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沒爹沒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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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暨都督府監察，原大學士太子傅首李覆，私款割民，行風不正。即刻革職貶庶，念於國於民獻良策，特賜毒酒一杯，即日行刑，欽此。”
“罪臣，謝主隆恩。”
尖聲尖氣的公公在牢房裏將聖旨交到他手中，連連搖頭，“哎，李學士，好好享這最後一晚吧。”
一行人匆匆來，又匆匆去，全然不見以前的巴結作態，個個瞧了他都趨之若鶩，盡顯世態炎涼。
他坐在地上，單手撫膝，並無恐懼和意外的接受這個結局，只遺憾沒能見到他們母子最後一面。
“我自己來。”他攔住牢衙，自行端起托盤上的毒酒。
置到唇邊，雙眼微黯，一口飲了下去。
“不要！”他剛放下酒杯，她就奪門而入，邊跑邊搖著頭，手朝他們這個方向伸著，卻撲了空。
“太子妃！”牢衙驚訝的看向她，欲伸手去攔。
“給我滾。”她狠狠道。語氣是命令，是憤怒，更是絕望。
牢衙被這恐怖的眼神嚇住，瑟瑟的退了下去。
“你來了。”
他忍住胃中千刀萬剮般的絞痛，扯出繾綣笑意。
她的手發慌的撫上他的唇，連連搖頭：“快吐出來，好不好。圓兒不能沒有你，我更不能沒有你。”
可是她卻接住了發黑的濁血。
“圓兒。原來他叫圓兒。”他雙腳無力，不支的跌坐在地上。
“不要，你快站起來，站起來啊！”
他看見她淚眼磅礴的臉，擡起手想要幫她擦幹眼淚，他要告訴她，真希望她永遠不要哭。
“別...哭。哭了，就難看了。”話已出口，卻變成了這幾個字。只是他沒想到，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不然，不然他一定不會這麽說，他會說我愛你，無悔今生愛你。
可是那幾個字花盡了他所有力氣，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他瞧見她吶喊悲慟的神情，很想去擦幹她的淚水，但真的好困，只能無力的垂下手來。
“他又被抹了記憶，進入輪回的第二世...”
“大家快來看，是那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又來討飯了，大家砸死他！”
“砸死他，哈哈哈哈...”小孩們都圍作一團，拾起地上的泥巴和石子，砸向他們面前低埋著頭，臟兮兮的男孩，邊砸邊嘲笑他。
石子越來越多，讓男孩不禁皺起眉頭。
“滾。”突然男孩擡起腦袋，汙黑的面容只剩下一雙幹凈的眼睛，裏面是狠厲，是怒意。
一時間小孩們都被嚇得不輕，其中一個膽大的站了出來，仗著人多，蔑視的瞧他。
“哼，你才滾，你這個沒爹娘養的雜種！”
突然男孩掄起一個拳頭就向他砸去，頓時將小孩打得跌坐在地上，其餘的人見此嚇得不輕，趕緊紛紛逃竄，嘴裏不住的喊道：“打人啦，雜種居然打人啦！快跑啊。”
小孩捂著臉，先是驚愕了一陣，然後哇哇大哭起來。
“爹娘!唔啊..有人打我！”
聽到聲音，不遠處正在農地鋤作的夫婦趕緊丟了農具，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農夫還順手從旁邊捎了一根樹枝，邊跑邊吼。
“個野崽子，居然還敢動手打我家獨苗，看老子不抽死你！”剛一跑近，甩起樹枝就對著男孩一陣抽打。
他咬著牙一語不發，忍著痛意護住腦袋。斜眼瞥去，瞧見那個小孩得意的笑，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好恨，恨世界的不公，恨他的仇人！
被打得奄奄一息時，旁邊的婦人攔住了農夫：“你沒瞧見他快沒氣了嗎，別打了，算了算了。”
“哼。”農夫將染血的樹枝丟在一旁拍了拍手，牽起小孩的手走了回去。
男孩躺在地上，偏頭瞧見他們一家人幸福的背影，心裏的痛卻比身體痛上千倍百倍，他仍然記得那個晚上，血雨腥風的晚上。
“繼兒，你快逃，不要再回來！”
“母親，不要，繼兒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男孩跪在鮮血斑斑的地板上，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母親，不住的搖頭。
“繼兒，聽話，好好活下去，為我們武家報仇...”說完這句話，她的母親瞳孔漸漸渙散，雙手垂了下去。
“母親，母親！”他抓住他的母親嘶聲吶喊，不願離開。這時候管家沖了上來，一把將他抱住，抹了抹眼淚道：“少爺，我們快逃，不要愧對老爺和夫人的犧牲啊！”
他任由管家抱起他飛竄，只口中喃喃：“什麽，父...父親也死了？”
“少爺，節哀啊，不好，他們追上來了。”
管家將他放在地上，抓住他孱弱的雙肩囑托道：“少爺，你快跑，千萬不要回頭！記住，我們的仇人是官弗，一定要活下去，為我們報這血海深仇！”
“恩...”他不得不邊抹著眼淚邊使勁跑，盡管跌倒了很多次，掠過很多荊棘，也不敢停，直到跑得沒有力氣。
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嗎...
