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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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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騎馬,每日只睡一兩個時辰,終於趕到了敦煌城。

對於尋常的大佑百姓來說,敦煌城之外,便是另一個國家。敦煌地理位置雖然極其重要,但處在漫漫的沙海之中,像是一個已經幹枯的貝殼。縱然有月牙泉,鳴沙山這樣的明珠,也不能為敦煌的百姓帶來可以跟鳳都等大城池相媲美的生存環境。

荀香兒時住在敦煌城的將軍府,看城中的幾口水井邊每日都排著長隊,田裏的莊稼幾乎年年顆粒無收,便會好奇地問荀夢龍,為什麽不放棄敦煌,找一個水源充足,城裏的百姓能夠自給自足的城池。

當時荀夢龍的回答是,“香兒,你要記住。若是為了百姓的生活,放棄一座城未嘗不可。但若是為了一個國家的尊嚴,則寸土都不能讓。”

荀香把這句話記了很久,甚至後來直到上戰場,帶兵打戰,很多時候覺得難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是這句話一直支撐著她。

如今她策馬奔向黃沙中巍峨的城池,就像要去抓住那個曾經的信仰一樣。

黎雅夕的體力並不如荀香,在奔波的途中,有好幾次都已經疲累不堪。她也不知道是什麽一直支撐著自己抵達敦煌城。是為了對那個人的承諾,還是對前方那個女子的好奇?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在那個眼高於頂的人眼裏,會存在著一個其貌不揚,也無任何出眾之處的小丫頭?也不明白為何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個人會在自己的身邊,喊出一個極其陌生的名字。而當那個人忽然飛鴿傳書,要她無論如何去鳳都把西北發生的情況轉告給荀香或者太子的時候,她覺得,她從未真正了解的那個人,其實心裏早就已經滿載了一個人。

黎雅夕稍稍一出神,荀香便已經把她甩開了很遠。

敦煌城的城門之前,擺著很多防禦用的木柵欄。守城的士兵看到有人來,十分緊張,荀香甚至已經聽到將領下令弓箭手準備的訊號。

她連忙吹了一個響號,立刻有士兵探出身子來看,“小姐?”

“是不是小姐來了?!”此起彼伏的傳話聲,問候聲,立刻在敦煌的城頭連成了片。本來在城頭上強打精神扛著荀家軍旗的士兵,更是興奮地揮舞了一下軍旗。西風烈烈,黃沙漫天。

禁閉的城門緩緩地打開,荀香率先策馬沖入城中,扭頭對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說,“張參軍,幫我照顧一下朋友,我去找我爹了!”話音還未落,已經看不清人影。

那個叫張森的軍官回頭看了看,才見黎雅夕駕著馬剛剛到達。

荀香在將軍府門前跳下馬,也顧不及拴,直接沖到了議事的大廳。荀夢龍,月山旭,還有幾個大將都在。

荀夢龍看到荀香沖進

來,以為是自己看錯。待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興奮地喊了一聲小姐後,他才板著臉呵斥道,“胡鬧!你不在京中呆著,跑到敦煌來幹什麽!快回去!”

荀香看了一眼桌上的行軍圖,“爹,你定了什麽時候出征?”

“明天。前幾天已經派人送軍情給皇上了。”

荀香激動地說,“爹,你不能出兵!這是個圈套,是陷阱!西涼人只是假裝後退,他們和大梁的軍隊早就設好埋伏等你們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我沒有胡說!”荀香指著行軍的路線圖,“爹,這一帶的地形你我都很熟悉。蘇我河是上一次大敗西涼的地方,但徐奕宸也是死在這裏!我沒還賠上了數萬兄弟的性命!爹,如果大梁也參與到埋伏裏面,光是他們的禦馬術,就可以不花一點力氣,把我們的陣形還有士氣全部攪亂!”

月山旭見眼前的父女倆爭論不休,眾人本來堅定的信念都有所動搖,便換了一個話題,“太子妃,您在這裏的事情,太子知道嗎?”

“……”

“那臣換一個問法,您在敦煌出現這件事情,不是自己的決定吧?”

