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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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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 有時候下三?濫的手?段真的非常管用。

具體的事情經?過,安父並沒有插手?, 甚至連錢大富都?因為這些事情光聽著就十?分反胃, 撂開手?不管了。但錢大富給了錢。

給錢就好了,棒槌甚至沒舍得花錢去買通衙役,反正在鬧市區裏打?架鬥毆, 本身就會引起旁人的註意,被衙役抓走帶去問話更是家常便飯。為了讓事情更順利,棒槌甚至以身涉險,親自參與其中,被關到了縣衙大牢裏。

僅僅過了一天, 安父就得到了準確的消息。

孩子被丟在了距離丁家所在鎮子足有十?幾裏地?的一條小河裏。

本著幫人幫到底的想法, 錢大富指派了手?下人駕車送安父去那處地?方,他本人就算了吧, 一則他傷勢未愈行動不便,二則安父也不想跟他同行。

因為有了準確的信息, 安父沒費什?麽勁兒就找到了那處橋梁。

是一座石拱橋,看著應該是有些年頭了,盡管橋面總體是呈拱形的,但坡度並不大,因此是允許馬車通行的。又因為這裏通向鎮子, 平常還是有行人經?過的, 還有不少運貨的趕驢人。

安父讓馬車停在了河岸邊上,自己走到了石拱橋上,探頭往底下看。

這一看, 他的心就涼了大半。

洛江縣因為臨江的關系,本縣境內有不少的溪流, 有一些是單獨的,但更多?的則是最終會匯聚到洛江之內。

而這座石拱橋就架在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河上,看流向,明顯就是奔著洛江去的。

更要命的是,石拱橋距離河面目測至少也有五六米的落差,這個距離對於一個年幼的孩童來說,怕是一入水就能被砸暈過去。

再?一個,盡管目前已經?開春轉暖了,但丁家那孩子被丟掉時,還處於乍暖還寒的時候。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安父完全?想不到孩子要如?何生?還。

突然,他的目光被遠處的一艘小舟所吸引,忙問正好經?過橋面的路人:“這裏有橋,為何還有擺渡船只??”

路人被問得一臉茫然,順著安父的手?指方向看過去,才?恍然:“那是抓魚的,舟上養了魚鷹,你要是想買魚就去岸邊招招手?,比鎮上的魚販子賣得要便宜多?了。”

安父道了謝,很快就走下石拱橋,錢家下人過來詢問時,他擺擺手?,徑直朝著遠處的小舟走去。

到了岸邊,他沖著小舟招手?。

泛舟人果然很快就將小舟劃向了岸邊:“買魚啊?剛抓了兩條大肥魚呢!”

安父問道:“老?人家,跟你打?聽一個事兒,前陣子這裏可發生?過什?麽稀罕事兒?”

看安父不像是要買魚的,泛舟的老?人家也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只?樂呵呵的反問道:“這兒能有什?麽稀罕事兒?”

“這……”安父略一沈吟,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瞞老?人家,我是受人之托幫忙找個人的。鎮上有孩子被拍花子拐走了,縣太爺前幾日抓到了拍花子,根據他們所說,前陣子曾把一個兩歲的男童從橋面上丟到了河裏。”

那老?人家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下意識的罵了一句娘,隨後才?擡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安父,半晌沒吭聲。

見他這副態度,安父反而鎮定下來了。

“我也是受人之托,孩子家裏人都?快急瘋了,孩子的太奶奶甚至因為太過於自責而病逝,而且這事兒還涉及到了拍花子案,縣太爺已經?插手?了……”

老?人家更遲疑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出聲。

“縣太爺英明神武,賞罰分明,如?果真的是另有內情,我相信他不會讓好人受罪的。”為了能讓老?人家安心,安父也是真的拼了,忍著惡心誇了一波縣太爺。

終於,在安父的再?三?勸解下,那老?人家吭吭哧哧的給出了一個不太明確的線索。

他建議安父去找裏長。

又提醒說,最好能帶上有分量的人,還是孩子的家人,不然裏長不一定會幫忙。

安父曾經?在安家村住過一段時間,很清楚像這種閉塞的村子裏,外人是很難直接帶出孩子的,哪怕知道明確的線索也不能直接上門搶孩子。因此,他謝過了老?人家,決定先去通知丁家人。

