

也唯有這個姑娘逃過了丟去餵魚的命運，錢忠義見殷尹時常楞神，思緒常常放空，透過那雙玻璃般明透的眸子，錢忠義好似在那眸中見到了另外一個熟人。

殷尹不會忘了衛慍，那是刻在他骨子裏的人，這一觀點，錢忠義總是深切的認同。

……

齊九璃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光裏無比的後悔。她後悔著最後舞出的那一把匕首，死死地將她釘在了無盡的後悔之中。

如果能夠重來，她絕對不會選擇去刺殺殷尹這個魔鬼，便不會誤殺了他身邊的衛箐，她也不會得到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齊九璃被關在漆黑的地下，沈悶的空氣中投不進一絲光亮。窄小的通道中閃爍著淡淡的明火，她過著被殷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

奈何殷尹挑斷了她的經脈，割了她的舌頭，就連下顎也給她脫了。她根本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而殷尹對她來說，更像是個魔鬼。

在漆黑窄小的地下，殷尹會一邊折磨自己直到死亡的邊緣，一邊用陰鷙的眼神質問自己：“為何要殺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齊九璃有時甚至會被殷尹剜下自己身上的肉，明明她惡心得直吐，卻依舊看到那碗飄香的肉湯後不受控制的流出了口水。

齊九璃一旦身子撐不住時，便又會被殷尹好好照看一番，等到身子好了。又是一陣非人的折磨。

就在這些反覆折磨的歲月裏，齊九璃還是撐了十年的光陰，最後瘦如一把枯柴一般，在閉眼離開的一瞬間，她才感到了久違的解脫。

在那十年的日子裏，她也不斷質問自己為何要錯手殺掉那個人？

不過一切都已經過，她回不到過去，她再悔恨也沒有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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