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如霜皺了皺眉，看著面前二人。

邱震道：“如霜，我不知道你是隱龍君...”

“邱壇主，”凜如霜打斷了邱震的話：“今日來此之人，是凜如霜，並非隱龍君。”

“霜兒，我...”凜長空想要說些什麽，卻是欲言又止。

凜如霜看著他，目光冷的徹骨：“凜莊主，您還有什麽話想說？是想再重申一遍，凜月山莊，再無凜如霜此人嗎？”

聞言，蕭雲賦蹙緊了眉頭，雙手負於身後，緩步走到凜如霜身側：“看來，本君錯過了很多啊！”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凜如霜冰冷的眸子，忽覺心口一緊，視線頓時停了下來，心疼的擡手撫上凜如霜的面頰，試圖用他的手掌，溫暖凜如霜的目光：“你這是怎麽了？”

是受了什麽樣的委屈，竟會讓他的霜妹變成這個樣子？如此冰冷的眼神，不該是屬於凜如霜的。

感受到蕭雲賦掌心的溫暖，聽著這聲溫潤話語，凜如霜眼中又是一熱。

將他撫在面頰的手掌拉下，對著他欣然一笑，眼中，卻隱約含著淚：“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蕭雲賦聞言，二話不說，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凜如霜的手走出門去，凜如霜只感到腳下一空，耳畔風聲陣陣，轉瞬間，已是離了那落玉壇千裏之外。

“想去哪兒？”蕭雲賦將凜如霜攬在懷中，凜如霜伏在他的肩上，連他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楚。

“回隱龍山吧！”

隱龍山靠海的一側，有一汪清池，凜如霜每每心緒煩亂，便會來到此處，站在池邊，看著池水被風吹起波紋，而隨著波紋平息，心緒也往往可以隨之平息。

今日，卻是不然。

周圍平靜無風，池水清澈見底，沒有一絲波動，一如凜如霜當下神情。可她的心緒，卻是亂如絲麻。

蕭雲賦一直站在她身後，未曾言語。

入夜寒重，凜如霜一向畏寒，打了個冷戰，才終於從楞神中清醒。見著天色已暗，忽得發覺饑腸轆轆，便是起了身。轉身走向依然站在原地的蕭雲賦，欣然一笑，目光一如平時那般清澈：“冷兄，餓了沒？我去做些桃花糕給你吃。”

說完，便從他身旁走過，卻是被他一把拉住：“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凜如霜轉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笑道：“嗯？說什麽？”

蕭雲賦皺眉看著凜如霜，面上是少有的嚴肅：“霜妹，你我相識這麽久，我的事，你全都清楚，而你的事，我卻一無所知。今日在落玉壇，你的神情和表現我都看得清楚。你的心裏究竟藏了什麽？你究竟都遭遇了什麽？事到如今，你還是什麽都不願跟我說嗎？”

凜如霜沈靜了片刻，嘆息道：“你想知道什麽？”

他緊盯著凜如霜的眼睛，堅定道：“所有！”

清池邊上，酒壇子丟的到處都是，時近深夜，刮起了陣陣微風。

往日不勝酒力的凜如霜，今日破天荒的喝了許多，卻仍無醉意，而蕭雲賦，便在一旁陪著她飲酒，聽她侃侃而談。

凜如霜將生平經歷盡數說與他聽，經過白天的事，凜如霜講述起來，語氣很是平靜，好似講述的，不過是戲本子上的杜撰。

但他聽的，入了戲。

於是，當凜如霜把過往說完，便見蕭雲賦手中酒壇被扔到地上碎成數片，發出清脆刺耳的響聲。

“人心，竟能如此冷絕。”

凜如霜一笑置之。

蕭雲賦頓了頓：“那麽，功體盡廢的你，是如何變成現在的隱龍君？”

凜如霜深吸了口氣：“三年前我懷著死念離開楓林別苑，想著戰死也比等死要好，沒想到誤闖了兩位高人的隱世居所。我被那兩位隱世高人所救，瀕死的傷，竟是很快好轉，便是從他們口中我才得知，那擊中我的雷火，竟是火靈尊之精元。”

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各有其所屬靈尊，就好比這火靈尊。傳聞，上古時期，五位靈尊各自集了天地精華修煉出靈體，並在同一時期震撼現世，天生神體，身負無邊法力。