“你怎麽了！”意識模糊中，男孩好像看到一個人，眉目如畫，柳眉粉黛，戚戚朝他喊道。
再醒來時，他正躺在床上。
床上！？他許久沒有感受過床的滋味，他到了哪裏？他趕緊警覺的起身，四處打量著房間。
紅漆檀木，錦繡雕閣，處處透著書香第味。
“好些了嗎？”一個女孩托著藥碗走了進來，堇色羅裙帶出了一陣清風。
“你是誰？”他許久未說話，一時間聲音幹啞難聽，聲帶的震動割得喉嚨紮刺般生疼。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快，把藥喝了。”她自來熟的湊上前來，手裏端著熱騰騰的湯藥。
他猶豫了一陣，心一橫端過來喝了下去，胃裏一股暖流湧入，不禁對她少了幾分防備。
她又端過一旁的食盤遞給他，像個討糖果的孩子一般瞧著他。
“喏，吃吧。”
他頗紅了紅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卻實在抵不住饑餓，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她心疼的看著他，伸出手來想理一理他淩亂的發梢，卻被男孩如野獸般的警覺給躲了過去。
“你有地方去嗎，沒有的話就陪我，好不好？”
男孩停頓了一下，只一昧吃著食物並未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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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謝主隆恩。”
尖聲尖氣的公公在牢房裏將聖旨交到他手中，連連搖頭，“哎，李學士，好好享這最後一晚吧。”
一行人匆匆來，又匆匆去，全然不見以前的巴結作態，個個瞧了他都趨之若鶩，盡顯世態炎涼。
他坐在地上，單手撫膝，並無恐懼和意外的接受這個結局，只遺憾沒能見到他們母子最後一面。
“我自己來。”他攔住牢衙，自行端起托盤上的毒酒。
置到唇邊，雙眼微黯，一口飲了下去。
“不要！”他剛放下酒杯，她就奪門而入，邊跑邊搖著頭，手朝他們這個方向伸著，卻撲了空。
“太子妃！”牢衙驚訝的看向她，欲伸手去攔。
“給我滾。”她狠狠道。語氣是命令，是憤怒，更是絕望。
牢衙被這恐怖的眼神嚇住，瑟瑟的退了下去。
“你來了。”
他忍住胃中千刀萬剮般的絞痛，扯出繾綣笑意。
她的手發慌的撫上他的唇，連連搖頭：“快吐出來，好不好。圓兒不能沒有你，我更不能沒有你。”
可是她卻接住了發黑的濁血。
“圓兒。原來他叫圓兒。”他雙腳無力，不支的跌坐在地上。
“不要，你快站起來，站起來啊！”
他看見她淚眼磅礴的臉，擡起手想要幫她擦幹眼淚，他要告訴她，真希望她永遠不要哭。
“別...哭。哭了，就難看了。”話已出口，卻變成了這幾個字。只是他沒想到，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不然，不然他一定不會這麽說，他會說我愛你，無悔今生愛你。
可是那幾個字花盡了他所有力氣，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他瞧見她吶喊悲慟的神情，很想去擦幹她的淚水，但真的好困，只能無力的垂下手來。
“他又被抹了記憶，進入輪回的第二世...”
