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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不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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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郡內,戰事傳來,曹盼與諸葛亮對面坐著,諸葛亮與曹盼號脈,曹盼並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曹盼才道:“今夜,我們登山去看星星吧。”

“好!”諸葛亮答應得很幹脆,曹盼便吩咐人去準備,太陽快下山了,兩人攜手登山而去。

胡本與靜姝、燕舞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後自然是退到老遠去,只將空間留給曹盼與諸葛亮。

“看看我身邊的人,再看你身邊的人,是何感想?”曹盼打趣地問了一句,諸葛亮將她身上的披風與她披好了,讓她靠著他才道:“我與你,本就不同。”

不同,他們是真的不同。曹盼昂著頭看著滿天的繁星,“諸葛,後悔嗎?後悔認識我,後悔,娶了我?若非我,你不必受心痛之苦。”

哪怕諸葛亮再想瞞著她,曹盼是什麽人,昔日沒有與諸葛亮相處的機會罷了,一月的朝夕相對,同床共枕,她又怎麽會沒有發覺諸葛亮心痛的毛病。

“不悔。你悔嗎?悔與我相識,否則,你該有更圓滿的生活,而不是要忍受與我生離,半生對峙,將來,還要與我廝戰到底?”

“荀令君,我的荀師傅,你知道?”曹盼沒有立刻回答諸葛亮,卻提起了荀彧。

“令君大德,天下皆知,為亮所敬。秉忠貞之志,守謙退之禮,亦為亮所銘記。”諸葛亮聽曹盼提起荀彧之時,肅然起敬,目光顯露的是毫不掩飾的敬佩。

曹盼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與荀師傅一樣的人,從一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了。師母曾與荀師傅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你是這世上最守規矩的人,卻為我做盡了不守規矩的事。你也一樣。師母感受到荀師傅的歡喜,我也知道你的歡喜,只是我之與師母不同,師母愛荀師傅,願為其舍棄一切,與之同生共死,但我愛你,卻不會願意為你而舍一切。”

諸葛亮道:“這樣很好。”

撫過曹盼的小腹,諸葛亮叮囑道:“你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他。”

“會的,此一別,我是大魏的女帝,你是蜀漢的丞相,自此,各憑本事定天下。除戰場相見,非以死而不覆見。”曹盼一字一句話地說著,“所以,陪著我,好好看看這滿天的星鬥,就像,看著這天下。”

“好!”他們都清楚即將要走的路,而他們都不是會回頭的人。

天空第一道光出現,諸葛亮道:“該走了。”

一月相聚,已是極限,隨著江東大局已定,曹盼要走,諸葛亮也要走了。

“好!”曹盼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站了起來,“心悸的毛病,你要照看好自己。想要贏我,想要一統這天下,想要匡覆你的漢室,身體不好,活得不長,壯志未酬,豈不更可惜。”

“你欠我的,自此還清了。”曹盼告訴諸葛亮,孫權,孩子,他欠她的,還清了。

“好!”諸葛亮說了一句,曹盼轉身往外走,再沒有回頭,此次一別,相見無期。

“陛下。”曹盼一離開,所有人都跟上,燕舞喚了一聲,曹盼道:“與阿無傳信。”

燕舞一頓,最終還是應下了。曹盼帶著她的人,迅速地離開了武陵郡,趕赴南郡,進入江夏。

南郡、宜都、武陵,那是早就說好的許給益州的城池,曹盼言而有信,城池已經交給了諸葛亮,三郡之內所有的魏軍皆已撤出。

可是,曹盼剛到的江夏郡,秦無即興兵奪回南郡,益州兵馬也在此時再進,奪下了南昌,甚至陳兵於江夏郡外,南郡,秦無奪回了,他們卻沒有與秦無搶,只是退於武陵與宜都。

而秦無拿下南郡後,並未再興兵,南郡據長江之天險,這個地方,誰握在手裏誰就等於掐住了誰的喉嚨。眼下江東的大局已定,縱然孫權還活著,還有兵馬,只守著區區一個鄱陽郡,敗局已定。