事情倒是辦得很順利,丁家雖然不算富裕,但畢竟是本地?人,很快就找了當地?書院裏的先生?,一行人就這樣登了裏長家的門。

裏長聽完事情經?過後,很是沈默了一會兒,還是在安父再?三?強調,這事兒已經?鬧大了,縣衙門都?插手?了,他才?不得不開口說了情況。

“我知道你們說的那孩子在哪兒,但這事兒不太好辦……唉!”

“去年入伏那會兒,李家兩個小子跟他們奶奶說,要去河裏玩水,結果去了就再?沒回來過,連屍首都?沒找到。李阿婆的兒子前幾年就病死了,她兒媳婦也改嫁了,就守著兩個孫子過日子。一下子,兩個孫子都?沒了,她腦子就有些不大清楚了,瘋瘋癲癲的。”

“還好,她有個娘家侄子時不時過來幫襯一把,可人家也要過日子,反正李阿婆就是餓一頓飽一頓的。還經?常往河邊跑,非要找孫子。”

“就前陣子,她突然抱回來一個孩子,渾身濕噠噠的,小臉還被憋得青紫,幸好村裏有人略懂一些醫術,給救回來了。後來孩子又發了燒,李阿婆一宿一宿的守著,給孩子換濕帕子,求了她娘家侄子借錢請大夫抓藥,還把她小孫子的衣裳給那孩子穿……”

裏長抽著旱煙,一點點的說出了情況。

他沒提孩子如?今怎麽樣了,只?反覆說李阿婆命有多?苦,遭遇了多?少坎坷的事兒,然後就是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包括安父在內的其他人都?沒吭聲。

“罷了,這也是她的命吧。”裏長放棄了,就算他有心護著自己人,可這事兒都?已經?鬧到縣衙門去了,真要是來了衙役,他又能做什?麽呢?再?說這確實是人家的孩子。

裏長起身招呼人往李家走去。

走到半路上,孩子的父親突然開口:“我們可以給錢的,她在孩子身上花了多?少錢,我們家給雙倍。”

“唉,這哪裏是錢的問題。她一個老?婆子,要錢幹嘛呢?”裏長搖頭嘆息,“別看這些日子她要照顧那個孩子辛苦得很,我倒是覺得她好久沒犯病了,也沒再?往河邊跑,不嚷嚷著要找她孫子了。”

說白了,這就是個信念,是李阿婆的精神寄托。

這個道理,在場的人也都?懂了,但總不能因為這個緣故,不要孩子了吧?

一行人很快就趕到了李家院子外。

才?剛走到外頭,就聽到裏面傳來孩子哈哈大笑的聲音,孩子他爹直接就紅了眼圈,他娘更是捂著臉哭了起來。

自家孩子的聲音當父母的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呢?

“娃兒啊!”幾人哭著往院子裏跑。

大概是被喊聲驚嚇到,院子那孩子直接丟下了手?裏的藤球,頭也不回的往屋子裏沖,嘴裏還嚷嚷著:“啊啊啊搶小孩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安父差點兒就笑場了。

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婆婆摟著孩子走了出來,其實聽裏長的話,安父猜測李阿婆的年紀應該是不大的,畢竟這年頭的人多?數都?是早婚早育的。但事實上,這位李阿婆看起來仿佛已經?有六十?多?歲,頭發花白,滿臉皺紋。

看到一群陌生?人來到家裏,李阿婆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裏長很快就走上前,帶著滿臉的不忍,說起了這些人的情況。

