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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奇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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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和杜浩心有靈犀, 見外面雨停了,一下課就往外跑,成功在教學樓下碰面, 然後兩人再一起往家裏。

他們兩個年輕男生, 跑起來很快,沒下雨的時候就到了岔道口,不過正巧碰到一位拄著拐杖慢吞吞淌水過去的老爺爺。

兩人當然不能一走了之, 良心過不去。

於是杜浩背著老爺爺,沈昭提著兩個人的書包,在背後扶著老爺爺。剛把老爺爺送到了對面,雨又開始劈裏啪啦落下。

沈昭從書包裏抽出傘,身上已經被雨淋了。

既然都濕了,兩人打算幹脆根本地解決了這裏的問題再回去。沈昭觀察了一番下水道口,發現問題其實很簡單,這兒只是被東西堵住了。兩人見狀手戴著塑料袋,蹲在地上清理上面的垃圾和樹葉。

“這個塑料袋有點麻煩。”杜浩不太喜歡這種滑不溜秋的感覺。

“這水很臟,你看, 還泡著垃圾,”沈昭費力挪開一塊正好卡在下水道口的石子, “周圍又沒有樹枝, 只能這樣做了。”

顧細說過,無論何時, 他們都要保護好自己。

“嗯, 知道,我就是隨口說說, 我們快點幹完, 回家吃飯, 肚子好餓。”似乎是為了驗證他這句話,杜浩的肚子響亮地咕咕兩聲。

沈昭哈哈笑了兩聲,杜浩理直氣壯:“就是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沈昭心裏想起顧細,似有心靈感應一般,他一擡頭,一眼就看到雨幕中穿著雨衣、撐傘的女人。

正是顧細。

這種感覺很奇妙。

讓沈昭有一種錯覺,似乎無論他什麽時候擡頭,都能看到他的媽媽。

對方還朝他們揮手,盡管隔了一條街,盡管隔著雨幕,但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彎起的嘴角,潔白的牙齒,還有對方拼命揮手豎起的大拇指。

顧細揚聲道:“很棒!”

沈昭翹起嘴角:“您別過來了,我們馬上就弄好!”

“好!”

聽到回答,兩個孩子加快速度,清理完上面的東西,用垃圾袋裝好,提著,待會兒他們回家的路上有垃圾箱,可以扔那兒。

沈昭和杜浩左右看看馬路,確定沒車,這才跑過去:“您怎麽過來了?”

“我不知道你們回不回去,出來看看,”顧細展示自己的雨衣和傘,“我一點都沒淋著,倒是你們,都濕了,快點回去洗個熱水澡換衣服。”

顧細擔心倆孩子感冒,洗澡換衣服是肯定要的,她還給一人灌了一碗姜茶。

“下午上學,要是不舒服就和老師說,我去接你們回來。”

杜浩胸脯拍得梆梆響:“我們體質好,肯定不感冒。”

沈昭也是這麽說:“我們平時經常鍛煉,肯定沒事。我們去上學了。”

顧細揮手,目送兩人離開。兩孩子這麽有信心是有理由的,上學期末有一段時間流感,班裏很多同學都中招了,他們倆生龍活虎,半點事都沒有,顧細還算放心。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兩個男生慘遭打臉。

下午放學回家,杜浩連打好幾個噴嚏,沈昭鼻塞了,明顯有鼻音。

顧細摸摸兩人額頭,沒發燒,那就好。

“走吧,咱們去開點藥,早吃早好。”

她拉著兩個男生,一左一右:“下午怎麽沒說?”

杜浩:“下午還能扛,但我今晚不想去上晚自習了。”他原本感冒了還有點不開心,但能不去上課哎。

他跟好兄弟調皮眨眨眼睛:好爽。

沈昭無奈看過去。比起吃藥身體難受,他還是更願意上課。

“不去了,我待會兒給你媽媽打電話,等好了再去,”顧細最看重健康,別的事都沒有身體舒服來得重要,勉強去上課也耗費心神,“磨刀不誤砍柴工。”

幸好,醫生說什麽大礙,回去多休息,估計明天就沒事了。

顧細讓兩人休息,她給章檀打電話,說清來龍去脈。

章檀一聽,“沒事,杜浩沒準正高興不用去上學呢。”

在旁邊偷聽的杜浩趕緊收了收嘴角,嚷嚷道:“媽,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行了,待會兒媽就去接你!”

