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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曹操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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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那也不能一味的打,想必有了巴東郡的試探,將劉備跟孫權暗搓搓的打算詐了出來,他們也攻過了城,對比兩方的損失慘重,這場仗該結束了。

“我代諸將謝過尚書令。”如今這幾年,將士的日子好過多了,隨著曹盼以天下鹽利而兵民,今歲又推廣的一年兩季的稻谷,這糧食多了,將士們也都管飽,但是這酒肉嘛,還是難得吃上一回的。

曹盼說了管飽,將軍們都是心疼兵的人,當然是要代將士們謝過曹盼的。

“不想那曹盼竟然如此穩,見我們與孫權打了起來,她竟然都能按捺不動,動了還是詐我們的,確實,多智而穩重,實大患也。”曹盼那頭在想著慶賀,劉備那頭烏雲慘淡。

法正聽到了攻占宜都的兵馬退歸,嘆了一口氣。

劉備道:“如今當如何?”

“退兵。”諸葛亮吐字清晰,劉備一下子站了起來,“二弟的仇不能報,荊州丟失的城池都不管了?”

諸葛亮看向劉備道:“主公以為,關將軍的仇我們報得了?荊州丟失的城池能搶得回來?一步錯,步步錯。”

本來大好的局面,卻隨著關羽的敗退而令他們損失慘重,不僅關羽全軍覆沒,連荊州都只剩下一郡了。

要跟孫權報仇,怎麽報?哪怕他們無言默契地在零陵郡打起來,皆存了引曹盼出手的心思,但這既然叫曹盼識破了,他們再與孫權打起來,損耗的兵馬越多,曹盼縱然不會趁機動手,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兩方損耗的兵馬夠多了,曹盼以逸待勞而攻之,他們能支撐?

諸葛亮道:“退兵以養民,再征兵馬,以待來日。”

劉備,劉備動了動唇,而法正點頭道:“軍師所言極是,主公,眼下我們最弱,只能退兵徐徐圖之。”

他們有什麽辦法,論兵力他們最弱,而幾次大戰下來,劉備損失了多少兵馬?偏偏曹操那頭因為曹盼根本沒有多少損失,此消彼長,他們之間的差距在不斷地拉大,若是再繼續興兵與孫權戰起,高興的只會是曹盼,而孫權,也未必會願意再打。

“二弟的屍身?”劉備看向諸葛亮,“軍師能否將二弟的屍身討回來?”

諸葛亮道:“此事亮與子龍前去,主公放心。亮一定會帶關將軍回來的。”

這是一句承諾,而諸葛亮是重信之人,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劉備與諸葛亮作一揖,諸葛亮連忙還之,劉備道:“我與法軍師先回成都等軍師的消息。”

諸葛亮道:“主公放心,亮不僅會將關將軍的屍身帶回,也會讓孫權堅定與我們合力抗曹的。”

對此,劉備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三弟的仇我報不了,二弟的仇我也報不了,不僅報不了,還要與仇人聯手。”

眼中泛出了淚水,劉備一把抹過,與諸葛亮還有法正道:“我一時難受,失態了。”

法正與諸葛亮皆搖了搖頭,法正道:“主公忍下悲意,不過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天下之勢如此,不與孫權聯盟,何謀天下。”

男人吶,為了心中的宏願,那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昔越王勾踐入吳國為奴,後臥薪償膽以覆國而成為五霸之一,主公,忍一時,皆為天下。”諸葛亮也同樣勸服著劉備。

劉備點了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終究,劉備與法正回了成都,諸葛亮與趕來的趙雲會面,趙雲問道:“不是已經議和了嗎?為什麽孫權竟然還會殺了關二哥?”

“禍從口出,孫權謀已生了將關將軍作餌之意,想要關將軍死的不是孫權,而是那被關二哥比作犬子的孫權長子。”諸葛亮對此事內情和在之甚多,這般與趙雲解釋。

趙雲道:“這是有心人挑拔所致?”

