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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我要當你的心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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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曾想這小神女倒是心善,一聽他說自己無父無母且身無分文時,眼眶上竟掉出兩顆淚珠子,十分同情的瞧著他,抽了抽鼻子央求道:“我,我這幾日閑來無事,陪你做個親人罷?”

他覺得心窩子一暖,果然飄蕩時間久了心裏終歸寂寞,不知是感動還是苦楚,應承道:“好。”

於是在他身後便多了一個貌美多金的小跟屁蟲,得幸於她的那些夜明珠,他總算是換了一身行頭,樣子穩穩妥妥起來,這活久了的氣質也更加凸顯出來。

所以這個小跟屁蟲又多了一件事做,那便是幫著他收了許多女子香囊,玉虛對這些物件無甚在意,反是她倒樂於去一一拆開,還時不時選了幾個頗佳的信紙在他耳根子邊念叨,順帶評上兩句,諸如以下。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恩,這句倒是頗佳,不過該是不符身份。”遂將它丟到一旁燒得正旺的火盆,又新拆開一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句是從哪裏引來的?倒是極佳啊,我得拿個冊子記上一記。”

玉虛正描著丹青,聞聲擡了擡頭搖笑道:“《越人歌》,你記下可是要寫給哪個心上人?”剛一說完心中竟有一絲期待,期待她會如何作答,同時還伴生出一股怯意,怕聽到她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這個矛盾感覺來得十分奇怪,讓他這個未經兒女情長的人捉摸許久才弄明白。

他不知他這句話出何差錯,一出口她就黯了神色,沒了剛剛那股子靈活勁,懨懨的將信紙丟進火盆裏,“我命裏怕是難有心上人,一切不過癡妄。”

玉虛握著毛筆的手頗抖了一下,畫裏憑空多出汙漬,他幹脆擱下筆輕輕的踱到她的身邊,心頭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作祟,一把將她攬在懷中。彼時不遠處的枝頭花瓣紛飛,悄然落在二人肩頭。

“可願給我一個機會,當當那心上人?”

忽感肩頭微微濕潤,她在他懷中不知是哭是笑的抽噎道:“好。”

那一日過了沒多久,兩人在凡間找了一處深山老林,尋了個好的地段修了個茅屋,已求圖個清靜。既是清靜,自然兩人拜天地時也只有對方,遂他們以天為母以地為父,按著凡間的習俗一樣不差的拜完了天地,喝完了交杯酒,送入了洞房。

屋裏紅燭喜梅,梢裏生花,穿著大紅喜裳的佳人卻坐在床頭,尷尬的不知作何動作。

“親我。”六月雙手絞著衣裳,閉了閉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玉虛湊上前去並未吻她,只刮了刮她的鼻子,“傻瓜。”

她睜開眼疑聲道:“這,這戲本子不是這麽說的......唔。”

在她驚詫的眼光下,輕輕覆上的涼唇止住了她的話語,兩人雙雙倒落到床榻,木窗裏吹來一陣和煦的暖風,卷起掛置的大紅紗簾,遮住了一片旖旎春光。

這兩個人在一起時間短了叫戀愛,時間長了叫過日子,因著六月在天上不愁吃不愁穿大方慣了,遂沒過多久那薄顛顛的夜明珠也已消失殆盡。

在面臨家徒四壁的危機下,玉虛不得不提起筆墨,日日走到山下小鎮販賣自己的丹青以來添置家用,六月則日日操持家務,日子過得平淡幸福。

不過除卻她時不時燒毀的廚房,“偶爾”搗爛的菜地和縫制得著實獨特的衣物,還是十分美好的。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以前在天上無甚有意思的事情可做,凡事也不用他關心操勞,只偶爾跑去與玉清下下棋,亦或陪著虛華彈彈琴,覺得這日子十分枯燥難熬。

如今在這凡界卻覺得時間如那指縫間流過的沙子,快得已然抓不住,以至於後面的分別來得太快,讓他徒留許多傷感。後來他常常坐在凡間遙望著天上癡癡想,若是沒了那劫難,在天上早些認識她多好啊,如此便能多陪陪她,多與她纏綿廝守罷。

轉瞬過了兩年,今夜的天空卻十分不同,黑沈沈的烏雲裹著殘卷的西風直壓下來,天空有暗雷作響,遙遙上望可以看見黑中點點白,凡人瞧了只會覺得是點綴,然玉虛不是,他一眼就瞧見那白衣皚皚的天將,心中不由冷哼。

終是紙包不住火罷。你們這些小兵殘將可是要癡心將月兒擄了去?大膽。

可轉念想到自己已不是原來的自己,只是...只是一介凡人!心中萬般無奈,急急沖向房中盼著與她多溫存幾許。

她該是早就知道,見到歸來的玉虛連忙將他一把抱住,聲音故作鎮定。

“連城,許是你還不知道,我,我其實是天上的仙女。”

“嗯。”

“我母親今日喚我回去了。”

“嗯。”

“你且等我,我定會回來尋你。”

“好。我等你。”他輕撫了扶她發顫的脊背,也試圖安撫自己連隕滅之時都不曾有過的心慌。

她聲音漸漸有些哽咽:“我,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莫怕,我在這兒一直等你,不會離開。”

她直起身子正對著他,彼時他才看到她早已化作淚人,她微頓了頓似是下定決心般道:“若我遲遲不歸,你便,你便尋個愛你的女子嫁了吧,也好有個...”

他用深情的吻堵住她的話語,輾轉纏綿,廝磨啃咬。許久他才放開了她,兩人的額心抵作一塊,他的聲音暗啞悲傷。

“我不許你講這種話,你且慢慢去,我等你,生生世世都等你。”

她終於破涕而笑,外頭卻雷聲更震,緊緊相逼。

玉虛終是無奈的放開她的手,瞧著她愈行愈遠的身影心頭作疼,他活了幾十萬年的心從未有過這般疼痛。

他知道,知道天界這些愚鈍臣子定是將他認作凡人。

他知道,知道天規的那一條凡人與神仙不能相愛的規定。

他知道,知道她這一去,許是兩人再難相見。

恰恰是這許多知道,才讓他最是痛心,痛心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痛心這等待終究只是竹籃打水,但他無悔,無悔與她相愛,無悔究其一生去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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