“…………”

“………………”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私自出宮出京,還跑到將軍府來擾亂軍心,看我不好好教訓……”荀夢龍說著舉起手,在場的幾個將領紛紛跪下求情,“大將軍,小姐也是一片好意。其實,之前末將等人也都覺得此次出征實在是有些冒險,西涼的行為太詭異了。”

“是啊,您就看在小姐千裏迢迢跑了這麽遠的路上,不要生她的氣了。”

“是啊,將軍,您別打小姐。您要是氣不過,末將皮厚,來打末將吧。”

月山旭內心雖然十分地無語,也幫忙勸道,“拳拳之心,不足為罪。”

“老爹!”荀香突然跪下來,抓著荀夢龍的衣擺,“我知道我有罪,怎麽處罰也全聽你的。但這次出征有埋伏,是千真萬確,不是假的啊!您可以先派斥候去打探一下,不要輕易相信西涼,您或者……”

荀香的話還沒有說完,有一個士兵急急忙忙地跑進議事廳裏來,“大將軍!京中的信差到了,說是有一封皇上的密信,要您親自接收。”

荀夢龍不敢怠慢,連忙跟著那個士兵出去。

荀香知道在這個時候要改變大軍的作戰時間,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但事關十數萬條人命,明知道機會很微茫,她也要盡力試試。她走到月山旭的身邊,問道,“月山將軍就不覺得這次的作戰計劃有什麽問題嗎?”

月山旭的臉上從來沒有什麽表情,“臣倒是沒覺得作戰計劃有問題。但對於太子妃說大梁和西

涼勾結在一起這件事情有點興趣。請問太子妃是從何處得知的?”

“……”荀香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問題雖然總讓她無言以對,但他卻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我……”荀香閃爍其詞。她總不能說是蕭天蘊告訴她的吧?可是不說的話,這裏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會相信的。她看了看昔日並肩作戰的幾位叔伯,又看了看正靜靜等待她回答的月山旭,決定還是如實以告,反正黎雅夕也來了,“其實是……”

此時,門外忽然響起剛剛的那個士兵的聲音,“大將軍,大將軍!您沒事吧!”

荀香心中一驚,連忙奔出門外看,只見夕陽下,一個略微蒼老的身影扶著屋前的大柱子,微微發抖。縱使是在沙場上九死一生的時候,她都沒有見過老爹這麽失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老爹……”

荀夢龍忽然仰天大笑了三聲,那笑聲蒼勁有力,仿佛能直沖上雲霄。可如果雲中的鴻雁聽到這樣淒涼的笑聲,恐怕也再不敢哀鳴了。

月山旭和眾將領也走到門口,看著眼前背著光影而立的荀夢龍,面面相覷。月山旭直接問道,“將軍,怎麽了?”

“朕十數年夙夜難寐,痛宇文之變。朕與爾雖為友,但為君者,亦不能盡信於人。今朕手有密信,告爾以賣國之名。若爾於規定之期,未能出兵,勿怪朕不念舊情。望莫負朕恩,忠君護國。”荀夢龍朗聲念道,每一個字,好像都花盡他畢生的力氣。等到他念完,驚覺眼角濕潤,喉頭酸澀而不能言。他仰頭望天,心中哀嘆,皇上啊皇上,既然不能盡信於人,為何當初又將太子相托?若沒有您的聖旨,臣的女兒不會進宮,臣也不用將所有,都賠付給擁護太子。大敵當前,臣為國盡忠數十年,甚至不惜檢舉舊主,卻不能換來這丁點的信任,悲哉!壯哉!

在場的數人,沒有一個人說話。荀夢龍念的是什麽,不言而喻。有人握緊拳頭,有人咬牙切齒,有的默默搖頭。率土之兵,莫非王臣。而君叫臣死,臣又不得不死。本來沒有人相信荀香所說,但此刻皇帝的密信,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出兵是死,不出兵也是死。這是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荀夢龍慢慢走到荀香的面前,雙手重重地壓在她的肩上,輕輕喚了一聲,“香兒。”

荀香的雙唇抖動著,手下意識地去抓荀夢龍的衣服,卻只碰到冷硬的盔甲,沒有絲毫的溫度。

“回去!”