“是!”諸葛亮很肯定地告訴趙雲,趙雲一頓,想到了曹盼就在武陵郡,張飛死了,關羽,關羽如今這一死怕是也有她的推動。

趙雲沈思著,亦知曹盼是在報仇,報南陽那日的仇。不禁看向諸葛亮,諸葛亮恰好也看著他,趙雲目光流露的東西,諸葛亮道:“子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沒有。”趙雲怎麽說,又怎麽說得出來。當日之事,張飛起的頭,但那時要殺曹盼之意,他們三人是存了一樣的念頭的。而今,只剩下他一個了。

諸葛亮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只是與趙雲道:“想要拿回關將軍的屍身還得要子龍出一番力。”

“軍師但有吩咐只管直說,我一定辦好。”趙雲不敢去深思,面對諸葛亮也有些心虛。諸葛亮察覺到了,卻不明白趙雲為何如此。

而諸葛亮要討回關羽屍身亦是十分直接,讓趙雲領五千兵馬直奔於零陵郡前,直接的討要。

如此強勢的表態,孫權正為計策被曹盼一再識破而心中難過,見趙雲領兵而來,對於關羽的屍身,於孫權亦是無用了。

“主公,趙雲既然來了,便將關羽的屍身給了他吧。”陸遜開口勸了孫權。

“如今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劉備,再與劉備戰起,戰起得利的只能是曹軍。”陸遜把局勢與孫權道明。

孫權道:“我豈不知。本意借關羽作餌,不料弄巧成拙。”

“主公,借歸還關羽屍身一事,可與趙雲再議結盟。”呂蒙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孫權看了他一眼。

呂蒙道:“縱然我們聯盟不過是表面的功夫,至少這個表面功夫得要做,否則被曹軍捉住了空隙,吃虧的只能是我們。”

對此,孫權輕輕一嘆,“曹操啊,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而我,生了一個只會拖後腿的兒子,結果是天壤之別。”

那坑爹的兒子,孫權差點沒把人打死,但就算打死了,關羽死了是事實,把兒子打死了那關羽也活不過來。

而且他也查出來了,兒子明顯是被人挑拔才會往大牢之中尋的關羽,關羽都成了階下囚了還瞧不起他的兒子,關羽在獄中說的話,人都傳到孫權的耳中了,但凡有點氣性的人也必要取關羽的性命,他念及天下而饒過關羽,關羽卻不識趣,孫權有時候也會覺得,關羽死了那是活該。

然這樣的念頭孫權哪怕心裏想著,面上也是不能露出分毫。

“伯言,你去辦好此事。”縱然他的兒子不如曹操的女兒,但是曹操的兒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女兒出色,兒子無能,曹操這心裏不定得有多郁悶。

這麽一想,孫權的心情就好多了。

陳軍於城前討要關羽的屍體,那是為了表露如今的他們還有實力,哪怕不足以與曹操和孫權同時對方,但劉備,還是可以撕下孫權的身上的肉的。

諸葛亮既要拿回關羽的屍身,同樣不願意讓自己,劉備落於下乘。求人,不如讓人親手將東西送到他們手裏。

孫權是個識時務的人,如今曹盼強勢的表露了不會他結盟,而且也不中他的計,與劉備結盟,縱然只有表面,孫權也會選擇做這個表面。

陸遜帶著關羽的屍身出城,與趙雲對面,“趙將軍。”

“陸將軍!”兩人各自作一揖,陸遜道:“趙將軍,關將軍的死是個意外,我主本意將關將軍還以劉皇叔,無奈我家公子中了曹盼之計,一時不慎錯殺關將軍,此事,望劉皇叔明察。”

一番解釋聽起來很是無力,然而卻又是事實,趙雲早就從諸葛亮的嘴裏聽聞此事,而且眼下劉備的所處的位置,哪怕孫權是真的殺了關羽,有些氣,有些怨還是要咽下。

趙雲道:“如此,謝陸將軍將關二哥的屍身還予我。”

“請。”陸遜既然是來還關羽的屍身的,當然是將一並被擄的關羽長子也送上。

關羽的長子見到趙雲喚了一聲趙叔叔,雖然沒有被人綁著,身上的傷,還有狼狽一目了然,趙雲看向了陸遜。

陸遜道:“我們與劉皇叔本是盟友,關將軍之死是意外,關將軍之長子,今毫發無損的歸還了,還請趙將軍收下。”

趙雲這次是真心實意地道謝,“謝陸將軍。”

陸遜見趙雲之冷淡,亦知若不主動提起再結盟約之事,趙雲是絕對不可能會提的。

“孫劉之盟約,不知劉皇叔如何認為?”陸遜這般地直問,趙雲看著陸遜道:“只要孫侯覺得我們還是盟友,我們自然還是盟友。陸將軍,告辭了!”