出乎意料的是,李阿婆並沒有如?裏長所說的那般犯糊塗,她只?默不作聲的摟著孩子,之後又擡眼看了看幾個哭成了淚人的年輕人,尤其是哭到腿軟的孩子他娘。

半晌,她道:“我知道這不是我孫子。我大孫子八歲了,都?已經?躥個兒了。小孫子也有五歲了,可他瘦,家裏沒好吃的,他瘦巴巴的,沒有這孩子圓乎。”

“這是別人家的孩子,殺千刀的拍花子把人孩子抓走了,他爹娘還有家裏其他人都?急瘋了,他太奶奶都?自責到病死了。”裏長還是希望把事情了結的,說白了,對於鄉下地?頭的人來說,縣太爺的威懾力太強了。

“哦,還給你們。”李阿婆很好說話的抱著孩子走到了哭成淚人的孩子他娘手?裏,“還給你了,別哭了。以後把孩子看緊一點兒,別再?搞丟了。”

孩子到底兩歲了,雖然一臉的懵懂,但在認真的看了他娘一會兒後,突然“哇”的一聲哭開了,顯然是認出了親娘。

李阿婆退後了幾步,失魂落魄的看著這家裏人團聚的溫馨畫面。

哪怕裏長上前告訴她,先前她為了給孩子看病抓藥跟侄子借的錢,這家人會幫忙給的,她也是一副完全?沒聽進去的樣子。

……

終於又處理好了一單生?意,哪怕這單生?意做下來,安父非但一文錢都?沒得賺,還往裏頭搭了不少時間精力,不過心裏頭倒是挺舒坦的。

再?就是,他終於解惑了。

怪不得代價是破財呢,那確實是要破財的。

這跟買賣同罪不一樣的,安父也是支持買賣同罪的,但眼下這個情況,那位李阿婆是孩子的救命恩人,這裏頭所花費的錢財,丁家人當然是要補給她的。

丁家人還準備湊錢給安父,不過被安父拒絕了。

他的意思是,要是有多?的錢,也給李阿婆得了,他真不差這點兒錢。再?說了,眼下人販子的頭目王老?爺已經?在縣衙大牢裏了,真要坑錢,那坑王家人的錢多?好呢!

也就是錢大富沒在這兒,不然鐵定要說,咱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當兩個在買賣上重疊度很高的商戶裏,其中一個跌倒了,可不就是肥了另外一個?眼下,王家的買賣全?部泡湯,不僅僅是名下的店鋪相繼關門,最重要的商行也即將涼涼了。錢大富抓緊時間,一方面是散布各種不利於王家的謠言,一方面則是拼命的蠶食對方的買賣。

等?安父再?度回到洛江縣時,連茶館酒樓裏的說書先生?,都?開始講述關於王家是千年老?妖成了精,到人世間來殘害無辜孩童的故事了。

別管謠言有多?離譜,只?要有人相信就行!

最倒黴的是誰呢?

是王家的兩個姻親。

看縣太爺沒沖那兩家下手?,應該可以證明事情跟他們關系不大。這也很正常,王家明面上的買賣不少,兩個姻親家也都?是生?意人,在合法買賣上的合作比較多?,但暗地?裏應該不至於。

可你以為,殺瘋了的錢大富會放過這兩家嗎?

人可以放過,錢是不行的。

莫名被牽累的兩家人,也陸續關了鋪子,準備掛牌出售。

洛江縣已經?待不下去了,兩家人也不可能為了出嫁的閨女,把一大家子全?都?搭上。眼下,明顯就是準備賣掉家產,去外地?過日子。

錢大富大喜過望,直接跟對方見面,表示願意用捆綁打?包的方式,將兩家的鋪面便宜收購。

說真的,就算沒有錢老?爺子在添上保佑他,就他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性子,遲早也會挨揍的。

但洛江縣就這麽大,哪怕有錢人不少,一下子能拿出一大筆錢購買這麽多?產業的人也很少。

再?一個,做買賣的人都?是有所講究的,假如?你是賣掉差的換好的,屬於高升一類的,那麽肯定能賣的上價。可眼下兩家人是準備賣掉家當遠赴外地?重新開始,再?說還跟王家是姻親……

晦氣啊!

