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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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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公認最幸福的年齡段,從不認為自己過得很容易的小學生們,其實一直都是頗受大人們羨慕的群體。

必須要自己承受生活重擔的成年人們是需要努力上班的。

假期雖然都由國家法定,可成年人的世界裏還存在著“加班”這樣的壞文明,愈發顯得每天都能按時在下午兩點半放學的小學生生活幸福。

更別說他們還有超長的寒暑假可以放。

從前只有安娜的時候,這種幸福的對比還並不明顯。

畢竟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一回到吠舞羅就能看到安娜這種事情,理所當然得如同每天的太陽會從東邊升起那樣。

可愛麗絲呢?

愛麗絲當然是要去上學的。

但眾所周知,愛麗絲也不是個喜歡上學的小孩子。

雖然她不喜歡上學的本質是過於能睡討厭早起,但所呈現出來的表象,卻依然是這個每天都困兮兮的小家夥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被爸爸牽著手帶去學校。

看著她成天苦著臉、扒著草薙哥的大腿撒嬌訴苦、偶爾還會emo到嗚嗚嗚卻又不得不去學校的樣子,總會讓時不時需要通宵加個夜班回來的工作黨們摸著良心承認,那是真的好快樂好快樂。

哪怕遺憾地沒能親眼見到愛麗絲困到失智的那副光景,可光是知道地球上還存在著一個會因為要去學校而汪汪大哭的小朋友,也會讓苦逼的社畜們得到許多心靈層面上的慰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種質樸的快樂並不長久。它會在愛麗絲放長假的時候轉化成對不需要工作的小狗崽的羨慕。

於是壞心眼的大人們只好從其他方面下手,為自己缺失了的快樂進行找補。

比如說看到放假的愛麗絲趴在一樓沙發上睡覺,走過去掐住她的鼻子,把頭發睡得一團糟的小狗崽鬧醒,再把她摁回去,讓她接著睡——這樣睡得迷迷瞪瞪的愛麗絲不僅來不及生氣,還會飛快在夢裏忘記剛才把自己鬧醒的人是誰。

當然,這種缺大德的事肯定要在草薙哥和安娜不在的時候才能做。

這是默認規矩。在草薙出雲的鐵拳震懾下,雖然逗愛麗絲玩是在明面上被嚴令禁止,但不怕死如赤城翔平等人照舊每天樂此不疲地欺負小狗狗。

至於為什麽周防尊和十束多多良面前不需要那麽忌諱,完全是這兩個人非但不會制止,還經常會過來湊熱鬧的緣故。

十束多多良就曾經說過,玩小孩子要趕緊趁早,不然等長大之後就不好玩了。

——多損啊!

能說出這種話的十束多多良居然還能在愛麗絲“最喜歡的人”的排行榜上位列前排,小豆柴看男人的眼光可真差。

不過即使嘴上如此譴責十束,但私下裏大家都還是對他的話深以為然。

因為家裏有個可愛的哭包的確是件能夠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畢竟要是等哪天愛麗絲不像現在這樣愛哭了,那就只能說明孩子長大了。

而想判斷小孩子有沒有一天天在長大其實很簡單,連定期幫她量身高稱體重都不用,只要問她今天有沒有學到新東西,又或者更簡單地問她動畫片往後看了多少集就行。

寒假第一天。

平安無事地結束了今日份“遛遛”的愛麗絲雄赳赳地、撞開了吠舞羅大門。被用力推開的紅木門還在慣性的作用下往外搖了搖。

搗鼓出這麽不小的動靜,店內形勢焦灼的游戲局與棋牌局也不約而同停了下來。手裏拿著手柄、撲克、跳棋彈珠的吠舞羅眾望向門口。

如果來的是個態度咄咄逼人的酒客,又或是哪個腦子不太好使的黑丨道,想必很快會被如此多道探究的目光給嚇得變回講文明懂禮貌的正常人類。

但闖進門內的是那個大家都很熟悉的小不點——就仿佛是本就屬於這片湖泊中的一滴小水滴打碎了原本平靜的水面——於是收起目光,繼續為了跳棋棋盤上的兩顆彈珠互相廝殺。而愛麗絲也很快在這種充滿默契的默許中自如地融入了周身的氛圍中。

她就像即興的鋼琴演奏裏總會被加上的那幾個輕快活潑的高音鍵。

“今天回來得有點晚哦,麗茲。你跑哪裏去玩了?”