回了這一句,趙雲帶著關羽的屍體還有關羽的長子返回了貴陽。

陸遜看著趙雲那揚長而去的背影,並不以趙雲之無禮而怒之。他們之間的間隙已生,能維持著表面的功夫已經不錯。曹盼吶,讓關羽死在他們手上,無論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都將成為一根刺卡在他們之間,永遠都讓他們無法成為真正的盟友,這一招實在是狠吶!

陸遜感慨曹盼的心計之餘,曹盼已經在那裏犒賞三軍,聽聞趙雲往零陵郡去帶回了關羽的屍身還有關羽的長子,曹盼知道了便丟到了一旁,只與將士同樂。

戰事已歇,曹盼並不多留,只往各州郡而去,一如即往的打土豪,分田地。

半年後,把世族的塢堡拆完了,百姓安撫好了,曹盼才返於鄴城。正好值於清明,照規矩是是祭祀祖先的。

曹操自進魏公後已立宗廟,如此當祭宗廟,眾臣請以曹丕為世子,代曹操行祭祀之事。

不料曹操竟然下令以曹盼而祭之。那會兒曹盼還沒回到鄴城呢,回到之後聽說這個消息,曹盼一頓,曹操這是打算把事情說到明面上了?

“大王讓你代其行祭祀之事,你知道了嗎?”曹盼才回來,郭夫人已經急急地趕來。

曹盼點了點頭,“聽說了。”

郭夫人第一次看著曹盼露出了焦急的情緒,“是不是,是不是大王已經決定了,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什麽,郭夫人終究沒有問出來,而曹盼點了點頭,“是,決定了!”

郭夫人難掩激動,甚至是失態地迫切捉住了曹盼的手,“果真?”

“是!”曹盼肯定地告訴郭夫人,郭夫人不斷地道:“好,好,好!”

好什麽,為什麽好,曹盼沒有追問,郭夫人亦無多說之意。

“你,往後更要謹言慎行。”激動過後,郭夫人囑咐了曹盼一句,曹盼點了點頭,“我知道。”

感覺到郭夫人對於這件事的歡喜,但是曹盼卻沒有多少的喜意,進宮見曹操的時候,曹操看了她的臉色問道:“怎麽不高興?”

曹盼怔怔地看著沒有說話,曹操有些奇怪地道:“阿爹給了你想要的,你也不高興?”

“如果可以,我希望阿爹一輩子都不用決定。因為阿爹一直不決定,阿爹就會一直都好好的,長命百歲。”曹盼認真地看著曹操說,曹操聽得一頓,隨之笑了出來。

“把要給你的東西給了你,阿爹也照樣可以長命百歲。況且,事情交給你去做了,阿爹就不用操那麽多心了,許多年前,華佗就說過阿爹這頭風病想要根治只有兩個法子,一個是開顱,另一個是靜養。這麽多年,阿爹為了天下絞盡腦汁,費盡心力,我的盼盼能夠接掌阿爹的一切,阿爹就能安心地靜養了。”

如此一番話說來,聽得十分合情合理,曹盼卻看著曹操喚了一聲阿爹。

“祭祀之事,你是第一回,要辦好了。等祭祀之後,阿爹帶你回一趟老家譙縣。”曹操又說了一句,曹盼看向曹操。

“那是我與你阿娘自小長大的地方,也是我們成親的地方,還有我們曹家的祖宗世世代代都住在那裏,帶你回去即是讓你認認人,也是讓你知道,我們家究竟有多大。”曹操很是輕快地說起歸鄉之事。

“曹氏,夏侯氏,你都要用好,用好了,就跟阿爹如今一般,成為你最大的助力,能幫你守住這天下。”曹操教著曹盼說,曹盼再次乖巧地應和著。

這般的乖巧,叫曹操看著她的眉目愈發的柔和。其實女兒是比兒子好,兒子的話總不會這麽乖的聽他說話,也不會柔柔的跟他爭執。

“盼盼,你說要不要把你阿娘的陵墓遷過來?”曹操一直都在這樣的想法,但是一直找不到商量的人,說到了丁氏,便隨口說了。

與丁氏遷陵,曹操是早有念頭了,然而一直沒有說。

曹盼剛好了些的心情又蒙上了陰翳,看著曹操喚了一聲。

“莫要多想,不過是想安排些事而已,你看阿爹不是好好的嗎?此事與誰說都不對,倒是你,你最懂你阿娘了,你說她願不願意與我死後同穴?”曹操揮手表示自己好好的,不叫曹盼想多。