“我不回去!”

“不回去的話,你就是叛國的共謀,荀家犧牲我一個就夠了!”荀夢龍猛地拔高聲音。

月山旭皺眉問道,“大將軍打算怎麽做?”

荀夢龍低下頭,“你們暫

時按兵不動,由我獨自回京向皇帝請罪。我離開之後,敦煌的事情,便由月山將軍做主了。”

“將軍,萬萬不可啊!”荀家軍的幾個將領圍過來,“叛國是死罪,您不出兵,皇帝肯定就不會再信任您了啊!”

“奶奶的,橫豎是個死,不如轟轟烈烈地幹它一場!”

“對,大丈夫死得其所。死在戰場上,才不愧對這半生戎馬!”

荀夢龍大喝一聲,“你們都別說了!不出兵,責任由我一個人扛。可若是出兵的途中遇到埋伏,則是全軍覆沒!我死不足惜,弟兄們家中都還有娘妻!”

荀夢龍提到娘妻,幾個將領的目光紛紛閃爍了一下,然後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將領,上前攬住荀夢龍的肩膀,“其實按輩分,我應該算是你老哥哥。這些年跟在你手底下打戰,榮光,困難,都有過。說實話,我就算現在死,無憾了。”

另一個略胖的將領笑著說,“荀兄,很久沒有這樣子叫你了,還真他奶奶的不習慣。我們荀家軍生死一線,眾兄弟不可能看著你一個人去送死。當年參軍的時候就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一個瘦瘦高高的將領說,“將軍,說實話,每次出來打戰,都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我娘和我妻子,應該都習慣了吧。我們打這場戰,為的是心安,無愧於天地良心。若是用將軍一個人來換我們,恐怕全軍上下,沒有人會心安。這場戰,早晚要面對,與其茍且活著,不如把生死置於身後,只爭輸贏。”

不知是誰小聲哼唱了一句,在場的人都跟著輕哼了起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你們……你們!!”荀夢龍環看四周,不知說什麽好。

眾將領整齊地跪了下來,高聲喊道,“誓死追隨,永不變節!”

第七十二本經

荀夢龍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將領,卻沒有一個人肯起來。他搖了搖頭,“你們,這又是何苦?”

“將軍,將軍!”有士兵匆匆忙忙地奔來,高聲喊道,“西涼的大軍圍城了!”

那士兵的話音剛落,腳下的大地忽然巨動,泥沙像落雨一樣從屋頂滾落下來。城中四下都響起了驚慌的叫喊聲,好像是百姓在疲於奔命。

荀香抓著一根柱子勉強站定,仰頭看見一個巨大的石塊從空中飛過。

“投石器!是投石器啊!”有將領驚叫道。

“西涼哪裏來的投石器?他們哪裏還有兵力圍城?”

就在眾將議論紛紛的時候,荀夢龍咬了咬牙,拔出劍高聲喊道,“弟兄們,跟我殺出城去!”

“好!”

荀香和月山旭本來也要跟著走,荀夢龍卻單獨把月山旭拉到一旁,迅速地說了幾句話。月山旭始終蹙著眉頭,直到荀夢龍要下跪,他才勉強頷首。

荀香被巨大的震動弄得無法站穩,頭頂飛落的土石又嗆得她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用手擋住眼睛。待她再往荀夢龍那邊看去時,只有月山旭一個人還留在原地,其他人都不見了。

“我爹呢!”她沖著月山旭大聲地喊。

月山旭仰頭,看著流矢像星雲一樣密布於天空,眉梢不由得更加收攏。來勢洶洶的攻城,不像是荀香所說的要引兵出城,然後伏而殺之。倒像是一出大戲,給了無數的線索,引著看客想象某幾種結果。結局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荀香見月山旭不搭理他,索性扶著墻根,想要自己走出院子看個究竟。

“你跟我走。”月山旭忽然抓住荀香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她往回拖。

荀香奮力掙紮,“你放開我!月山旭,你放肆!”