顧細點了點杜浩:“給你們煮點粥,吃好喝好才能身體好。”

吃飽粥吃完藥,章檀到了。

“媽媽,”杜浩一個一米七八的大男生,縮在章檀身旁,蹭著章檀的胳膊,“媽媽,我感冒了,我感冒了……”這架勢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感冒了。

顧細好笑:“這到了媽媽面前就是不一樣,剛才誰說還能再吃三碗粥的。”

章檀噗嗤一聲笑出來,特地大聲道:“肯定是小狗說的。”

杜浩楞了楞,哼哼地更起勁了。

“哄哄吧,再不哄,你的衣服都要被蹭薄了。”顧細笑道。

章檀抱住兒子的大頭:“我們浩浩受苦了,本來還打算帶你去商場買點東西回去吃,現在看來,還是趕緊回家,等下一回家就去睡覺,好好休息一下……”

聽到不能去玩,杜浩一下子坐直:“媽,我又覺得我不是特別難受,我能堅持去商場的。”

章檀彎唇一笑,“真的?”小樣兒,還治不了你。

“真的真的!看到了媽媽您,我感覺我渾身充滿了力氣!媽,放心,我爬也爬去商場。”

這戲精母子倆,顧細輕笑搖頭,走進沈昭的房間,孩子正在看書,她把水杯放在桌上,倚在門邊,逗他:“我們昭昭要不要也去商場玩玩?”

沈昭的耳朵唰地紅了。

他當然也聽到了杜浩和章姨的對話,杜浩那家夥,就是猛男撒嬌,想要從章姨那兒爭取點福利,比如漲點零花錢之類的。

他才不像杜浩那麽幼稚,他已經成熟了,才不會向媽媽撒嬌。

但是,他媽媽怎麽……怎麽還叫起了這個名字?

“媽,”他摳著書本,“不需要,不要這樣叫我。”

顧細哈哈大笑,走過去揉揉孩子的頭。“行,尊重你的意見。”

杜浩和章檀母子倆八卦地詢問:“怎麽了,笑得這麽開心?”

顧細擺擺手:“看來我們家沈昭不太喜歡昭昭這個稱呼。”

杜浩狂笑不停,跑過去逗沈昭:“昭昭,昭昭,來,浩浩和你一起玩……”

沈昭臉頰都紅了,恨不得一把捂住杜浩的嘴巴:“你叫你自己浩浩,別叫我……”

章檀笑得直不起腰,“浩浩,你可不許欺負昭昭……”

鬧了好一會兒,兩個男生都發了汗。章檀終於要帶著杜浩走了:“等你們倆都好了,我帶你們周末去海洋公園玩!”

好不容易送走鬧騰的章檀杜浩兩母子,顧細笑得臉都僵了,回頭看沈昭,沈昭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蝦,從頭到腳都是紅紅的。

顧細笑著假設:“如果你剛回來那陣子,我叫你昭昭,你會怎麽想?”

“我估計會連夜跑回去吧。”沈昭認真想了一下,然後抱緊手臂,無比篤定道。

顧細又想笑了,可是她的臉都笑疼了。她揉揉自己的臉:“幸好沒叫。”

“你知道嗎,當時你回來,我就想,我們不熟,叫疊字來表示親近,也太刻意了。”

沈昭點頭認同:“而且我都這麽大了。”

“是啊,如果是從小叫到大,那肯定沒問題,但你回來那會兒,都有我高了,再叫昭昭……”顧細忍不住又笑出來,他們一家人估計得尷尬得摳出一座城堡。

沈昭恨不得狂點頭。

他懂!

沈昭不由慶幸地舒出口氣,幸好媽媽也懂,他們相互都懂。

一上來就叫那麽親密,他不太能接受。他更喜歡自然而然地相處親近,感情到了,叫什麽都只是一個稱呼,其實偶爾爸爸媽媽也會叫他小昭或者直接昭啊,他覺得完全可以接受,完全OK。

只是剛才那種情景,昭昭什麽的,真的好羞恥!

