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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疫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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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曹盼那麽一催,戴圖那勸曹盼不要去的話都給咽回了肚子。

連忙跟著曹盼往西城去。

到西城之時,曹洪正催促著將士將那些染疫的百姓都搬到西城,甚至還在西城畫了一道線,揚聲道:“為防疫疾再擴散下去,所以有染疫的人,都不能越界。”

聽到這話的百姓一片哀吼,“那我們怎麽辦?”

“你們在西城好好呆著,大王已經調集了城中所有的太醫和大夫研究治好疫疾的法子。”曹洪倒是照實說來,聽到這話總還是有人松了一口氣,曹盼也在此時走到曹洪的身旁。

“洪叔叔。”曹盼打了一聲招呼,曹洪看到曹盼明顯地一頓,問道:“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曹盼道:“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作為長輩,曹洪顯然對曹盼往這樣危險的地方來是不滿意的,皺著個眉頭道:“沒什麽好看的,快回去。”

“叔叔,我可是大魏國的尚書令。”曹盼如此表明,“當了那麽大的官,關鍵時候躲在後頭,不管百姓的死活,可不像話。”

曹洪皺著眉頭道:“大王已經讓人研制治病的辦法了。”

“在沒有找到根治的辦法前,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麽自生自滅了。”曹盼話接得極順地說。

聽著這話,曹洪看著曹盼道:“那你是何意?”

“所有染疫的百姓移到了西城,那就那麽一放由著他們自己熬?”曹盼不答而反問。

曹洪道:“否則還要如何?”

“當然是將他們歸置好。”本來就是傳染性極強的疫疾,要是不講究,只會讓疫疾越發的嚴重。

曹盼大步地走向前頭,卻是那被隔在了一旁的染疫之人那頭,曹洪反應極快地將曹盼拉住,“你這是做什麽?”

“進去瞧瞧。”曹盼答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曹洪道:“你瘋了,疫疾是會傳染的。”

“只是去看看,雖然是會傳染,也不是一定會傳染到我身上。若是由著他們在裏頭自生自滅,等到真的研究出根治的辦法來,他們還能剩多少人?”曹盼指著被隔絕在那頭,她能看到那端很多人都用飽含求生的目光看著她,他們不想死,一點不想。

隔離是為了預防疫疾再傳染是沒有錯,但不代表著就將他們丟在那裏自生自滅。預防傳染的一些技巧,曹盼多少還是懂一點,她也不確定這些辦法有沒有用,不過總是要試一試,試了,或許這裏面的人活下去的可能就會更大。

“娘子。”曹洪拉住曹盼正要好好說道說道之際,周不疑他們幾個都來了,燕舞也帶了幾百部曲而來。

“這一片都已經叫人清空了,裏面沒有人住,將那裏裏外外都打掃一邊,有多幹凈就弄多幹凈。”曹盼與幾百部曲吩咐。

沒有人問曹盼是何意,應聲著就去辦曹盼交代的事,而戴圖背著藥箱,沖著曹洪道:“將軍,我是大夫,我去給他們看看。”

說著已經跑到了界線裏頭去,曹洪攔都來不及,曹盼也準備去的,叫曹洪死死地拉住,“阿盼,你不可胡鬧。”

“叔叔,我沒胡鬧,我就是進去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麽情況。”曹盼這麽跟曹洪說著,曹洪道:“你又不是大夫,他進去說得過去,你進去能做什麽?”

明顯的不信曹盼這借口,曹盼無力地道:“把裏面的人歸置好了,能救多些人的命。”

所謂疫疾,曹盼覺得以自己的身體,還有預防措施,想要她傳染是有難度。

“要怎麽歸置你就只管吩咐,不許去。”曹洪皺著個眉頭一步不肯退地說,曹盼……

“不願意的話就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我是奉大王的命看守這裏,除了太醫和大夫,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去,你要是想進去,去拿大王的詔令來。”曹洪把曹操拿了出來當擋箭牌。

要是曹操同意了曹盼往裏去,他絕無二話。

都知道曹操是不會同意的,曹盼看了曹洪只能道:“行。”

除了聽曹洪的還能怎麽辦,她本來也只是想來看看,看好了才會進行下一步,哪想到直接叫曹洪攔在了外頭。

“娘子,這西城的布局圖。”墨問就在這個時候拿著一幅建築圖送到了曹盼的面前。

曹盼趕緊的讓他打開,看著上面標記得十分詳細的道路,建築,筆跡十分的眼熟,正是墨問的。

“你畫的?”曹盼問了一句,墨問道:“問如今是工部尚書了。”

這話答得,曹盼沒什麽好說的,仔細的研究了西城的圖,曹盼突然問了一句,“第一起疫疾是從何處開始的?”

