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眸，哭著哀求道：“姑姑，您快殺了我，不要讓他再作孽了！對不起，是我不好，辜負了您和師父的期待。我真的很痛苦，求求您，動手吧，快動手！”

凜如霜放下長劍，後退了兩步。

她沒有想到，暮歸途竟還沒有將念星完全吞噬。奪舍之術到了這個地步，想救念星是不可能的，可要她殺了念星，她也根本下不去手。

暮歸途忽得面色一變，露出狡黠笑意，發出森冷的笑聲：“你想死，哪有那麽容易？哈哈哈！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掉，這俊俏的小臉，我還沒用夠呢！”

握緊長刀，緩緩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脖頸，將刀尖指向凜如霜：“怎麽？下不去手了？說來也真是可惜，這麽出色的仙者，本該是仙界棟梁之才、未來的正道砥柱。凜如霜，你可知道，我們門主當年是怎樣出色的仙者？比起你的蕭雲賦，還要出色許多呢！可惜，他被你師父所害，墮仙成魔，誤了仙途。”

“這便是你選擇牛牛的原因？”凜如霜問道：“柳公子為情墮魔，確實令人惋惜。可這件事與牛牛無關，你何故將痛苦強加在牛牛身上？”

“與他無關，但與你和墨君華有關啊！”暮歸途笑得得意：“你與墨君華將他看得那麽重要，偏偏他又那麽出色。我想要的，便是讓你痛苦，讓墨君華痛苦。”

凜如霜目光冷肅，咬牙沈聲道：“喪心病狂！”

此時，在錦繡花尊的相助之下，未央上神內傷稍有緩解，意識清醒過來。錦繡扶著他站起身，看向凜如霜和暮歸途。

未央捂著胸口，滿眼恨意：“隱龍，快殺了他，何必跟他廢話？”

凜如霜仍顯得有些猶豫。這時，卻見暮歸途揚起唇角，輕揮衣袖，將面容換了個模樣，變成了若葉傾離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孔。

錦繡目光一亮，雖心知這若葉傾離是假的，但心中對若葉傾離的思念，讓他仍難以將目光從這張臉上移開，貪婪的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便在這時，暮歸途長刀一揮，帶著溫潤笑意，朝凜如霜猛攻而去！

好在凜如霜及時反應，閃過了這一攻擊，隨即身形一轉，反手將劍尖送向暮歸途後心！

這一招出招之迅速，暮歸途根本來不及應對。然緊要一刻，卻聽錦繡驚呼了聲：“若葉！”隨即松開未央，一躍上前，擋在了凜如霜的劍尖之前。

凜如霜趕忙收劍，生怕傷了錦繡。此時卻見暮歸途長刀一揮，轉身直直刺進錦繡身體！

“錦繡！”

“花尊！”

周圍傳來聲聲驚呼，所有仙者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錦繡身軀一震，口吐鮮血，滿臉的難以置信。但面上卻瞧不見悔意，反倒有些欣慰。笑了笑：“死在你手上，也好……也好……”

暮歸途長刀猛地收回，錦繡失去重心，向前撲倒下去。

凜如霜連忙上前，將他擁在懷中：“花尊，你怎麽這麽傻？他是暮歸途，不是若葉啊！”

“我知道，可是……”錦繡強忍疼痛，笑了笑：“對不起，龍兒。”

凜如霜明白，全都明白。

錦繡目中泛起淚光，眼前浮現若葉傾離那熟悉的顏容和笑意，似乎就站在他面前，如當年那般。

這面孔如此真實，苦守了千年，思念早已泛濫，錦繡伸出手，試圖觸碰他如舊的容顏。

“若葉……”感覺到生命的抽離，錦繡卻笑得尤其滿足。啟唇，輕喃：“若葉，我還你了嗎？”

話落，手臂垂下，閉目失去意識。

“花尊！”凜如霜焦急喚他，卻沒能得到回應。

佐焰和玉笙連忙上前，從凜如霜手中將錦繡接過，查看傷情。

“哈哈哈哈！”暮歸途放聲大笑，擡手將假面皮揭下，拿在手中：“這張臉可真是好用，當初騙得過染夢，差一點就能除掉墨君華。現在，又是這張臉，讓錦繡花尊甘願死在我手上。可惜，墨君華和錦繡皆已喪命，這面皮今後再也派不上用場。”