稱呼問題,顧細當然也思考過,與其故作刻意地親近,不如就像剛認識的朋友,從名字開始叫起,平等交流。

“一開始你連爸爸媽媽都沒叫,”顧細想起過去的事,以前會覺得擔心,但現在再看,更多的是有趣。“可是現在也叫得出口了,萬事都有一個過程。”

對上顧細的眼神,沈昭心頭突然湧上一陣感慨。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他現在竟然已經可以笑著和顧細一起回憶過去的事了。往事件件浮出腦海,當時的他緊張害怕擔心,被情緒所支配,如今回頭看,才知道真不必。

“我當時真的很幼稚吧?媽媽,你和爸爸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執拗?”他都不好意思了。

“怎麽會?大家都這樣,”顧細給孩子講道,“我們都是凡人,現在回頭看覺得幼稚,是因為我們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麽。但在那個時刻,那個當下,我們無法預知未來會發生什麽,正是對未來的未知,才會催生出好多情緒,這都是正常的。”

“所以啊,如果你真的覺得幼稚,那你記得,我們是大家一起幼稚。”

沈昭頓時坦然了不少。他對過去發生的一些事太在乎,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想起,然後自己各種反省後悔,自己當時明明可以表現得更好,可以做得更好。

顧細想了想,和沈昭道:“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的你就很好,我們不急,慢慢來。”

她的目光溫柔又堅定:“總有一天,你可以成為你想象的大人。”

是嗎?沈昭低頭,他認真想了想,那他要成為爸爸那樣堅定的人,成為媽媽這樣熱愛生活的人。

周末。

章檀和杜文彬果真帶兩個孩子去玩。

經歷了電競那事後,章檀和杜文彬像是突然打通了某一根筋,很看得開,開始主動帶孩子去玩。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以前不讓他玩,以為他沒事做只能學習,現在發現人家學習好就是為了玩,為了玩可以忍受學習,那就玩唄,我就想出更好玩的地方,讓他為了想要跟我去玩,好好地學!”

章檀和杜文彬都很有覺悟,來帶沈昭出去時,特地跟她說不用擔心,“你和沈青松在周一到周五照顧孩子們辛苦了,周末就交給我們。”

有這樣朋友和合作者,顧細自然開心也省心。

章檀親昵道:“以前是不知道該怎麽和你分工合作,現在我跳出去,發現其實帶孩子去感受自然、盡情玩耍,也是一種很重要的體驗。等沈青松有空,我們一起開車去更遠的地方玩。”

“行,”顧細答應下來,囑咐沈昭,“好好玩,但要註意安全。”

“媽,你真的不去嗎?”沈昭望她。

“今天約了人,下次再和你們一起去。”顧細笑道。

章檀立刻按住沈昭的肩膀,開玩笑道:“怎麽,怕章姨欺負你?”

杜浩立馬按住沈昭的另一邊肩膀:“怕哥欺負你?”

母子倆默契地擡走沈昭,沈昭忙說“不是不是”,可眨眼之間就沒影兒了。

杜文彬朝顧細微笑點頭,打招呼離開。

顧細好笑搖頭,沒關門,直接等待客人的到來。

今天嚴荷到家裏做客。

之前裝修街那事,嚴荷後來是電話采訪她和劉半月的。因為她太忙了。

而報道出來之後,顧細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忙了。因為這是個專題報道,她和劉半月的作用,相當於是一個引子,引出事例,後面還有裝修街商家的采訪,光頭佬的采訪,以及最重要的,相關部門的發言人的采訪。

這個報道大力打擊了裝修行業不合法不合理的現象,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註,影響力巨大,有關部門在此報道下,開展了對G市裝修行業的整治,可以說是裝修屆的一次地-震。

嚴荷帶了一束花過來,顧細聞了聞,“很香,快進來坐。”

“不好意思,沒時間和你見面好好聊一聊。”嚴荷一上來就道歉。

“不用,我覺得你的報道那樣寫很好,很合理。”顧細肯定道,“身邊很多人都誇這篇報道的記者是個做實事的人。”

嚴荷立即笑了,可以看出她真的很開心。

“G市最近往外擴張,大興土木,我也是正好撞中了這個口子,領導才這麽支持我搞這個專題。”

顧細和沈青松都猜出來了,“深有體會,我身邊不少人都買房了,大家都要裝修。”