“大家快來看，是那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又來討飯了，大家砸死他！”
“砸死他，哈哈哈哈...”小孩們都圍作一團，拾起地上的泥巴和石子，砸向他們面前低埋著頭，臟兮兮的男孩，邊砸邊嘲笑他。
石子越來越多，讓男孩不禁皺起眉頭。
“滾。”突然男孩擡起腦袋，汙黑的面容只剩下一雙幹凈的眼睛，裏面是狠厲，是怒意。
一時間小孩們都被嚇得不輕，其中一個膽大的站了出來，仗著人多，蔑視的瞧他。
“哼，你才滾，你這個沒爹娘養的雜種！”
突然男孩掄起一個拳頭就向他砸去，頓時將小孩打得跌坐在地上，其餘的人見此嚇得不輕，趕緊紛紛逃竄，嘴裏不住的喊道：“打人啦，雜種居然打人啦！快跑啊。”
小孩捂著臉，先是驚愕了一陣，然後哇哇大哭起來。
“爹娘!唔啊..有人打我！”
聽到聲音，不遠處正在農地鋤作的夫婦趕緊丟了農具，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農夫還順手從旁邊捎了一根樹枝，邊跑邊吼。
“個野崽子，居然還敢動手打我家獨苗，看老子不抽死你！”剛一跑近，甩起樹枝就對著男孩一陣抽打。
他咬著牙一語不發，忍著痛意護住腦袋。斜眼瞥去，瞧見那個小孩得意的笑，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好恨，恨世界的不公，恨他的仇人！
被打得奄奄一息時，旁邊的婦人攔住了農夫：“你沒瞧見他快沒氣了嗎，別打了，算了算了。”
“哼。”農夫將染血的樹枝丟在一旁拍了拍手，牽起小孩的手走了回去。
男孩躺在地上，偏頭瞧見他們一家人幸福的背影，心裏的痛卻比身體痛上千倍百倍，他仍然記得那個晚上，血雨腥風的晚上。
“繼兒，你快逃，不要再回來！”
“母親，不要，繼兒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男孩跪在鮮血斑斑的地板上，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母親，不住的搖頭。
“繼兒，聽話，好好活下去，為我們武家報仇...”說完這句話，她的母親瞳孔漸漸渙散，雙手垂了下去。
“母親，母親！”他抓住他的母親嘶聲吶喊，不願離開。這時候管家沖了上來，一把將他抱住，抹了抹眼淚道：“少爺，我們快逃，不要愧對老爺和夫人的犧牲啊！”
他任由管家抱起他飛竄，只口中喃喃：“什麽，父...父親也死了？”
“少爺，節哀啊，不好，他們追上來了。”
管家將他放在地上，抓住他孱弱的雙肩囑托道：“少爺，你快跑，千萬不要回頭！記住，我們的仇人是官弗，一定要活下去，為我們報這血海深仇！”
“恩...”他不得不邊抹著眼淚邊使勁跑，盡管跌倒了很多次，掠過很多荊棘，也不敢停，直到跑得沒有力氣。
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嗎...
“你怎麽了！”意識模糊中，男孩好像看到一個人，眉目如畫，柳眉粉黛，戚戚朝他喊道。
再醒來時，他正躺在床上。
床上！？他許久沒有感受過床的滋味，他到了哪裏？他趕緊警覺的起身，四處打量著房間。
紅漆檀木，錦繡雕閣，處處透著書香第味。
“好些了嗎？”一個女孩托著藥碗走了進來，堇色羅裙帶出了一陣清風。
“你是誰？”他許久未說話，一時間聲音幹啞難聽，聲帶的震動割得喉嚨紮刺般生疼。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快，把藥喝了。”她自來熟的湊上前來，手裏端著熱騰騰的湯藥。
他猶豫了一陣，心一橫端過來喝了下去，胃裏一股暖流湧入，不禁對她少了幾分防備。
她又端過一旁的食盤遞給他，像個討糖果的孩子一般瞧著他。
“喏，吃吧。”
他頗紅了紅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卻實在抵不住饑餓，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她心疼的看著他，伸出手來想理一理他淩亂的發梢，卻被男孩如野獸般的警覺給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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