這個時候不把南郡拿回來,等跟孫權打完了之後再拿,那就沒那麽好拿了。

“那魏帝明明說了將三郡給我們的,這還沒打完孫權呢,她就讓人占了南郡,真無信義。”益州那頭聽說了曹軍竟然再奪了南郡,咬牙切齒的責怪曹盼不講信義。

“這麽說也不對,南郡人家是給了我們了,那也沒說不能再攻下。給了我們再奪,不算不講信義吧。”倒是有那腦洞開得可以的人並不覺得曹盼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好了,好了,比起一個南郡來,眼下孫權退守鄱陽郡,丞相,我們該怎麽辦?”馬謖讓其他人別吵吵了,現在最要緊的哪裏是南郡,而是孫權。

孫權雖然被困,人還活著。

“據守南昌,若孫權兵襲,誅之,追之,若不退來,不動。”諸葛亮吩咐。這個時候,孫權最想殺之而除之後快的不是他,而是曹盼,可是,想要殺曹盼,談何容易。

不動,只因鄱陽郡中是孫權最後的兵馬,以益州如今的情況,為了一個鄱陽郡而傾盡兵力一戰,不值得。益州損失不起,曹盼也一定不會坐視才僅有一郡的情況下,益州奪得鄱陽郡。

故,諸葛亮選擇直接放棄。比起與曹盼相爭,損兵折將,眼下益州最要緊的不是得到更多的城池,而是如何將此戰所得收為所有,在曹盼與孫權對峙的時候,強大自身,孫權若亡,接下來,就是他們的戰場了。

敵強我弱,諸葛亮思慮著用什麽辦法能最快的讓益州強大起來……

“丞相,江東傳來消息,為保將士性命,孫權已摘下王冠,去降書道願舉城降與魏帝。”諸葛亮思慮之時,江東的消息傳來,諸葛亮聽著一頓,孫權,他會投降曹盼?

“陛下!”在諸葛亮心懷疑惑之時,自江夏郡再歸於合肥的曹盼也同樣在思考,孫權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魏止與曹永行來與曹盼作一揖問安,曹盼道:“表現不錯。”

這般誇讚的話聽在他們的耳中,魏止止不住咧開了嘴,倒是曹永道:“沒能將陸遜的兵馬全殲,永之過也。”

要是把陸遜的兵馬全殲了,事情早就完了,哪裏還有如今孫權蹦跶的機會。

魏止嘴角抽了抽,曹盼都誇他們了,偏偏還表露不滿意,實在是過份了。

“陛下,陸遜詐降已經用過一回了,如今孫權又說要降,那也一定是別有所圖,依永之見,咱們還直接攻城將鄱陽郡拿下。”曹永擔心的與曹盼進言。

“可是,你可知道,鄱陽郡的百姓如今是何模樣?”曹盼知道曹永,曹永誠實地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清楚。

“那朕告訴你。鄱陽郡的百姓與江東的將士,皆於鄱陽郡內,跪求朕親自往鄱陽郡接受孫權的投降,更希望朕,當著他們的面許孫權不死。否則,他們願與鄱陽郡共存亡。”曹盼把鄱陽郡的情況道來。

曹盼道:“孫權願舉城而投降,是為保住將士的性命。將士,那也是百姓。孫權為了百姓願意與朕投降,你說這個時候朕還能派兵去攻打他?”

可是,曹永道:“陛下,孫權絕不可能會投降,假意投降,要取陛下的性命才是真,否則他又怎麽會要求陛下親致鄱陽郡。”

點了點頭,曹盼認可曹永的說法,“不錯,江東會亡,孫氏三代積攢的家業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皆因朕而起。孫權說恨朕是半分不假,說他最想要殺的人是朕那也不假。但就算明知他另有圖謀,朕能不接受他的投降,朕能置百姓的請求於不顧?”