周不疑道:“不疑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很快能回覆。”

所以說,手下的人靠譜就是這麽回事,曹盼剛剛只想直奔西城而來,一時忘了讓人去查這事,周不疑已經讓人去了,眼下就等消息。

也沒讓他們久等,一個侍衛急急地走來,與周不疑作一揖,在他耳邊稟告了查得的消息。

周不疑聽完了與曹盼作一揖道:“娘子,疫疾起於西城,最嚴重的也是西城!”

“其他三城如何?”曹盼反問一句,周不疑道:“並不十分明顯。”

“那也還是有?”曹盼又問了一句,然後看向崔申,崔申道:“可以查查除了西城外其他染疫的人皆是因何而染疫。”

曹盼也正是這個意思,司馬末道:“所有染疫的人都被送進了西城,如今想問也只能從裏頭問了。”

“那倒是未必。”曹盼冒出這一句,接著道:“想必染疫的人裏面一定有讀書識字的人,讓他們登記造冊,整出一份染疫人員名單,將人的姓名,住址都寫上去,一目了然。”

這絕對是可以的,周不疑道:“查明疫疾因何而起,抑制再傳染的可能,他們也一定會願意配合的。”

“那就得跟他們說說。”曹洪在一旁聽了一耳朵,插了一句話。

說著已經大步要往前去,周不疑與曹洪作一揖道:“將軍若是不介意,讓不疑來。”

曹洪絕對的不介意,與周不疑退了一步,周不疑再作一揖往前去,就站在那條白線前。“諸位,諸位染疫的百姓莫怕,大王隔西城而將染疫的人聚於此,非是棄了諸位,只是諸位也不想身邊的家人與你們一般染上同樣的疫疾。大王此舉,只為控制疫疾的擴散。而今尚書令奉大王之命,一查疫疾之起源,二命人研制根治疫疾之法。後者非一時可成,然查疫疾之起源,卻可防止沒有染疫的人不會再染疫。”

“周大人之意,是要如何查疫疾之起源?”一個身形削瘦,一臉病態的書生站在周不疑的對面,輕聲地問。

此人識得周不疑,周不疑又何嘗不認識他。

“公幹兄。”此人乃是那劉楨,本與曹丕為至交好友,卻因於曹丕的府中設宴而平視甄宓而獲罪,今雖免罪,亦不過一個小吏而已。

劉楨見周不疑並無絲毫的輕視,作揖相對,劉楨道:“雖與周大人無甚往來,久聞周大人之名。”

“在下亦然。”劉楨素有才名,而周不疑以聰慧名揚天下。

曹沖死後他雖沈寂,但這些年來,周不疑追隨曹盼那是平步青雲,吏部尚書,掌天下選才之一部,有人窮盡一生都不可得,他卻於不立之年就做到了。

劉楨道:“周大人要如何查疫病之源,在下能幫一定幫。”

“如此有勞公幹兄了。請公幹兄集所有染疫之人,登記造冊,還能動的人,能否讓他們都出來,在下會在此登記入冊,以便最快速度查出疫疾之起源。”

周不疑的意思是來個裏應外合,裏面的人由劉楨或是找別的人一道登記,那些可以走動的人,讓他們往前來,由周不疑帶人記錄。

“好!”劉楨應得十分爽快,周不疑再與之作一揖。

劉楨往內走去,周不疑回頭與曹盼道:“娘子,劉公幹也在其中,其內與之一般的怕是不少。”

所謂與之一般,指的是這樣的有才之人,曹盼一頓,“他怎麽會在這裏?”