章檀還和她戲言,再不買,杜浩都把耳朵給念叨起繭了。他們家也是在蘭景苑買的,以後就是鄰居了。

嚴荷笑道:“可以趁這段時間趕快定下裝修隊,他們肯定不敢頂風作案。”

“已經定了,就是上次幫我們的那個短發女人,叫陳娟,你還記得嗎?”顧細和劉半月商量過後,決定還是用這家。現在劉半月在昌文區監工。

劉半月回去之後,和療養院介紹過去的不靠譜工作人員大鬧一場,院方辭退了那名工作人員,劉半月也幹脆不做了,直接辭職,專門盯裝修。

“陳娟?”嚴荷想了一下,點頭,“有印象,我也采訪了她,是個很有魄力的女人,我看她老公那個裝修隊都聽她的,幹活兒應該不錯吧?”

“劉半月跟我說,挺好的。”顧細能聽出劉半月語氣裏的滿意。

“那就行。”嚴荷笑道。

對方忙,沒說幾句話就要離開了,“我兒子還在網吧那邊自習,我待會兒順便看一下。”嚴荷無奈。

顧細也要到網吧完成翻譯,兩人一起走。

遠遠地,就看到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話,都是那幾個常常在自習室學習的孩子的父母長輩。

“哎,這不是嚴荷嗎?”有人眼尖,發現了兩人,“還有顧細,你們一起過來了?”

孩子在一起學習玩耍,大家的關系維持得很不錯。

有家長拿出報紙,指著裝修街的那篇專題報道,“嚴荷,上面的記者是你嗎?”

嚴荷輕輕點頭,

“我就說,肯定不是同名同姓!”那家長樂了,十分開心,“多謝你啊,嚴荷,要不是你這篇報道,我媽差點多花了幾萬塊冤枉錢。”

“這篇報道寫得好啊,我看以後誰還能誆錢。”

幾人義憤填膺討伐無良商家,顧細和幾個家長討論,在背後給嚴荷使了個手勢,讓她趕緊抓緊時間去看看嚴小歡。

嚴荷正愁不知道怎麽脫身,顧細這舉動簡直是及時雨,感激一笑。

“聽說小歡考試進步了,肯定是受到了媽媽的激勵。”家長善意誇獎道。

“有其母必有其子嘛。”

“不過聽說這小子在學校很低調,要是我啊,早就在學校宣揚開了,沒看出來,這小子這麽穩。”

顧細想了想,朝幾個家長招招手,幾個家長好奇,傾身圍過來。

“我們最好也別宣揚小歡是嚴荷兒子這事,你們看,嚴荷為我們百姓做了這麽好的事,我們正常老百姓當然高興,但那些無良商家,還有無良商家的親戚 ,肯定不開心啊。要是讓他們知道嚴荷和小歡的關系,萬一對小歡不利怎麽辦?”

“哎呀,有可能!”一個家長捂住嘴巴,“狗急跳墻,這可是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那怎麽辦?”

“要不我上下學的時候順便連小歡一起帶回來吧?”

大家紛紛出謀劃策。

嚴荷剛才都聽到了,多虧了顧細道出背後的潛在危險。這也是她為什麽要叮囑兒子在學校千萬不能說她職業和姓名的原因。做一個敢說真話的調查記者,不僅自己有可能會有危險,家人也有危險,幸好,她兒子理解她。

“各位,謝謝大家對小歡的照顧,”她走過去,感謝道,“我和小歡說了,他會保護好隱-私,不會說出和我有關的事情,應該沒事的。”

“嚴荷啊,那你自己也小心。放心,我們看著小歡長大,平時一定多看著他點。”鞭笞壞人,的確很爽,但也有風險,大家都是成年人,明白這背後的水深。

“那我謝謝大家。”嚴荷可以對壞人不假辭色,但面對善意,她永遠感動。

“你也幫助了我們,幫了很多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顧細也很喜歡這樣的人情味,身邊的善意就像是太陽,能把周圍都照亮,黑暗無所遁形,光明無處不在。

忙完翻譯回去,沈青松已經回到家,聽說沈昭和杜浩一家去玩,他有點愧疚。

“等你放假,和我們一起去就行了。”顧細給他按摩。

“嗯,我再堅持一下,等咱們家的餐館開了,我就給你打工。”沈青松仰頭,和背後的顧細對上視線。

顧細:“我開的工資可不高。”

“免費打工都行。”沈青松輕笑。

“那說好了!”顧細笑得燦爛,“我能省好多錢。”

“那還是得意思意思給我點吧?”