“民心。孫氏三代在江東經營許久,百姓因他們而得享太平,他們也就會希望孫氏,或許說孫權這個讓他們過上太平日子的人能夠有一個好的結局。自然,鄱陽郡百姓會說出若朕不能親自前往鄱陽郡接受孫權舉城而降,同意饒孫權不死的,他們便與鄱陽郡共存亡的話,絕對是有心人有意授之。”

“但那又如何。百姓們無論一開始怎麽想,現在這個時候,已經不僅僅是區區一郡百姓的事了,話丟了出來,天下皆知,朕如果不去,孫權便不降,孫權不降,我們就算不攻,那也只能拖著。拖,我們的糧食供應能拖得起,天下民心卻拖不得。”

“朕有今日,皆因民心在朕。江東之地初得,他們都在觀望朕的態度,看著朕是不是把他們放在心上。為君者,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一趟,縱然知道孫權用計,朕也必須去不可。否則,朕不僅要失去剛拿下的江東諸郡,就連原本的天下,也會隨著此事而引得天下動蕩,朕,賴以而存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朕,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想,曹盼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孫權打的好算盤。這一招,真是高明吶。這可是當年曹盼用過的技倆,沒想到有這麽一在,曹盼也會被掣肘至此。

去,孫權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殺她,只要她一死,孫權憑鄱陽郡如今的兵馬,不僅可以奪回失去的州郡,更能趁大魏亂起之際,得到更多的州郡;曹盼就算是猜透了孫權的計謀,她還是得要去,若不去,百姓相請,孫權投降的姿態擺在那裏,她不敢去,只會叫天下人都瞧不上她,更是失了她一直致力要得到的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曹盼能有今天,因為民心在她這裏。她困鄱陽不成,攻鄱陽更不成,那樣的做法,都只會將這局面攪得越來越亂,洛陽,還有世族。

“陛下,孫權用百姓逼迫陛下前去鄱陽,必然早有準備,陛下縱然非去不可,那也當思應對之策。”曹永吐了一口氣,目光堅定看向曹盼,“請陛下允永隨陛下同去。”

說著朝曹盼跪下了請求,魏止也趕緊的道:“陛下,臣也要隨陛下入江東,保護陛下。”

“比起近身保護朕,幫朕想一個可以安然無恙回來的計策不是更好?”曹盼笑著現走出來扶起了曹永,又與魏止說了一句。

“陛下。”張遼的聲音傳來,接著便看到張遼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陛下,孫權那小子夠狠的,假言說降,卻於鄱陽郡中訓練死士。陛下,那鄱陽郡進不得。”

死士是做什麽用的,不正是用來殺人的?這個時候孫權訓練死士,沖的就是曹盼。

曹盼搖了搖頭,“朕必須得去,否則,死的就不僅僅是朕了。”

她死了也就死了,但若因此,連曹操打下的天下也因她而毀了,曹盼又有何顏面再見曹操。

進是死,退更是死。如此,曹盼只會往前走,她就不信,她會死在孫權的手裏。

張遼喚了一聲陛下,曹盼揚手打斷了他要說的話,“張將軍來前,他們已經勸過朕了。如果朕有別的選擇,朕也不會以身犯險。”

眼下她更不是一個人了,但是,如果她這一次不去,這天下將不再是她的。

清楚明白這一點,曹盼便思慮該如何進的鄱陽城。這樣的主意,一定是陸遜想出來。

陸遜,這位果真是了不起,比起周瑜來,那是有過之而不無不及。好,甚好!

“這一次,誰代朕走一趟鄱陽?”談妥會面之事,把該掌控的掌控在手,她倒要看看,陸遜究竟有多厲害。

“陛下,臣去。”杜子唯毛遂自薦,杜子唯道:“臣雖然成了廢人,但是,弓長當年死前說過的話,臣還記得,他將箭門的箭法留給孫權,雖然不確定真假。然此去鄱陽,不僅是與孫權確定他如何降,在何處降,更是要弄清楚孫權手裏有什麽人,準備如何以降為名,設伏於陛下。”

杜子唯繼續道:“臣是除了陛下之外,箭門僅剩的人,臣比陛下更了解箭門,所以,是不是箭門的人,臣還是能看出一二的。”

