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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多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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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照水以為盛見微說別吃了不過是隨口一說,結果是真不讓他吃了,少爺已經在夫人那裏吃過晚飯回來了,他還餓著肚子。

本來今天花照水來來回回搬東西已經累得夠嗆,早就餓得咕咕叫了,結果一句話把人得罪了,晚飯泡了湯。

盛見微在外屋看書,花照水還得看著茶水冷沒冷,一直跟在邊上伺候著,天暗了又去點燈,時不時剪一剪亂濺的燈花。

花照水盯著少爺的後背氣得牙癢癢,心說真是大騙子,開始還跟我說不會虧待我,今天就讓我餓肚子。

他把手裏的熱茶端過去,腦子裏又想,萬一明天還不給飯吃怎麽辦?剛來他屋裏沒被他嚇死要被餓死了。

花照水越想越來氣,放茶杯的動作也跟著變重了,哐地一聲,引得少爺也擡頭看他。

花照水腹誹歸腹誹,可不敢真得罪他,趕緊認錯:“少爺,我手抖了一下,不小心的。”

盛見微瞥他一眼,莫名其貌哼笑了一聲,眼睛又回到了書本上,說道:“怎麽,餓得連杯茶都端不穩?”

花照水梭在一邊,低眉順眼的,實在不想搭理他,但是又不敢,哼唧了一會兒,才說:“少爺,為什麽不讓我吃飯,我也沒做錯什麽吧……”

今天明雨已經勸過他,讓他去求一求,少爺就不計較了,但是花照水偏要賭一口氣,想跟他掰掰道理。

盛見微眼皮子都沒擡,說:“我樂意。”

花照水一口氣憋了回去,想到自己還大言不慚地說“餓死也不來求他”,頓時後悔了,跟這個人哪有道理可講!人家是主子,他是奴才,他怎麽能跟主子置氣。

花照水這麽一想,開始臉頰發熱——少爺總跟他開玩笑,他也不能覺得少爺所有話都是玩笑。

他垂頭喪氣地挨著少爺跪了下來,說:“少爺,是我錯了。”

二少爺這會兒終於願意正眼看他了,眼神落在他頭頂,說:“哦?你錯哪了?剛剛不還說你自己沒錯嗎?”

花照水也不甕聲甕氣了,有點低落,說:“少爺說我錯了,那就是錯了。”

盛見微語氣明顯好了起來,說:“原來只是罰你一頓飯,就能讓你這麽聽話啊?”

花照水又想嘆氣,但只是說:“少爺的話,我當然得聽。”

盛見微伸手拽他胳膊,剛把他拉了起來,那只手臂就環上了他的腰,往懷裏一箍,沖外面叫了聲明雨。

明雨立刻進了屋,說:“少爺。”

“給這個還在餓肚子的可憐小伶人傳飯,”盛見微的眼睛還在盯著他看,吩咐明雨道,“就說少爺餓了。”

明雨哎了一聲就往後面廚房去了。

完了。花照水心想,他不會又要餵我吧,那我長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在等飯菜端過來的這段時間,盛見微只是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也沒有別的動作,屋裏安靜得讓人害怕。

花照水本來不敢看他的東西,但是眼睛一動就會瞟見,他瞟了兩眼,就明白了為什麽少爺這麽放心——因為他根本就看不懂,這兩眼就把他看困了。

花照水想打哈欠,但礙於自己還在少爺腿上坐著,盡力忍了忍,長吐息了好幾次。

“你晃什麽?”盛見微用下巴碰了一下他的腦袋頂,說,“餓得坐立難安?”

“不是……”花照水有點難為情,說,“有點困了。”

他這話剛說完,明雨就進來通報了一聲,讓人把飯菜擺上了,屋子裏的死寂頓時消散一空。

盛見微看他躍躍欲試的模樣,說:“看你挺有精神啊,怎麽坐我懷裏就困?”

花照水跟他笑了笑,說:“少爺,我是看見好吃的就來精神了。謝謝少爺賞我。”

盛見微看他賣乖心情就還不錯,也沒多為難他,放他去吃飯了。

花照水沒想到這段飯吃得這麽容易,少爺看少爺的書,他吃他的飯。井水不犯河水。

花照水吃飽喝足覺得自己都容光煥發了,立刻不計較那位爺餓了他好幾個時辰的事情,還想,少爺人也沒那麽難相處嘛。

這幾天都是一大早花照水就歡歡喜喜地把少爺送走,知道他在宮裏當值要很晚才能回來,心裏就更雀躍了——少爺不在,他就自在了。

花照水快活了好多天,想去廚房瞧瞧他娘親。他想著自己待在這裏,少爺不放話讓他回家,他也不敢偷偷回去,但是去廚房找娘說兩句話,倒也不犯誰的忌諱。

他剛到廚房看見阿鶯,見她在揉面,就遠遠的叫了聲娘。阿鶯循聲看過來,臉色卻突然變了,手在身上草草蹭了蹭,快步走過來,把他拉到了一邊,笑容有些怪怪的,說:“你怎麽來了?少爺知道嗎?”

“沒事的,娘。”花照水很高興,說,“少爺說我想吃什麽都可以來廚房說,不會因為這個怪我的。”

阿鶯的手還在身上無意識地蹭著,神情局促,說:“好,那就好,我在家裏做了蜜棗,一直想拿給你,早知道你今天要過來,我就拿來給你了。”

花照水看見娘親就一直很開心,語氣都很雀躍,說:“那你給我留著吧,過段時間又是中秋節了,過節我就能回家了。”

阿鶯又說:“好,那就等過節吧——你到了二少爺那裏,過得還慣嗎?”

