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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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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裏的話可不好聽, 能出啥事?

柳葉現在都已經成親做人媳婦了, 還能出啥事?

明裏暗裏不都說著怕柳葉勾搭野漢子嗎?

柳虎聽著臉都黑了,趕緊跟爹娘招呼一聲就把張翠翠拉回自己屋裏了。

柳父柳母對視一眼,紛紛嘆氣, 張翠翠這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好日子啊。

陳軍幹完活兒回到知青所洗了個澡便出門了, 他這幾天也一直避著風頭, 沒敢和文娟見面了, 今個事完了之後哪還忍得住,趕緊就去了文娟平日裏出來溜達會經過的地方堵她。

倆人別別扭扭地在河邊溜達了好一會, 也沒撞見什麽人,陳軍一直給文娟講著自己在城裏的生活, 文娟聽得煩悶不過也裝得感興趣的樣子, 把陳軍捧得很是高興。

現在天短了不少,傍晚的時候就有些發涼了, 陳軍送著文娟回了家, 自己也回到知青所,一路上心情都還不錯的,一邊走還一邊哼著小曲。

可是一回到知青所就高興不起來了, 看著張紅給許倩忙裏忙外的,一陣心煩。

晚上上桌吃飯的還是只有張紅陳軍和蕭冬書三個人,許倩還沒醒呢。

這陣子村裏人的流言蜚語實在是把知青所這幾個有別的心思的人嚇到了,今個吃完了晚飯陳軍自己去給孩子們上了課就回來了。

洗漱完了一進屋就看蕭冬書正在桌前寫著什麽, 他伸著脖子瞅了一眼, 就看見信頭母親的字樣, 甩了甩手裏的手巾,就坐在炕上了。

“許倩同志也真是的,一點也不把咱們知青所的名譽放在眼裏,身為城裏人,怎麽能隨便跟村裏的人就有這樣的來往!居然還懷了孩子!這讓村裏人怎麽看咱們知青所…”

陳軍正喋喋不休,語氣裏盡是嫌棄和責怪,他的話突然被蕭冬書打斷。

“那你和文娟是怎麽回事?”

蕭冬書正在寫信,就聽見陳軍又在磨磨唧唧的,本來他是不想跟陳軍說這件事的,可是實在是聽膩煩了,忍不住就甩了一句。

陳軍的嘴還張著,突然就頓住了,心裏慌得很,蕭冬書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難道他看到了?

“你…你胡說什麽呢,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先睡了啊,你也別寫太晚,早點睡吧。”

說著就趕緊躺下了,可是心裏還是一直擔心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等著蕭冬書都上床了他也還沒睡著。

蕭冬書聽著邊上的動靜了,也沒理會,腦海裏閃過一些今天和蘇曉一起找許倩時候接觸,沒多久便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許倩就醒了,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在知青所了?

這段時間村裏人的話,李老三的行為,李老太太的話都讓她受不了,尤其是那天陳軍在吃飯的時候說的話,更是紮到她心裏了。

吃藥打掉孩子這種事她實在是不敢了,那黑乎乎的的一碗藥說不得都能要了她的命,所以走的前一天晚上尋思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不能就這樣嫁給李老三。

她帶了幾天的吃食就出門了,本來是打算往鎮裏走直接回家的,可是後來她一想,就這麽回去,肯定會被她爸打死,又往後山走了,居然在天黑也沒找到小路走出去,反而離深山越來越近,慌忙之間她又回來了村裏。

隨即就看見李小蘭和她娘出了門,她怕撞見村裏人,就閃進了李小蘭家裏,又鉆進了柴房,在裏面呆了許久,懷孕的女人本來食量就會增大不少,今天她又走了一天的路,心裏壓力也大,很快就把帶來的吃食吃完了。

又忍了一段時間之後,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出去找一點吃的,眼看著李小蘭母女出去之後,她就偷偷出了柴房,可是到了竈房裏,還是沒有找到什麽,那時候農村家庭裏,哪有那麽多剩餘的飯菜啊。

她現在還不知道,村裏人為了找她已經忙的瘋了。

蘇曉聽見院子裏有動靜的時候,正是她想要找個雞蛋翻騰出來的動靜。

找到了雞蛋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有辦法做,如果直接在竈房裏做的話,那太明顯了,容易被人發現。