果然,沒有人認為孫權會真投降,一切不過都是計,用鄱陽的百姓來威脅曹盼,讓曹盼連說不去都不成。

其實讓曹盼最為顧忌的,也正是當年弓長留下的話,他道將箭門箭法留給了孫權,這麽多年過去了,縱然沒有名師指導,但是只要照著箭法去練,孫權如今的手上,必有一支神箭隊。

“好,那杜大人去時,帶上利劍的幾個好手去,若是需要打探虛實,就讓他們去。”對箭門最了解的人,莫過於杜子唯了,讓杜子唯去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該給杜子唯準備人,曹盼亦是十分自覺。

杜子唯與曹盼作一揖,“謝陛下。”

如此,杜子唯便領著不到十人,到了鄱陽郡,孫權從聽了陸遜的計後,一步一步的按照陸遜說的去坐,他很確定,曹盼一定會來鄱陽的。

“既然來了,就讓人進來吧。”一個多月的時間,孫權一個據江東而守的三大諸侯之一變成了僅剩一郡的狼狽之人。

巨大的壓力之下,孫權蒼老得很快,竟然透著一股遲暮之氣。

杜子唯走是來,與孫權作一揖,“合肥太守杜子唯見過吳王。”

吳王,這還是曹盼給他的封號,孫權聽著身的寒氣更重了,“吳王,好一個吳王。孤這個吳王,還是你們魏帝親封的。”

“吳王雄才偉略,陛下不過是有功而賞罷了。”杜子唯接話,不忘拍一記孫權的馬屁。

“雄才偉略,你是在諷刺孤嗎?看看這江東,如今一半在魏帝之手,一半在諸葛亮的手裏,孤就只剩這一個鄱陽郡,還有兩萬兵馬了。”孫權是悲亦是痛的。

他與曹操、劉備交手無數,曹□□了,劉備也死了。他們二人皆有吞並江東之意,但卻沒能得江東半寸之地,一統天下之願,止於江東,孫權曾無數次引以為傲,為自己能打敗這樣兩個梟雄。

可是,怎麽會變成了這樣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為什麽曹操一死,劉備一死,據江東而守的局面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才一個多月,一個多月!從赤壁之戰後,曹操近十年都想拿下江東而不能;劉備與他對峙了兩年,兩年反叫江東反擊,損失慘重,最後只能燒掉所有的軍需逃入白帝城,抑郁而病,最後身死。

然而,就是這樣穩如泰山的江東,怎麽會被曹盼跟諸葛亮在這麽短的時候攻破得只剩下一個鄱陽郡。

深深地吸了一口,孫權目光如刀地看向杜子唯,“曹盼,你們的魏帝。怎麽,孤願舉城而降,她不要?她不是素來自稱愛民如子?她不來,是不打算接受孤的降?想要鄱陽郡舉郡而亡?”

濃濃的惡意幾欲要杜子唯吞沒,可惜杜子唯不為所動。

“陛下不來,非是不接受吳王的降,而是要與吳王確定,何日陛下至?吳王又該在何處恭迎陛下?”杜子唯不受半點的挑釁,輕聲地解釋。

“既然是鄱陽郡舉郡而降,孤會領百姓在鄱陽郡降之,所以,魏帝要進來。孤得確保,跟著孤的將士,不會因降而喪命。”孫權毫不掩飾對於曹盼的不信任。

“吳王言重了。如吳王所言,陛下素以仁義治天下,連那在鄴城,在洛陽陛下的登基大典密謀殺害陛下的人,陛下也只殺亮刀劍之人,至於究竟有多少人參與,陛上從來不查,亦不殺那一心向漢的老臣。既然連他們陛下都不曾殺,那就更不會殺只是隨著吳王對抗我曹軍的將士。”杜子唯有意將孫權的問題淡化。

呂蒙道:“魏帝身邊能臣如雲,昔日那司馬無名也有一張利嘴,不過比起閣上這風輕雲淡的將民之大事淡化至此,著實是差得遠了。”

杜子唯作一揖道:“過獎過獎,比起無名來,在下差遠了,差遠了。”

沒聽出呂蒙譏諷他嗎?他是直接當了誇獎?

說對了!便是當誇讚了又如何?

