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花花世界（8）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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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松估計是四五點到家, 顧細想了想，決定中午也做一頓豐盛的午飯。
袁東紫拿著杯水走過來，心中竟然有點拈酸吃醋, 她在一旁喝水, 裝作隨口一問：“沈沈叔和他女兒不是晚上才到嗎？”
做這麽豐盛的菜，也太上心了吧？她撇撇嘴。
袁東紫此時並沒有意識到, 她一開始打算是和顧細當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並不奢求得到顧細的母愛，更不用會有如此互動。
可是現在的她, 卻主動和顧細說話, 心中還不自知地想要得到顧細更多的關註。
“誰說這是做給你沈叔吃的，”顧細笑道, “上次回來的時候, 我們全家人都在醫院, 沒辦法給你做一頓豐盛的飯菜迎接你，所以這次補回來，中午這頓是歡迎你的。”
袁東紫的表情頓了下，腦中因為顧細這一番話而打結。
所以, 這個女人不是為了討好丈夫的女兒, 而是這門為了自己才做這一頓飯？
“雖然遲了一點, 但希望你喜歡。”顧細轉身，認真對袁東紫道。
中午這頓飯, 袁東紫吃得很認真很認真, 細嚼慢咽，細細品味。
她第一次覺得, 好像有個媽媽在身邊, 真的不一樣。
以前在村子裏, 每到吃飯的時候，都會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喊聲，“XXX回家吃飯！”這樣的呼喚，她都會覺得有點異樣，就算那些嬸子平時說起孩子都說一臉嫌棄，可是吃飯的時候，卻總會惦記著她們的孩子。
她擡頭看了一眼顧細，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朝她笑笑。
袁東紫倏地撇過頭去，耳朵卻熱了起來。
“大姐姐，我要吃那個！”貝貝人小，有時夾不到飯菜，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隨即cue人為她服務。
袁東紫給貝貝夾菜，望著貝貝滾圓的小臉突然出神。如果她是在顧細身邊長大，會不會也能和貝貝一樣，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成為一個自信的人？
可惜啊，沒有如果。
她低下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袁東紫回到房間，正準備看一會兒書，門突然被敲響。
袁東紫打開一看，居然是沈白茜。
她挑挑眉，看向對方。
沈白茜輕咳了聲，理不直氣也壯，“大姐，你下午準備穿哪身衣服啊？”
袁東紫不解：“就這身啊，為什麽特地過來問我穿什麽衣服？”
沈白茜跺腳，一臉恨鐵不成鋼，她看了看外面，直接關上房門，小聲道：“你就不能爭氣點，你是媽媽的女兒，今天下午來的是爸爸的女兒，你們……”
這分明就是被比較的對象啊。
袁東紫恍然。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白茜，卻沒順著沈白茜的話說下去，反而道：“我感覺你比我更緊張。”
沈白茜眨眼的頻率快了點，提高音調：“我緊張什麽，我才不緊張！”
“呵。”袁東紫轉身。
沈白茜追在袁東紫屁股後面：“換不換呀？”
袁東紫翻開書，頭也不擡：“不換。”
沈白茜：……
她還想幾個姐妹聯合起來，給新來的姐姐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道她們不是好欺負的。
沈白茜：終究是錯付了！
她氣嘟嘟地坐在床上，雙手環胸：“為什麽不換？”
兩人的關系一直都很矛盾，明明看不順眼，可是沈白茜會下意識地知道袁東紫不是壞人，不會坑她，所以，一有事，就會跑到袁東紫這裏來。
袁東紫實在忍不了沈白茜一直在她旁邊嘟嘟囔囔，她放下書，轉動電腦椅，也學著沈白茜的樣子，雙手環胸：“你就沒想過，我們特地換新衣服去迎接人家，顯得特別隆重？人家說不定還以為我們是大費周章，專門歡迎她呢？”
沈白茜張了張嘴，竟然無法反駁。
這麽一想，也有道理，就顯得自己很氣弱，可是她的本意只是不想讓對方太囂張。
這些小心思，她無法對袁東紫說出來，糾結地咬手指，那到底是換隆重點的衣服還是不要換隆重點的衣服呢？
袁東紫成功地將問題拋了回去，安心看書。
其實，她能理解沈白茜的想法，論誰都是這樣，地盤闖入一個陌生人，那肯定會有排斥，無論是她還是宋清楠，沈白茜都有權這樣應對。她自詡是大人，所以平時對袁東紫的種種小挑釁，都不管，對方在她眼裏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兒，沒必要爭執。
沈白茜神神叨叨地出去，不一會兒，貝貝的聲音傳進來。
“媽媽，二姐！我要換艾莎的公主裙紙！漂釀的公主裙紙！”
得，人家貝貝最有想法的那一個。
顧細當然不會有任何阻攔，家裏的每一個孩子都有穿衣自由、打扮自由，想怎麽穿就怎麽穿。別說穿公主裙，穿王子服都行。
不過在換衣服的時候，顧細好聲好氣道：“寶貝，你忘記了？爸爸待會兒帶回來的姐姐比白茜姐姐年齡要大，所以，現在白茜姐姐是三姐姐了，待會兒要見面的姐姐才是二姐姐。”
貝貝特別自如地舉手擡腿，讓顧細給她換衣服。
聽到這話，小人兒似在沈思，突然眼睛一亮，“謔，那我豈不是從三妹變成了四妹？”
“從三變成四，那我又變大了耶！”
小孩兒還沒去幼兒園，平時都是家裏人這裏教一點，那裏教一點，小孩兒想學就學，碰到感興趣的就學，所以對數字只有大小之分，還沒有轉過彎來。
顧細耐心地道：“對的呢，貝貝還聰明，四的確比三要大，但是我們現在是排序哦，沒有大小之分，只有先後順序之分，因為幾個姐妹當中，貝貝是第四個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你就是四妹。”
貝貝聽得特別認真，還會舉一反三：“那我要給我的玩偶排個序，小象是第一，小狐貍是第二，我最喜歡的小兔子是第三！”
“對，就是這樣！”
顧細可太喜歡聰明的童言童語了，忍不住一口ua上去，又蹭蹭小孩兒的軟軟，貝貝被逗得哢哢哢笑起來。
小孩兒的想法特別簡單，就是想要向爸爸炫耀一下她的新衣服，完全沒有沈白茜想那麽多。
沈白茜想了想，決定向袁東紫看齊，反正有小妹一個人換就行了。
顧細恰準沈青松回來的時間做好飯菜，聽到門鈴聲，她過去開門，肯定是沈青松想讓家裏人有個準備時間。
所以，她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喊孩子們出來。
貝貝的房間距離門口最近，幾個孩子正窩在貝貝的房間裏，不知道密謀些什麽。
