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逍遙將護身罩化去，警惕的擋在凜如霜身前，蹙眉嚴厲道：“念星，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在這裏幹什麽？這些妖獸都是你養的？”

念星垂著頭，神情躊躇：“我……”

凜如霜坐在地上，試著想要起身，卻覺渾身無力。無奈，幹脆盤膝而坐。深吸了口氣：“牛牛，有些事，不可一人硬撐，否則將來要釀成大禍的。你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你。”

“姑姑，我……”念星擡起頭，目中含淚。剛要將事情說出，卻忽覺頭痛欲裂，痛得他捂著頭大叫了一聲，仰倒在地。

凜如霜擔憂不已，想要上前查看念星的情況，奈何身子實在沒有力氣。

擡眸求助陌逍遙，陌逍遙卻未曾看她一眼，手持長劍擋在她身前，好像生怕念星會傷了她。

眼見著念星痛苦的遍地翻滾，凜如霜是即心疼又焦急。不過念星的痛苦並沒有持續多久，正在凜如霜準備開口要陌逍遙攙扶之時，念星以劍撐地，緩緩站起身來。

此時的他，面色陰冷，嘴角帶著森森笑意，仿佛徹底變了個人。

這笑意凜如霜似曾相識，千年前的暮歸途、永寧村的若葉傾離，都曾露出這樣的神情。如此，似乎也證明了墨君華所言確為事實。

凜如霜的面色凝重起來，輕嘆了口氣。看來念星仍不是暮歸途的對手，竟這般輕易便會被暮歸途占據意識。若這樣下去，遲早是要被暮歸途吞噬的。

正思慮間，念星已經揮起長劍，朝二人沖過來。陌逍遙連忙揮劍迎上，擋住念星的攻勢，隨即與念星纏鬥起來。

這是凜如霜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若是對戰念星，陌逍遙自然是有勝算的，畢竟念星不管多優秀，終究是他的徒弟。但對上暮歸途，勝負就說不準了。

暮歸途有著輾轉幾世奪舍重生修來的法力，連未央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只有尊者修為的陌逍遙？

擔憂之際，凜如霜擡手攥緊了頸間那枚冰藍色墜子。

也不知暮歸途的法力恢覆到哪一步，更不知陌逍遙能不能撐得住。當下只期盼陌逍遙能多撐些時候，撐到蕭雲賦趕來才好。

蕭雲賦說過，只要她帶著這枚墜子，不管她遇上什麽危險，他都會盡快趕來的。

然而這一希望終究落了空，陌逍遙並沒有撐持多久，便已經落入下風。

念星的身法招式，即淩厲又陰狠，陌逍遙雖能化解念星接連襲來的劍招，卻總是對念星留手。畢竟面前這人，是他多年來給予厚望的愛徒，他實在不忍心傷了念星。

不過陌逍遙雖仁慈，念星卻是招招逼命，加之山谷中空氣實在稀薄，陌逍遙極不適應，一個沒留神，被念星掌風擊中，重重摔倒在一旁。

還沒等他起身，念星便又提起長劍，發起淩厲攻勢。只是這一次，目標卻不是陌逍遙，而是，凜如霜。

“隱龍君，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了！”長劍襲來之時，念星笑著說出這句話，目中的貪婪，似乎一個饑餓之人面對美食般的急不可耐。

凜如霜目光瞬冷，心知來不及躲閃，腦中快速思慮著對策。

眼見那泛著寒光的劍尖朝凜如霜逼近，陌逍遙焦急不已。連忙起身，閃身躍至凜如霜身前，將念星的長劍擋了開。

念星一個靈巧的轉身，隨即飛起一腳，又將陌逍遙踢飛開去。

陌逍遙摔倒在凜如霜身後不遠處，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顯是傷的不輕。

凜如霜捂著心口，吃力的爬到陌逍遙身邊：“陌兄，你怎麽樣？”

未等陌逍遙回答，念星將長劍橫於身前，冷哼了聲：“老東西，既然你找死，我就先殺了你！”

隨即，長劍一提，身形轉瞬而至，將長劍朝陌逍遙心口刺下！

緊要一刻，凜如霜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起身擋在陌逍遙身前，用雙手抓住了念星的劍刃，硬生生攔下了念星這一劍。

掌心流淌出鮮血，順著劍尖滑落在地，凜如霜本就虛弱的身子，現下更是連喘氣都費力，卻是強撐著不肯倒下、不肯松手。

雙目含淚，痛心的看著念星。

他明明是個天真無邪、善良單純的孩子，這滿眼的殺氣，不該是屬於他的。

“牛牛……怎會如此？”

怎會如此？世事弄人，偏要將這殘忍絕倫之事降臨在最無辜的人身上。

今日，即便換成凜如霜去殺念星，凜如霜又如何下得去手？

面前，念星看到凜如霜緊握劍刃的雙手，看著劍刃上流淌的鮮血，怔了怔。聽到凜如霜的這句話，擡眸對上凜如霜含淚的眸子，面上的陰冷之色瞬間散去。張了張嘴：“姑……姑姑……”

話落，握劍的手掌一松，後退了兩步，捂著頭跪在地上，仰天一聲嘶吼。隨即身子一晃，仰倒在地，昏迷過去。

凜如霜亦是松開了雙手，長劍掉在滴落了滿地的鮮血上。無力的跌坐在地，楞楞的看著念星和陌逍遙，似乎已用盡了全部氣力。

蕭雲賦終於趕來了，神色冷肅，腳步匆忙。腳步自那洞口踏出，看到呆坐在那裏的凜如霜，和倒在地上的陌逍遙和念星，心頭一緊，連忙去到凜如霜身前，蹲下身：“霜妹，是我來遲了。”

凜如霜怔楞的看著蕭雲賦，一開口，淚水卻先流了出來：“你每次都來遲一步，可知這一步，差點便是生死之距？”

蕭雲賦滿心自責，不經意間，目光瞥見了凜如霜流血不止的雙手：“你受傷了！”

小心的將凜如霜的雙手拉過，生怕弄疼了她。看到她掌心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心疼不已：“怎會傷成這樣？”

凜如霜將雙手抽出：“先別管我了。快將他二人帶回青雲壇，陌兄受了重傷，耽誤不得啊！”

……

青雲壇，得到了蕭雲賦傳信的未央急匆匆趕來，先是幫未央療過傷，隨即又去查看念星的情況。忙活了一遭之後，才終於閑下來，去探望凜如霜。

望月閣中，桌上擺著未央帶來的傷藥，蕭雲賦坐在桌前，細心的為凜如霜在傷口上塗藥。

前世的凜如霜，因長期持劍，掌心布滿了厚厚的繭子。要以雙手去擋劍，倒也還撐得住。

可凜如霜這一世別說劍，連稍重的活兒都沒做過，頂多就是繡繡花、補補漁網，這雙手可是嬌嫩得很。此番不僅是皮肉，連筋骨都受了損傷，只差沒把雙手割斷。

好在有未央和蕭雲賦在，這雙手不至於廢掉，但疼痛總是避免不了的。蕭雲賦為她包紮之後，寶貝般的將她的手放在心口：“怎的這般沖動？若念星沒能及時收劍，非但陌逍遙的命保不住，你這雙手也廢掉了。”

回想當時的情景，凜如霜仍有些後怕：“情況緊急，我也來不及多做考慮。反正我已經是個廢人，能用這雙手換陌兄一條命，也值了。”

“若念星沒有及時停手，豈止是雙手廢掉那麽簡單？他二人的命，該一道被暮歸途奪去了。”未央推門走進，身後跟著滿臉焦急的意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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