無奈之下,只好又回了柴房,可剛到柴房裏坐好,就聽見院子裏好像有動靜,她還以為是李小蘭家裏進了賊,聽著來人的腳步漸漸向柴房逼近,她終於受不了驚嚇暈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許倩才緩過神來,自己現在是躺在知青所的房間裏,不是在李小蘭家的柴房裏了。

張紅吃過了早飯,端著給許倩留的飯菜進屋的時候,就發現許倩已經醒了。

“許倩你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張紅趕緊把飯菜放在桌子上,走了過去。

“張紅,我…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覺得身子沒有力氣,難受的很。”

許倩撐著胳膊,想要坐起來,可是掙紮了幾次也沒有坐起來,最後還是就著張紅的手靠在了被垛上。

張紅嘆了口氣,“許倩,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許倩驚慌失措,拉著張紅的手,“張紅,我怎麽了?我是不是得了什麽病,快要死了。”

張紅搖搖頭,“許倩,你身子沒什麽大事,只要好好休養一個月就可以了,只是…你的孩子沒保住。”

許倩腦袋嗡的一聲,張紅知道了。

可見張紅的臉上沒有鄙夷之後,許倩慢慢扶著自己的肚子,有些難過,怎麽說那都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啊,可是在難過之餘,竟還有一絲輕松的感覺,畢竟流掉這個孩子是她這段時間一直以來最期待的事,只有這個孩子沒有了,她才不用嫁給老三,不用留在這小小的石溝村裏。

看著許倩呆楞的表情,張紅心裏也堵得慌,畢竟這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玩伴。

張紅把桌上的飯菜端過來遞給許倩,許倩一口一口的吃著,兩人無話,最後只能聽見許倩的哽咽聲。

張紅見著許倩醒了,可不怎麽說話,一直在發呆,本想陪著她的,可許倩說想自己靜一靜,於是張紅也沒再一直守在她身邊,就拿著自己裝著針線的小布袋跟蘇曉一起做繡活去了。

村裏的人昨天大多都見到許倩是被蕭冬書和陳軍一起擡著回了知青所的,現在地裏也沒什麽活了,大家就又都拿著點小玩意,在樹蔭地下扯著閑嗑,不免就又說到許倩的事了。

“誒,你們說啊許倩是不是真那啥了,昨天那陣勢可真不像沒有啊。”

“可不是,昨個我聽我家小娃子說,許倩他們是從李大嫂子家擡出來的,你們說是不是李老太太嫌她丟人就給送到李大嫂子家裏去了。”

一個大娘放下針線,往身邊的嬸子那湊了湊,小聲說著。

一聽她這麽說,幾個嬸子都放下手裏的活,湊到一塊兒低聲嘀咕著。

“誒,你們看文娟過來了,她平日裏不是跟許倩同志最要好了,她一定知道些啥,咱問問唄。”

一個嬸子一回頭就看見了文娟端著她的針線簸箕過來了。

文娟綁著大辮子,眼尖的嬸子發現,文娟頭上的頭繩也換成了大家都常用的毛線繩兒。

“娟兒,來了,快,來坐嬸子這兒。”

剛剛閑聊時候最八卦的嬸子一把把文娟拉過來了,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文娟別了別頭發,點點頭就坐在了邊上。

文娟一坐下,嬸子大娘們就圍過來了。

“文娟啊,你以前不是跟許倩關系好嘛,她是不是有孩子了?”

文娟皺皺眉頭,“嬸子你也說是以前了,我倆也有段時間沒來往了,我還真不知道,就是前段時間我倆一塊呆著時候,她總像是惡心似的,總想吐,後來叫她出來她也不出來了,說起來我還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她了。”

文娟這話看著說的沒什麽,可在場的嬸子大娘們,哪個不是養過孩子的,文娟這麽一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一時之間,村裏就又都傳遍了,說是李老三欺負了許倩同志,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人家許倩同志是城裏來的,肯定是不想留在這小小的石溝村裏,就想著逃出去,看著那天許倩同志被人從李家大娘院子裏擡出來,估計這孩子是沒保住。