一聽到顧細的聲音，既然一窩蜂地躥出來，貝貝擠在顧細的大腿邊，沈白茜有點緊張地跟在顧細後面，袁東紫則是沒動，直接倚在貝貝的房門門框邊上，雙手環胸，看著門口。
顧細一看到有點胡子拉碴的沈青松，笑了。
沈青松也笑了起來，不過兩人之間的電燈泡有點多，所以相互明白對方的想念就行。
“爸爸！”貝貝像是小蜜蜂，拿著魔法杖在沈青松身邊團團轉
沈青松放好行李箱，一把把貝貝抱起來，小女孩發出幸福的咯咯笑。
他看向一直在旁邊的宋清楠，“清楠，進去吧。”
顧細和宋清楠打招呼，“清楠，你好，我是顧細，你叫我顧姨就好。”
說實話，雖然沈青松和她說了一些宋清楠的性格和喜好，可是見到宋清楠的這一會兒，她的心裏還真的有點驚訝。
因為從她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對方的表情就幾乎沒怎麽變過，一直在微笑。
不是說不好，而是太好了。
離開母親到這兒來，心情肯定低落，當初袁東紫見到她這個媽媽，別說笑了，連個表情都沒有，如果是 一般的孩子，估計也只會在打招呼的時候笑一下。
顧細心疼，其實不用這麽累也可以的，可以自在點。
不過這話她現在說不合適，只能待會兒讓沈青松趁沒人的時候和宋清楠說一下。
宋清楠微笑道：“顧阿姨你好。”
她不僅和顧細打招呼，還一個個地和幾個孩子打招呼：“貝貝，你好。白茜，你好。”
她看向站在最後面的袁東紫，“東紫，你好。”
宋清楠就是打招呼，像是走完了程序，其他多餘的話全沒有。
打完招呼後，人家又站在旁邊笑著，不說話了。
就……這種性格，真的挺意外的。
顧細揚起笑臉：“好好好，都好，先進來洗手，吃點東西，一路上都沒怎麽吃吧？”
宋清楠對於顧細的問題有問必答，說完了就會安靜下來。
顧細：挺好。
她讓東紫和白茜也去洗手。姐倆兒對視一眼，沈白茜小聲道：“我怎麽覺得她是在笑，又不是在笑？”
袁東紫豎起食指。
沈白茜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出去了。
袁東紫翻了一個白眼。沈白茜在補習班老師面前要多乖有多乖，要多聽話有多聽話，看上去像一朵純情的小白花，在她面前，就各種騷擾的行為。
真是的！
心裏吐槽歸吐槽，袁東紫還是把沈白茜剛才擦手弄亂的毛巾給放好了。
沈青松把買好的禮物一一發出去，“這是我和清楠一起買的禮物，來，這是貝貝的，這是白茜的，這是東紫的。這是你的。”
最後一份禮物，沈青松給了顧細。
顧細開心地接了過來。
這個套路略感熟悉，袁東紫擡眼看向宋清楠，對方果然有點詫異。
宋清楠都不知道她爸爸還買了禮物，這個行為屬於她的計劃之外，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過，大家看上去都很開心。
她抿抿唇，面上繼續笑，但是，心裏似乎認識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吃飯的時候，顧細和沈青松向來是讓孩子們想說話就說話，不想說話就不說話，但是不能在嚼東西的時候說話。
顧細問沈青松一路的見聞，貝貝是個好奇寶寶，什麽都要問一下，沈白茜也會說兩句，只有兩個大女孩一直很安靜。
顧細看了下袁東紫：“東紫想學散打，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教她玩一玩？”
沈青松詫異，幾個孩子更詫異，特別是宋清楠，內心的驚訝猶如翻江倒海。
貝貝問出來：“爸爸，你還會這個？”
沈白茜連連點頭。
“你爸爸我會的東西挺多的，只是以前要上班，沒空而已，不過之後就有空了，以後我會在家照顧你們，媽媽則出去工作。”沈青松趁機道，他笑著看向袁東紫，“不過我最近一個月還要交接工作，東紫，等下個月再教你？”
袁東紫恍恍惚惚地點頭。看樣子，沈青松似乎真的會？
貝貝老激動了，舉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學！”她不知道散打是什麽，但是姐姐要學，她也要跟著學！
沈白茜對運動沒興趣，只是好奇沈青松是不是真的會打，心裏打定主意到時要去看看。
顧細一口應下：“到時我們一起去。”
“哦耶！”貝貝歡呼，光一個人，就弄出了好幾個人的動靜，飯桌上一下子熱鬧起來。
宋清楠一直被教導食不言寢不語，她和媽媽吃飯，從來都是安安靜靜，這種輕松而活潑的氛圍，對她而言，陌生又新奇。
顧細順勢問起宋清楠，“清楠，東紫和白茜現在正在上補習課，也不是專門補習，就是查缺補漏，你需要去嗎？”
宋清楠快速吞下嘴裏的東西。
顧細忙道：“不急不急，慢慢吃，遲點說也沒關系。”
宋清楠吞下了東西，也可以說話了，可是該不該去，她卻不知道，因為以前都有媽媽幫她報名。
她看向沈青松。
沈青松和藹道：“看你自己，如果你覺得需要，那就去，如果你覺得不需要，那就不去。放輕松點。”這孩子太緊繃了。
宋清楠皺了皺眉。
媽媽還和她說，到了這邊要聽爸爸的話，可是爸爸總是讓她自己拿主意，她根本沒有話可聽。
不過，學習應該是沒錯的吧？
於是她點點頭：“顧阿姨，那我去。”
顧細點頭：“好。那我們明天一起去培訓機構那邊。”
晚上，顧細和沈青松一起找樓上的孫阿姨聊了聊。
“太客氣了，你們怎麽還帶東西了呢？”孫阿姨將人迎進來。
顧細笑道：“青松這兩天去外地，就是一點小特產，不費錢，您收下吧。”
孫阿姨十個爽快人，想了想，道：“我剛做了點小包子，那你們待會兒帶回去，就當是給小孩子吃的。”
顧細就喜歡這種不扭捏的相處方式。
孫阿姨帶兩人參觀了一下家裏，墻上還有孫阿姨和兒子的合影，沈青松朝顧細點點頭，是真的。
顧細本人對孫阿姨挺喜歡的，人品估計要一段時間過後才能看出來，那就先試試看。
顧細說了一下工作範圍：“如果您早上起得早，可以的話，我們想讓您幫助準備一下早餐，其實青松起得挺早，不過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
她想了想，道：“您一日三餐和我們一起吃吧？雖然離得近，但您一個人開火也麻煩。”
孫阿姨立即點頭：“行，沒問題。”她一個人做飯也真是挺難的，想要多吃點花樣，但一做出來就會吃不完，控制好量，又只能吃單調的一個菜。
“好，然後您就去買菜，回來就收拾一下衛生，準備午飯，吃完午飯，您可以回家午休。”
顧細也不會把人使得團團轉，休息好才能更有精神嘛。
“要是開學了，您在孩子們放學前做好飯就行，她們回來就能吃到。”
“晚上吃完飯洗好碗，您就能回家了。”
孫阿姨聽下來，其實就是買菜做飯，她樂得輕松還能賺錢，一口應下：“沒問題！”
錢多事少離家近，簡直就是神仙工作。
顧細和沈青松回去，孩子們都在自己房間裏，貝貝都已經睡著了，小肚皮一起一伏的。
沈青松看到房間的裝飾，好笑拍拍顧細的肩膀：“辛苦了。”
這完全就是迎合孩子的審美。
“孩子喜歡就好。”顧細現在已經妥協了。
兩人相視一笑，牽著手回到房間。
第二日，顧細和沈青松起來，一起和孫阿姨做早餐，相互適應一下。
顧細覺得孫阿姨的手藝不錯，孫阿姨也覺得顧細和沈青松好相處，雖然要求的花樣多一點，但是人家也說了，不一定要每天都這麽多樣式，就輪著來就好，盡量一個星期不要出現重覆的，而且人家雇主還會自己揉面進來幫忙，不難。
