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兄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凜如霜聲音慵懶，隨口道了聲：“若身為清風，又何須踏風而行？”

聽聞此言，在場仙者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念星亦是目光一亮，低眸稍作思慮，隨即開心的笑了笑：“我明白了，謝謝姑姑！”

話落，轉身拾起水桶，重新躍上木樁陣。將兩只水桶裝滿水，揚唇一笑，足下一個發力，身形瞬間自原地消失！片刻後再現身，已在木樁陣的另一頭，將兩桶水倒入水桶之中。

這一次，漏桶裏的水，竟是半滴未撒。

青雲壇弟子齊齊倒吸了口涼氣。這看似絕不可能完成的事，凜如霜只隨口提點了一句，便讓念星輕易做到。曾為至尊強者，即便如今因身有殘疾而無法重歸巔峰，但在功法之上的造詣，絕不遜色於當年，亦不遜色於世間任何強者。

念星的身形不斷往返於兩個巨大的水桶之間，反覆的練習之下，當真是身化清風，對輕功的運用，豈止是上升了一個階級？

不過凜如霜所教授的這句真言，雖然淺顯易懂，修習起來卻不是那麽簡單。念星領會的容易，其他人卻只谙其理，躍上木樁陣連試多次，仍未掌握運用之法。

無奈之下，青雲壇眾人全部都找到念星請教，詢問如何才能做到身化清風。

就這樣，念星忙活著陪大家修煉，直到傍晚才終於閑了下來。

廚房中，茉兒正在竈臺前忙活著，將菜炒好裝盤。念星從門外走進，一副興致勃勃、心情大好的模樣：“師妹，做好了沒？”

“馬上就好，你坐下等等。”茉兒回頭看他，見他這幅開心的模樣，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也不知該說你善良還是傻。他們都是大師兄那邊的人，就算你對他們再好，到時候他們一樣翻臉不認人。”

念星笑了笑：“畢竟師兄弟一場。他們待我無情，若我也一樣無情，那這師兄弟感情還如何繼續下去？”

“你當他們是師兄弟，他們卻當你是仇人。”茉兒忿忿不平的說道。

說話間，幾碟小菜已經備好，放在了托盤裏。念星剛要去端，卻被茉兒制止：“還是我來吧，免得那兩個家夥又來撞你。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敢欺負我不成？”

茉兒乃是未央上神之女，青雲壇上上下下皆要讓她三分。即便明俊和錦晟再猖狂，也絕不敢來招惹她。

走過之前那個拐角時，果然錦晟和明俊就站在拐角之後。看到茉兒，二人連忙閃至一邊、讓出路來。茉兒與念星大搖大擺的從他們面前走過，瞧著他們那副滿腹怒火卻不敢吭聲的模樣，別提有多痛快。

待將飯菜送去了望月閣，念星與茉兒在望月閣小坐了一會兒，纏著凜如霜給他們講江湖趣事。凜如霜不忘提及一些修習法術的經驗，念星與茉兒聽得專心致志，不知不覺就忘了時辰。走出望月閣時，天已經黑了。

忙完了一天的辛苦修煉，青雲壇眾人都已經安歇下來，空氣一片寧靜。念星與茉兒並肩走在青雲壇中，看著夜晚風景。有心上人陪在身邊，這一路顯得尤其短暫。不知不覺，便到了青雲壇女弟子居住的長清殿。

青雲壇上上下下，算上茉兒，也僅有四名女弟子，且各自住在單獨的屋子。因此，這偌大的長清殿顯得有些冷清。

念星將茉兒送到門口，道了別，轉身便走。茉兒卻依依不舍，看著他一步步走遠，終是忍不住開口喚道：“牛牛！”

念星停住腳步，轉身：“還有事嗎？”

茉兒咬了咬下唇，忽然跑了過來，撲進念星懷中，緊緊環住他的腰身：“牛牛，你當知我的心意，卻為何從不給我回應？”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念星有些怔楞。

聽他不語，茉兒又道：“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我喜歡你的笑，喜歡你專心的樣子，喜歡你的堅強隱忍，你的一切我都喜歡。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念星目光黯然：“我……”

“你為什麽不說呢？你還想讓我等你多久？”茉兒松開念星，抓著他胸前衣襟，看著他的眼睛：“告訴我你喜歡我，說啊，你說啊！”

念星稍作遲疑，垂下眼眸：“茉兒，你是未央上神的女兒。我，如何配得上你？”

“你說什麽？”茉兒柳眉一蹙：“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一再逃避我們的感情？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你的出身啊！”

“可是我在意。”念星狠了狠心，將她的手從衣襟上按下：“這件事，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轉身，擡步。

“牛牛！”茉兒追上去，拉住念星的手。雙目含淚，近乎哀求：“你明明是喜歡我的，我們互相喜歡，為什麽不能在一起？我們成親好不好？只要你點頭，我明天就去跟父神說。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只要有你就好！”

念星默了片刻，目光堅定：“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再一次將茉兒的手按下，擡步，再不回頭。

“牛牛！”身後的茉兒哭得坐在地上，模糊的淚眼中，那個無情的背影越走越遠。

而這無情之人，卻也已經紅了眼眶，滿臉憂傷和無奈。

待確定走出茉兒的視線，念星捂著胸口躲到一處墻角，無力的滑坐在地。

魂魄一陣陣撼動，似是隨時會從身體抽離。難以忍受的痛苦使他揪緊了衣襟，僅片刻已是遍身冷汗。在這樣的痛苦之下，念星清澈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嘴角揚起詭異狡黠的笑。再片刻後，又恢覆了平靜，恢覆了原本的，他的模樣。

靜下來之後，他閉目仰頭，苦澀的笑了幾聲。笑著笑著，又沈默下來。

體內的痛苦，時刻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他不是不想愛，只是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去愛？

扶著墻壁緩緩起身，捂著胸口深吸了口氣，擡步朝掌門大殿走去。

馬上就到時辰了，他必須盡快回到臥房才行。

偏在這時，忽聽得不遠處的花園中傳來一聲女子驚叫。念星腳步停下，蹙了蹙眉頭。擔心是出了什麽事，顧不得太多，連忙跑向聲音傳來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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