周不疑道:“娘子忘了,先時因五官中郎將在府中設宴,請了好友前去,宴中甄夫人前去送湯,因驚於甄夫人之美貌而平視之。大王聽聞而將當日宴中所有人都問罪。”

曹盼側過頭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我竟不知?”

真是不知,而不是忘了。

周不疑不作聲了,他們一個個又不是長舌婦,也沒料到曹盼會不知道這件事。出這事的時候,曹盼應該是在洛陽,對,就是在洛陽忙著稻種的事,她忙成那樣,誰也不會專門在她耳邊提起此事。

“長得好看不就是讓人看的嗎?因此而下罪於人,像話嗎?”曹盼嘀咕著說,周不疑瞟了曹盼一眼,知曹盼是真心這般想。

“所謂平視嫂嫂是假,偏心眼的人找機會幫子建哥哥剔除子桓哥哥身邊的人才是真。”曹盼意味不明地又說了一句,周不疑一笑,“娘子所言甚是。”

他們在那兒小聲地說著話,那頭桌子都已經準備好了,墨問跽坐在前,已經開始登記起前來的百姓。

不知是不是他們這樣的態度,原本恐慌的百姓似乎慢慢地變得平靜了,裏面的劉楨發動了他所認識的好友,裏應外合,大半天終於是將所有西城的人都登記好。

冊子呈到曹盼的面前,曹盼翻看了看,墨問道:“疫起於西城不假,所有染疫的人都是來了西城之後才染上的。”

曹盼也看到了,上頭不僅記錄了染疫人的姓名,住址,就連何時發現染疫都有,曹盼再問道:“最早的一批染疫的人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這裏,這裏。”墨問與司馬無名各拿了本子放到曹盼的面前,曹盼一看都對上了,家裏的地方跟疫發的時間相差無幾。

“戴圖呢?”曹盼眼見自從戴圖進去之就沒有出來,皺起了眉頭。

才叫喊著,戴圖從西城冒了出來,卻站在那界線前,“娘子。”

與曹盼作一揖,戴圖並沒有邁出,曹盼見他神情有些不對,問道:“怎麽了?”

戴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情況很嚴重。”

“怎麽說?”曹盼皺起了眉頭,戴圖道:“西城裏頭,染疫病重的人都堆放在了一起,四處一片臟亂,這也是為什麽疫疾會在西城擴散如此之快的原因。”

曹盼道:“病重之人堆放?”

戴圖點了點頭,曹盼目光看向一旁的曹洪,曹洪立刻地道:“此事我不知?”

這件事不是一句不知就能解決的,曹盼煩透了對西城內的情況一無所知的狀況,大步走了進去,“帶我去看看。”

“娘子。”曹盼已經走到戴圖的身旁,曹洪都要瘋了,道:“阿盼。”

“都呆著。”曹盼回過頭吩咐,但是燕舞已經大步地跟了上去,曹盼看了她一眼,然而燕舞面上不顯波瀾。

算了,都進來了,說那麽多有什麽用,曹盼趕緊地讓戴圖去領路。

戴圖也不遲疑,領著曹盼往前去。

在一處宅子內,果然見著一群神色怏怏,皆是病態的人被擠在一塊,以草堆鋪在地上,身邊只有幾個人照應著。

“娘子,若是再任由他們這樣躺著,他們活不過三日。”戴圖是一路號脈進來才會發現了此處。

本來生病的人體質就差,再無人照看,那不是讓他們等死的份。

曹盼點了點頭,朝著燕舞道:“你去,問問部曲,願意為這些染疫的人盡一份心的人就進來,這麽多的人,必須要安頓好。阿圖,雖然現在沒有根治疫疾的法子,固本培元的方子總有的吧。開個方子將藥熬了讓所有人都喝了再進來。”

“是。”戴圖與燕舞同應了一聲。治病救人是戴圖這個太醫該做的,治國安民心,那就是曹盼要做的。

從曹盼一進來,早就引起了西城裏的人註意,見曹盼看著那些病得幾乎已經動彈不得的人沒有半分的嫌棄,有人已經認出了曹盼,正在那端竊竊私語。

曹盼與戴圖吩咐完,回過頭沖著已經因她而聚在一塊的人道:“大家都別怕,還能動的人都回家去,把裏裏外外都打掃一遍,你們穿過的衣裳,用過的東西,都用滾燙的水浸泡沖洗。一會兒太醫們會給你們熬藥,無論病情輕重的都要喝。哪怕根治的方子一時半會出不來,病治不好,至少也不能再任由病情加重。”