貝貝這個小饞蟲被香味勾起來，看到孫阿姨，揉揉眼睛，好像不敢相信家裏大變活人。
孫阿姨喜歡小孩子，貝貝穿著一身恐龍連體睡衣，到下巴的小蘑菇頭睡得有點淩亂，五官精致可愛，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在看到人的一瞬，一下子變得格外有神水靈。
“孫奶奶！”
孫阿姨昨晚特別強調孩子們要叫她孫奶奶，不過就錯輩分了，老人家比較執著一些事情，顧細和沈青松都尊重對方的想法。
孫阿姨笑呵呵的：“貝貝早上好。”
;顧細和沈青松都特別滿意孫阿姨，能對小孩子耐心的人，脾性基本不會差到哪兒去。
孫阿姨坐在桌子上，有點拘謹，畢竟不是自己家。
顧細給孫阿姨舀粥，孫阿姨忙起來道：“我自己來。”
顧細堅持給盛好，“阿姨，我們自在點相處，咱們請您來，是幫忙的，不是使喚傭人，咱們相互尊重，相互體諒。”
她也對其他孩子說道：“孫阿姨是來幫助我們的，所以對孫奶奶要有禮貌，知道嗎？吃完飯都要自覺拿自己的飯碗去洗水盆裏。”
她請孫奶奶過來，不是讓幾個人什麽都不用做，而是讓大家更輕松，但是一些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沈青松點頭，跟幾個孩子說了一下什麽是該做的事情。
然後，他道：“平時孫奶奶要打掃衛生，如果你不想孫奶奶進去你們的房間打掃衛生，就關上門。你們各自找時間打掃就好。”
總之，顧細和沈青松想讓孩子們能感受到自由，卻不會缺少關愛。
女生一輩子受的束縛太多了，他們既然是她們的父母，那是打心底裏希望她們能獲得自由的人生。
其他幾個孩子接受良好，最不適應的人應該是宋清楠。
因為自由度太高了，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她跟著其他人點頭。
吃完飯，孫阿姨要去買菜，貝貝嚷嚷著也要一起下去玩。
畢竟是第一天，孫阿姨看向顧細，顧細笑道：“阿姨，沒事，如果以後貝貝要下去玩的話，那您就在小區的超市買菜吧，如果您自己一個人，您想去哪兒買就去哪兒買。”
想到這是第一天，顧細讓孫阿姨和貝貝先下去玩，待會兒她收拾好東西，和她們一起去買菜。
貝貝穿的衣服比較日常，但是出門非要穿艾莎水晶拖鞋。
沈白茜無語道：“貝貝，這十分不好看。”
貝貝：“我覺得十一分很好看。”
顧細和沈青松笑了出來，顧細揉揉沈白茜的肩膀：“算了，讓她穿吧，也就這段時間比較新鮮，過後就不喜歡了。”
沈白茜嘆氣，看來就算是自己也無法挽救貝貝的時尚品味。
貝貝可高興了，哼著小歌兒，牽著孫奶奶的手一起下樓。
剛好，現在正是陽光好的時候，小區有很多人也在曬太陽。
貝貝嘚瑟地去和小夥伴炫耀自己的新鞋子，果然，小夥伴們非常羨慕，反應簡直是聽取“哇”聲一片，小團子的下巴揚得高高的，可驕傲了！
“好好看啊，奶奶，我也要買！”
“我也要我也要！”
有兩個小老太分別跟著孫子孫女，給孫子孫女扇扇子，她們被纏得沒辦法，只能使出拖延計，“以後再買。”
有個小老太安撫好孩子，看向貝貝，蹲下打聽：“貝貝，我怎麽看到你媽媽帶著一個很高的孩子進進出出，那是你的親戚嗎？”
貝貝歪頭：“我們家沒有親戚。”
小孩子有時候能分辨出善意和惡意，有時候又不能，像現在，貝貝看到這個奶奶，覺得眼熟，防備心就降下了些。
小老太又問：“那我昨天似乎還看到你爸爸也帶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兒回家，那總是你親戚吧？”
貝貝很驕傲地道：“那是我姐姐！”
小孩兒被教導過，不能說家裏的存款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情，可是並沒有被教育不能說這個。
而且在她看來，有姐姐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因為誰家都沒有這麽多的姐姐，只有自己家有。
媽媽也說姐姐們都很好，那既然是好的姐姐，那說出去當然沒問題啦。
“你不是有一個姐姐了嗎？怎麽還有一個姐姐？”小老太問。
貝貝豎起三個手指：“我現在有三個姐姐！”
孫阿姨沒讓貝貝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她剛好和幾個老太太了解完今天菜市場的動向，看到貝貝還在這兒，本來想過來帶著貝貝去買菜的，剛好聽到小老太打聽顧細家裏的事兒。
孫阿姨皺眉，“劉老太，別人家裏的事，你幹嘛了解這麽多呢？家裏的事兒不夠你忙啊，不夠忙你在小區裏撿瓶子賣也好啊，說不定還能賺幾個錢，打聽別人家裏的事，你能掙錢嗎？”
她向來就是這樣，看不慣直接懟。
劉老太也生氣了，起身叉腰，“孫仙梅，你說話咋這麽難聽呢？我不就是問問孩子家裏怎麽突然多出這麽多人嗎？”
“你知道了給人家紅包嗎？”孫阿姨也就是孫仙梅不客氣道。
真是閑的，這兩個老太太比較八卦，之前看到別人家買東西都要問七問八，現在還直接從孩子這裏套話，算什麽大人？
劉老太說不過孫仙梅，轉而欺負起小的來，和一旁懵懂的貝貝說：“貝貝，你爸爸媽媽帶回來這麽多姐姐，是不是不要你，不疼你了？”
“那不會，畢竟我們家是一碗水端平，都是自家孩子，我也養得起，誰都要。”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人正是顧細。
沈青松已經去律所了，顧細本來是打算自己出門的，東紫和白茜都是下午的課，她們早上可以在家玩一玩，可兩人都說早上也想去上課，清楠見狀，也要跟著去，所以顧細幹脆帶著三個女孩兒一起出門，順便去藝術機構那兒轉一圈，卻不想，一下樓就聽到這樣的話。
顧細上去抱住貝貝，當著劉老太的面道：“媽媽怎麽會不要貝貝呢？媽媽會永遠愛貝貝，我會一直陪著貝貝長大，也會一直陪著姐姐們長大。”
貝貝從小不缺愛，對父母十分信任，當然是相信自家媽媽的話。
她抱緊顧細的脖子，看向跟上來的幾個姐姐：“對噠，貝貝會一直陪著媽媽和姐姐。”
袁東紫以前在村裏沒少聽村裏的老太太老大爺說這樣的話，看來這樣的人不分城裏村裏，只看個人素質。
劉老太有點尷尬，說這話被怔住抓到了。她有點不不來臺，但還是自己給自己臺階下，“我就是開個玩笑。”
顧細恍然“哦”了一聲，語氣特別正常地說：“你兒子應該也嫌你煩吧，估計以後會偷偷送你去養老院。”
這種老太太特別在乎養老問題，其實養老院也挺好，但她們就是覺得養老院不好，說那是沒孩子養老才會去住的地方，特別丟面子。
果然，顧細一說，劉老太跳腳了，急忙反駁：“你才被送去養老院！”
顧細雲淡風輕一笑：“開玩笑啦，您剛才和貝貝開玩笑，我也和您開一次玩笑，算是扯平了。”
這種“逗”小孩兒不是讓小孩兒高興，反而會惹哭小孩兒。既然如此，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咯。
劉老太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另一個小老太或許是劉老太的姐妹，這會兒出來裝作和事佬：“好了，我們也是隨便問一問，但是啊，小顧，以過來人的身份，我還是有句話和你說。”