“不殺,有時候比殺更毒。”呂蒙面對厚臉皮的杜子唯,毒刀子繼續地甩了出去。

杜子唯一下子擡起頭,“依呂大人話裏的意思,你是不信我們陛下?不知僅是你不信而已,還是整個江東,連著吳王在內,都不信我們陛下會寬待吳王,厚待江東的百姓?”

如此犀利的問題一丟了出去,杜子唯再接再厲,“亦或者,吳王連著諸位大人,甚至是吳王手中的兩萬將士,都無降意,不過是假言要降,實則另有圖謀?”

“自然不是。”面對把他們的打算道破的杜子唯,孫權連忙的否定。

杜子唯一笑,“在下也覺得應該不是,否則的話,吳王又怎麽會主動說降?”

“降,不過是因為那是僅有的一線生機,吳王不僅是要為自己爭,同樣也是為將士們爭的。若不是覺得我們陛下仁厚,降與不降都只有一死,自然是要血戰一場,有骨氣的死更壯烈。吳王以為?”

“不錯,我們大王是覺得魏帝仁厚之人,故才起了降意。但是,我們也需要看到魏帝的誠意。”呂蒙聽著杜子唯巧舌如簧,這般接話。

“所謂誠意,吳王是希望陛下親自前來鄱陽郡受降。我們陛下已經答應了,但是,如何受降,怎麽接降,這就是陛下讓在下前來鄱陽要與吳王確認的。”杜子唯順上呂蒙遞的話頭,一下子就繞到了剛剛的話題。

“我們大王剛剛也已經說了,自然是在鄱陽城中。”呂蒙也接得很順。

杜子唯搖頭道:“不妥,在下覺得城外更妥。吳王想要陛下的誠意,陛下已經答應親自前來,那麽這受降之地,當定於城外,而非城內。”

呂蒙當然也是寸步不讓,在城外,他們的計劃想要實施起來就更難了,必須在成中,城內。

眼睛看了孫權一眼,孫權目光堅定,顯然也是打定主意了非如此不可。

他們不肯退讓,杜子唯自然也是不能輕易松口的,此事關乎曹盼的性命,無論他們有多準備。

時間,地點,這些關系重大的東西都必須不能松口,能不退的就一步都不能退。

杜子唯不讓,呂蒙更是不肯讓了,吵了一天,一個要在城外,一個要在城內,誰都不願意妥協。兩人吵得唇幹舌燥,最後孫權道:“杜使辛苦一日了,回去好生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議。”

呂蒙已經打定主意要跟杜子唯扛到底了,沒想到孫權打斷了,呂蒙也不容易,但知孫權必是另有打算,吐了一口氣,看向杜子唯。

杜子唯依然很有風度地作一揖,“如此,在下等吳王的消息。”

孫權揮手道:“杜使先退下吧。”

杜子唯再作一揖方才退了出去,孫權與呂蒙道:“走,與孤去看看伯言。”

說是去看陸遜,何嘗不是去與陸遜討主意。杜子唯也是個了不得的人,明擺著要將原本一面倒的局面翻轉得快偏向他了,孫權聽了半天,吐了一口氣,又不得不認,曹盼是真的會用人。

陸遜的箭傷並未好全,聽說孫權來了,趕緊的出來迎接。孫權見著他連忙上前的扶著他道:“伯言怎麽出來了?理當躺著好好休息才是。”

“大王親至,臣豈能臥榻不起。臣聽聞魏帝派使節前來,不知事情談得如何?”陸遜關心的問。

“子明與他吵了一天,他堅持要在城外受降,僵持不下。”孫權頭痛著。

陸遜卻道:“在城外,那便在城外,尤其在鄱陽湖最好。”

果然,孫權本就是來找陸遜討主意的,聽到陸遜的話,孫權驚看著陸遜。

“大王莫忘了赤壁之戰,曹軍因何而敗。北地之人,本就不熟水性,而我們江東的將士,自小就在水裏長大,水戰,於我們更是大利。”陸遜看著遠方,閃過一道精光。

“對,說得極對。想要在城外?那就設在鄱陽湖,孤倒要看看,孤遂了他們的願,如此,他們還有什麽臉再拒絕孤。伯言,若沒有你,孤當如何?江東當如何?”孫權何等人,一聽陸遜的話就立刻地明白了陸遜的意思,喜極地抱住了陸遜。

一不小心地碰到了陸遜的傷口,陸遜倒抽一口冷氣,孫權連連關懷地問道:“伯言,你怎麽樣?”