“你剛才還說不要。”

……

沈青松在四月末終於有空。顧細想起隔壁家周老爺子和老奶奶兩口子說過,他們女兒開了一個果園,熱情邀請他們去玩來著,還說這段時間有桑椹,可以去摘。

顧細和章檀說起,章檀立馬同意。

在周奶奶的指導下,幾人記下路線,周末一大早就出發了。

“昨晚下了雨,但今天天氣不錯,”顧細望著窗外的藍天,放心道。

杜文彬借了一臺七座汽車,坐下他們兩家人綽綽有餘。杜文彬和沈青松輪流開車,她和章檀坐在第二排聊天,兩個孩子在最後一排玩撲克。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在差不多開到果園時,卻突發意外。

這是鄉村的路,沒有紅綠燈,有些路特別多拐彎,需要時刻記得按喇叭,提醒從另一頭來的車輛,如果見到車再按,那就來不及了,雙方肯定連個讓路的地方都難找。

在一個拐彎時,杜文彬忘了按喇叭,從拐彎的對面沖出來的大卡車也沒按,雙方差點迎面撞上。

還好,杜文彬及時踩了剎車,並且打轉了方向盤。

“你們有毛病吧?”大卡車司機伸出頭來大罵。

車裏人一臉心有餘悸,發生這事誰都不想的,雙方都有錯,這卡車司機也太霸道了點。

顧細微微皺眉,這個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她跟著下車,一看,呵呵,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王備。

上次見面,還是在巷子裏,王備帶著他的老母親白老太一起訛錢。

顯然,王備也看到了她和沈青松,罵聲戛然而止。

顧細走過去,他立馬把頭縮回去。

“罵啊,繼續罵,你就沒錯?你按了喇叭?”大家都有錯,和氣道歉的話,顧細他們肯定認真反思,但王備,他這個人如果講道理,就不會發生劉半月那樣的事了。

王備表情略顯慌張,眼神往某個地方飄了一下,“幹嘛?我……我不和你們計較了嗎,算了!快讓開,我要走了!”

顧細眼睛一瞇。

不正常。

就算王備怕她,也不可能怕到這種程度。這事大家都有錯,按照王備以往的風格,無理都要攪三分,像這種情況,他完全能蠻不講理地掰扯個四五六出來,怎麽這麽輕易就放棄了?

她看向沈青松,沈青松微微點頭,兩人默契地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慢著,我說了你能走嗎?”

顧細阻止:“交警還沒來呢,這種情況,你要留下來說清楚。”

王備破口大罵:“你有病吧,又沒出人命,還交警,老子忙著開車,沒空!”

對方虛張聲勢,沈青松在顧細的掩護下,已經圍著大卡車看了一圈,可惜沒什麽收獲,大卡車的車廂門緊緊關著,而駕駛位上又有王備把持,他貿然上去,太危險。

按理來說,運送貨物十分正常,王備應該不會心虛至此,除非他車上有違禁物品,或者,車上有他不想讓別人看到或者知道的事情。

沈青松找到角度,看到了車頭放的東西,紙巾,一個蘋果,一大串鑰匙,那個圓圓的東西,是……發圈?

“你車上還有其他人?”沈青松冷不丁說道。

他緊緊盯著王備的反應,雖然王備下意識否認,但沈青松看出來了:“你說謊。”

也就是說,“你車上的確有人。”還有可能是女人。

王備張了張嘴,大叫道:“什麽人不人鬼不鬼?”

沈青松走上前去,一把擒住王備的手腕,和顧細充滿技巧性但力量不足的抓不同,沈青松這個抓,兩者具備,所以王備半點動彈不得。

“啊。”王備再次體會到了被顧細揍的感覺,而且還是升級版。

劇痛讓他說不出話來:“放……放開……”

顧細趁機從另一邊跳上去,在她差點開門的那一瞬,後座突然躥出個女人,她立馬往下跳。

女人頭發淩亂,聲音發顫:“當家的,我不應該上來陪你的……”

這是王備的……新歡?

顧細看過去,女人似乎對她的眼神很害怕,不斷催促王備,“我有點害怕,能走嗎?”