曹盼認真地搖頭道:“如果阿爹是想與阿娘死後同穴的話就不必了。阿娘雖然是你的元後,你已經有了卞夫人了,阿娘不喜歡跟別的女人爭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娘,就在許都那裏吧,將來我百年之後,我陪著她。”

曹操聽著只覺得一陣心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才多大,想什麽百年之後的事。”

“阿爹活著的時候我陪著阿爹比阿娘久,將來死後,我就去陪著阿娘。這麽多年,我們忙於奔波,看得阿娘那麽少。我想以後長眠於阿娘的身側,永遠的陪著她。所以,阿爹你不用擔心,阿娘有我。”曹盼勸著曹操,這樣的念頭不是第一天起的,曹盼確實是早有這樣的打算。

曹操道:“你只想著你阿娘,就不想想我?”

“阿爹不缺人陪,阿娘只有我。”曹盼一語道破曹操與丁氏的差別,曹操最終無法反駁。

曹操道:“好,清明祭祀之後,我會上奏請封你為世女。”

更是要做定了此事,曹盼道:“阿爹可以不用這樣。一個世女之位,有或沒有都沒關系,此事若是昭告天下,必惹天下非議。”

“我們父女一般,從不畏人言,非議就讓他們議吧。此事定下,由我定下,如此你的那些兄長們,誰都不能跟你爭。將來你要走什麽路,即名正言順。”曹操一心皆為曹盼,曹盼豈是不知。

曹盼哽咽地道:“謝阿爹為我費心。”

“傻孩子,比起你為阿爹做的,為父差得遠了。”曹操說的是實話,曹盼為了他幾次豁了性命,他做什麽?不過是把這個天下給了曹盼而已,這天下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得到了,這一生都背負著江山責任,往後,曹盼的擔子就更重了。

想得多了,曹操又難受了,忍不住地問道:“盼盼,如今你後悔還來得及。”

聽到這話,曹盼終是忍不住地笑了,拉著曹操的袖子道:“不悔。有些念頭一但起了,就再也止不住,我很慶幸阿爹願意把這個位子給我。”

曹操伸手摸過曹盼的頭,“好,既然你想好了,站在阿爹的立場,你是最合適的人。也不知道以後見了阿娘,她是高興我把這個天下給了你,還是要罵我把這麽重的擔子交給你。”

“會高興的。因為,那是我想要的,阿爹只是給了我,我想要的。阿娘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她有的她都會給我。”曹盼很肯定地告訴曹操,曹操輕輕地笑了。

又到了另一回事,曹操斂起了笑容,“子桓,你打算如何處置?”

這個問題竟然問曹盼,曹盼沒有立刻地回答,只問曹操道:“我想先去見一見他再回答阿爹。”

“好!”曹操答應了。

從宮中出來,曹盼即往曹丕的府邸而去。

自曹盼醒來,曹盼就知道她身中之疫疾是曹丕讓人將那染疫死去的人的血肉弄到了她取牛乳的人家中,讓那些牛吃那些由疫疾而死去的人的血肉所浸泡的血水。

她染的是與其他一般的疫疾,但卻比那些人更兇猛。

曹盼知禍之所起,但是曹丕出計之如此這狠,如此之快,還是讓曹盼有些詫異。

病好之後,前線告急,事情太多,曹盼知曹操已經將曹丕看押起來,曹丕眼下已經被軟禁在府,理由曹操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包括卞氏。

但是,曹丕怕是心裏明白著,明白的知道,曹操為什麽將他看軟禁起來。故而並不哭鬧。

曹盼是第一個自曹丕軟禁之後踏入曹丕府邸的人。

甄宓聽說之後速速前來親迎曹盼,曹盼與甄宓一笑,“嫂嫂。”

“你的身體好了?”曹盼染疫那麽大的事,天下皆知,只是曹盼染疫之後,府中便叫人秘密圍了起來,而曹盼好了之後,看守的人又變得正大光明了。

隱隱有些猜測,但是甄宓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做她本份該做的事。

曹盼與甄宓點了點頭,“是啊,好了。可有人怠慢了嫂嫂?”