傳言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都親眼看見了一樣,不過也都是大夥瞎傳的,除了文娟那幾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話之外,誰也不知道所謂的真相了。

許倩這段時間都得在屋子裏靜養,也沒有出去,雖然是聽不到這些傳言,但是張紅和蕭冬書他們三個人就不一樣了,在村子裏,簡直是被人家問得擡不起頭來。

陳軍又沒少在吃飯的時候,對著兩個人抱怨,蕭冬書倒覺得沒什麽,這事和自己又沒有什麽關系,等這風頭過去了,村子裏人也不會再提了。

張紅卻氣得不行,她一直都覺得就是李老三欺負了許倩,要不然許倩一個城裏姑娘,怎麽可能會看得上邋邋遢遢的李老三呢?

最近這事兒風頭正盛,哪家吃飯的時候在飯桌上都不免要提起來。

蘇母也是怕這事兒影響了蘇曉的名譽,還特意囑咐了蘇曉以後少往知青所去,省得因為許倩這事染上什麽不好的名聲。

蘇曉心裏不覺什麽,嘴上也還是答應著,畢竟這個年代對女人的名譽還是很看重的,要不擱現代,小三都能登堂入室了,兩個小年輕自由戀愛又算得了什麽。

蕭冬書現在又因為這事心裏郁悶,蘇曉不往知青所來,就意味著兩人的見面的機會又少了,現在蘇家總是人來人往的,不得清靜,自己又不好過去,細想想,自從來了石溝村之後,還沒有過這麽長時間沒見到她呢。

村裏的流言一直沒斷,隨即這件事就迎來了高潮,許倩的父母接到李老太太發的信之後過來了。

兩個人都穿著中山裝,許倩的父親許志山還戴著眼鏡,一看就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

隊長張大佑接到消息說許倩的父母過來之後,就帶著李老三在村頭迎接。

看著立立整整的兩個人,張大佑還有些局促,畢竟當初接待四個知青的時候就有些緊張,現在面對兩個同齡人更是不安。

好在許倩的父母也因為自己閨女的事有些著急,就說著先去知青所看看女兒。

張大佑一時也拿不準,這倆人知不知道自己閨女懷孕又流產的事,轉頭看了眼李老三,平時都是跟個機靈鬼似的,現在也說不出話來。

沒辦法,張大佑只能帶著兩個人就去了知青所,張紅正坐在院子裏洗衣服,一見到許倩的母親鼻子一酸,“金姨,我沒照顧好許倩,讓她受委屈了。”

許倩的母親金燕芝也是個讀過書的,一看到張紅這樣,忍不住眼淚也掉了下來,抱著張紅一起哭。

許志山倒是顯得冷靜了許多,等這兩個人情緒穩定之後,就一起進了許倩的屋子。

許倩現在正清醒著呢,靠坐在被垛上,眼睛望著窗外,不知道想些什麽。

金燕芝看著現在有些呆楞的閨女,剛止住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許倩!”

許倩聽到聲音回過頭來,還以為是看錯了,又揉了揉眼睛,聽著,母親又叫了她一聲,才猛的撲到母親懷裏,放聲大哭。

娘倆又哭了一會,金燕芝才突然覺得不對勁,現在雖然說到了秋天,但是天還熱著,哪家哪戶不是開著窗戶的,怎麽就許倩這屋門窗緊閉的,而且大白天的,張紅都在院子裏洗衣服,許倩怎麽靠在炕上發呆呢?

看著閨女情緒這麽不穩定,金燕芝也沒有問出口。

許志山說是來看閨女的,可是到了屋裏,一個正眼也沒給過許倩,就仿佛在炕上和自己媳婦抱頭痛哭的人跟自己沒什麽關系一樣。

金燕芝倒是問了幾句到底怎麽回事,可是許倩也不想讓父母這麽快就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回答也支支吾吾的,沒說出個啥來。

正當張大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走還是留的時候,許志山突然出聲說要去李老三家裏看看,看看李老太太是個什麽意思。

張大佑和李老三趕忙帶著許志山和金燕芝去李老三家,臨走的時候,李老三又忍不住瞅了一眼靠在炕上的許倩,除了找到許倩那天,他都有一段日子沒見過許倩了,看著瘦了不少,剛流了產臉色也不好,看著整個人都虛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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