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被大哥帶走之前，托了煮奴和小灰來找你，他們現在在哪兒？”

“我已托人將他們安全送回魔界了。”

“那便好。”

接下來幾人在房中商議，一議便是一晚，六月身子疲倦，早早就已睡下，但模糊中也計劃聽了大概，就是引骨蒼出來，如何制服他雲雲。

可如今真下到凡界，才知道情況並無想象中美好。

往昔柳葉荷生的山水人家不覆，周圍到處是無家可歸之人，他們或坐在地上，或癡呆打鬧，有房不進，有人不親，一個個對同伴趨之若鶩。

骨蒼利用人性的軟弱將他們打造得自私懦弱，先荼毒他們的精神，再讓他們互相嫌棄厭惡，最後自相殘殺，等連空氣都充滿陰郁黑暗時，就是他元氣大增之時，想必那時候，他下一個目標便是仙界了。

本商議著六月，玉虛，虛華一齊下界，七玉美名曰保護姐姐，也屁顛屁顛尾隨他們而來。

六月穿著玉虛用法術幻化的黑色鬥篷，隱去身上氣息走在前頭，突然她加快了步子，連忙將遠處一個跌倒哭鬧的孩子扶了起來。

“是不是摔著了？身上沒受傷吧？”

“嗚嗚，娘，娘不見了，妞兒怕……”女孩無助的站在街頭，視線一直在不停的尋找，然而卻找不到她想要的那個人。

“可憐的孩子。”六月心裏一痛，想起了圓兒，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寬聲安慰她：“姐姐陪你一起去找母親，好不好。”

“嗚嗚……嗯……”女孩聽話的環住她的脖頸，慢慢停止了哭泣。

玉虛拿出司命另外手抄的命薄，尋到小女孩的家世和母親，一路尋了過去，到了一處大宅院面前。

“這裏可是你家？”

“嗯。”

他們牽著女孩走到門前，敲了許久都無人應答，索性直接施法將裏鎖打開走了進去。

一進去，卻被嚇得不輕。六月下意識一把將女孩的眼睛捂住。

裏面一群渾身是血的人聽到聲響轉過頭來，狐疑的打量他們幾眼，眼神空滯木然，瞧見他們不進行下一步動作，又轉了過去，啃著地上的馬。

馬瞪圓了珠子，四肢已經僵硬的伸直，內臟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身上的皮肉被他們啃去大半，想也不用想，它生前必定遭受了莫大的撕扯和痛苦。

在那一群人裏面，有一個素色著裝的婦女，也只向他們這邊多瞧了幾眼，抹了抹嘴上的血漬，趕緊低頭與他們搶食。

“我們走吧，走。”

六月一直護著女孩，不讓她的視線觸及到他們，就連他們看起來都惡心恐怖，更何況是小孩呢。

玉虛也一路陰沈著臉，想來心中也十分難受。

“先將孩童安置到紫微宮，我去找一趟莊周，看看能不能將他們轉變回來。”

虛華也應了聲：“天絕宮也有許多空位，我和七玉就負責安置孩童，你和月妹去找莊周罷。”

“是啊，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六月寬慰了女孩幾句，讓她放心同他們走，便與玉虛一同前往築夢池。

築夢池虛無縹緲，隱於天地之間，如同莊周一樣若隱若現，池上盤旋許多夢蝴蝶，翅膀時而透明時而湛藍，在池上飛旋如同精靈。

池中水清澈見底，將周圍尋了個遍，也沒尋出影兒來。

“莊周兄，玉虛和六月來訪。”

周圍寂聲一片，六月偷笑了一下，“看來你魅力不夠，看我的。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扯著喉嚨喊：“莊周公公，莊周公公！”

“叫什麽公公，莊周我如此年輕貌美，不知瞧著小了你好幾萬歲，這喊叫真是惹得我心頭不爽。”一個響指敲在六月的腦門上，果然一個懨懨欲睡的男子騎在一只偌大的蝴蝶上，瞇著眼慵懶的說話。

“說罷，攪了我的好夢所謂何事，我還沒睡好呢。”他撐著下巴，都懶得擡眼瞧他們。

玉虛走上前，手裏撚著一串玉珠，把玩道：“想必莊兄還記得這個物什罷？”

“啊哈哈哈哈，帝君說什麽呢，小神女，你今日怎想起來找我呢？”莊周瞧見，腦袋頓時清明不少，心虛的繞過玉虛，插科打諢的問起六月。

“我找你的目的同帝君一樣，你還是與他談罷。”六月鉆到玉虛身後，同他裝聾作啞。

“哈哈，莊周即欠帝君恩情，帝君有何事相求？”

“玉某相求事既是天下事，想必你也察覺到凡人的夢不可進罷？”

“帝君正好說中痛處，近日來我越發嗜睡，且睡的沈，這凡人夢就再沒進過，起先我以為是仙力匱乏，近來這情況愈加嚴重，看來是有人與莊周搶工作呢。”

“確實有人搶你工作，骨蒼近來正為凡人造夢魘，噬其天性，行事十分猖狂，凡間街頭不少貪欲之人已經喪失心智，與野獸一般無二，我們二人前來，便想你想個法子為他們重造夢境。”

“這，變壞容易，變好可難吶，況且骨蒼必定會對我加以阻撓……”莊周的月牙眼時不時向他們瞄來，撓著散亂的頭發，一臉為難的模樣。

“我們會去拖住他，你抓緊時間造夢便是。”

“嗯。我只能量力而為，這效果，還得看他們的造化。”

玉虛點頭，朝他揖了一禮。莊周擺擺手，眼皮又開始沈重起來，打了一個哈欠。

“今日話說的多了，睡意又來了，那莊周就不送了。”

“好。月兒，我們走罷。”

“唉，等等。”他忽然叫住他們，伸出手來，“嘿嘿，玉珠該還我罷？”

“事成後給你，萬一你睡過頭忘了，我豈不是虧了。”玉虛特意當著他的面，將玉珠塞進腰間，露出姣黠的笑容。

“額呵呵呵呵，慢走，慢走。”莊周皮笑肉不笑，幹巴巴道，說完就如來時般隱了。

走在路上，六月好奇的問道：“他欠了你何恩情，瞧他那吃了泥巴的土樣，我都覺著憋屈。”

玉虛擡頭瞧了瞧四周，湊上來朝滿臉期待的她低語：“秘密。”

“居然逗我，有本事別跑！”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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