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病成這樣，怎麽才帶來？”

醫館中，一臉白胡子的老郎中，為牛牛把完了脈，邊忙著抓藥，邊埋怨著凜如霜和墨君華。

“燒的這麽厲害，腦子燒壞了怎麽辦？你們這當爹娘的，也太大意了！”

墨君華眉頭蹙了蹙：“我們不是……”

凜如霜卻顧不得去辯解什麽，急著詢問牛牛的病情，打斷了墨君華：“老伯，孩子病的很嚴重嗎？”

老郎中將藥材包好，交到凜如霜手上：“這孩子不是風寒，而是急驚風。這病可危險著吶，一個不小心，癡了傻了甚至死了都是極有可能的。回去趕緊把藥煎了餵他服下，觀察看看見不見效。若兩個時辰不見效果，就帶孩子再過來一趟，老身再想辦法。”

凜如霜連忙躬身：“多謝老伯！”

老郎中點頭：“快去吧，別耽擱了。”

回到宅院，將牛牛放下，凜如霜便開始忙活起來。一邊燒水、一邊煎藥，水燒好了，又忙著取來擦臉巾，為牛牛敷額頭。

看著她來來回回的忙碌著，墨君華輕聲一嘆：“你自己還受著傷，怎能如此勞累？左右是要將他交到陌逍遙手上，陌逍遙醫術那麽高明，你等他來就是了。”

凜如霜剛為牛牛換上新洗好的臉巾，又跑到煎藥的爐子前拿起扇子扇火：“陌逍遙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來，總不能讓牛牛一直病著。你沒聽那老伯說，這病若耽誤了，是會沒命的。”

墨君華擡手扶了扶額頭。從始至終，他只記得那老郎中的一句話：“你們這當爹娘的……”

無奈嘆了口氣，走上前，從凜如霜手上拿過扇子：“我來吧！”

凜如霜微怔，看著墨君華竟真的蹲在火爐前扇火煎藥，略感意外：“你……”

墨君華瞥了她一眼：“少廢話，去休息！”

又是楞了片刻，見他那認真專註的模樣，凜如霜不禁掩嘴笑了笑。

堂堂魔尊，竟為了她，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孩童煎藥。當真如七修所說，嘴硬心軟，外冷內熱。這樣的墨君華，倒是頗有些可愛。

待藥煎好，二人小心翼翼的餵牛牛把藥喝下，而後一同坐在床榻邊看著牛牛。

凜如霜擔憂道：“也不知這藥是否會有效果。”

瞧著牛牛那小小的身軀、胖嘟嘟的小臉，昨日還活蹦亂跳，現下卻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緊緊閉著，時不時發出一聲囈語，喚著爹娘，著實讓人心疼。

此時，墨君華亦是感到憂心，將凜如霜攬進懷中，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這懷抱溫暖的令人沈迷，凜如霜閉目感受了片刻，嗅著他身上的氣味，感到無比安心。片刻之後，卻又將墨君華推開，起身道：“熱水沒了，我去燒些水來。”

墨君華亦是站起身，拉住凜如霜的手腕，冷眸微瞇：“你在逃避我？”

凜如霜低頭：“沒有，你想多了。”

墨君華扳過凜如霜的肩，使她面向自己。低眸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你人在我身邊，心卻跑去哪裏？我真的受夠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告訴我，究竟我要怎麽做，你才能正視這份感情？究竟我要怎麽做，你才肯將我放在心上？”

這番話，似是在控訴，又似在懇求。而凜如霜，卻不知要如何回應才好。

見她許久不語，墨君華追問道：“你心裏，還想著蕭雲賦嗎？”

凜如霜苦澀一笑：“這與他無關。”

墨君華卻並不相信：“你應該知道，我隨時可以去殺了他。”

“我說了與他無關！”凜如霜厭惡墨君華的兇殘暴戾，更厭惡這種威脅的口吻。

一把將肩上墨君華的手擋下，蹙眉道：“你是掌控生殺大權的魔界至尊，而我凜如霜，不過是仙界一名普普通通的仙者而已。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麽偏要緊抓著我不放。”

轉身，背對著墨君華，長嘆：“我想要的，是一份平等的感情。不僅是愛的平等、身份平等，相處的方式，也要平等。可你我之間，根本沒有平等可言。”

墨君華握緊雙拳：“這是你想出的新借口嗎？為了拒絕我，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你認為是借口？”凜如霜冷聲一笑：“是啊，你慣於居高臨下、慣於掌控一切。你擁有無上法力，任何你想要的，全部都唾手可得。在你面前提出平等，簡直是個笑話。”

說完，擡步，走出了屋子。

而墨君華，並沒有如往常那般震怒，反而出人意料的冷靜。

想要的都唾手可得嗎？豈知這世間，有很多，都是法力無法換得的。

比如，凜如霜的心。

轉身，坐回床邊，神色落寞。

“你想要的平等，究竟是什麽？”

凜如霜端著熱水回來的時候，墨君華剛剛為牛牛換上新洗好的臉巾。見牛牛面色好了許多，擡手摸了摸牛牛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聽見門口處的響動，轉頭看去，揚唇一笑：“退燒了。”

凜如霜正在為墨君華方才那般細心溫柔的舉動而驚訝，聽到此言，便暫時將這驚訝拋之腦後，上前摸了摸牛牛的額頭。

“真的退燒了。”凜如霜松了口氣。

但牛牛還是沒有醒來，這讓凜如霜有些心裏沒底。這時，牛牛又是發出一聲囈語，兩只小手還在空中不停的抓著什麽：“爹爹，娘親，牛牛怕！”

不知是什麽原因，墨君華與凜如霜竟是下意識的同時將牛牛的小手握住，並齊聲說了句：“娘親在！”

“爹爹在！”

隨即，一齊楞住，看向對方。

對視了片刻，二人會心一笑。方才的爭吵，就此煙消雲散。

人在下意識時的反應，是最能體現內心想法的。墨君華嘴上沒說，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眼前這可愛的小家夥，著實讓他心生喜歡。

如此，聽著牛牛喚凜如霜娘親，潛意識裏就當做那聲爹爹喚的是他。當然，這也是他的一份期待，期待著與凜如霜結為夫妻，期待著凜如霜為他生下這樣一個可愛的孩童。只是這藏在心中的一面，一著急，竟就漏了陷兒。

這時，外頭傳來若葉傾離的聲音，打破了當下氣氛：“魔尊，若葉有事相商。”

若葉傾離大老遠的從魔界趕來找他，定是有什麽要緊事。墨君華未曾耽擱，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看到墨君華，若葉傾離朝屋內瞧了眼，隨即神神秘秘的將墨君華拉出了院子，走到一處角落。面色有些凝重，欲言又止。

墨君華不解：“出了什麽事？是不是木靈尊精元有動靜了？”

若葉傾離點頭，朝院子的方向看了眼：“魔尊，你與隱龍君相識這麽久，可有留意過她的功法招式？或者說，她是否有些地方與尋常仙者不同？”

墨君華蹙了蹙眉頭：“你究竟想說什麽，直言無妨。”

若葉傾離長嘆了口氣，低眸稍作思慮：“魔尊啊，那木靈尊精元，前幾日確是有些異動，卻在你和隱龍君離開魔界之後恢覆了平靜。仔細算來，木靈尊精元的異動，亦是在將隱龍君帶回魔界之後才發生的。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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