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近，一股強大的靈力就朝六月襲來，舒散著她身上的每一顆仙骨，讓她倍感充沛。她心嘆這孚草果然不一般，光是周圍礁石藻叢都已受它靈力瑞澤變得仙澤無比，如若置於其中效果不置可否，霎時明白為何他們要她自己親自過來了。

“姐姐，你走到中央的焦海石屏息打坐，氣聚於身納精融骨一個時辰便可，我在邊上為你守關。”

“恩，謝謝小阿粼。”她摸了摸他的腦袋，如此聽話懂事真是喜人，緩緩邁開步子朝裏踱去。

不知為何，她越往中央走感覺越精力充疲，似乎有點過滿，正猶豫要不要繼續向前時，一股隱形的雙手似在撫摸她，牽扯她，讓她不受控制的朝前而去，如同魔怔。

那雙手牽引著她坐到石上，她只覺十分舒適，遂坐定身子吸納靈氣，冥想間耳邊傳來遙遠的古謠，朦朦朧朧中她瞧見一群枯衣絨皮的獸人圍著篝火不停跳動，臉上都畫上了五彩斑斕的遠古符文，漸漸他們口中的歌聲變成一串串低喃的咒語緩緩穿過她的身體，她有種異乎尋常的溫暖，好似找到了原始的依屬。

突然，這種溫暖磅礴湧來，頃刻間註入全身，她的周身放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光芒點點跳動形成剛剛的符文，靈力越註越多，都爭相搶著一股腦的要灌進她的身子。

這讓她感覺不能負荷，全身的血管都要炸裂一般，頭痛欲裂，手腳發麻，身邊的事物在她眼中都成一片猩紅，忍不住發生一聲慘叫。

“啊！！！”

模糊中另一股和煦的仙力註入，讓她狂躁的心靜靜平覆下來，抑制住體內亂沖的靈力，她一時不支，暈倒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

六月看了看聚在床邊的兩人，眉頭無一例外緊鎖著，而成蓮面上更是一片慘白，她慢慢撐起身子好笑道：“你們倆中邪了麽？怎麽這幅表情瞧著我。”

成蓮趕緊過來幫忙，將她攬入懷中，卻緊抿著唇一語不發，修白的手指默默拿起擱在床案的藥碗，捏著湯匙吹了吹餵在她唇邊。

她將就喝了一口，仍是摸不著頭腦，遂自言自語起來，“嗤嗤，黑大人，你那個孚草可真靈，我只聞聞現在身子就身輕如燕吶。”

黑玉也十分反常，憂心的瞧了她一眼，“你好生照顧她吧，我先出去了。”

“恩。”成蓮深情幾許的盯著她，放下藥碗終是開了口。

“我很擔心你。”

“嘿嘿，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他突然溫柔的環抱住她，身體微不可察的顫動了一下，“恩。你休息一會兒。”

她身體仍是疲倦，應允道：“好。”

成蓮放開了她，幫她整理了額間紊亂的劉海，遞給她安慰的眼神後徑直走了出去，直直朝孚草叢走去。

等他真正瞧見時，也不免唏噓。

早上仍百草縱生的綠幽湖底此時一片枯黃，孚草化作枯草，脆弱得一扇就能將它們盡數連根拔起，周圍本嬌嫩圓澤的蘆藻珊瑚歪歪扭扭傾倒在兩邊，無了往日的潤澤靈氣。

黑玉蹲在地上輕輕撫摸著枯草，眼中頗多遺憾和心痛，但震驚更加，“看來她就是引了。哎，可憐了我養這許久仙草，一下就全跑到她身上了。你們接下來要去何處？”

成蓮仍是清冷高貴，淡然立在一旁，只身後微攥的雙手暴露出他頗不寧靜的心。

“仙界。先同玉清斟酌一番罷。”

“恩，此事瞞不了多久，若在凡界待久了對你們皆是不利。你放心，這件事我先壓下來，萬不會透露他人。”他頓了頓，又道：“還有，我會很想你。”

“好。謝謝。”

黑玉斂下自己黯淡的神色，恢覆了往日婀娜模樣，摸了摸身旁阿粼的腦袋加了一句，“阿粼也是，是不是？”

“恩！”阿粼篤定的點點頭，認真的樣子恍惚間有成蓮兒時的影子。

待六月睡後轉醒，便央著成蓮的要求匆匆簡單收拾了一番，兩人拎著黑玉贈予的幾錦薄紗和幾斤魚蝦，在湖邊踩著一朵祥雲同他們一一道別。

六月臨走前瞧著阿粼嫩滑的臉蛋頗感憂傷，想再揩一把油，但瞧見黑大人不善的目光，硬生生的止住沖動，心中寬慰著自己，唔，避免他秋後算賬，忍一忍是值得的！

再回天上時，幾日只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

成蓮見她一路上飛得暢快，心情也好了許多，眉宇間卻隱不住的心事，囑托了她句“萬事小心。等我。”便先行離開。

六月小雞啄米般聽話點頭，歡脫的像個皮猴，待他走後忙不疊的趕回清光殿，急著與碧水和七玉分享喜悅。

卻在第十天被一聲叫喊堪堪止了步子。

“六月！”

她往下瞥了一眼，喲呵，可看了不得了的場面，紅鸞正被一青衣長袍的男子拖住腿肘，仰著脖頸正叫著她。那模樣，那表情，還好是多年的摯友，一眼便讀懂是在與她求助了。

哧哧，可是個好時機吶。她並未急著沖下去，反是瞧著他挑了挑眉毛，他頓時了然，狠狠心點了點頭。

“呵，又是一柄上好的鳳凰羽扇到手羅。”

吹著小曲，慢悠悠的受著紅鸞惡毒眼神的洗禮，托著祥雲移身下去，剛湊近，就聽到一股渾厚的男中音不失性感，卻存絲絲淒楚。

“鸞兒，千遍萬遍我也不會放棄，你大可一刀了斷我。”

聽到這聲含情脈脈的“鸞兒”，六月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定是那癡情的二師兄，心中頗含不忍勸道。

“青兄，這番鬧法在大庭之下恐是令人笑話，不妨在宮中坐下詳談可好？”

“神女，不是青竹無賴，只是鸞兒他不給我機會。”

“哦？是嗎？”六月斜瞪了瞪紅鸞，對青竹更是生出萬分憐意。

“哼，機會給了，你自個兒不珍惜，又來怨我作甚。”

青竹痛心的瞧著他，似有千苦萬苦，“你只給了我一刻鐘的時間，連唱個曲，演個戲法的時間也不夠，何談機會。”

“我本以為你...”紅鸞又欲回駁，但瞧見六月勾兌的眼神，松了口道：“罷了，且進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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