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袁恬？”一道年輕的男孩聲音在袁恬身後響起。

袁恬轉身，看見一個矮胖的男生，臉上的肉嘟嘟的，白裏透紅，一雙眼睛裏充滿著疑惑。

“你又是誰？”今天一個個記不清的人接踵而至出現在袁恬的眼前。

“我……”小胖子嘴唇一張，說了一個音詞後頓住了，直到袁恬臉上微微有些不耐煩的神色出現，小胖子才急沖沖的說道：“我能和你聊聊嗎？”

袁恬和許敬對視了一眼。

小胖子看向許敬，猶豫了幾秒對著袁恬開口道：“就我和你兩個人。”

“可以。”袁恬看了一眼這小胖子，確實是個人類，也沒什麽攻擊力。看那一身軟肉，對自己也沒有什麽威脅性。袁恬幾乎沒有思考就點頭答應了這個請求。

兩人繞離了喧鬧的市集，到了村口的公車路牌站，此時太陽已經下山，沿著村口亮起了盞盞熒黃的光亮，光亮很大卻暈染出一種夜間的朦朧感。

“袁恬。我我……我是張澤輝。”

“不認識。”袁恬簡單明了，用手在視線前方掃了掃，將幾只亂飛的蚊蟲給掃開。

“我，我。……對不起。”小胖子快速的掃了一眼袁恬額間淡淡的疤痕，當年那個血淋淋的洞窟已經在時間中愈合了，只留了一條細細的紅痕還能依稀看出當年傷口猙獰模樣的影子。

袁恬沒開口，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當年的我不懂事，不僅想要害死你，那麽刻薄的對你，還用石頭將你的額頭砸出了一個血窟窿。你要打要罵都可以，當時的我也是鬼迷心竅了。”小胖子自顧自的解釋懺悔著，語速極快，還揪著是我太蠢了一句話重覆著。

“我可以原諒你。”袁恬開口，看到小胖子眼中有了一絲期望：“不過……我會殺了你。”

小胖子被嚇得當場語塞，連連退了好幾步，還踩到了一個石塊，腳下一滑，跌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我我……”小胖子越看袁恬那雙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詭異黑瞳，心中就越慌。她不會真的要殺了自己吧？她這次回來真的是來覆仇的嗎？可是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鬼啊？！

小胖子他本來也是接受過這麽多年科學教育的人了，自然不會相信這些荒謬的鬼神說法。然而當初那個幾乎被認定為死亡的人又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了，面容上有些變化，但那雙黑瞳還是一如既往的詭異，讓人心生一種畏懼，背後發涼。

“我不是鬼。”袁恬覺得好玩，看著小胖子那臉上顫動的肥肉，心中尋思著手感應該不錯，便動手扯了扯。

“那你……當年怎麽活下來的。”小胖子十分不解。

“被鬼救了。”袁恬輕描淡寫的掠過，自從心中的心結解開，原身那郁結的憤恨也隨之在體內消散了。袁恬終於不再受原身情緒的任何影響了。

“鬼！真的有鬼？！”小胖子不信，但眼中明顯有著一抹懼怕的神色。

“當然有，看到我的眼睛了嗎？它可以看到鬼。”袁恬指著自己的眼睛平靜的說著。

小胖子的視線當即嚇得避開了袁恬的眼睛，不敢與她對視。“你你你！騙人！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現在有沒有覺得你的右肩膀特別涼快？”袁恬一雙黑瞳在小胖子空蕩的右肩之上停留。明明空無一物卻好像在和什麽東西對視。

小胖子被這毒蛇一般的目光盯上，估計是心理作用的原因，他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右肩膀處一陣冰涼，似乎要將他的整個右胳膊都凍硬。後頸泛起一陣陣麻的感覺，順著脖頸蔓延而上，直沖腦子。

“我肩膀……肩膀，有……有什麽？”小胖子被嚇得連連結巴，連眼神都不敢看向自己那空蕩的右肩膀處。

“它好像很喜歡你，把臉貼在你臉上了。”袁恬面無表情的開口，差點將小胖子當場嚇哭。

“快點！快點幫我趕走它！”小胖子緊張得面部表情全部凝結成了一團，冷汗直落。

袁恬輕笑出聲，笑得極為燦爛。歡快的笑聲這才將小胖子的驚悚情緒給緩解了不少，轉而變得有些惱怒：“你！你騙我！”

“我可沒有騙你。”袁恬臉上燦爛的笑容逐漸收斂，“是真的喲。”