女人還去扒拉沈青松的手,沈青松為了避免和女人接觸,松開了。

王備也趁機打方向盤,踩加油,卡車轟隆隆地啟動,卷起一片灰塵。

顧細瞇眼,捂住口鼻。

章檀和杜文彬一直護著孩子,這會兒見卡車走了,急匆匆過來詢問:“你們沒事吧?”

沈昭也投來擔心的目光。

顧細搖頭,安撫笑道:“這是我們以前鄰居的前夫,人品不怎麽好。”

“原來你們認識,怪不得。”章檀剛才眼睜睜看著顧細上前。

杜文彬道歉:“都是我不小心,才惹出這樣的事。”

沈青松沒拿鑰匙,繼續讓杜文彬開,“我也沒註意,應該提醒你的,走吧,我們繼續出發。”

面對這般信任,杜文彬的心理負擔小了很多,後面的路程開得很小心。

顧細扭頭,問旁邊的章檀:“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在車上的那個女人?”

章檀想了想,點頭:“我記得有個女人。”

“你還記得她長什麽樣嗎?”

章檀仔細回想,蹙眉道:“我可以肯定我看到了她的臉,但是你現在讓我說出她長什麽樣兒,我又說不出來。”

顧細問後面兩個男生:“你們呢?”小孩子的記憶力好。

沈昭抿唇:“我當時也是看到了她的臉,但我現在……”他搖頭。

杜浩也是。

這正是顧細感到不對勁的地方。據她的印象,那個女人看上去很普通,似乎丟在人群裏都找不出來,王備會喜歡這種女人嗎?她以前也看過心理學,按照王備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類型。

沈青松也起疑了。

不過,車子停了,他們該先去給主人打招呼。

“周琴女士,你好。”顧細帶著大家一起過去。

周老爺子和周奶奶的女兒周琴是農林學專業畢業,現在這個果園是老兩口送給女兒的,周琴喜歡在這裏做些自己喜歡的研究。

“你們來了!”周琴很熱情,“早就聽我爸媽說過,你們平時很照顧他們,我一直沒找到機會道謝,現在正好,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玩,不用客氣,讓我好好招待一下。”

“相互照顧,”顧細寒暄道,“周奶奶也幫了我們很多忙。”

在周琴的介紹下,他們大致游覽了一下果園,最後留在了桑椹樹那裏。

周琴:“慢慢摘,我先去處理一下其他事情。”

顧細眾人笑著點頭。

等周琴走遠了,兩個孩子才撒歡似的跑來跑去。章檀和杜文彬看著孩子,時不時說兩句。

顧細拿著和籃子,和沈青松小聲說話。

“王備對那個女人的態度有點奇怪,”沈青松說,“王備比較大男子主義,可是在那個女人說話的時候,他更多的是下意識地服從,感覺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關系,而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

顧細當時只顧觀察那個女人,忽略了王備。不過幸好,她和沈青松分工合作有了默契,兩人關註點不一樣,正好互補。

她認真回想了一下那個女人的樣子,但還是記不起來,只能依稀記得大概輪廓。

“這種人如果去拍戲,她一個人可以勝任十幾個角色都不會讓觀眾發現,很多導演最喜歡和這種群眾演員合作。”

但是,如果這種人做了壞事,那就糟糕了。

她看了好幾眼沈青松,“你想說什麽?盡管說。”老夫老妻,任何微表情都瞞不過對方。

“我想回去看看。”

顧細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昭搖頭:“不用,你留在這裏,他們會比較安心。我很快的,如果沒找到車印,去去就回,如果能沿著車印找下去,我就看看情況,一定盡快回來。”

顧細知道沈青松的能耐,既然他能說出這話,那肯定有我把握有計劃。

她相信他。

“好,小心。”

沈青松走了。

沈昭和杜浩跑過來,章檀和杜文彬也過來詢問。

“怎麽了?”

“他有點事,很快回來。”顧細笑道。

“真沒事?”