花照水說:“少爺有時候脾氣真的很奇怪,但是現在也不為難我了,院子裏的姑娘們也很和善,我過得還可以,娘,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那娘就放心了,”阿鶯說著摸了摸他的頭,說,“那你快回去吧,別讓少爺回來找不到你,那就不好了。”

花照水有點不舍得走,就說:“少爺去宮裏當值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娘,我想跟你說說話。”

阿鶯嘆了口氣,說:“娘怎麽能不想你呢,只求著你能比爹娘有本事,想辦法把自己贖出去,別再做奴才……”

她一說這些話就要落淚,花照水就趕緊湊過去用手給她擦眼淚,說:“娘,我沒事的。”

娘兒倆剛說了會兒體己話,就聽見有人在喊:“阿鶯!”

花照水那副開心的表情頓時就消失了,說:“娘,人家叫你了。”

阿鶯摸了摸他的臉,跟那邊應了一聲,說:“乖,等過節就能回家了。”

“阿鶯,怎麽還在這兒呢,那邊忙不過來啦!”一個穿著紫紅色布衫的廚娘走了過來,看見他們卻一頓,說,“這不是你們家小花嗎?怎麽跑這裏來了?少爺不在嗎?”

花照水正要答,阿鶯就把他擋在了身後,說:“他路過,來看看我——小花兒,沒事就回去吧。”

花照水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只是聽阿鶯語氣不對,就應了下來,正要走,又聽那個廚娘說:“別急著走啊,我們成天好奇呢,想知道那樣伺候主子,能拿多少賞啊?”

“哪樣啊?”花照水只覺得她語氣很奇怪,轉過臉去看了看阿鶯,見他娘親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就沒再說話。

廚娘笑了起來,說:“哎呀,這又不是什麽稀罕事,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有的是人想爬主子床爬不成的,爬成了也是能人一個啊。”

阿鶯臉皮漲紅,語氣也激烈起來:“張嫂這說的是什麽話,亂傳的話沒有一百也有九十,無憑無據的可不好亂說。”

張嫂說:“的確是無憑無據的,畢竟誰也不能藏二少爺床底下當證據啊。”她說完又笑得前仰後合,擺擺手走開了。

花照水這回聽明白了,一時氣結,抓住了阿鶯的手,說:“娘,我沒有!”

阿鶯拍了拍他的手背,說:“娘知道,娘都知道,好孩子,你先回去,再待久了,對你不好。”

花照水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剛剛阿鶯一直催他走了——各個院子裏的消息,總是廚房最靈通,人多嘴雜,不知道一件事能傳成什麽樣呢。

花照水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傳言,但想著還是胸悶氣短,這一路上自己勸慰自己,好半天才平覆下來,心說,少爺總是那樣,別人不說閑話才奇怪,但那是少爺啊,就算真讓他到床上伺候,他也不敢說個不字,命都保不住,名聲又有什麽用呢。

他這麽想著嘆了口氣,又想,生來就是這樣的命,有什麽辦法?娘總說是他們牽累了我,現在我也牽累他們了。

花照水情緒很低落地回了院子,每天就屬他胃口好,今天被幾句話弄得晚飯都沒吃,在少爺屋裏瞎忙。

畫筠看他沒吃飯還來瞧了瞧他,見他要哭不哭的,驚訝道:“喲,這是怎麽了?讓誰欺負了?氣得飯都不吃,少爺知道又該打趣你了。”

她說著就要拉他出去,說:“先吃了飯,才有力氣生氣。”

花照水應了一聲,不想讓她操心,就強撐著問了一句:“那今天吃的什麽?”

畫筠跟他笑,說:“少爺說了,你愛吃那個蟹肉粥,專門叫我給你留了一碗,結果等了這麽久不見你來,又涼了,我讓人去熱了。”

花照水聽著又嘆氣,心想少爺對我也挺好的,我剛剛也不該在心裏埋怨他,別人嚼舌根跟他也沒有關系。

畫筠聽他嘆氣就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這又嘆什麽氣,葉子還沒落光呢,你倒先嘆上氣了,七老八十了似的。”

花照水聽她這話也笑了,說:“不嘆氣了,有蟹肉粥還有什麽好嘆氣的。”

畫筠在邊上陪著他吃飯,旁敲側擊的把他的話都給問出來了,笑說:“原來是為了這個生氣,那個張嫂,可憐又可恨的,別跟她計較了。”

花照水疑惑道:“什麽叫可憐又可恨?”

畫筠嘆口氣,說:“她女兒前年跳井死了,以前也是少爺院子裏的——不過只是幹些剪草修花的活,並不是在屋裏伺候。”

“跳井了?”花照水把勺子都放下了,說,“為什麽啊?”

“說來可憐,還不是她的親娘逼的,”畫筠露出不太高興的神情,說,“有一回,你梨棋姐姐的娘生病了,少爺就多給了幾兩銀子,放她回去照料母親。這事讓張嫂知道了,她就打歪心思,覺得梨棋肯定跟少爺有不幹不凈的關系,對自己女兒幾次三番的唆使,人家不從,就動輒打罵——阿彌陀佛,你沒見她被打的那個樣,身上青青紫紫的。”

花照水驚住了,說:“那……少爺知道嗎?”

畫筠無奈一笑,說:“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麽重要的,只是給點錢安撫罷了,畢竟人都沒了,說什麽也沒用了。”

她說著用團扇的扇子柄輕輕敲了一下他的手背,說:“趕緊吃吧,以後就不要為了這種事動氣了,在這大院子裏,誰能不被說兩句。”

花照水點點頭,沒忍住說:“那……我覺得少爺也沒有別人說的那麽兇神惡煞的。”

他這話音剛落,就見畫筠以扇掩面,輕輕咳了一聲。

花照水猛地一回頭,就瞧見那位少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背後,瞧他望過來,就走近了,問道:“別人怎麽傳的,說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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