話落，掌心燃起火焰，將假面皮燒作灰燼，揚於風中。

自墨君華死去那日起，每每想起對墨君華的誤解，凜如霜便覺心如刀割。現下錦繡生死未蔔，又聽暮歸途提起當初對墨君華的所作所為，凜如霜只覺憤恨不已。

緩緩提劍起身，目光比起方才，更冷了幾分。

“怎麽，憤怒了？想殺我？”暮歸途仍是笑著，嘴角的弧度，讓凜如霜只想狠狠給他一拳：“看著我這張臉，你下得去手？千年前你從妖魔手上把他救下，現在，要親手結果他的性命，你舍得嗎？”

說話間，擡手輕撫念星尚顯稚嫩的臉，享受於這年輕的臉孔嫩滑的手感。

凜如霜冷聲一哼，再不多言，身形倏然自原地消失，再現身，已在暮歸途身前，淩厲的劍勢，勢要一招奪命！

劍尖倏然自暮歸途心口貫穿，卻不見半滴血跡。擡眸只見暮歸途唇邊那抹戲謔的笑意，片刻後，眼前這軀體竟化作無數血蝠，張著獠牙朝凜如霜撲來。

凜如霜連忙揮劍去擋，身形利落的翻轉，頃刻間便將周圍血蝠盡數削成碎片。

暮歸途站在她身後，頗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隱龍君的身手仍如當年那般矯健，可惜，即便手上亦是把神劍，沒了靖海狂濤，就如失去了強有力的臂膀。你的招式我已看透，來吧，我倒要看看，失去靖海狂濤的你，還能有多強的實力。這一戰，我奉陪到底！”

凜如霜冷聲笑道：“那就請你莫要輕敵了，成就我凜如霜的，可不是靖海狂濤劍！”

話落，二人齊齊縱身躍上天際，化作冰白、黑色兩道流光，開始了一輪至極對招！

身為仙魔兩界如今的最強者，二人的對決電光火石，生死只在一線之間。下方眾仙者繃緊了神經，緊張的看著二人的對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重要的畫面。

凜如霜清楚面對的是如何可怖的對手，絲毫未敢懈怠，一招一式皆是精確無誤、毫無破綻。暮歸途也不甘示弱，攻防間進退有度，絲毫不落下風。

但九天龍吟與凜如霜的功法，畢竟克制暮歸途的奪舍之軀，沒過多時，暮歸途便現出敗勢，功體處處受限，被凜如霜逼的步步敗退。

便聞天空一聲驚雷乍響，藍天之下金光四溢。金光之中，暮歸途的身形快速自高空墜下，落地之時，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霎時間沙塵翻滾，視線受阻。待視線清明，只見地面被砸出了不小的坑洞，坑洞底下，暮歸途仰天躺在那裏，滿臉的鮮血，大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若不是他的胸膛正劇烈起伏，眾人差點以為他死了。遭到凜如霜重重一擊，從高處墜落仍能活命，這功體，當真強悍非凡。

凜如霜的身形緩緩落至坑洞邊緣，將長劍背於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暮歸途：“還戰嗎？”

暮歸途張了張嘴，卻未能發出聲音。

說來也是，經如此重擊，能活命已是奇跡，怎可能再起身迎戰？

心系錦繡的傷勢，凜如霜不再理會暮歸途，轉身想瞧瞧錦繡的傷情。

然她剛剛轉身，忽聞身後破風聲響起。未及轉身，鋒利的刀刃已經逼近脖頸！

下意識的躍身避開，再回頭，暮歸途正單膝跪地，將長刀撐在地上，用衣袖擦著嘴邊血跡：“蓬萊神君的功法果然不凡。隱龍君，你可真是撿了大便宜啊！不過，你還是太仁慈了。”

話落，再度躍身而起，朝凜如霜揮刀攻來！

凜如霜將長劍橫在身前，擋下了這一刀。卻在這時，忽覺頸間一涼，側頭看去，竟是暮歸途將長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凜如霜心頭一驚：那面前之人……

正值疑惑間，面前的暮歸途，身形化作無數血蝠，猛地撲到凜如霜身上，大張著獠牙，對著凜如霜大口咬下。

周圍仙者見狀皆是一驚：“隱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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