火靈尊的精元因何落入凜如霜體內尚有待查探，對凜如霜來說，重要的是如何操控這股力量。

“那兩位高人的其中一位，便是月華殿之主？”蕭雲賦恍然。

凜如霜點頭：“我拜了那兩位高人為師，在師父的指點下將火靈尊精元融入自身功體，再加以苦修，一年時間便修有所成。重新入世之後，我只當自己重生歸來，便拋卻了過往種種，擇了這沿海一座孤山為居所。”

聽完這一切，蕭雲賦不禁輕嘆：“獨自承受這麽多，一定很辛苦吧？”

凜如霜淺笑：“都過去了。”

蕭雲賦不語，只靜靜的看著凜如霜，溫潤的目光，似乎可以透過凜如霜面上的笑意，將她心中苦楚看得清清楚楚。

在這樣的目光之下，凜如霜隱藏的情緒無所遁形，終於卸下所有偽裝，低眸嘆道：“你總是能輕易看穿我。”

蕭雲賦擡手，緩緩將凜如霜擁入懷中。開口，低喃：“你怎的這般倔強，倔強的讓人心疼？”

溫熱的氣息響在耳畔，暖了冰冷的心。凜如霜欣慰的笑著，不覺間醉意襲來，竟就在蕭雲賦的懷中，睡了過去。

......

琉璃小築，墨玉麒麟緩緩睜眼，四下打量了片刻：“這是哪兒？”

努力回想，記起自己是被菩提門的人圍攻，不慎中了圈套受了重傷，之後被一個女子帶來了這裏。

“可惡的菩提門，自詡正道，卻對本尊使陰招。”

試著動了動身子，探視了下體內傷勢，發覺傷勢好了很多，稍感欣慰。只是菩提門的功法對功體傷害極大，短時間內，怕是不能使用法力了。

可他還有要事要去辦，怎能在此耽擱？

想到這裏，墨玉麒麟自桌子跳下地面，落地的一瞬，搖身化作一身黑衣的翩翩男子。

男子容顏冷峻，一雙眼瞳泛著詭異的黑紫色，堅毅的鼻梁、劍鋒般的眉，寡情的薄唇輕抿，生的俊美絕倫。

只是此人一身濃重的肅殺之氣，好似自修羅地獄走出的惡魔一般，僅是看上一眼，都會感到強烈的壓迫感，仿佛死亡隨時都會降臨。

落地之後，男子一刻不願耽擱，疾步走出門去，尋找隱龍山出口。

男子前腳剛離開，蓮兒便端著木制托盤走進了琉璃小築。將托盤放在桌上，轉身走進一邊的臥房：“山主，該起了！”

臥房中床榻上，凜如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陽光自窗戶照進屋內，有些刺目，她下意識的擡手遮了遮。待眼睛適應了光線，緩緩坐起身，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問道：“蓮兒，冷兄呢？”

蓮兒沏上一杯茶，送到凜如霜面前：“您昨晚喝多了，神君把您抱回來，之後就離開了。”

凜如霜點了點頭：“他可有留下什麽話？”

蓮兒微笑：“有，他說過晌會來，陪您一起去凜月山莊，接凜夫人過來。”

凜如霜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他總是想的這麽周到。

看到凜如霜這一抹笑意，蓮兒不懷好意的轉了轉眼珠子，試探著問道：“山主，您和神君，究竟進展到哪一步了？”

凜如霜微怔：“什麽？”

蓮兒撅了撅嘴：“您就別裝傻了！誰都看得出來，神君對您是動了情的。世人不知您隱龍君是女兒身，可都在傳言，說蓬萊神君與隱龍君是斷臂之交，您還要把這件事拖到什麽時候？就算是為了您隱龍君和蓬萊神君的名聲，也該考慮考慮，什麽時候去做蓬萊仙島的女主人了吧？”

凜如霜怔了片刻，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蓮兒啊蓮兒，還以為你有多了解我，你可真讓我失望了！我與冷兄兄妹相稱，乃金蘭之交，談何兒女之情？這蓬萊仙島的女主人，還是另擇他人吧！”

蓮兒不甘道：“山主，您莫非真的不懂神君的心思嗎？昨晚神君抱著您的時候，那神情，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神君愛的苦，您卻只當是兄妹之情嗎？”

聞言，凜如霜挑了挑眉頭，陷入思慮。

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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