她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特別無奈地掃了一眼顧細身後幾個女孩兒：“還是要生個兒子，不生個兒子，以後姐姐妹妹沒後盾。”
顧細本來都想要走了，這個小老太高高在上的口吻讓她徹底怒了。
“什麽是後盾，多個兒子出來分家產就是後盾了嗎？我們家的女兒都是寶貝！我們做父母才是她們的後盾，我們給她們準備的房子才是後盾，我們給她們準備的財產才是後盾！她們姐妹彼此之間的情意才是後盾，她們自己擁有的能力才是後盾！”
“唯獨不包括你說的兒子是後盾！”
“我也有句心裏話想和您說，你自己也可以去生，幹脆生個一百零八個算了，這樣後盾更強大。”
顧細和孫仙梅對視一眼，顧細抱著貝貝，另一只手牽著旁邊的袁東紫，孫仙梅則是一手拉著沈白茜，一手拉著宋清楠，兩人揚長而去，留下兩個老太太生悶氣。
走出好一段距離，孫仙梅笑出來：“小顧，你剛才那一段話說得真解氣！就該這樣說回去，真 是年齡越大，心兒越小。都什麽年代了，還說出那樣的話來。”
“就是，”顧細特別欣賞孫仙梅，“孫阿姨，您就不一樣。”
“那是。”孫仙梅看看左右兩個女孩兒，都是好女生，這樣多好啊。
顧細和幾個女孩兒道：“我剛才說的話不只是懟人，我和你們爸爸也是這麽想的，我們就喜歡女孩兒，我們不需要生什麽兒子，你們就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會好好工作，肯定會讓你們在結婚前有房子有存款，你們不結婚也行，以後想怎麽過就怎麽過，遇到剛才那種無厘頭的話，直接懟回去，就說是爸媽讓你們這樣說的。”
顧細認真道：“我知道，咱們家比較特殊，你們可能還不太熟，所以肯定會有點小矛盾，沒關系，這是正常的，但是，出到外面，咱們就是一家人，必須一致對外，如果姐妹受欺負了，你們在一旁幹站著，不幫她，那我會生氣，很生氣。”
“不能讓姐姐受欺負！”貝貝奶聲奶氣地嚴肅道。
“對啦，”顧細很滿意，“反正打架也要一起上，她大家你就遞工具，反正不能姐妹不能吃虧。”
顧細這麽“混”的話，讓宋清楠目瞪口呆。
她理解要團結這個道理，但是，打架也要一起上，真的OK嗎？
這個新家太刺激，她需要緩緩。
沈白茜和貝貝以前沒聽過劉老太她們說的話，感觸不深，但是袁東紫卻聽得多了，感觸頗深。
村裏有不少重男輕女的人，她幾乎從小聽這樣的話長大。
有些老人還會直接在她面前搖頭，和她爺爺奶奶說，要是個男孩就好了。
她爺爺奶奶的回答是，生出來就是個女孩兒，沒辦法。
她當時想，她的爺爺奶奶應該也是想要個男孩兒的，可是沒辦法，她就是她爸唯一的血脈。
她還聽說，東紫這個名字，本來應該叫東子，是給男孩取的名，後來因為她是個女生，所以就把“子”改成“紫”，偏女性化一點。
這些事，原本她可以不和顧細說的，可是快分開前，她突然沖動地把她名字的來由說給顧細聽。
此時，孫仙梅已經離開去買菜，貝貝已經進了藝術機構裏面，白茜和清楠也進去了隔壁的補習班，只有母女兩人。
顧細耐心聽完，把心疼藏在了心裏，面上笑道：“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的名字，在我心中，它不是什麽東子的替代，而是一個成語，紫氣東來，代表祥瑞降臨，是吉祥的象征。你的降生，對我來說，也是如此。”
“所以，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在不同的人看來，名字的含義是不同的，所以，不比妄自菲薄，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才會產生各種解讀，你只需做好你自己。”
顧細想了想，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改名字。”名字伴隨人的一生，但並不是唯一的。
袁東紫本來對這個名字沒什麽所謂，反正叫什麽都是叫。
但聽完顧細的解讀後，她突然很喜歡這個名字。
她搖頭：“不用了。”
她不是替代品，她在顧細心裏，是好的象征，這就足夠了。
袁東紫和顧細揮揮手，頗為開心地進去補習機構。
顧細笑了。
袁東紫心情不錯，可是進到沈白茜和宋清楠所在的教室，卻發現氣氛有點怪。
她看了看只埋頭寫字看書的兩人，決定加入進去，反正什麽都不知道，幹脆就寫字讀書好了。
不一會兒，桌上突然多了張紙條。
一看就知道是沈白茜寫的。
【你知道嗎？她的成績很好，非常好，老師說如果保持下去，妥妥進入2的大學！】
袁東紫不解，這不是好事嗎？
她於是也這樣回了過去。
沈白茜簡直無語。
【你的神經能再遲鈍一點嗎？？？？？你和她在同一個年級，萬一爸媽偏心她怎麽辦？？？？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袁東紫看到這句話，心中隱隱地擔憂了一下，但是，成績不是她能一下子追上去的，也不是她一下子就能改變的，而且，顧細看上去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太監，你好，太監，該學習了。本皇帝也該學習了。】
沈白茜一看：！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轉頭一看，她的兩個姐姐都在低頭學習。
她突然壓力滿滿，自己不能再摸魚了，再摸魚，就要被比下去了！
沈白茜心思敏感，如果只有袁東紫一個，她的心態或許能平衡一些，因為袁東紫的成績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差，和她差不多，而她還學過樂器，從旁人的眼光裏，她看起來應該更優秀。
可是，宋清楠的到來，讓她產生了危機感，宋清楠就是妥妥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漂亮幹凈，有禮貌。
她雖然從小在沈青松和顧細身邊長大，可終究不是親生孩子，想得難免會多一點。再加上性格使然，心裏一下子憂思過重。
下午回到家，沈白茜摸摸肚子，小腹墜墜地疼。
她一看，是來月—經了。
以前也會疼，可是今天這次，特別地疼。
沈白茜在床上，抱著被子，嗚嗚地哭，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把枕巾都打濕了。
顧細在床邊，一邊伸手進被子給白茜揉，一邊輕聲細語地哄：“熱水袋沒用嗎？還是很疼？要不要吃點止疼藥？”
白茜默默流淚，點頭。
“先吃點止疼藥，我待會兒給你去做紅糖姜茶，好不好？”
沈白茜點頭。
吃完止疼藥，換沈青松來看著孩子。
孩子大了，沈青松不方便揉肚子，就拿出一本書，一本正經道：“白茜，我給你讀書，你聽著聽著困了，睡著了就不那麽疼了。”
沈白茜眨眨眼，眼淚都忘了流。
還能這樣？
廚房，顧細剛洗幹凈鍋，袁東紫過來了。
“白茜還好嗎？”
“剛吃了止疼藥，我給她做點紅糖姜水，你們幾個也喝一點。”她順便使喚一下袁東紫幹活兒，孩子在家裏是主人，得讓她們有參與感才行，絕對不能像對待客人那樣客氣。
“東紫，幫我拿兩塊姜過來。”