月山旭冷峻的表情使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嚴厲,“太子妃,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乖乖地跟我走。第二,我把你打暈帶走。你選一個。”

荀香不想選任何一個,一心系著荀夢龍。攻城的陣勢太猛烈了,對方好像頃刻之間變出了數十萬的大軍。整個敦煌城都在搖搖欲墜,沙石漫天,好像天要塌下來一樣。

月山旭見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一個手刀劈在荀香的脖頸上,強行把她帶走。

此時敦煌城外,荀夢龍所領的大軍和李綏的大

軍早已經打得不可開交。雙方的兵力並無過大的差距,敦煌的大軍因為是突然被襲,陣法顯得有些淩亂不堪。但好在沒有什麽致命的弱點暴露出來。而在戰場幾裏外的軍帳裏頭,趁亂脫身的黎雅夕再次見到了蕭天蘊。

蕭天蘊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行軍的地圖,一身淺紫色的袍子,讓他的氣韻含而不露。他聽到背後的響聲,知道是黎雅夕來了,卻並未轉身,仍是繼續行軍布陣。

黎雅夕跪在矮桌旁,倒了一杯茶,靜靜地註視著蕭天蘊的背影。他像一棵長在峭壁上的松,高大挺拔,枝葉秀美,但這世間人只能遙遙地望上一眼,無人能夠觸及。縱使有人甘冒粉身碎骨的危險,試圖靠近,也終只會換來冷漠的一眼。

軍帳外,依稀能聽到不遠處那場戰爭的廝殺聲。幾裏的距離並不算遠。此刻卻是天堂和地獄的距離。蕭天蘊轉過身來,見黎雅夕正支著下巴出神,便開口道,“你倒是一點兒都不急。”

黎雅夕輕柔笑道,“等公子做完事,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順利把太子妃帶到了敦煌,可也沒能阻止荀夢龍出戰。這場戰說到底,贏的是公子你。”

蕭天蘊走過來,在黎雅夕的對面盤腿坐下,“你說我贏?贏的是大梁,不是我。老頭派出五萬大軍幫助西涼,不過是不想西涼國絲綢之路要塞這個位置,被大佑給奪去而已。大佑朝中也有很多人不想讓荀夢龍贏,所以這場戰荀家軍根本就贏不了。”

“那公子要我把荀香帶到敦煌來,是何用意?”

蕭天蘊不悅地說,“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你不用知道,也無須多問。這裏沒有你的事了,回永川去吧。”說著便站起來,要繼續走向行軍圖。

“我不走!”黎雅夕撲抱住蕭天蘊,在他身後說,“公子,我不要名分,但讓我陪在你身邊幾天,哪怕就幾天,好不好?”

“雅夕。”蕭天蘊把黎雅夕的手從自己的身上強行掰開,毫不留情面地說,“你和我之間,不會有什麽結果,不要再做沒用的事。沈沖!你進來一下。”

一直侯在帳外的沈沖聽到傳召,立刻進賬,“殿下,您有什麽吩咐?”

蕭天蘊背對著黎雅夕說,“替我把黎姑娘送回永川去。”

“是!”沈沖對著門外做了個手勢,“黎姑娘,請。”

黎雅夕仍是不死心地看著蕭天蘊,期待他能夠回頭,或者突然間改變註意。

但他的背影依然是那麽決絕,就像一朵根莖已經幹枯的花苞一樣,再也不會開放。

荀香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輛馬車上。她覺得脖頸的地方微微發疼,強撐起身子,又覺得腦袋昏昏沈沈的。

她試著喊了一聲,月山旭在外面回應道,“你的左手邊有吃的東西,先吃一些墊墊肚子。”

“我爹怎麽樣了?”

“還沒有收到消息。不過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荀香不甘心地拍打雙腿,“你為什麽要把我帶走?敦煌現在很危險!”

“你留下來能改變什麽?何況太子妃,臣好心提醒你一下,你自己已經麻煩纏身了。”馬車的簾子掀開,一封信塞了進來。

荀香把信撕開來看,是鳳都傳來的。她私自出宮離京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皇帝和炎貴妃都下令追查她的行蹤,還把太子關在東宮裏面,不許東宮任何人進出。

“這關太子什麽事?!”