“沒有,除了不能出去,吃穿用度,哪樣不曾缺。”甄宓並不見任何的怨恨,反倒是對於現在的生活很是覺得愜意。

是啊,曹盼從甄宓的神情看出了愜意二字。曹盼與甄宓道:“我來看看子桓哥哥,與他說些話。”

甄宓不是傻子,哪怕沒有人與她說什麽,然而事情太巧了,巧得讓聰明如甄宓那樣的女子都不必費心去猜就想到了其中的關聯。

“明心。”甄宓喚了曹盼的字,曹盼溫和地應了一聲,甄宓欲言又止,曹盼道:“嫂嫂有什麽話只管直言,沒什麽話在我這裏不能說。”

“你,能否留他一命?”甄宓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曹盼看向甄宓道:“我若要他死他活不到今日。”

這樣篤定又顯得狂妄的話,甄宓卻知道曹盼是說真的。

曹盼手下有多少能人,要殺一個曹丕易如反掌,曹丕到現在還好好地活著,只是因為曹盼不想殺他罷了。

“多謝你。”甄宓與曹盼福了福身。曹盼道:“你不必謝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你。”

甄宓溫柔地點點頭,“我知道,你是為了父親,也是為了自己。父親哪怕說得再狠,失子之痛總會痛;而你是個坦蕩的人,又怎麽會願意手上沾了至親骨肉的鮮血。”

對於曹盼知之甚深吶,曹盼聽著露出了一抹笑容,“嫂嫂能知我,是我之幸也。”

甄宓已經引著曹盼到了一處,“他就在裏面,你進去吧。”

離著裏屋還遠著,但甄宓已經站定了再不往前走一步,曹盼也不問為什麽,與甄宓作一揖,“有勞嫂嫂了。”

說罷轉過身往裏屋邁去,甄宓輕輕地一嘆,終究回頭走了。

曹盼從進府之後,府裏的人就已經來報了曹丕,曹丕正坐於前,看著曹盼走進來,勾起一抹冷笑道:“恭喜你,你贏了。”

“謝謝。”曹盼坦然受之,也不用曹丕請的坐到了一側。

曹丕看著這樣的曹盼,眼中流露出了忌恨,“你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得到阿爹的寵愛?還是憑什麽擁有如今的身份地位?更是憑什麽我贏了,而你卻輸了,而且是一敗塗地?”曹盼把曹丕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曹丕深深地吐氣道:“都是。”

曹盼道:“那你以為我憑什麽?”

“父親偏心,一直以來,他都偏心。”曹丕滿腹的怨恨,他一字一句地吐露,心中所存的都是對曹操的不滿。

“偏心,你以為的偏心,是阿爹沒有給你上戰場的機會,還是阿爹沒有給你處理政務的機會?”曹盼這回來了,就打算跟曹丕好好地說說,曹操哪怕偏心著她,但是,也不是沒有給過曹丕機會。

對此,曹丕心知肚明。

“你也好,子文哥哥、子建哥哥,你們哪一個不是十幾歲跟著阿爹上戰場。我也一樣,我也上了戰場,但是我做得比你們好,這就成了我的錯了?”曹盼犀利地直問曹丕,曹丕道:“你就不該上戰場,你是一個女郎,你上什麽戰場?”

曹盼揚眉道:“我上戰場關你什麽事,你自己沒本事沒能力,所以你就怨天怨地,怨阿爹,怨我?”

“你以為你是什麽?”曹盼直問了曹丕,曹丕怒過之後,突然笑了,“你又以為你自己是什麽?看看父親,父親早就知道是我害你得了疫疾,那又怎麽樣,到現在我還好好地活著,如果你不是活了過來,如今代阿爹清明祭祀的將會是我。”

“可是,我活過來了,所以,清明祭祀的人只能是我。”曹盼才不受曹丕的挑拔,輕聲地接過他的話,給了他一擊。

曹丕沒想到曹盼會是這樣的反應,“你不明白嗎?父親就是想要看我們爭,想看我們鬥,他只會選擇其中勝了的人繼承他的一切,不是非你不可的。”