袁東紫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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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東紫拿著杯水走過來，心中竟然有點拈酸吃醋, 她在一旁喝水, 裝作隨口一問：“沈沈叔和他女兒不是晚上才到嗎？”
做這麽豐盛的菜，也太上心了吧？她撇撇嘴。
袁東紫此時並沒有意識到, 她一開始打算是和顧細當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並不奢求得到顧細的母愛，更不用會有如此互動。
可是現在的她, 卻主動和顧細說話, 心中還不自知地想要得到顧細更多的關註。
“誰說這是做給你沈叔吃的，”顧細笑道, “上次回來的時候, 我們全家人都在醫院, 沒辦法給你做一頓豐盛的飯菜迎接你，所以這次補回來，中午這頓是歡迎你的。”
袁東紫的表情頓了下，腦中因為顧細這一番話而打結。
所以, 這個女人不是為了討好丈夫的女兒, 而是這門為了自己才做這一頓飯？
“雖然遲了一點, 但希望你喜歡。”顧細轉身，認真對袁東紫道。
中午這頓飯, 袁東紫吃得很認真很認真, 細嚼慢咽，細細品味。
她第一次覺得, 好像有個媽媽在身邊, 真的不一樣。
以前在村子裏, 每到吃飯的時候，都會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喊聲，“XXX回家吃飯！”這樣的呼喚，她都會覺得有點異樣，就算那些嬸子平時說起孩子都說一臉嫌棄，可是吃飯的時候，卻總會惦記著她們的孩子。
她擡頭看了一眼顧細，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朝她笑笑。
袁東紫倏地撇過頭去，耳朵卻熱了起來。
“大姐姐，我要吃那個！”貝貝人小，有時夾不到飯菜，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隨即cue人為她服務。
袁東紫給貝貝夾菜，望著貝貝滾圓的小臉突然出神。如果她是在顧細身邊長大，會不會也能和貝貝一樣，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成為一個自信的人？
可惜啊，沒有如果。
她低下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袁東紫回到房間，正準備看一會兒書，門突然被敲響。
袁東紫打開一看，居然是沈白茜。
她挑挑眉，看向對方。
沈白茜輕咳了聲，理不直氣也壯，“大姐，你下午準備穿哪身衣服啊？”
袁東紫不解：“就這身啊，為什麽特地過來問我穿什麽衣服？”
沈白茜跺腳，一臉恨鐵不成鋼，她看了看外面，直接關上房門，小聲道：“你就不能爭氣點，你是媽媽的女兒，今天下午來的是爸爸的女兒，你們……”
這分明就是被比較的對象啊。
袁東紫恍然。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白茜，卻沒順著沈白茜的話說下去，反而道：“我感覺你比我更緊張。”
沈白茜眨眼的頻率快了點，提高音調：“我緊張什麽，我才不緊張！”
“呵。”袁東紫轉身。
沈白茜追在袁東紫屁股後面：“換不換呀？”
袁東紫翻開書，頭也不擡：“不換。”
沈白茜：……
她還想幾個姐妹聯合起來，給新來的姐姐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道她們不是好欺負的。
沈白茜：終究是錯付了！
她氣嘟嘟地坐在床上，雙手環胸：“為什麽不換？”
兩人的關系一直都很矛盾，明明看不順眼，可是沈白茜會下意識地知道袁東紫不是壞人，不會坑她，所以，一有事，就會跑到袁東紫這裏來。
袁東紫實在忍不了沈白茜一直在她旁邊嘟嘟囔囔，她放下書，轉動電腦椅，也學著沈白茜的樣子，雙手環胸：“你就沒想過，我們特地換新衣服去迎接人家，顯得特別隆重？人家說不定還以為我們是大費周章，專門歡迎她呢？”
沈白茜張了張嘴，竟然無法反駁。
這麽一想，也有道理，就顯得自己很氣弱，可是她的本意只是不想讓對方太囂張。
這些小心思，她無法對袁東紫說出來，糾結地咬手指，那到底是換隆重點的衣服還是不要換隆重點的衣服呢？
袁東紫成功地將問題拋了回去，安心看書。
其實，她能理解沈白茜的想法，論誰都是這樣，地盤闖入一個陌生人，那肯定會有排斥，無論是她還是宋清楠，沈白茜都有權這樣應對。她自詡是大人，所以平時對袁東紫的種種小挑釁，都不管，對方在她眼裏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兒，沒必要爭執。
沈白茜神神叨叨地出去，不一會兒，貝貝的聲音傳進來。
“媽媽，二姐！我要換艾莎的公主裙紙！漂釀的公主裙紙！”
得，人家貝貝最有想法的那一個。
顧細當然不會有任何阻攔，家裏的每一個孩子都有穿衣自由、打扮自由，想怎麽穿就怎麽穿。別說穿公主裙，穿王子服都行。
不過在換衣服的時候，顧細好聲好氣道：“寶貝，你忘記了？爸爸待會兒帶回來的姐姐比白茜姐姐年齡要大，所以，現在白茜姐姐是三姐姐了，待會兒要見面的姐姐才是二姐姐。”
貝貝特別自如地舉手擡腿，讓顧細給她換衣服。
聽到這話，小人兒似在沈思，突然眼睛一亮，“謔，那我豈不是從三妹變成了四妹？”
“從三變成四，那我又變大了耶！”
小孩兒還沒去幼兒園，平時都是家裏人這裏教一點，那裏教一點，小孩兒想學就學，碰到感興趣的就學，所以對數字只有大小之分，還沒有轉過彎來。
顧細耐心地道：“對的呢，貝貝還聰明，四的確比三要大，但是我們現在是排序哦，沒有大小之分，只有先後順序之分，因為幾個姐妹當中，貝貝是第四個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你就是四妹。”
貝貝聽得特別認真，還會舉一反三：“那我要給我的玩偶排個序，小象是第一，小狐貍是第二，我最喜歡的小兔子是第三！”
“對，就是這樣！”
顧細可太喜歡聰明的童言童語了，忍不住一口ua上去，又蹭蹭小孩兒的軟軟，貝貝被逗得哢哢哢笑起來。
小孩兒的想法特別簡單，就是想要向爸爸炫耀一下她的新衣服，完全沒有沈白茜想那麽多。
沈白茜想了想，決定向袁東紫看齊，反正有小妹一個人換就行了。
顧細恰準沈青松回來的時間做好飯菜，聽到門鈴聲，她過去開門，肯定是沈青松想讓家裏人有個準備時間。
所以，她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喊孩子們出來。
貝貝的房間距離門口最近，幾個孩子正窩在貝貝的房間裏，不知道密謀些什麽。
一聽到顧細的聲音，既然一窩蜂地躥出來，貝貝擠在顧細的大腿邊，沈白茜有點緊張地跟在顧細後面，袁東紫則是沒動，直接倚在貝貝的房門門框邊上，雙手環胸，看著門口。
顧細一看到有點胡子拉碴的沈青松，笑了。
沈青松也笑了起來，不過兩人之間的電燈泡有點多，所以相互明白對方的想念就行。
