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晟有些撐持不住，無力的單膝跪在地上：“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念星走到錦晟面前蹲下，端詳著錦晟布滿汗珠的臉，為他理了理粘在臉上的發絲，唇邊仍是那抹笑意，詭譎的令人脊背生寒：“這孩子實在太善良，我想把他變成我，他卻不聽話、不配合，甚至妄想把我變成他。可笑，他區區千年修為，如何能跟我鬥？”

擡手在錦晟的傷口上沾了些鮮血，放在嘴邊舔了舔：“每次殺那些野獸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不過越是這樣，我便越想征服他。我會將他在乎的人，一個一個殺光，待他心如死灰，這具軀體，這純凈的靈魂，全部都將為我所有。”

擡眸，目光陰冷：“大師兄，你知道親手殺了心中在意之人有多痛苦嗎？”

閉目，一臉享受：“等我把劍割在你的皮肉上，血流出來，看著你一點一點死去，那時我的心裏，定然痛得酣暢淋漓。怎麽辦，想到你待會兒痛苦的神情，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睜眼，手臂輕擡，長劍出鞘，在錦晟手臂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將雪白的衣衫浸透。錦晟痛得一聲悶哼，咬緊牙關。

擡眸看著念星。如此森冷的笑意，眼前這人，是魔鬼嗎？

見著他面上的痛苦之色，念星笑得愈發森冷起來。手中長劍翻轉，一劍刺穿錦晟的左肩！

錦晟痛得渾身一顫，隨即強忍痛苦，擡手抓住了念星握劍的手臂，雙目通紅，幾近抓狂：“你究竟是什麽人？念星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我就是念星啊，大師兄。”念星語中沒有一絲溫度，收起笑意，猛地將長劍拔出！

錦晟猛地吐了口鮮血，身形無力的朝後仰下。模糊的視線中，念星正緩緩站起身，提著長劍走到他身邊。

泛著寒光的劍刃，隨時可能刺在身上。等待著他的，將是與明俊一樣的下場。殘忍，痛苦。

錦晟卻感覺不到害怕，只是心裏說不出的難過。撐著模糊的視線看著念星，淚水自眼角落下：“十七，我好懷念你剛來青雲壇的時候。若能回去，多好……”

此時淩絕峰之巔，霜白的圓月之下，正進行著一場巔峰對決。

白衣瀟灑、黑衣冷酷，兩個絕世的身影，不斷在空中閃過。交錯間刀光劍影不斷，強大的法力更使得天搖地動，發出陣陣爆裂般的巨響。

兩道人影不時化作冰白、黑紫色流光，飛躍於天地之間。如此高強的對決，若非早先便在淩絕峰外布下結界，怕是方圓百裏都將被毀為灰燼。

“蕭雲賦，停手，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少廢話！我今日就替如霜殺了你，報了那剜心之仇！”

話落，又是一番至強對招。只是蕭雲賦招招淩厲，勢要奪取墨君華性命，墨君華卻始終不肯迎戰，只一味躲避防衛。

一神一魔，一守一攻，僵持之下又是多時過去。

“我說了不想跟你打！”接連的防守之下，墨君華已是氣喘籲籲：“蕭雲賦，我有事找你商議，事關如霜安危，你須得聽我細說！”

“你處心積慮想殺霜妹，現下又說擔心霜妹的安危？”蕭雲賦說話間，手上招式不斷：“你究竟又想出了什麽陰謀詭計？墨君華，我不會再讓你傷害霜妹！”

話落，揮起一掌，猛地朝墨君華胸膛擊下！

這近距離的一掌，雖掌風強勁，但出招的角度和速度都不是十分完美。以墨君華的身手，完全可以避開，可他卻咬著牙關，生生承下了這一掌。

蕭雲賦乃是上神，法力正值巔峰，隨便使出一二成功力，便可讓一名元嬰期修為者魂飛魄散。挨他一掌，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墨君華被這一掌擊出數米遠，隨即身形落地，捂著胸口坐在地上，嘴角流著鮮血，大喘著粗氣。

對於墨君華此舉，蕭雲賦深感意外，因此並沒有繼續追擊。身形落在墨君華身前不遠處，看著墨君華蒼白的面色，蹙了蹙眉：“你的修為哪兒去了？”

方才交戰時，他便發覺墨君華有些不對勁。招式和身法仍如當初一般利落，法力卻遠不及當年。

而且他這一掌並沒有使出多大力道，若是當初的墨君華，頂多只會輕傷，如今竟傷的這樣重。

如此推測下來，墨君華至少損失了半數修為。

墨君華閉目稍作調息，使胸口疼痛稍有減輕。隨即緩聲道：“當初取出火靈尊精元之後，為了護住如霜的魂魄，動用了聚魂重生之術。使用禁術，當然要付出代價。”

“你為霜妹聚魂？”蕭雲賦將信將疑。

“不然你以為，她是如何重生的？”墨君華閉目沈聲道：“血日將隕，魔界瀕臨毀滅。奪取火靈尊精元，實乃無奈之舉。可我又怎麽忍心讓她魂飛魄散？這世上若沒有凜如霜，生命，又有何意義？”

說到這裏，墨君華睜開眼，冷冷看向蕭雲賦：“當初你的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耽誤了最佳的聚魂時機。我幾乎耗費了所有修為，才保全了她的部分魂魄，送往陰川。這一千年來，也不知她吃了多少苦，才又周全了魂魄，重生歸來。蕭雲賦，若不是因為你，她早該回來了，你差點害死她。”

蕭雲賦雙拳緊握，神情凝重：“那木靈尊精元……”

想起當初凜如霜哀求他送回木靈尊精元時的乖巧神情，墨君華目光柔和了許多：“那是我答應過她的，送回木靈尊精元，助未央重生。”

聽完墨君華的話，蕭雲賦總算明白過來。

原來當初墨君華取走火靈尊精元之後，並沒有任凜如霜魂散，還不惜啟用禁術，付出全部修為保全凜如霜的魂魄。而後，又為了履行對凜如霜的承諾，拿著木靈尊精元找到未央，用僅剩的修為將木靈尊精元歸位，幫未央重生。

而如今他所恢覆的這幾成功力，是用這漫長的一千年，重新修煉得來。

“如霜知道這些嗎？”蕭雲賦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千年前，凜如霜曾為了墨君華，狠心放開他的手。

他一直都清楚墨君華在凜如霜心中的地位。恨之深愛之切，凜如霜之所以對墨君華恨之入骨，還不是因為對墨君華太過深愛？

墨君華為凜如霜付出了這麽多，若凜如霜知道了，會不會再次離開他，奔向墨君華的懷抱？

目光顯得戰戰兢兢，緊張的等待著墨君華的回應，生怕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卻見墨君華搖了搖頭，輕道：“我從未與她提起。”

蕭雲賦暗自松了口氣。

墨君華以長刀撐地，吃力的站起身，目光黯然：“與她在永寧村相處的那段時間，我知道她非常想念你。看到她還活著，我已心滿意足。如今我只希望她開心幸福，只要你好好待她，我不會再打擾你們。”

如此大愛，蕭雲賦捫心自問，自己是否做得到？答案是否定的。他不能失去凜如霜，更不會將凜如霜拱手讓與他人。

因此，對墨君華的退步，他感到既欣慰又欽佩。

輕嘆了口氣，回轉話題：“你方才說，來找我是有事商議。什麽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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