“那又如何?阿爹這樣的念頭,我比你知道得更早。早在赤壁之戰,我在隨阿爹出征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你知道不知道,阿爹為什麽會選擇讓你們爭,讓你們鬥?”曹盼反問一句。

曹丕自然是不知的,以眼神無聲地詢問了曹盼,曹盼道:“因為在阿爹的眼裏,你們都不是合適的那個人。在阿爹的心裏,一開始是大哥,之後是阿沖,他們不在了,阿爹沒得選,所以才會想讓你們爭,讓你們鬥,你們誰贏了他就選誰,因為,你們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想要擊潰曹盼的曹丕,不料卻被曹盼打擊到了泥土裏。

但是,曹丕又不得不承認,曹操就是這樣想的,也只有這樣想才能夠解釋這麽多年來,他明明那麽喜歡曹植,但是卻一直沒有定下世子的人選,因為他喜歡曹植的仁厚,可是曹植根本擔不起這天下。

“你以為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曹丕並沒有被曹盼擊潰,再次地反問了曹盼,曹盼肯定地道:“我是!我絕對是。”

那樣的自信,肯定,那是曹丕從來沒有的。

曹盼道:“論文論武,你們哪一個能及我?自然,我是不會作詩,治天下需要的也不是一個詩人。”

“我今天來這兒,你應該能想到是為什麽。能知道阿爹讓我清明代阿爹祭祀宗廟,那你更該知道,我才剛回來,剛從宮中出來。阿爹問我要如何處置你,所以,我來看你了。”曹盼說到這裏已經站了起來。

曹丕流露出了驚恐,“你,你要殺我?”

這樣一句引得曹盼一聲嗤笑,“你小看了我,高看了你自己。你,從始至終都不是我的對手,我要這天下,只會跟阿爹要,只會讓阿爹除了將這江山將給我而沒有其他選擇。當然,這個沒有其他選擇非與你一般排除異己,而是讓阿爹看到我的能力,認可我的能力,有對比之前,你們算什麽?”

算什麽?曹丕是不知道的,若是曹操在的話,曹操是可以回答的。

曹盼的心機手段,謀略膽量,治國平天下之能,樣樣不缺。如果把曹盼比作海,曹丕就連小溪都不算。

海以納百川,看遍天下的風景,融匯天下河流而以成海。小溪,不過是一眼就能望穿的溪底而已,如何與海相比?

“你以為自己很有本事?你若有本事,怎麽會連自己的丈夫都攏不住,讓人跟著劉備走了。”曹丕被曹盼的輕蔑刺激到了,再也忍不住地出言譏諷。

提到丈夫,曹盼回過頭看了一眼曹丕,“那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一個女人,你連自己的丈夫都攏不住,你以為你擁有天下又怎麽樣,也只是一個永遠都得不到你丈夫的人。”曹丕只想將曹盼打擊得潰不成軍。

可惜啊,曹盼道:“在你看來,喜歡一樣東西,或是喜歡一個人,就非要得到不可?”

“得到過了,再失去了,你就無法承受,不能接受?”曹盼回問了曹丕。

“覺得我不能讓諸葛跟我在一起,不肯跟我在一起,就覺得我可憐?可是,他這輩子都只認我一人,只愛我一個,哪怕我是他所不認可的人的女兒,他這輩子也只有我而已。你呢?你如今被軟禁,以後也會一直這樣下去,願意為你守一輩子的人又有誰呢?”

“其實你應該為我感到難過,你想啊,得虧了諸葛選擇了劉備,他要是跟著我回來了,我就算是出嫁女了,出嫁女想要承阿爹的嗣,天下人能容,我也要考慮,要不要這麽委屈我的夫君。可是啊,像你說的,我這輩子是註定得不到諸葛了,既然註定了得不到,我又何需再顧忌自己做了什麽會讓他損失什麽?他已經不會因為我而損失什麽了,所以,我只需要考慮阿爹就可以了。”

“曹盼,曹明心,你是要父親因你而背負天下的罵名,以女子承嗣,父親有兒子,他有兒子。”曹丕被曹盼這一番說詞驚得不輕,粗重地喘著氣,曹丕反駁,也不願意相信,曹操竟然真的能做那樣的決定。

曹盼挑挑眉道:“有兒子又怎麽樣,你莫不是忘了,我不僅有女部,我還促成了女子承爵,如今我自己也承爵,又有何不可?”