“你,你是尚書令?”有人不確定地問了曹盼。

曹盼笑得明媚地道:“是,我是尚書令,大魏的尚書令,你們魏王之女,曹盼,曹明心。”

“去歲時,尚書令在縣衙審了三天的案子,我兒子的冤屈就是尚書令平反的,她就是尚書令。”曹盼認下了,也有人為之力證。

“尚書令是魏王之女,她親自到了西城,是不是代表著朝廷並沒有放棄我們?”隨著曹盼的身份被確認,有人帶著恐懼的問。

曹盼道:“不知諸位之中,有沒有經過赤壁之戰的將士家人?”

“我是,我是。”

雖然不知曹盼為何提起了赤壁之戰,但是還是有人配合地舉起了手,曹盼輕聲地道:“赤壁之戰中,因水土不服而染疫的將士,於兩軍交戰,我軍大敗,孫權與劉備兩方人馬夾擊,那時染疫的將士我們都不曾舍棄,今日諸位是在哪裏?此是鄴城,更是大魏的國都。在那危難之際吾皆不曾舍棄任何一個為我們曹家浴血奮戰的將士,更何況是支撐起我們曹家的你們。”

聽著曹盼的話,許多人都哭了,他們被趕到西城之時,滿心的只有恐懼,他們知道,再想出去就難了。

然而曹盼的到來卻讓他們重新看到了希望,曹盼道:“所以,請你們也不要放棄,誰說染了疫就要死了,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該放棄。”

應著曹盼的話,燕舞已經帶了部曲進來,曹盼一看,這是幾乎都來了,曹盼也不廢話,“跟剛剛一樣,將這裏裏外外都弄幹凈,把病人都重新歸置,衣裳被子,躺著的東西,全都燒了,換上新的。”

曹盼一樣一樣的安排,百姓們聽著她的聲音,就像得了什麽吃了定心丸,“我們都聽尚書令的。”

以曹盼的身份地位,她能邁入這個疫區,能讓她的部曲一一的安置染疫的人,至少到現在為止,只有曹盼一個人。百姓們是實在人,這份情,他們都會記在心裏。

而那頭曹盼讓部曲重新動了起來,接著吩咐在外頭的周不疑他們將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

讓曹盼意外的是,她竟然在這裏見到了崔鈞。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你。”崔鈞一臉的病態,與曹盼作了一揖,卻是透著恭敬。

“我也很意外。”曹盼實在地說,崔鈞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們不過是一面之緣,但像他們這樣的人,一面之緣也足以了。

崔鈞道:“聞尚書令於鄴城建,匯天下之藏書於此,鈞心獵起,故往鄴城而來,沒想到剛來就病了。”

曹盼道:“只管好好地養著。”

並沒有因崔鈞的身份或是與諸葛亮的關系而區別對待之意。說罷曹盼就要走,崔鈞也沒有再說什麽。諸葛亮既然說不必他代問,那他就不問。然而看著曹盼的背影,崔鈞不禁地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人,諸葛亮遇上了,天下再無出其左右之人,得到了最好的,又怎麽還會看到上別的人。

倒是曹盼才進了西城,消息就立刻傳到了曹操的耳中,還是曹洪親自入宮稟告的,曹操聽著倒抽了一口冷氣,“怎麽讓她進去了?”

“攔不住。”曹洪也很心塞,本來以為曹盼應該打消了進去看看的念頭了,哪裏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曹盼就進去了,再去拉,哪裏拉得了。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知道曹洪是奈何不得曹盼的,吩咐道:“既然她進去了,那就讓鄴城所有太醫和大夫都往西城去,供她的調用,她身邊的那個戴圖還是有些本事的。”

“那,不把阿盼拉出來?”曹洪更關註這一點。

搖了搖頭,曹操道:“拉不出來,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做的事什麽時候能攔得住?”

