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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皇太子與太子妃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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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皇子一事, 直到半個月後才塵埃落定。

原錦衣衛副指揮使劉百釗勾結亂黨,罪不容赦,被判抄家革職,永囚詔獄。

原羽林軍副統領姚鑄罪加一等, 被判斬立決, 家財充公、家眷流放,以儆效尤。

阮問穎有些不理解這兩份判決:“為何姚鑄罪加一等?難道不是劉百釗罪行更加嚴重嗎?”畢竟對方當初可是直接領著錦衣衛沖去重霄殿了。

楊世醒隱秘地對她笑笑:“劉百釗的罪行的確更加嚴重。但他擔任錦衣衛副指揮使多年, 知道許多秘密, 亦藏有許多秘密, 需得先把這些秘密拷問清楚了,再行動手。”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難怪要囚禁在詔獄, 看來這位前錦衣衛副指揮使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那現在的錦衣衛副指揮使是誰?”

“於衡。我做保把他送上去的。雖說掛了個臨時的名號, 但只要一年內不出什麽大問題,就能夠收到正式任命了。”

於衡任副指揮使, 這是阮問穎所樂見的, 只是——“這樣一來,錦衣衛豈不全都聽命於家父子了?”

“錦衣衛是天子護衛, 除天子號令外, 不聽命於任何人。”楊世醒道。

她乜眼看他:“你確定?那當初錦衣衛是聽誰的命令來對付你的?”

他笑道:“他們最後不也沒有聽從劉百釗的命令?”

阮問穎想想也是,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楊士祈。

陛下給劉百釗等人定的罪是勾結亂黨,當日在紫宸殿的人都知道這個亂黨指的是太後,但很顯然,天子之母是不可能被定為亂黨的, 即使太後已經被陛下變相地永久禁了足。

於是楊士祈就被推了出來。

說來令人感慨, 牽出這一連串事件的起因明明是東宮失火, 到後來卻每個人都忘記了此事, 直到陛下的一道廢太子詔書才想起。

也是直到這時,阮問穎才知曉,原來楊士祈早已死在了那場東宮大火中,楚端敏也不幸遇難,兩個人的焦屍在一開始就被錦衣衛發現,楊世醒收到的消息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這讓楊世醒稍感挫敗,也讓阮問穎愈發警醒,深刻理解帝王的手腕到底有多可怕。別看楊世醒猜準了陛下的許多心思,算對了陛下的許多謀劃,到頭來還是陛下技高一籌。

對於楊士祈的死,陛下起先頗為不安,因為是在楊世醒生辰當晚出的事,陛下害怕長子的死會給嫡子的命格帶來變數,於趕赴回宮的第一時刻去三清殿求見真人,詢問解法。

好在經過真人掐指捏算,發現楊士祈去世在子時之後,過了楊世醒的生辰當日,並且從此以後都不需要有人來替其祈福、承命,因為帝王寶鼎既出,就代表六皇子福緣已滿,可承天命。

陛下由此松了口氣,有心思編排起大戲來。

如今戲演完了,便到了該清場的時候。

很快,一份廢太子詔書出現在滿朝文武面前。

詔書上洋洋灑灑地寫滿了東宮太子犯下的累累惡行,於最後附上陛下充滿痛心和憤怒的判決:廢太子,改其名為士囂,封愔王,以親王之禮下葬。其餘東宮舊人盡皆賜死,陪葬左右。

聽楊世醒之言,陛下原本還不想給愔王的封號,欲取“狺”字,是真人說這樣取字不好,恐有妨礙,陛下才改了主意,換成了“愔”。

“愔”字雖也沒有什麽好的寓意,但總比表示牲畜的“狺”要好一些,阮問穎有些遺憾楊士祈、不,楊士囂,不能被冠以這個封號,不過想想對方此刻已經成了一具焦屍,便覺得無甚所謂了。

她驚訝的是陛下會去征求真人的意見:“在擬定封號之前,陛下都會請真人一算嗎?”

“重要的封號會。”楊世醒道,“而且不是算,是蔔,以卦蔔吉兇。原本廢太子的封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你知道的,父皇很關心他的一切會不會牽連到我,所以一直都很小心,事事相詢真人。”

阮問穎若有所悟。

從某種程度來說,楊士囂的人生頗有點可悲可嘆之處,自出生到死亡都沒有被陛下正眼看過,永遠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裏,充滿了謀算和利用。

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嗎?不過可憐之處只有一點點,可恨之處倒有許多,多到她都想要為他的死拍手稱快。

只是可惜了皇長孫,聽說發了好久的高燒,最後不治而亡,其母太子側妃也跟著一塊去了,臨死前還緊緊地抱著孩子,令人嗟嘆。希望他們來世不要再遇到這樣的夫君和父親吧。

歲末,上陵祭禮。

這一次的祭禮聲勢格外浩大,因為冊封太子的告祭太廟也在同一時刻——前東宮太子從未告祭過太廟,依照禮制,本朝尚未立有太子。

直到楊世醒被立為太子。

帝表以疏文:皇六子世醒,宗室嫡嗣,鐘靈毓秀,憫仁懷德,可承天命,茲立為皇太子,以綿楊室江山、天下社稷。

告祭太廟前還有一場冊封太子大典,同樣聲勢浩大、規模隆重,滿朝文武跪殿恭賀,儀典之盛可謂空前絕後。

成為了太子的楊世醒沒有遷居東宮,依舊住在含涼殿,一則是他自己的要求,不想住在旁人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二則也是現在的東宮被大火一燒,實在不能住人,陛下正在選址重建。

“等新的東宮建好了,也差不多到了我們成親的時候。”他含笑道,“你想要我們的新宮殿建成什麽模樣?和我說說,我去給工部提個醒。”

阮問穎也不假意惺惺地說宮殿自有規章定制,認真地想了想,道:“我要一個有池子、有假山、有涼亭還有秋千的花園,花景要一年四季都不一樣的,最好能像《十二花月圖》那樣。”

“好,我記下了。還有呢?”