提起曹盼自己做的這些事,曹丕也算是反應過來了。

“你早有野心,所以步步為營。”曹丕似是驚醒一般地質問。

這個,曹盼其實挺冤枉的,她一開始做那些只是為了提高女子的地位而已,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因此而獲利。

然而她說自己沒有,怕是曹丕也不會相信的。

“你若是覺得這樣想自己能好過些,那你就這麽想吧。”曹盼覺得就讓曹丕誤會好了,反正,成王敗寇,勝負已分。

曹丕對於這樣真不把他當回事的曹盼,著實是恨得咬牙切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曹盼,你最好殺了我,否則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搖了搖頭,曹盼道:“你以為你有這樣的機會?其實我該謝你的,要不是你這一次動手,我還沒想好要處置你,而你動了手,就不需要我再為你費心了。”

為何不需要,曹盼並沒有說。曹盼站了起來,“餘生,好好的留在這裏吧。吃穿用度樣樣不會少了你的,但是,你會永遠失去自由。”

曹丕的生與死,曹盼都不會做主,這件事做得了主的人只有曹操。

“曹盼,曹明心,你殺了我,有本事你殺了我,殺了我。否則,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殺了你的。”曹丕在曹盼的身後大聲地叫喚著,叫得整個府裏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偏偏曹盼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大步地走出了他的府邸。

有一樣曹丕說得一點沒錯,如果曹盼沒能熬過疫疾,死於疫疾,哪怕曹操知道是曹丕所為,曹操也不會處置曹丕。

司馬門之事,因為曹丕對於曹植的算計,曹操看到了曹植的短處,曹植沒有自制,他是一個好詩人,但是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繼承人。他撐不起這個江山。

曹操喜歡曹植的仁厚,因為那是曹操所沒有的仁厚,故而他一直想將曹植培養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然而他費心多年,曹植依然沒有改變,一個王者僅憑仁厚是撐不起這個天下的,所以那個時候,曹操就已經決定選曹丕了。

曹盼在那個時候吐露她的心思,那是曹操全然沒有想到的,但是又給了曹操另一個選擇。

曹操當時必然是心動了,然而僅僅憑心動是不夠的,曹操在衡量,卻已經開始在曹盼與曹丕之間衡量。

出手的曹丕,他不懂他最讓曹操不喜歡的地方在哪裏。

曹丕雖然有城府,但他不能容人,算計曹植夜闖司馬門,在曹操開口讓他為曹植求情時,他的拒絕,一樁樁一件件,都叫曹操極為不喜。

再用疫疾要取曹盼的命,更是讓這份不喜積攢到了頂點。

若是曹盼有事,確實曹丕不會有事,因為這個時候的曹操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只有曹丕,所以曹盼若死,曹丕一定會成為曹操的繼承人,哪怕曹操再不喜歡他,再不願意讓他繼承,曹丕都會是贏家。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曹丕才敢對曹盼出手的,說白了就是,曹丕他有恃無恐。

然而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曹盼福大命大,這樣都活了下來。曹盼活了下來,屬於曹丕的時代也就結束了,雖然這個時代根本一直都沒有真正來過。

曹盼出來,正好看到秦無拎著劍氣沖沖地跑來,曹盼一看問道:“阿無,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卷,確實快要完了!看你們取名,都好有才啊!作者渣拜服……

昭和宸,其實是作者渣最心動的,然而這兩個字,作者渣都已經用了,你們沒忘了盼盼的號是昭寧。淚目!

謝謝大家取名,作者渣決定取恒吧,留言裏大家說的名字作者渣都百度了下,覺得恒字比較符合盼盼的心境。恒者,恒心也,作為下一任的帝王,再為女帝者,必須要有持久不變的意志,她將繼承的是由盼盼開創後的天下,所要面對的問題不比盼盼少。又通亙,綿延,延續之意。突然有種寫盼盼家女兒故事的沖動,捂臉。名字怎麽樣,怎麽樣?

想著作者渣存稿到有孩子的小可愛們,只能說你們想多了,而是,作者渣已經想到孩子的事情該準備了,名字,必須要取好,否則真到孩子都生出來了還沒想好名字,多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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