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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女子當以承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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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在先,第二日曹操收到以郭奕為首,一幹與郭氏交好的世族們聯名呈上的請以瀝陽侯之女崔今以承父爵的折子,有了曹盼的勸解,曹操平和了許多了。

但是其他人卻是炸了鍋了!

“郭侯是瘋了嗎?”有那老頑固的世族立刻吐露了這個字。

代母被罵的郭奕板著一張臉道:“難道有什麽不妥?”

自知不妥的郭奕只能盡力地板著一張臉,生怕自己先撐不住,他要是自己露了餡兒,撐不住叫人看出了異常,回去一定會被母親嫌棄死的。

故而郭奕擡頭挺胸,一臉你有什麽話就說,我不怕你!

這怎麽覺得那麽虛張聲勢呢?

曹操嘴角抽抽,果斷地咳嗽了一聲,“以女承繼,古而來無。”

“三皇五帝也不是生來就有,先時只有王而無帝,今又如何?”郭奕畢竟還是郭嘉的兒子,哪怕不如郭嘉的出眾,那也只是相較於鬼才郭嘉,該懂的道理有了郭夫人的提點,他自娓娓道來。

“以女承嗣,你是要亂陰陽,亂綱常?”一頂大帽子直要往郭奕的頭上蓋去。

“此言差矣,瀝陽侯膝下雖然無子,萬幸還有一女活著,獨此一女,又為平定涼州立下大功,以承瀝陽侯之爵又有何不可?”

有人出列說了這麽一句,引得剛剛的老頭吐胡子瞪眼睛的,“瀝陽侯的爵位若要傳承,可從崔氏宗族之中擇一子弟過繼,再不然也可以尋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幼兒交給瀝陽侯之女撫養,待孩兒長成了再以承瀝陽侯亦無不可。”

當然不能了,這樣的解決辦法誰不知道,要是同意了的又哪裏還會有聯名上折一事。

曹操穩坐高臺,聽著臺下的人吵得不可開交,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有自己的道理,竟然吵得平分秋色。

吵了近一個多時辰,一個個吵得嘴巴都幹了,曹操突然發現,聽他們吵架當作是看戲挺好的。

“吵完了?”看他們都消了聲,曹操終於是開口問了。

已經吵瘋的眾人聽到曹操的話才意識到,哎喲,他們吵了半天了,曹操一句意見都沒發表,曹操這是什麽意思?

“請丞相定奪!”吵到現在都是各不相讓的,好啊,幹脆讓曹操來決定好了。

曹操皺著個眉頭道:“我聽著你們說得都有道理,一時難以決定,再議。”

聽了他們吵了那麽久,曹操竟然只給了他們這麽一句,所有人都驚得看向曹操。

尤其是那些表示反對的人,急切地喚道:“丞相,此事不宜拖延,否則豈非叫天下非議。”

曹操對此十分光棍地回道:“天下非議,這非議我的人夠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所以,他根本不怕惹人非議,而是此事曹操就想看看,曹盼打算怎麽讓這天下人都認可女子得以承爵之事。

曹操就這麽把朝臣丟下走了,這件事也極快地傳了出去,一如那提醒曹操的人,曹操沒有直接否了讓崔今承爵一事,立刻引得眾人非議,大部份的人都是表示反對這樣的事。

以女子之身而承爵,開的什麽玩笑,當他們這些男人都是死人不成?

以鄴城向外擴散,甚至傳到了許都,許都那是漢臣世族的駐地啊,崔琰更是崔家的人,瀝陽侯那就是出自於崔家,哪怕他們之間的關系關不和睦,這事一鬧出來,崔琰也表示反對崔今承繼瀝陽侯之位。

不得不說,崔琰的折子送到曹操的手中,這折子的份量,曹操是絕對不能置之不理的。

曹操覺得曹盼也不可能真的任由事情再拖下去,恰在這個時候,曹盼來了,見到曹操拿著信沈吟的模樣,“阿爹,聽說阿爹同意了子建哥哥在銅雀臺以文會友,銅雀臺最近都挺熱鬧的,我們也一塊去看看熱鬧唄。”

好吧,剛想曹盼該出手了,如今這便來了。

曹操如今也都淡定了,曹盼既然想去銅雀臺看看,那便去,正好他也想去放松放松。

但是顯然曹操想放松,多了去的人不讓他放松。

“洧陽亭侯竟然提出如此亂綱常提議,我等理當進諫丞相,駁與所議,以正天下法紀。”原本吟詩作賦的才子們卻也在交頭接耳地論道眼下鄴城最為令天下郎君不能容忍的事莫過於,倡議崔今承爵瀝陽侯一事。

“諸位莫忘了,這是洧陽亭侯所提,前洧陽亭侯軍師祭酒最得丞相器重,其病逝於烏丸後歸,丞相痛哭,洧陽亭侯於丞相教導而成,此事僅憑我們區區幾人的進言,難以催成丞相定論。”

“這等亂綱常之事,憑我們幾人不成,那說動天下名士,一道與丞相進諫。”

幾人可忽略之,若是天下之人,何以置之不理?

曹操聽著冷冷一哼,“你怎麽說?”