從監控裏看到了一切的草薙明知故問。

“我去應聘工作了呢!”愛麗絲毫無保留地跟爸爸坦白,“我有工作了哦出雲!可以自己賺錢了!”

兩個小時前,草薙出雲在有限的“視野”裏看到愛麗絲走進一家名為[靈幻相談所]的個人事務所。

靈幻相談所內雖然沒有監控,但很幸運的是對面樓有。加之靈幻相談所有一整面幹凈透亮的窗戶,成功地讓草薙出雲繼續以監控的方式保護女兒的安全,而沒有迫於無奈打開她發圈上的監聽器□□情況。

當時他立刻拜托田山花袋搞到了這家事務所的詳細信息,結果發現這家事務所雖然登記註冊,在網上的評價卻很“包羅萬象”。

從兒童心理咨詢到泰式按摩不一而足。

要不是該事務所唯一在職的靈幻新隆沒有任何的從業資格證,草薙出雲估計還真會打心底裏感慨一句“此人全才也”。

他臉上掛著溫和微笑,擦拭酒杯的動作完全停滯下來,認真地聆聽愛麗絲嘰嘰喳喳地向自己匯報自己在靈幻相談所裏發生的事情。

從“時薪一百円”到“從明天開始每天下午三點到事務所,五點下班回家”全部交代了個遍。

交代到最後,愛麗絲才想起,師匠有囑咐過自己,不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家長的……

小家夥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擡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觀望爸爸的臉色。

不過她很快就放下了心,因為出雲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還是笑著的!

大概是得到了一份“工作”的緣故,愛麗絲把“我可以工作了哦”“我可以賺錢了哦”這兩句話翻來覆去叨叨得說個不停,跟拼命在自己腳邊拱著要誇獎的小狗一樣。

草薙笑著摸了摸她因為情緒高漲而微微泛紅的小臉,從吧臺內側拿出一瓶麥芽糖和一個裝著熱水的保溫壺。他在愛麗絲的小熊馬克杯裏調了杯甜度極低的糖水,看著這個小喝水困難戶抱著杯子努力噸噸噸。

出雲和美咲不一樣。

被美咲催著喝水可以跟美咲講價錢少喝一點。

但跟出雲講價錢只會讓小熊杯子再被裝滿一次。

噸完一杯只放了一點點糖的糖水,愛麗絲意猶未盡地砸了咂嘴,正當她打算揪著爸爸的衣角要塊奶糖來吃的時候,吠舞羅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了。

門後的銅鈴發出“叮叮——”的清脆響聲。

吠舞羅酒吧少有地在如此“早”的時間段迎接了客人——是定期來吠舞羅喝一杯,以解照顧家裏孩子之憂愁的織田作之助。

這個神色木訥的男人身上帶著外面雨幕的潮濕水汽,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色調愈發灰暗。但這種灰暗很快便隨著他走入店內,被吠舞羅中暖黃色的燈光驅散了。

青年的臉上除了眼下的淡淡的青黑,其他看起來都很健康正常。

“織田叔叔好!”

雖然來人是熟客,但草薙出雲也不會因此怠慢對方。

他照常向對方招呼“歡迎光臨,織田先生”,旋即又聽見身邊的愛麗絲也跟著甜絲絲地喊:“歡迎光臨,織田先生!”