你說這身份晦不晦氣?

當然,要是價格足夠低的話,別說晦氣了,就算是兇宅也一樣有人要的。

相較而言,錢大富反而算是有誠意的了。

在短時間內吃下了王家的買賣,又以遠低於市場的價格購入了不少優質鋪面的錢大富,聽說安父最近做了一筆賠本買賣,在一通大笑後,格外大氣的甩給安父一個鋪面。

“也不是多?好的東西,真要賣的話,賣個七八百兩還是沒問題的。不過,因為王家的事兒沾了些晦氣,最近這段時間不好出手?。我是建議安大師你往手?裏捂一捂,等?過一陣子再?說。”

安父欣然接受。

白給的東西幹嘛不要?拿老?錢的東西,他從來就沒心虛手?軟過。

“你要是手?頭上有現錢,我再?給你支個招。回頭王家那事兒了結後,縣太爺就算是把王家的家產充了公,也肯定要賣掉一部分換錢的。”

“拍賣?”安父挑眉。

“啥意思?”雖然沒聽懂這話的意思,不過錢大富還是徑自往下說,“就是賣他們家的家當啊!什?麽鋪子田產,女眷的金銀首飾,還有古董擺件啥的,得折價賣。這個一般都?很劃算的,只?要你不嫌晦氣就好。”

看普通老?百姓對王家以及王家姻親的態度就知道了,這年頭的大多?數人對犯人的東西還是很介意的,更別提錢大富還不做人的搞出了這麽多?離譜的謠言。

試想想,千年老?妖用過的首飾你敢戴嗎?一窩妖怪住過的宅子,你敢住嗎?

安父覺得問題不大。

他才?不會覺得晦氣呢,通常都?是別人嫌他晦氣的。

再?看錢大富,安父再?度從容點頭:“我怎麽會嫌晦氣呢?你看我都?願意跟你混一起,對吧?”

錢大富:……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錢大富就是一肚子氣。

洛江縣的那些同行啊,已經?不止一次的派人過來詢問,問他啥時候出遠門,大家好一起避開他。還說什?麽,碼頭那邊好不容易恢覆正常了,再?來一次多?勞民傷財呢,不如?到時候所有船只?都?讓開,再?把街道和碼頭封鎖起來,只?讓錢大富一人通過。

這些人呢!哪裏是盼著他出遠門,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送瘟神!

錢大富忍不住跟安父倒了苦水:“你說說他們像話嗎?我倒黴歸倒黴,可我啥時候牽累到別人了?從來也沒有吧?”

安父實話實說:“以前是沒有,如?今就不好說了。”

“啥意思?這惹麻煩的毛病還能過人啊?”錢大富大驚失色。

“王老?爺啊,他不就是被你給牽累的?如?果不是你乘坐的船只?正好裝到了他名下的貨船,他又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呢?”

錢大富無言以對。

好、好像是這個道理?

“老?爺啊!縣太爺回來了!”

就在錢大富郁悶到幾乎要自閉時,下人突然來報,縣太爺從府城回來了。

這下,安父也跟著自閉了。

瘟神來了喲!

**

同樣的想法也出現在了王老?爺的心中。

在得知縣太爺回來後,他臉上的血色盡失,他的兩個兒子也是滿臉的絕望。

不過,沒過多?久絕望的人就變成了縣太爺。

“這是什?麽味兒啊?!”

回到縣衙後第一時間提審了王家父子三?人的縣太爺,在見到人後的一瞬間,差點兒沒給熏吐了。

算下時間,他離開也不過十?來天光景,眼下也不是三?伏天,初春時節按說十?天半個月不洗澡也沒啥的。退一步說,這父子三?人身上的味道,聞起來也不像是正常的餿臭啊!

就感覺……

這是集體掉糞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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