“爸爸！”貝貝像是小蜜蜂，拿著魔法杖在沈青松身邊團團轉
沈青松放好行李箱，一把把貝貝抱起來，小女孩發出幸福的咯咯笑。
他看向一直在旁邊的宋清楠，“清楠，進去吧。”
顧細和宋清楠打招呼，“清楠，你好，我是顧細，你叫我顧姨就好。”
說實話，雖然沈青松和她說了一些宋清楠的性格和喜好，可是見到宋清楠的這一會兒，她的心裏還真的有點驚訝。
因為從她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對方的表情就幾乎沒怎麽變過，一直在微笑。
不是說不好，而是太好了。
離開母親到這兒來，心情肯定低落，當初袁東紫見到她這個媽媽，別說笑了，連個表情都沒有，如果是 一般的孩子，估計也只會在打招呼的時候笑一下。
顧細心疼，其實不用這麽累也可以的，可以自在點。
不過這話她現在說不合適，只能待會兒讓沈青松趁沒人的時候和宋清楠說一下。
宋清楠微笑道：“顧阿姨你好。”
她不僅和顧細打招呼，還一個個地和幾個孩子打招呼：“貝貝，你好。白茜，你好。”
她看向站在最後面的袁東紫，“東紫，你好。”
宋清楠就是打招呼，像是走完了程序，其他多餘的話全沒有。
打完招呼後，人家又站在旁邊笑著，不說話了。
就……這種性格，真的挺意外的。
顧細揚起笑臉：“好好好，都好，先進來洗手，吃點東西，一路上都沒怎麽吃吧？”
宋清楠對於顧細的問題有問必答，說完了就會安靜下來。
顧細：挺好。
她讓東紫和白茜也去洗手。姐倆兒對視一眼，沈白茜小聲道：“我怎麽覺得她是在笑，又不是在笑？”
袁東紫豎起食指。
沈白茜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出去了。
袁東紫翻了一個白眼。沈白茜在補習班老師面前要多乖有多乖，要多聽話有多聽話，看上去像一朵純情的小白花，在她面前，就各種騷擾的行為。
真是的！
心裏吐槽歸吐槽，袁東紫還是把沈白茜剛才擦手弄亂的毛巾給放好了。
沈青松把買好的禮物一一發出去，“這是我和清楠一起買的禮物，來，這是貝貝的，這是白茜的，這是東紫的。這是你的。”
最後一份禮物，沈青松給了顧細。
顧細開心地接了過來。
這個套路略感熟悉，袁東紫擡眼看向宋清楠，對方果然有點詫異。
宋清楠都不知道她爸爸還買了禮物，這個行為屬於她的計劃之外，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過，大家看上去都很開心。
她抿抿唇，面上繼續笑，但是，心裏似乎認識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吃飯的時候，顧細和沈青松向來是讓孩子們想說話就說話，不想說話就不說話，但是不能在嚼東西的時候說話。
顧細問沈青松一路的見聞，貝貝是個好奇寶寶，什麽都要問一下，沈白茜也會說兩句，只有兩個大女孩一直很安靜。
顧細看了下袁東紫：“東紫想學散打，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教她玩一玩？”
沈青松詫異，幾個孩子更詫異，特別是宋清楠，內心的驚訝猶如翻江倒海。
貝貝問出來：“爸爸，你還會這個？”
沈白茜連連點頭。
“你爸爸我會的東西挺多的，只是以前要上班，沒空而已，不過之後就有空了，以後我會在家照顧你們，媽媽則出去工作。”沈青松趁機道，他笑著看向袁東紫，“不過我最近一個月還要交接工作，東紫，等下個月再教你？”
袁東紫恍恍惚惚地點頭。看樣子，沈青松似乎真的會？
貝貝老激動了，舉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學！”她不知道散打是什麽，但是姐姐要學，她也要跟著學！
沈白茜對運動沒興趣，只是好奇沈青松是不是真的會打，心裏打定主意到時要去看看。
顧細一口應下：“到時我們一起去。”
“哦耶！”貝貝歡呼，光一個人，就弄出了好幾個人的動靜，飯桌上一下子熱鬧起來。
宋清楠一直被教導食不言寢不語，她和媽媽吃飯，從來都是安安靜靜，這種輕松而活潑的氛圍，對她而言，陌生又新奇。
顧細順勢問起宋清楠，“清楠，東紫和白茜現在正在上補習課，也不是專門補習，就是查缺補漏，你需要去嗎？”
宋清楠快速吞下嘴裏的東西。
顧細忙道：“不急不急，慢慢吃，遲點說也沒關系。”
宋清楠吞下了東西，也可以說話了，可是該不該去，她卻不知道，因為以前都有媽媽幫她報名。
她看向沈青松。
沈青松和藹道：“看你自己，如果你覺得需要，那就去，如果你覺得不需要，那就不去。放輕松點。”這孩子太緊繃了。
宋清楠皺了皺眉。
媽媽還和她說，到了這邊要聽爸爸的話，可是爸爸總是讓她自己拿主意，她根本沒有話可聽。
不過，學習應該是沒錯的吧？
於是她點點頭：“顧阿姨，那我去。”
顧細點頭：“好。那我們明天一起去培訓機構那邊。”
晚上，顧細和沈青松一起找樓上的孫阿姨聊了聊。
“太客氣了，你們怎麽還帶東西了呢？”孫阿姨將人迎進來。
顧細笑道：“青松這兩天去外地，就是一點小特產，不費錢，您收下吧。”
孫阿姨十個爽快人，想了想，道：“我剛做了點小包子，那你們待會兒帶回去，就當是給小孩子吃的。”
顧細就喜歡這種不扭捏的相處方式。
孫阿姨帶兩人參觀了一下家裏，墻上還有孫阿姨和兒子的合影，沈青松朝顧細點點頭，是真的。
顧細本人對孫阿姨挺喜歡的，人品估計要一段時間過後才能看出來，那就先試試看。
顧細說了一下工作範圍：“如果您早上起得早，可以的話，我們想讓您幫助準備一下早餐，其實青松起得挺早，不過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
她想了想，道：“您一日三餐和我們一起吃吧？雖然離得近，但您一個人開火也麻煩。”
孫阿姨立即點頭：“行，沒問題。”她一個人做飯也真是挺難的，想要多吃點花樣，但一做出來就會吃不完，控制好量，又只能吃單調的一個菜。
“好，然後您就去買菜，回來就收拾一下衛生，準備午飯，吃完午飯，您可以回家午休。”
顧細也不會把人使得團團轉，休息好才能更有精神嘛。
“要是開學了，您在孩子們放學前做好飯就行，她們回來就能吃到。”
“晚上吃完飯洗好碗，您就能回家了。”
孫阿姨聽下來，其實就是買菜做飯，她樂得輕松還能賺錢，一口應下：“沒問題！”
錢多事少離家近，簡直就是神仙工作。
顧細和沈青松回去，孩子們都在自己房間裏，貝貝都已經睡著了，小肚皮一起一伏的。
沈青松看到房間的裝飾，好笑拍拍顧細的肩膀：“辛苦了。”
這完全就是迎合孩子的審美。
“孩子喜歡就好。”顧細現在已經妥協了。
兩人相視一笑，牽著手回到房間。
第二日，顧細和沈青松起來，一起和孫阿姨做早餐，相互適應一下。
顧細覺得孫阿姨的手藝不錯，孫阿姨也覺得顧細和沈青松好相處，雖然要求的花樣多一點，但是人家也說了，不一定要每天都這麽多樣式，就輪著來就好，盡量一個星期不要出現重覆的，而且人家雇主還會自己揉面進來幫忙，不難。
貝貝這個小饞蟲被香味勾起來，看到孫阿姨，揉揉眼睛，好像不敢相信家裏大變活人。
孫阿姨喜歡小孩子，貝貝穿著一身恐龍連體睡衣，到下巴的小蘑菇頭睡得有點淩亂，五官精致可愛，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在看到人的一瞬，一下子變得格外有神水靈。