“大王放心,臣沒事。”陸遜的傷口好得差不多,就是剛剛孫權太激動了,一激動就用力過度。

“既然如此,大王,臣這就去與魏使傳話。”呂蒙也同樣高興,地點定下那就什麽都好說了。

“順便告訴他,受降之日定在三日後,此事,宜快不宜拖。”孫權算著杜子唯來回的時間,不給曹盼有太多的時間準備,他們的機會就越大。

呂蒙明白,與孫權作一揖,“是,大王。”

杜子唯剛坐下不久,連灌了好幾杯水,這才恢覆了點元氣,還沒來得及吩咐人去查探鄱陽的動靜,呂蒙殺了過來,杜子唯立刻就站了起來,“改主意了?快請呂大人進來。”

說著趕緊收拾一通迎了出去,呂蒙這會兒那叫一個揚眉吐氣。不失禮數地與杜子唯作一揖,“我們大王願意隨魏帝的要求,將稱降之處改於城外。”

這麽快就改主意了,必然不是什麽好事了。杜子唯鄭重地道:“呂大人還有未盡之言?”

“大王說了,依魏帝所言定在城外,不過,得在鄱陽湖上。杜使,我們大王肯改到了城外,想必到這鄱陽湖上,魏帝不會覺得還有異議吧?”直接把杜子唯甚至是曹盼想說的話給堵了。

第一個地點否了,好!人家照著你的意思定在了城外,不過是這城外變成了湖上,這也是在城外。人敬你一尺,你總要還人一丈。欺人太甚,說了出去誰都會覺得你過份。

鄱陽湖,鄱陽湖上!那正是江東將士的長處,恰巧又是他們的短處。

杜子唯只覺得卡了一口老血,半天沒緩過氣了。

呂蒙就像沒看到杜子那黑得跟墨一樣的臉,笑道:“杜使,江東願降,自大王而始,我們皆是一片赤誠,萬請杜使轉告魏帝,莫要辜負了我們一片真心。”

“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會把吳王還有呂大人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述陛下。”杜子唯對於呂蒙的繼續刺激全都收下了,不亢不卑地還了一句。

“如此甚好。大王還有一句,若是魏帝同意了鄱陽湖接受我們大王舉郡而降,那便定在三日後。杜使是要立刻趕回合肥要句準話,還是歇會兒?”呂蒙問了一句,真是一片好心。

“日程有些趕,不過無妨,想必吳王要準備的比我們陛下多,我先歇會兒再回。”明擺著呂蒙就是想激怒杜子唯,然而杜子唯也不是吃素的。

三天時間怎麽了,三天時間再趕,那也不差這一個時辰。

呂蒙看了杜子唯那張已經看不出喜怒的臉色,但是,這樣兩個消息也足夠杜子唯消化許久了,他要驛站呆一個時辰,那就呆一個時辰。“如此,蒙告辭了。杜使好好休息。”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呂蒙也就走了。杜子唯還得客氣地相送。

只是一把人送走,呂蒙立刻吩咐人道:“去,想辦法在一個時辰之內把鄱陽的情況弄清楚了,鄱陽湖,將這附近熟悉鄱陽湖的人查出來,有用沒用的先備著。”

話都不必回去問曹盼了,能改了在城外曹盼受孫權之降,無論孫權定在何時,曹盼都不可能再讓人改。

所以,他要做的是弄清孫權手裏的究竟有多少的底牌。

一個時辰後,杜子唯離開江東,迅速地趕回合肥,不過暗樁還是要留下的。

一回到合肥,立刻馬不停蹄地去面見曹盼,吧啦啦的將事情的經過道來,曹盼長嘆道:“陸伯言,可惜了。”