外面傳來月山旭冷冷清清的聲音,“堂堂太子妃失蹤,太子卻有心包庇,這還不夠嚴重麽?何況太子妃好像忘記了,皇上正在懷疑荀家的忠心。”

“是皇上有眼無珠!老爹怎麽會學宇文家造反?!”

月山旭這兩天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若說宇文家造反一事,這麽多年一直鯁在皇帝的喉頭,也並沒有什麽奇怪。可是無端端地把宇文家的事跟荀家聯系在一起,一定是有心人故意設的一個局。無論設局的人居心是什麽,東宮現在的情況,只能用岌岌可危四個字來形容。

他沒有告訴荀香的是,朝中大臣已經開始商量廢妃了。而皇帝也有所動搖。淳於翌正是因為極力反對,甚至還跟已經升為太子良娣的徐又菱之父徐望山起了正面沖突,才被皇帝關在東宮裏頭。

月山旭沒有想到,不過離京數月,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

荀香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衣服,忽然產生了一種很不甘心的情緒。為什麽她還有與她相關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這樣一種仿佛泥沼一樣的狀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一切就像一個巨大的線團似的,找不到任何的線頭。

淳於翌雖然被關禁閉,但一直讓順喜通過黃一全,懇請淳於文越見他一面。然而許多天過去,淳於文越那邊卻一點松口的跡象都沒有用



淳於翌心急如焚。因為從敦煌傳來的消息一樁比一樁壞。先是大軍圍城,而後是荀香和月山旭下落不明,再然後是荀家軍以一敵百,傷亡慘重。他在心中有些埋怨月山旭。就是因為知道月山旭在敦煌,他才放心地讓荀香去的。

順喜領著一眾內侍,帶著熱了又熱的午膳進來,“殿下,該用膳了。”

淳於翌擺了擺手,“小順子,我說過很多遍了,我沒有胃口。”

“殿下,這幾天您都沒有好好用膳,多少吃一點吧?”順喜讓身後的內侍們退得遠了一點,獨自上前說,“太子妃一定會沒事的,您不要太擔心了。”

淳於翌的眸光暗了暗,低聲問,“父皇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順喜猶豫了一下,“師父說提了好幾次,都被炎貴妃擋了回來。再加上皇上對皇後,還有宇文家一直有心結。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淳於翌忽然很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激動地站起來,“他們到底還想要怎樣!當年逼反宇文家,奪走宇文家的軍權,又間接地害死我的母後。今天是想故技重施嗎?我決不能再置身事外!小順子,你跟我走!”

“殿下,您想幹什麽?”

“直接去上書房找父皇。我一定要為荀將軍討個公道回來!”淳於翌大步朝外走,順喜連忙叫他,“殿下,您還在被禁足的期間,殿下!”

淳於翌走到門口,遭到了守門禁軍的阻攔,“殿下,皇上有旨,您不得隨意外出。”

“如果我執意要外出呢?你們打算跟我動手嗎?!”淳於翌拔高聲調,兩名禁軍嚇得跪在地上,“臣不敢!但是皇上確實有旨……”

“你們讓開。今天我必須要見到父皇,一切後果由我負責。”

“這……”

順喜跑到淳於翌身邊,連聲呵斥道,“大膽!你們知道自己攔的是誰嗎?是太子,是未來的皇上!要是想後半生過得安穩,就乖乖識相地退下去!太子不是說了嗎,一切後果由他來承擔!”

禁軍猶豫了許久,還是讓開了。倒不是他們貪生怕死,因為禁軍大將月山旭是太子的好友,這個眾人都知道。禁軍中將羅永忠雖然最近被停職,但在禁軍中也有不少的人脈,而他又是太子忠實的跟隨者,所以對於眾禁軍來說,太子更像是他們的主子。

走出東宮的那一刻,順

喜第一次大著膽子攔住淳於翌,“殿下,萬一皇上堅決不改變主意,那……怎麽辦?”

淳於翌皺眉道,“那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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