曹洪拿眼看了曹操,曹操一下子看懂了他那眼神中的意思,吐字道:“你要是有個像她那麽出息的女兒,你比我更管不住她。”

好吧,曹操都這麽說了,曹洪也不能再怨他哥管不住曹盼。

雖然知道曹操知道她進了疫區一準會擔心,然而這個時候要安民心有什麽比曹盼進來更有效果。

人吶,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兒。曹盼如果自己都不敢進這疫區,她又怎麽能讓別的人進來?

若無人進疫區,真就看著這些人自生自滅了?

曹盼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是什麽,身處於她這樣的位置,如果她想讓以後的人都能有一顆為民之心,她就要以身作則。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一個人都怕死什麽都不作為,憑什麽要求別人將來有一天也能為了這天下,為了這些百姓而舍身忘死?

“娘子。”因為進了疫區,為了避免出去的人會將疫疾傳染出去,曹盼也與那些染了疫的人一般呆在西城。

原本顯得臟亂的西城,在眾志成城的努力下,已經被清理得十分幹凈,至少現在的西城讓你看到的不是一片死氣,而是一種不屈,對於生命的不放棄。

燕舞給曹盼端了一碗藥,曹盼接過昂頭一飲而盡。

她進來是想救更多的人,前提也是要保住自己,藥得按時吃,用的穿的吃的,曹盼吩咐燕舞照辦,只是沒想到,靜姝也進來了。

進來的人,出去就難了,曹盼沖著靜姝道:“既然來了就去給大家做頓好吃的,吃不飽沒力氣幹活。”

靜姝笑著點頭,接著跑了出去,立刻去做飯。

因曹洪把太醫還有大夫都送了來,但是曹盼無意強人所難,聽到曹操說了所有太醫還有大夫都由她調遣的話,曹盼只問那心甘情願進來的人,不願意的就在外面呆著。

大夫,治病救人,存著一個醫者心的人並不是少的。

至少曹洪送來的太醫和大夫加起來近三十人,進來的就有二十個。

戴圖畢竟是剛接觸這次的疫疾,別的大夫或許已經治過不少人了,治沒治好是一回事,先時的藥方總還是有用的。

如今一群人都聚在了一塊,商量著如今這疫疾該用什麽樣的方子。

曹盼自回了鄴城之後,成了尚書令,那是難得的閑下來,眼看其中染疫的有不少少年少女,閑來無事,曹盼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想識字嗎?”

這個時候,世家襲斷,像這些平常的百姓,能識字的人是少之又少,故而對於識字的人,百姓總有一種天然的尊敬。

“想!”這群孩子歲數參差不齊,小的三四歲,大的十四五歲,小的未必能明白曹盼是什麽意思,但是大的那些還是懂的,高興地點頭,眼睛發亮地看著曹盼。

曹盼道:“那我來教你們識字。”

識字嘛,從最簡單開始教起,雖然沒有書本,曹盼拿了碳頭在一塊木板上把字都寫出來,再讓他們地上自己學著寫,如此倒是也教得十分開心。

有一些成人見曹盼那樣教著,便也走了過去跟著一塊學,曹盼也不驅趕,只與他們道想學的都可以一起聽,反正她教一個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如今西城這頭都是染疫的人,原本都做等死的打算,見曹盼竟然還教起人識字來,有人是感受到曹盼善意,像崔鈞那樣的人更看到曹盼善意之下的一顆為民之心。

“尚書令還真是淡然處之。”劉楨與之交好的陳琳、阮瑀、應玚、徐幹都染了疫,都在其中,不過他們與劉楨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見到曹盼竟然教起人識字來,他們都倚在門前,輕聲地討論。

陳琳年齡最長,他又得曹操器重,對於曹盼知之比其他人更深。

故而陳琳聽著劉楨的話一笑道:“否則她又怎麽可能成為尚書令。依官制而設七相,以一敵三,也只有這樣的人。”

卻是對曹盼其是認可,阮瑀冷哼一聲,在場的人都知阮瑀與曹盼的恩怨,雖然這事還是阮瑀挑起來的,再說了,各抒己見,並沒有對錯之分。

陳琳道:“可惜了不是兒郎。”