“我不會信你了！哼！”小胖子雙手插著那水桶一般粗壯的腰肢，一臉憤怒的離開了。雖然確定袁恬是在戲弄自己，但是因為心理作用的原因，他總是感覺右肩膀處一陣陣的冰涼。

“該回去了，你師傅在催。”許敬從村門口走出，一步步走至袁恬身前。

“知道，這就回去。”袁恬回應，臉上的笑容卻止不住。

“戲弄他有這麽好玩嗎？”

“你怎麽知道？”

“我這裏很發達。”許敬指著自己的耳朵示意。別說就這麽幾十米的路了，就算是再遠一些，遠到幾座山一樣的距離，只要他想，他都能聽到。

原本許敬是自動屏蔽了她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但再遠處的他看見袁恬和那家夥聊得還蠻起勁的。於是他就來了興趣，順便就聽到了這段對話。根本就和偷聽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一切都是無意的。

“下次沒我的允許你不準這樣。”袁恬心情再次變得不太美好。

“好。”許敬隨口答應，至於有沒有應許這個承諾，就要看他心情了。

兩人一路回了旅舍，黃明清看到袁恬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還不忘瞪了一眼將自己徒弟帶著亂跑的許敬。

許敬無奈的聳肩，又回到了三人同住的一間房內。屋中的任行已經合衣睡下了，賀知章在搗騰擦拭著他的法器，許敬看了幾眼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就躺在了自己的床鋪上。

……

深夜來臨。

袁恬已經回到了若水村，在村子的西山，就是那口棺材的藏身之所。袁恬離這裏越近，心中就越加的不安。

袁恬在夢鄉中睡得昏昏沈沈，突然一道悠長空靈的聲音在呼喚著袁恬的名字。極具誘惑性，似要生生將人的魂魄勾了過去。

袁恬已從夢中醒來，身子卻怎麽也動不了。耳邊那遙遠空靈的聲音好似越來越近，在耳邊愈發的清晰。

“袁恬……袁恬…… 跟我走吧……袁恬。”一陣陣呼喚好似有了魔力一般，將袁恬的意識拉扯到無法自控。

袁恬用手臂撐著起身，鞋子也未穿一只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出了房門。

旅社大多數人早已睡下，守在大廳值夜班的店員在沈沈的睡眠中被袁恬下樓梯時的腳步聲吵醒。半瞇著眼掃了一眼從樓上下來的袁恬。頭發披散著，身上套了一身睡衣，腳上連鞋子都沒穿，就這麽走出了旅社的門。

“神經病。”店員睨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嘴裏嘟囔著罵了一句，又闔上眼趴在桌面上睡覺。

袁恬走至村口的一片空地上，幾處荒草雜生的地界。漆黑的夜幕中站著一道修長的人影，袁恬目光呆滯的走上前方。

“呵呵呵”陰險的笑聲如催命的音符響起，“有了你的獻祭，大人很快就能回來了。”

袁恬呆滯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不明顯的清亮，轉而眼中恢覆了一片朦朧的樣子。

來人正是那日逃走的菀珥，被重傷之後，她卻是看出了袁恬的特別，一路跟隨到了此處，謀算了不少，就為了將袁恬殺死。

菀珥走向袁恬，欲伸手掐住其脖子，卻不想剛伸手就被袁恬的一道陽火符打了過去，直接將她的手燙傷，空中彌漫著一陣黑煙。

“你是在詐我！”菀珥面目猙獰，捂著自己受傷的那只手臂，瞪向袁恬的眼中滲出血光。

“詐你又怎樣。”袁恬手上動作迅速丟了一個束魂索，將菀珥套住。

隨著束魂索的不斷收緊，菀珥開始奮力掙紮。無奈因為傷到了一只胳膊，法力也薄弱了不少，完全無法對抗袁恬這波兇猛的攻勢。

“好好呆著吧！”袁恬將菀珥捆了個緊後，菀珥早已沒有掙紮的力氣了，袁恬順手就將菀珥收入了那日裝小鬼物的小葫蘆中。

“行了，你可以出來了。”袁恬目光轉向一側的房檐上。

孔靈聳了聳肩，從一樓的屋頂上輕盈的跳下，“身手還不錯嘛！”孔靈上手拍了拍袁恬的肩膀。

“你大半夜不睡覺？”袁恬話中有話，袁恬從旅社出來的時候就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自己，只不過那個人是誰袁恬心中卻沒有定數，袁恬同樣也不知道孔靈的出現究竟是無意還是有意而為之。

“瞧你這話說的，要不是看你像個傻子一樣鞋都不穿就跑出去了。我也不會跟著來的。”孔靈看著袁恬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只白眼狼，讓袁恬都莫名的有些心虛了。

“回去睡覺吧。”袁恬收好自己的葫蘆，先行離開。

“別走那麽快呀。”孔靈月光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倒影著袁恬的背影，黑色的瞳孔中有著幾點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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