在曹操身側的曹盼聽著他那麽一問笑道:“令其暢所欲言又有何不可。”

“現在還不夠暢所欲言?”朝裏朝外都對此事議論紛紛,連同許都那頭的世族名士都已經出動了,曹盼還嫌動靜鬧得不夠大?

“自然不夠,銅雀臺上幾人,許都士族幾人,可代替天下人之心聲?”曹盼顯然是在醞釀著大事,曹操瞇起眼睛道:“你還想讓天下共議女子能否承爵一事不成?”

“有何不可?不納天下之諫,令全民而動共議國事,又怎麽讓百姓知天下之事,有切膚之痛?我們又怎麽從中知道百姓想什麽。大部份所思所想就能代表了天下人,或者更該說,這些聲名在外的士人之言就代表了所有士人的心聲?”

“阿爹的求賢令,唯才是舉天下已知,但是還不夠。”曹盼與曹操雙目對上,“至少不足讓阿爹放開手腳地去做阿爹想做的事。”

曹操瞥了曹盼一眼,“若依你所為就能做到我想做的事?”

“人才難得,想要一口氣吃成胖子是不能的,然而對於曹家的未來,將來的某一天,我們曹家人再不需要為人才而憂愁。”爭,不是爭得一時,而是長遠的局面,得一時之樂容易,但是欲謀將來不易。

“你且看我。”曹盼說到這裏,大步地走向銅雀臺,一聲聲小娘子叫喚著,叫一群說得口沫橫飛的士子們都看向曹盼,突然沒聲了。

“諸位有禮了。”曹盼坦蕩地走來,曹植也顯詫異,“阿盼怎麽來了?”

“子建哥哥在銅雀臺以文會友,我過來看看。”曹盼笑著回答。

曹植道:“你的傷還未痊愈,怎麽不多休息?”

“走動走動無礙。剛剛聽到諸位在說到洧陽侯上折請阿爹準瀝陽侯僅剩的子嗣承爵一事,諸位都不甚讚同。”曹盼說得甚是委婉吶。

何止是不甚讚同,根本就是極其反對。

胡本已經去給曹盼拿了蒲團,曹盼落落大方地跽坐下,一幹人對曹盼不甚了解的人都拿眼看向曹植。

曹植卻道:“此事是阿奕做得不妥當,雖則崔娘子是瀝陽侯唯一僅存的子嗣,亦不能以女子之身承以瀝陽侯之爵,亂了綱常。”

“何謂綱常?”曹盼笑問,曹植道:“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是為三綱;仁、義、禮、智、信謂之五常,又稱五典,《尚書-泰誓下》,狎辱五常。”

“孟子謂,君臣有禮義之道,故應忠;父子有尊卑之序,故應孝;兄弟手足乃骨肉至親,故應悌;夫妻摯愛而又內外有別,故應忍;朋友有誠信之和協,故應善。三綱五常,孔孟聖人之道,何人道女子不能承爵?女不謂之子也?”最後這兩個問題丟了出去,立刻引得一幹人炸了鍋。

“男主外,女主內,自來如此,以女子之身而以承爵,豈非亂了陰陽內外之法?”

“但瀝陽侯膝下獨此一女,難道瀝陽侯的親女不比旁人過繼的子嗣更親近,女不謂之子乎?以血脈傳承而以承嗣,不當?”曹盼淡定地反問,較之於他們那亂陰陽,曹盼卻是從血緣關系出發。

承爵承嗣,要不是無後誰願意過繼呢?曹盼連著問了兩次女兒就不是子嗣了嗎?他們沒有回答,是因為他們都清楚,雖然都覺得女兒雖然要外嫁,但那也必須是自己的種啊!

“恕盼無禮,打個比方,切身體會,在不得已之下若是讓諸位選,諸位是想讓自己的女兒承爵呢?還是讓別人的兒子,來承你辛苦半生,嘔心瀝血方得的爵位?”

自古以來皆重子嗣傳承,有兒子的情況下他們不會考慮女兒,但是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如果女兒能承爵,你願意把你一輩子努力得來的爵位給別人的兒子?

聽著曹盼這麽說像是對的,但是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不,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雖以血緣而論符合承嗣之道,然於國於民卻是不妥。”曹盼沒想到有人捕捉到了這點,對此,曹盼微微一笑,“那崔娘子自逢變故,多年來一直隱於涼州,盼領兵入涼州平定韓遂時,蒙崔娘子相助,得以懲處韓遂部下亂民之列。隨後更為盼取得胡羌兵力布局圖,如此之人,不足以承嗣?”

隨著曹盼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驚看向曹盼,曹植代為出聲問道:“那崔娘子是你帶回鄴城的?”

這關註的重點不對勁吧。不過曹盼點了點頭,“然也。”

“所以此事你是知道的?”曹植再問,曹盼反問,“知道又如何?”

“小娘子覺得崔娘子承爵之事當為?”這麽個尖銳的問題問出,曹盼道:“難道不當為嗎?瀝陽侯膝下獨有此女,以血脈承爵,沒有人比她更合適。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崔娘子雖為女流亦能為國效力,如此之人不能承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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