“孫奶奶！”
孫阿姨昨晚特別強調孩子們要叫她孫奶奶，不過就錯輩分了，老人家比較執著一些事情，顧細和沈青松都尊重對方的想法。
孫阿姨笑呵呵的：“貝貝早上好。”
;顧細和沈青松都特別滿意孫阿姨，能對小孩子耐心的人，脾性基本不會差到哪兒去。
孫阿姨坐在桌子上，有點拘謹，畢竟不是自己家。
顧細給孫阿姨舀粥，孫阿姨忙起來道：“我自己來。”
顧細堅持給盛好，“阿姨，我們自在點相處，咱們請您來，是幫忙的，不是使喚傭人，咱們相互尊重，相互體諒。”
她也對其他孩子說道：“孫阿姨是來幫助我們的，所以對孫奶奶要有禮貌，知道嗎？吃完飯都要自覺拿自己的飯碗去洗水盆裏。”
她請孫奶奶過來，不是讓幾個人什麽都不用做，而是讓大家更輕松，但是一些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沈青松點頭，跟幾個孩子說了一下什麽是該做的事情。
然後，他道：“平時孫奶奶要打掃衛生，如果你不想孫奶奶進去你們的房間打掃衛生，就關上門。你們各自找時間打掃就好。”
總之，顧細和沈青松想讓孩子們能感受到自由，卻不會缺少關愛。
女生一輩子受的束縛太多了，他們既然是她們的父母，那是打心底裏希望她們能獲得自由的人生。
其他幾個孩子接受良好，最不適應的人應該是宋清楠。
因為自由度太高了，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她跟著其他人點頭。
吃完飯，孫阿姨要去買菜，貝貝嚷嚷著也要一起下去玩。
畢竟是第一天，孫阿姨看向顧細，顧細笑道：“阿姨，沒事，如果以後貝貝要下去玩的話，那您就在小區的超市買菜吧，如果您自己一個人，您想去哪兒買就去哪兒買。”
想到這是第一天，顧細讓孫阿姨和貝貝先下去玩，待會兒她收拾好東西，和她們一起去買菜。
貝貝穿的衣服比較日常，但是出門非要穿艾莎水晶拖鞋。
沈白茜無語道：“貝貝，這十分不好看。”
貝貝：“我覺得十一分很好看。”
顧細和沈青松笑了出來，顧細揉揉沈白茜的肩膀：“算了，讓她穿吧，也就這段時間比較新鮮，過後就不喜歡了。”
沈白茜嘆氣，看來就算是自己也無法挽救貝貝的時尚品味。
貝貝可高興了，哼著小歌兒，牽著孫奶奶的手一起下樓。
剛好，現在正是陽光好的時候，小區有很多人也在曬太陽。
貝貝嘚瑟地去和小夥伴炫耀自己的新鞋子，果然，小夥伴們非常羨慕，反應簡直是聽取“哇”聲一片，小團子的下巴揚得高高的，可驕傲了！
“好好看啊，奶奶，我也要買！”
“我也要我也要！”
有兩個小老太分別跟著孫子孫女，給孫子孫女扇扇子，她們被纏得沒辦法，只能使出拖延計，“以後再買。”
有個小老太安撫好孩子，看向貝貝，蹲下打聽：“貝貝，我怎麽看到你媽媽帶著一個很高的孩子進進出出，那是你的親戚嗎？”
貝貝歪頭：“我們家沒有親戚。”
小孩子有時候能分辨出善意和惡意，有時候又不能，像現在，貝貝看到這個奶奶，覺得眼熟，防備心就降下了些。
小老太又問：“那我昨天似乎還看到你爸爸也帶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兒回家，那總是你親戚吧？”
貝貝很驕傲地道：“那是我姐姐！”
小孩兒被教導過，不能說家裏的存款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情，可是並沒有被教育不能說這個。
而且在她看來，有姐姐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因為誰家都沒有這麽多的姐姐，只有自己家有。
媽媽也說姐姐們都很好，那既然是好的姐姐，那說出去當然沒問題啦。
“你不是有一個姐姐了嗎？怎麽還有一個姐姐？”小老太問。
貝貝豎起三個手指：“我現在有三個姐姐！”
孫阿姨沒讓貝貝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她剛好和幾個老太太了解完今天菜市場的動向，看到貝貝還在這兒，本來想過來帶著貝貝去買菜的，剛好聽到小老太打聽顧細家裏的事兒。
孫阿姨皺眉，“劉老太，別人家裏的事，你幹嘛了解這麽多呢？家裏的事兒不夠你忙啊，不夠忙你在小區裏撿瓶子賣也好啊，說不定還能賺幾個錢，打聽別人家裏的事，你能掙錢嗎？”
她向來就是這樣，看不慣直接懟。
劉老太也生氣了，起身叉腰，“孫仙梅，你說話咋這麽難聽呢？我不就是問問孩子家裏怎麽突然多出這麽多人嗎？”
“你知道了給人家紅包嗎？”孫阿姨也就是孫仙梅不客氣道。
真是閑的，這兩個老太太比較八卦，之前看到別人家買東西都要問七問八，現在還直接從孩子這裏套話，算什麽大人？
劉老太說不過孫仙梅，轉而欺負起小的來，和一旁懵懂的貝貝說：“貝貝，你爸爸媽媽帶回來這麽多姐姐，是不是不要你，不疼你了？”
“那不會，畢竟我們家是一碗水端平，都是自家孩子，我也養得起，誰都要。”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人正是顧細。
沈青松已經去律所了，顧細本來是打算自己出門的，東紫和白茜都是下午的課，她們早上可以在家玩一玩，可兩人都說早上也想去上課，清楠見狀，也要跟著去，所以顧細幹脆帶著三個女孩兒一起出門，順便去藝術機構那兒轉一圈，卻不想，一下樓就聽到這樣的話。
顧細上去抱住貝貝，當著劉老太的面道：“媽媽怎麽會不要貝貝呢？媽媽會永遠愛貝貝，我會一直陪著貝貝長大，也會一直陪著姐姐們長大。”
貝貝從小不缺愛，對父母十分信任，當然是相信自家媽媽的話。
她抱緊顧細的脖子，看向跟上來的幾個姐姐：“對噠，貝貝會一直陪著媽媽和姐姐。”
袁東紫以前在村裏沒少聽村裏的老太太老大爺說這樣的話，看來這樣的人不分城裏村裏，只看個人素質。
劉老太有點尷尬，說這話被怔住抓到了。她有點不不來臺，但還是自己給自己臺階下，“我就是開個玩笑。”
顧細恍然“哦”了一聲，語氣特別正常地說：“你兒子應該也嫌你煩吧，估計以後會偷偷送你去養老院。”
這種老太太特別在乎養老問題，其實養老院也挺好，但她們就是覺得養老院不好，說那是沒孩子養老才會去住的地方，特別丟面子。
果然，顧細一說，劉老太跳腳了，急忙反駁：“你才被送去養老院！”
顧細雲淡風輕一笑：“開玩笑啦，您剛才和貝貝開玩笑，我也和您開一次玩笑，算是扯平了。”
這種“逗”小孩兒不是讓小孩兒高興，反而會惹哭小孩兒。既然如此，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咯。
劉老太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另一個小老太或許是劉老太的姐妹，這會兒出來裝作和事佬：“好了，我們也是隨便問一問，但是啊，小顧，以過來人的身份，我還是有句話和你說。”
她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特別無奈地掃了一眼顧細身後幾個女孩兒：“還是要生個兒子，不生個兒子，以後姐姐妹妹沒後盾。”