“陛下若是覺得陸伯言是個人才,但拿下鄱陽郡後,收為己用就是了。”張郃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

“這樣的人,朕是無緣收為己用了。他既選了孫權,孫權此生信之用之。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士為知己者死!”曹盼言之,又何嘗不是道破了陸遜的結局。

孫權活,陸遜自然是活的,反之,若是孫權死,陸遜也絕不可能會降於曹盼,為曹盼所用。

非是曹盼不如孫權,只是人之忠,一心忠於一人,不移不變不改。

得至忠之人,得之謂平生之大幸也。曹盼得到了,也並不羨慕孫權,只是可惜了沒能早於孫權之前遇到陸遜這樣的人才。

“陛下,那咱們真要在鄱陽湖上接受孫權之降?”既然曹盼並不是非要陸遜不可,比起陸遜的最後的結局來,他們到底要不要到鄱陽湖去才是關鍵。

曹盼道:“是。著項龍即刻調船支而來,所有的水軍,除了必須守城的,餘下的隨朕一道趕往鄱陽湖。”

“諾!”曹盼吩咐,他們皆是應下。速速去安排。

諸葛亮那頭,同樣在安排,“讓諸軍準備,於孫權受降當日,攻克鄱陽郡。”

“丞相,不是說,我們不宜對鄱陽郡進軍嗎?”得令的之將提起諸葛亮先前說過的話。諸葛亮道:“此一時,彼一時。”

孫權定是假降,以降而行刺曹盼,而曹盼因鄱陽郡百姓所壓,明知是計也只能親自去見孫權。曹盼此行兇險萬分。

雖然不太明白諸葛亮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改了主意,然而諸葛亮既然吩咐了,他們也就只能聽話地照辦。

曹盼將會面的消息與孫權傳了回去,即同意了在鄱陽湖上受降,也同意了孫權定的時間。

孫權聽說後那叫一個高興,連連地叫好,陸遜提醒孫權道:“諸葛孔明困而不動,如他那般的聰明人,在魏帝於此時奪下南郡,而遏制長江之天險此舉可窺,便知魏帝不是一個受人掣肘的人。眼下他不動,正好借我們的手動大魏之根骨,無論我們誰勝誰負,得利的都只會是他。故,不必陳兵應對諸葛孔明。而是要將我們全部的兵力,設於鄱陽郡,殺曹盼。”

“不錯。他們為了對付孤而合作,但是孤還活著,曹盼就把許給諸葛亮的三郡奪回了一郡,南郡確實重要,曹盼要搶回來是她該做的,但也說明了,曹盼與諸葛亮的合作只是暫時的。他們想分江東,也是為了他們可以無後顧之憂,正面相對。而益州勢弱,從諸葛亮得了章豫郡後再未興兵,而且南郡丟失也不搶可見,他很明白自己跟曹盼的差距在哪裏。”

“如此,如果我們能夠幫他消耗大魏的兵力,甚至是折了大魏的主力,他求之不得。”

能叫曹操都讚一句生子當生孫仲謀的孫權,若無智謀,又怎麽會有今天。

孫權看著陸遜道:“江東基業,就靠伯言了。孤以近身而誘之,餘下的盡托付於卿。”

陸遜面對孫權的信任,作一揖道:“大王放心,臣,一定會為大王殺魏帝。”

如此的局面,誰都沒有後退的可能。他們費盡心思的逼得曹盼只能往鄱陽郡來,就是不甘認輸,不願意讓江東的大好局面葬送在他們的手裏。

殺了曹盼,只要曹盼不在,大魏必然大亂。孫權舉郡而降,這是他做出來的姿態,近身於曹盼之時,是他最好的機會。但是,曹盼也不是省油的燈,至少曹盼不可能不知他的打算,那麽,就看誰的手更快了。

垂死之掙紮,有用無用,總要是拼一場的,拼了還有可能翻身,不拼卻只有一死的下場。孫權不畏死,卻不能窩囊的死了。

試過了,若依然沒能取了曹盼的性命,再死不遲。

吳王孫權於鄱陽湖舉郡而降魏昭寧帝,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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