“嗯,還有,我要……”

開春時,阮問穎捧著一盞精心培育的柳月美人拜訪了長生殿,希望這些嫩黃的花朵能讓皇後心情好點。

皇後很給面子地收下了。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阮問穎不知從哪裏冒出一股勇氣,詢問道:“舅母,你有喜歡過舅舅嗎?”

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生怕皇後被她勾起傷心事,好在對方的神色依然平靜,甚至還帶著一點微微的笑意,回答她:“自然是喜歡過的。若非如此,舅母怎麽可能會在這深宮中度過二十年?”

讓她有了繼續詢問的底氣:“那為何——”

“喜歡不代表愛。”皇後溫和道,“陛下英明神武,幽默風趣,對我也十分情深,給了我世間女子能有的最高地位與尊榮。嫁給他的這些年,我從未後悔過。”

阮問穎安靜地等待對方說出一個“可是”。

“可是,”皇後道,“縱使舉案齊眉,終究……意難平。”

她心中一動,輕聲道:“舅母……還是忘不了——”

皇後緩緩搖頭:“我對他已經不再抱有當年的感情了。那日紫宸殿中,我曾想過與他同生共死,然而現在,我的心卻不能再像那時激烈地跳動。我感覺一切都很渺遠,仿佛世事萬物皆與我無關。”

阮問穎怔怔地:“所以……舅母才想要出家嗎?”

皇後彎起一抹空靈的笑:“世事夢一場,不如歸去。也許,我的歸宿並不在這裏……我想要去尋找我的歸宿。穎丫頭,你能明白嗎?”

長生殿的一場談話,讓阮問穎茫然了很是一會兒。

她對楊世醒道:“怎麽辦?我覺得舅母說得很有道理。世事一場空,許多人忙碌一生,到頭來都會發現是白忙活,不如出家修道,多少也能修出個結果。”

她想起去歲清修時產生過的心境變化:“如果這諸天萬物都是從道中生,亦將回道中去,那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有什麽意義?不……都是大夢一場空嗎?”

楊世醒輕輕笑了笑:“穎穎,你知道出家修道,修的是什麽道嗎?”

她眨了眨眼:“……神仙道?”

“不錯。”他頷首,“的確是神仙道。可是欲求仙道,先盡人道,你連人道都修不好,何談仙道?”

“那什麽是人道呢?”她追問。

他回答:“我們現在修的就是人道。至於能不能修成,最終會修成什麽模樣,就要看我們自己的努力了。你會覺得世事一場空,說明你現在的修為很淺,還需繼續修行,別想太多有的沒的。”

阮問穎起先認真地聽著,暗自感嘆他不愧是在三清殿長大的,受到過靈微真人的親自教導,就是比他們這些俗人懂更多道理,後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懷疑他是在取笑自己。

“不是這樣吧?”她遲疑道,“那些道士們也會說世事一場空,難道他們的人道修行也很淺?那他們出什麽家,修什麽神仙道?”

他鎮定自若:“真正有修為的道士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修道人講究抱一求真,如果什麽都是空的,那哪裏來的一?”

“再者,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第一種情況和第三種情況結果相同,心境截然不同,你覺得你和得道高人分別是哪一種?”

阮問穎:“……哼。”

楊世醒露出一個笑,低下頭,湊近她道:“我再舉一個例子,馬上我們就要成親了,想想即將到來的婚禮,你還覺得世事一場空嗎?”

這下阮問穎是真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凝思半晌,忽然眼珠一轉,踮腳仰頭,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記,欣賞了一會兒他難得的驚訝表情,留下一句“你自己想”的回答,抿嘴笑著飛快地轉身跑開。

……

三月,繁花似錦,碧柳習習。

皇太子與太子妃大喜。

喜事震撼了整座長安城,不說陛下派人分賜給每戶每家的美酒、絹布與喜米,一連三天的撒喜錢,單是婚禮當天的熱鬧排場便足以讓人銘記,十裏紅妝,喧天鑼鼓,只要見過就會一生不忘。

朱紅色的宮門大開,浩蕩的儀仗緩緩行過,在禦橋處與迎親隊伍會合,雄壯的長龍在宮內蜿蜒前進,最終停於麟德殿前。

皇太子下馬,接太子妃下轎。

阮問穎在心中預演過無數次這幕情景,本以為能夠習慣,豈料當這一時刻真正來臨,她還是感到一陣緊張,一顆心砰砰直跳,連伸出去的手都有些發抖。

直到楊世醒溫暖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

她於瞬間定了心,踩著穩穩的步伐下轎,透過鳳冠珠簾看向面前人。

楊世醒一襲紅衣灼灼,含笑凝望著她,目似蘊星、眉如攢月,仿佛漫天星辰落進他的眼裏,吹皺她的心湖,奏響一曲婉轉的笛聲。

阮問穎看著他,只覺得天地間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一幕。

她的夫君,她的半身,她的心儀之人。

她眸光盈盈,莞爾漾出一個甜蜜的笑。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正文到這裏就結束啦,感謝小天使們的一路相隨,本章留言發紅包,之後也會開個抽獎,訂閱率在80%以上的都有機會中獎~

之後會寫幾篇番外,寶子們有什麽想看的都可以留評說一下,我會盡量滿足大家的,預計從下個周末開始更新番外,一口氣把這本百萬長篇更完太累了,我先休息休息,愛你們,麽麽噠!

最後再宣傳一下新文,徹底完結這本後就會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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