對此感到略微詫異的草薙很快將視線放到了女兒身上——愛麗絲以前還從來沒有主動跟客人說過話。

與其說她沒有身為酒吧老板女兒的自覺,倒不如說草薙出雲暫時還不打算讓女兒操心吠舞羅的生意。

在她眼下的這個年齡段,只需要知道家裏有錢不會破產,小腦瓜裏少想點會讓自己傷心的東西就好。

不過今天織田作之助沒有點酒,而是要了杯“隨便什麽都可以”。

草薙就笑起來,順手用給愛麗絲準備的麥芽糖和溫水調了杯糖水倒進郁金香杯裏,如果再放進去一塊圓冰,這偏棕的金色液體看起來就跟威士忌酒液別無二致了。

“我順便來看看愛麗絲。”織田作之助側過頭,對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愛麗絲淺淺地笑了下,“聽說你被綁架了,一直想來探望的。但是最近一直沒抽出時間……實在抱歉。”

草薙出雲楞了下,旋即意識到,自己的這位老顧客居然和隔壁町上的意大利黑手黨小教父還有點淵源。

不過有淵源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織田先生是可以成為朋友的人。

草薙出雲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畢竟但凡他眼光不好那麽一點,吠舞羅也不會是現在的吠舞羅。

好說歹說,這也是他從商場上磨礪出來的寶貴經驗。

雖然不像黑丨幫丨火丨拼能造成即時的死亡和傷害,卻也別小看了商場。

那種一不小心就要家底被抄飛的地方也是很鍛煉人的。

能調出與威士忌顏色相差無幾的糖水只能說明草薙真的往裏面放了很多麥芽糖——如果能給這杯水命名的話,他大概會為其冠以“愛麗絲快樂水”的響亮名號——織田作沒能喝完面前的麥芽糖水,在臨走前從隨身攜帶的文稿包裏翻出了兩盒巧克力。

是他給愛麗絲準備的禮物,希望能安慰一下這個不小心因為彭格列而被卷進綁架意外中的小家夥。

而買了兩盒是因為……給了愛麗絲巧克力,不給安娜似乎也不太好。

索性一碗水端平,要有大家都有。

聽完他的理由草薙頗有些哭笑不得,對他說倒也不必如此擔心這兩姐妹會因為巧克力而打起來。

“不過還是謝謝您想得這麽周全。”草薙笑著說。

送走織田作後,草薙先是從愛麗絲手裏收走了那兩盒巧克力——這個喜歡甜食的小家夥在巧克力這種珍饈美食前沒什麽自制力——然後伸手點了點愛麗絲的鼻子,彎下腰問她:“麗茲,今天怎麽想起要跟客人說‘歡迎光臨’了?”

“因為師匠說,以後看到客人進店就要說歡迎光臨!這是一名服務業從業者的基本素養!”

師匠?

是對那個靈幻新隆的稱呼嗎?

草薙出雲不露聲色地思忖著。

看著愛麗絲說得這麽有模有樣,要不是她只有六歲,他幾乎都要感謝那位靈幻新隆先生對自己女兒的素質教育了。

“麗茲,你剛才說下午三點才去兼職,對吧?”他摸了摸自家小笨蛋的柔軟的長發,笑得溫柔可親。

“嗯!然後五點回家!所以以後我會晚點回來哦出雲。”愛麗絲興沖沖地往他懷裏拱了拱。

草薙出雲說好。

而在他說完這個“好”的翌日,上午十點。

靈幻相談所迎來了一位客人。

靈幻新隆打量著這個年輕英俊的金發男人。

一身看著裁剪簡單實際價格不菲的著裝,手裏抓著的車鑰匙露出一角,雖然完全沒有露出標志,但憑借靈幻新隆的眼力,他很快認出了那是某個死貴死貴的跑車牌子。

來的不是無知無助的肥羊,卻也看不透對方的底細。

不過饒是摸不清這位客人此行的目的,靈幻新隆也依然沖對方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

——沒辦法,誰讓他看起來實在是太有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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