看著曹盼這樣的感慨,陳琳也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看著曹盼在教人識字,像是在與生命抗爭的日子似乎也就過得不那麽難了。

雖然每天還是會有人因疫疾加重而死,曹盼卻依然還留在這裏。

她明明沒有染疫,卻還是在這裏陪著他們,哪怕因為死亡而帶來了巨大的恐懼,他們卻因曹盼而變得堅強。

這,或許就是曹盼想要得到的。

總歸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戴圖最終與那二十個大夫一道研究出了一個方子,裏面添加了幾味猛藥,或許這樣說,喝下這個藥,可能會好,也可能會死得更快。

如此的說法丟了出去,戴圖要找的是一個肯試藥的人,試一試這個藥究竟是不是有用。

醜話說在前頭,這副藥或許有用,或許更是催命的藥,曹盼也與眾多百姓說明白了,至於有沒有人願意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願意一試。”讓人沒想到的是,第一個站起來的竟然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郎君。

小小的身軀站在眾人的面前,“尚書令信得過的人,我相信尚書令,而且,我想活下去。尚書令,我若是能活下去了,可不可以成為你的部曲?我想一輩子追隨尚書令。”

一個少年對曹盼的崇拜,曹盼聽著一頓,卻與少年露出了笑容,“你這麽勇敢,願意當我部曲,那是我的榮幸,當然可以。”

“所以,尚書令,我一定會活下去的。”少年郎聽到曹盼話,高興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一定會挺過去。

曹盼伸手摸了摸少年郎的頭,“別怕,你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既然有人願意試藥,戴圖便去熬藥了去,溫熱的藥送到少年郎的面前,少年郎沒有一絲猶豫地接過,一口飲盡,朝著曹盼道:“尚書令,我要是好了,你一定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我會的,所以你一定要好。”曹盼並不欺騙人,而是柔聲地與少年郎說,求生的意志有時候是能夠決定生死的。

少年服下了藥,所有的大夫都守在少年郎的身旁,緊緊地盯著少年郎的變化,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那樣的過去了,第二日,第三日,戴圖他們每日都讓少年服下不同的藥,等到第五日,少年郎熬了過去,身體已經康覆了,所有人都爆發出一陣歡呼。

“成了,成了。”有了康覆的人在前,這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戴圖還存著理智,“娘子,用藥因人而異,還是再讓一些人試試,最後再根據每個人的情況用藥。”

“好,依你所言。”曹盼也是大松了一口氣,辦法研究出來了,那就能夠救命,故而曹盼也讓人將這個好消息給外頭傳出去。

周不疑是大松了一口氣,曹盼已經在裏頭呆了一個多月了,他們這些在外面的人除了配合著曹盼準備曹盼要的東西,每天裏面擡出一個死人,他們的心就更懸得緊。

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下百姓有救了,曹盼也終於可以平平安安的出來了。

接下來是大量的藥材送入,戴圖他們一群費心費力了一個月的人,還得繼續努力,針對不同的人,用藥不同。

半個月後,終於是把西城百姓的疫疾都解決了,曹盼帶著痊愈的人邁出那條界線時,平娘站在外頭等著她,一見了她就止不住地落淚。

“平娘,你該開心,你看這麽多人,他們都好好地活下來了。”曹盼與平娘輕聲地說著,平娘直點頭。

“這些太醫還有大夫,必要重賞,這一次若沒有你們以身犯險,不計生死為百姓研制藥方,也就沒有他們如今的痊愈。”曹盼沒有忘記這一次的大功臣,那些真正的醫者。

以戴圖為首的這些醫者們忙與曹盼作一揖,“尚書令過譽了,我們是大夫,尚書令盡治國安民之責,我們也只是盡了濟世救民之責。”

“職責啊,不錯,職責二人,我盡到了,你們也盡到。可是有多少人不懂得職責二字之重,所以,當以你們為楷模,必要重賞。”曹盼向來都是賞罰分明的人,這一次這些人如此盡心盡力,不計生死的入疫區救人,曹盼是一定會讓曹操重賞的。

對此,曹操一聽曹盼提起就立刻同意了,大筆一揮寫下了賞賜的詔書,直接的賜爵啊,如此大的手筆驚得滿臣的文武都要反對。

曹盼卻同意地道:“諸位以為,若沒有他們的舍生忘死,西城的百姓能剩多少?救民於難,立此大功,不當賞?”