顧細本來都想要走了，這個小老太高高在上的口吻讓她徹底怒了。
“什麽是後盾，多個兒子出來分家產就是後盾了嗎？我們家的女兒都是寶貝！我們做父母才是她們的後盾，我們給她們準備的房子才是後盾，我們給她們準備的財產才是後盾！她們姐妹彼此之間的情意才是後盾，她們自己擁有的能力才是後盾！”
“唯獨不包括你說的兒子是後盾！”
“我也有句心裏話想和您說，你自己也可以去生，幹脆生個一百零八個算了，這樣後盾更強大。”
顧細和孫仙梅對視一眼，顧細抱著貝貝，另一只手牽著旁邊的袁東紫，孫仙梅則是一手拉著沈白茜，一手拉著宋清楠，兩人揚長而去，留下兩個老太太生悶氣。
走出好一段距離，孫仙梅笑出來：“小顧，你剛才那一段話說得真解氣！就該這樣說回去，真 是年齡越大，心兒越小。都什麽年代了，還說出那樣的話來。”
“就是，”顧細特別欣賞孫仙梅，“孫阿姨，您就不一樣。”
“那是。”孫仙梅看看左右兩個女孩兒，都是好女生，這樣多好啊。
顧細和幾個女孩兒道：“我剛才說的話不只是懟人，我和你們爸爸也是這麽想的，我們就喜歡女孩兒，我們不需要生什麽兒子，你們就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會好好工作，肯定會讓你們在結婚前有房子有存款，你們不結婚也行，以後想怎麽過就怎麽過，遇到剛才那種無厘頭的話，直接懟回去，就說是爸媽讓你們這樣說的。”
顧細認真道：“我知道，咱們家比較特殊，你們可能還不太熟，所以肯定會有點小矛盾，沒關系，這是正常的，但是，出到外面，咱們就是一家人，必須一致對外，如果姐妹受欺負了，你們在一旁幹站著，不幫她，那我會生氣，很生氣。”
“不能讓姐姐受欺負！”貝貝奶聲奶氣地嚴肅道。
“對啦，”顧細很滿意，“反正打架也要一起上，她大家你就遞工具，反正不能姐妹不能吃虧。”
顧細這麽“混”的話，讓宋清楠目瞪口呆。
她理解要團結這個道理，但是，打架也要一起上，真的OK嗎？
這個新家太刺激，她需要緩緩。
沈白茜和貝貝以前沒聽過劉老太她們說的話，感觸不深，但是袁東紫卻聽得多了，感觸頗深。
村裏有不少重男輕女的人，她幾乎從小聽這樣的話長大。
有些老人還會直接在她面前搖頭，和她爺爺奶奶說，要是個男孩就好了。
她爺爺奶奶的回答是，生出來就是個女孩兒，沒辦法。
她當時想，她的爺爺奶奶應該也是想要個男孩兒的，可是沒辦法，她就是她爸唯一的血脈。
她還聽說，東紫這個名字，本來應該叫東子，是給男孩取的名，後來因為她是個女生，所以就把“子”改成“紫”，偏女性化一點。
這些事，原本她可以不和顧細說的，可是快分開前，她突然沖動地把她名字的來由說給顧細聽。
此時，孫仙梅已經離開去買菜，貝貝已經進了藝術機構裏面，白茜和清楠也進去了隔壁的補習班，只有母女兩人。
顧細耐心聽完，把心疼藏在了心裏，面上笑道：“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的名字，在我心中，它不是什麽東子的替代，而是一個成語，紫氣東來，代表祥瑞降臨，是吉祥的象征。你的降生，對我來說，也是如此。”
“所以，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在不同的人看來，名字的含義是不同的，所以，不比妄自菲薄，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才會產生各種解讀，你只需做好你自己。”
顧細想了想，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改名字。”名字伴隨人的一生，但並不是唯一的。
袁東紫本來對這個名字沒什麽所謂，反正叫什麽都是叫。
但聽完顧細的解讀後，她突然很喜歡這個名字。
她搖頭：“不用了。”
她不是替代品，她在顧細心裏，是好的象征，這就足夠了。
袁東紫和顧細揮揮手，頗為開心地進去補習機構。
顧細笑了。
袁東紫心情不錯，可是進到沈白茜和宋清楠所在的教室，卻發現氣氛有點怪。
她看了看只埋頭寫字看書的兩人，決定加入進去，反正什麽都不知道，幹脆就寫字讀書好了。
不一會兒，桌上突然多了張紙條。
一看就知道是沈白茜寫的。
【你知道嗎？她的成績很好，非常好，老師說如果保持下去，妥妥進入2的大學！】
袁東紫不解，這不是好事嗎？
她於是也這樣回了過去。
沈白茜簡直無語。
【你的神經能再遲鈍一點嗎？？？？？你和她在同一個年級，萬一爸媽偏心她怎麽辦？？？？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袁東紫看到這句話，心中隱隱地擔憂了一下，但是，成績不是她能一下子追上去的，也不是她一下子就能改變的，而且，顧細看上去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太監，你好，太監，該學習了。本皇帝也該學習了。】
沈白茜一看：！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轉頭一看，她的兩個姐姐都在低頭學習。
她突然壓力滿滿，自己不能再摸魚了，再摸魚，就要被比下去了！
沈白茜心思敏感，如果只有袁東紫一個，她的心態或許能平衡一些，因為袁東紫的成績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差，和她差不多，而她還學過樂器，從旁人的眼光裏，她看起來應該更優秀。
可是，宋清楠的到來，讓她產生了危機感，宋清楠就是妥妥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漂亮幹凈，有禮貌。
她雖然從小在沈青松和顧細身邊長大，可終究不是親生孩子，想得難免會多一點。再加上性格使然，心裏一下子憂思過重。
下午回到家，沈白茜摸摸肚子，小腹墜墜地疼。
她一看，是來月—經了。
以前也會疼，可是今天這次，特別地疼。
沈白茜在床上，抱著被子，嗚嗚地哭，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把枕巾都打濕了。
顧細在床邊，一邊伸手進被子給白茜揉，一邊輕聲細語地哄：“熱水袋沒用嗎？還是很疼？要不要吃點止疼藥？”
白茜默默流淚，點頭。
“先吃點止疼藥，我待會兒給你去做紅糖姜茶，好不好？”
沈白茜點頭。
吃完止疼藥，換沈青松來看著孩子。
孩子大了，沈青松不方便揉肚子，就拿出一本書，一本正經道：“白茜，我給你讀書，你聽著聽著困了，睡著了就不那麽疼了。”
沈白茜眨眨眼，眼淚都忘了流。
還能這樣？
廚房，顧細剛洗幹凈鍋，袁東紫過來了。
“白茜還好嗎？”
“剛吃了止疼藥，我給她做點紅糖姜水，你們幾個也喝一點。”她順便使喚一下袁東紫幹活兒，孩子在家裏是主人，得讓她們有參與感才行，絕對不能像對待客人那樣客氣。
“東紫，幫我拿兩塊姜過來。”
袁東紫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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