“真沒事。”

顧細摸摸沈昭的頭,“媽媽和你保證,你爸真的就是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咱們去玩吧。”

沈昭知道父母從來不會騙自己,他收回視線,“好。”

顧細活躍氣氛:“快來,我們摘多一點,回去做桑椹醬,抹面包片很好吃的。你們都是吃超市買的醬,還沒給你們做過親手做過醬。”

她用美食勾住大家的註意力,果然,大家很快加入話題,討論起哪種果醬最好吃。

沈青松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才回來,還提了一籠雞。

他微笑道:“我聽我同事說過,這兒附近有走地雞很出名,剛才去找了一下。”

“原來是這事啊,”杜文彬好笑,“你和我說,我倆一起去找唄。”

“怕找不到,白跑一趟。”沈青松擺擺手,對顧細對視一眼。

杜浩和沈昭蹲下來撩雞,章檀也感興趣地看了好幾下。

“中午就吃這個吧,我去問問周女士廚房在哪兒。”顧細張羅起午餐。

沈青松不會無緣無故拉回幾只雞,幾乎是她話音剛落,沈青松道:“那順便也請周女士過來一起吃吧?”

顧細不假思索:“行。”

沈青松果真發現了點問題。在殺雞的時候,顧細聽他說了一下。

“我跟到了一條村附近,那個村子的人看起來不太好惹,我沒進去。”他勢單力薄,又人生地不熟,當然不能貿然行動。

“那你打算……”

沈青松道:“我和周女士打聽一下。”

顧細做了啫啫雞煲,鮮香入味,周琴豎起大拇指:“我爸媽果然說得沒錯,小顧你的手藝真是絕了。”

“周姐,你要是喜歡就多吃點。”顧細去請人的時候就開始套近乎,一來二去,現在稱呼改變,關系明顯親近很多。

沈青松裝作不經意地問:“周姐,我剛才去買雞,看到有個村子叫……覓仁村?這個村的名字有點奇特啊。”

周琴看上去明顯知道這個村子,撇撇嘴:“這個村子的名聲不太好。”

章檀一聽八卦來了,忙問:“為什麽?”

大家七嘴八舌,沈青松的問題混在其中,有點都不突兀。

周琴:“我也很少到那邊去,聽說那個村很排外,不熟的面孔連村都不能進。”

“現在還有這種待客之道?”顧細裝作不能理解,反問回去。

“是啊,我們這兒周圍的村子就不會這樣,不說大家都很好相處,但起碼都很正常,”周琴搖頭,“但我又聽說,有不少貨車司機會去他們那邊中途休息,那個村子的人開飯店都賺了不少。”

沈青松:“這不相互矛盾嗎?”

不光是他疑惑,飯桌上的人都很疑惑。

不是說很排外,不喜歡陌生人嗎,卡車司機貨車司機流動性那麽高,對村民來說,豈不是更陌生。

“是啊,反正就是很矛盾。”周琴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我在這兒住了這麽多年,也搞不懂他們。但每個人都有自由嘛,人家村又沒違法犯罪,就隨他們去咯”

章檀認同點頭,“有些地方風俗就是奇怪。”

她說起一些國家的奇怪習俗,“國外有些地方也有很多外人理解不了的習俗,比如男人必須跟大樹結一次婚。”

杜浩驚恐抱住自己:“媽,我不和樹結婚!”

眾人哄堂大笑。

沈青松跟著笑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村子應該有貓膩。

顧細小聲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沈青松給顧細夾菜,“不打草驚蛇。慢慢查吧。”他有時間。

離開前,周琴熱情邀請:“以後常來。”

顧細重重點頭:“那我們可當真了,以後一定常來。”有了王備那檔子事,沈青松又將這事放在了心上,以後少不了要常常過來探尋一番。

“沒問題!”周琴笑道。

顧細詢問兩個孩子對這裏的印象,沈昭和杜浩都能很喜歡。當聽到顧細打算每個月來玩一次時,差點把車頂掀翻。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喜歡這裏,快做好,不然以後不帶你們來了。”顧細沒想到這兩人這麽熱情。

“周姨說,下個月有很多水果成熟,我們可以過來吃個飽。”杜浩嘿嘿直笑。

“真是的,平時也沒少你們吃的水果啊。”章檀戳戳兩孩子。

“這就是親自采摘的樂趣。”杜浩振振有詞。

每月都去玩一次固然開心,但期末考的那一月,兩個孩子也收了心,沒在考試前出去玩過。

直到考完了,才嚷嚷著去玩了一次。沈青松也在這幾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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