對於曹盼,如今的世族們瞧著曹盼都生了怯意,她那麽一開口,哪怕心裏不認同那也沒人敢吭聲了。

曹操高興地大手一揮,詔書下達,而在此時,幽州傳來急報,匈奴內亂,呼廚泉死於內亂,其一子一女出逃,今下落不明。

而那殺害呼廚泉的匈奴右賢王竟然結合胡羌、鮮卑、並州的匈奴人裏應外合,進犯幽州、涼州、冀州及亂並州。

眼下北地大亂,幽州、涼州、幽州、並州之地皆在曹盼的管轄,急報傳來,所有人都看向曹盼。

曹盼比他們更早收到消息,“並州匈奴內亂已經平定,胡羌、鮮卑、匈奴人進犯,四州的兵馬已經防禦,呼廚泉單於的一子一女自往鄴城趕來,他們想與我們借兵回匈奴報殺父之仇。”

聽到曹盼的話,下面的人都想這真還是假,但是四州都是曹盼的地盤,論消息的靈通無人能與之比及。

“尚書令所言不虛?”此事關系重大,崔琰還是問出了所有人心中都想問的這個問題。

曹盼道:“關系北地之安寧,豈能虛言。”

“北地亂起,憑他們三部聯手也攻不入北地,我不擔心北地,只擔心孫權與劉備。”

聽著曹盼這話,所有人都看向曹盼,曹操道:“北方一亂,我們就騰不出手來了,孫權上次合肥一戰雖損失慘重,但不等於無力興兵。劉備,劉備縱在漢中被你殲了五萬人,這幾年他收了南中的山人為之所用,兵力大漲,他一直都在等著機會。漢中的兵力布局如何?”

“據漢中之天險而守,陽平關又在我們手中,劉備縱要興兵漢中也得先奪了陽平守,至於合肥,有張遼、張郃將軍在,合肥無憂。”曹盼這般說來。

曹操本來還有些擔心,聽著曹盼一樣樣安排周到,滿意點頭,“好,如此便不畏之。”

因北地異族群起而攻之,曹操只擔心曹盼的兵力不夠,叫劉備鉆了空子。

曹盼道:“這個時候,若是劉備一邊進攻漢中,一邊派人北伐,當如何?”

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曹操聽著半瞇起了眼睛,狹長的雙眼透著一股子危險,“兵分兩路。”

“以己推人,若是我,我一定會。”曹盼說了這麽一句。

“依你所言,他會北伐,第一個要去的是何處?”

“樊城、襄陽。”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訴曹操。父女倆這一答一問之間透露出的信息,有人聽明白了,有人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曹盼上前一步待要再說什麽,眼前一暗,整個人栽了下去,眾皆一驚。

“尚書令,娘子,盼盼。”栽落在地,曹盼想要睜開眼,曹操已經從上座走了下來,周不疑離得她最近,已經連忙地扶住曹盼。

“太醫,傳太醫。”曹盼昏過去之前只聽到曹操的叫喊,接著完全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於讀者們只是一句話,對作者渣卻是一天,甚至更多的時間碼出來的一章。

作者渣能理解你們想要一口氣看完文的想法,同樣作者渣也想趕緊碼完結了,但凡事有始有終,作者渣雖然很累,還是不想為了完結而完結,所以不要問男主什麽時候死,也別問什麽時候完結,要是看不下去的只能說遺憾,但作者渣想把這個故事好好的寫完,不辜負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另外希望大家能體諒下加更不易,有存稿的情況下作者渣會盡力的加更,如果一直追文的讀者應該了解到,作者渣加更很自覺,上架到現在一直都是保持日更九千,不定時加更,還會爆發。

當然不能否認作者渣是為了掙錢,掙你們的錢,加更也是為了掙更多的錢,但在沒有存稿的情況下,作者渣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催促,也不要埋怨,謝謝!

一不小心說多了,啰嗦了……還更晚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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