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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也哈哈大笑起來,心中對於這個年少有為的吏部侍郎的幾分敬畏,便煙消雲散了。

在去酒樓的路上,兩個人愉快地聊著天。江離不遠不近地跟著,偶爾擡頭,能看見自家少爺臉上露出久未見的真心笑容。

蕭沐昀說,“笪孉小姐,真沒想到你因禍得福,徹底變了一番容貌。若不是先前去你家拜訪的時候見過你,還真的認不出你來。”

笪孉捂嘴笑了笑,“蕭大人,商量一件事情好嗎,你叫我笪孉就行了。”

“行,那你也別喊我大人。”

“叫你一聲蕭大哥,不知道算不算以下犯上呢?”笪孉眨了眨眼睛,蕭沐昀連忙擺手,“非也非也,在朝為官,在市集則為民。大家都是民,哪來的以下犯上一說?”

“我聽太子妃說,她以前叫你笛子仙。”

蕭沐昀的眼神頃刻溫柔了許多,“這丫頭就知道胡說。”

笪孉繞著蕭沐昀走了一圈,“我看蕭大哥還真是有些仙氣。有時間

向你討教幾招,說不定就能擺脫這肉體凡胎,到九天之外逍遙去了。”

“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

兩人並肩行走,有說有笑,在旁人看來,是極為登對的一雙璧人,紛紛投去羨慕的眼光。只有停在街角的一頂轎子裏,一個人露出了森冷的目光。

荀香回到白馬寺,立刻派禁軍去宮裏送信。左等右等,等到的卻是順喜,帶來了淳於翌不在宮中的消息。

“太子妃,皇上把太子派到軍營裏去巡視了,要兩天以後才能回來。奴才已經把信捎到了軍營,最晚明日午時可以到達。”

荀香一直不停地在原地打轉,“小順子,我雖然沒有看見說話的那兩個人,但綠珠說那裏是炎府,她看見戶部尚書鬼鬼祟祟地進了那條巷子,然後就沒了人影。”

“哎喲太子妃,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啊!炎尚書現在正在湄洲一帶巡察,若他回京卻沒有進宮向皇上覆命,可是犯了欺君的大罪。您沒有什麽切實的證據,僅僅憑綠珠姑娘說的話,可不能作數。”

荀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煩躁地說,“可我確實聽見他們說在敦煌幹什麽事。如果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父皇,萬一大軍有什麽意外,可怎麽辦?”

“奴才覺得,大軍由荀將軍和月山將軍坐鎮,不會出什麽大亂子。何況曹尚書不過是一個戶部尚書,又不懂得行軍打仗,憑他怎麽能置大軍於危險之地?”

荀香想了想,也覺得有些道理,頓時安心了不少。可她又不能完全放心,還是對順喜說,“你在宮裏多幫我留意留意,一有消息就告訴我。太子那邊如果有回信了,也要派人通知我啊。”

“是,奴才記住了。”

“嗯,沒事了,你回宮吧。”荀香揮了揮手,正打算讓順喜退下,忽又想起一件事情來,“李良娣還好吧?”

順喜支支吾吾地,“還算好吧。”

“什麽叫還算好?”

“之前李良娣出了一趟宮,回宮之後整個人都消沈了,每天把自己關在流霞宮裏面,好幾日不露面了。”

“哦,還有這種事?”荀香托腮想了想,“你回去到流霞宮一趟,讓寧兒到白馬寺來燒香吧。”

“是。奴才這就去辦。”

荀香讓綠珠送了送順喜,擡頭看看天色已經不早,正打

算回屋子裏頭抄一會兒佛經,忽然聽到門外“啪”的一聲,像是有什麽重物摔下來。她跑到門邊一看,只見臺階底下倒著一個人,背上背著一個黃色的行囊。

“餵,你沒事吧?”荀香奔過去,把那個人扶起來,一時覺得他有些面熟,“餵,醒醒啊!”

那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手用力地扯下背後的行囊,舉給荀香,“太子妃……十萬火急……末將……末將有辱……”話還沒說完,頭一歪,竟是昏死了過去。

荀香抓著那個行囊,認出是軍情急報。這個人……她想起來了,是宮中的禁軍副將,好像叫王拓?在流霞宮見過一次,她還教訓過他。禁軍怎麽會拿著這麽重要的情報?

然而還沒有等她多想,綠珠和順喜雙雙跑了回來。

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綠珠一把抓住荀香說,“小姐,快走!有一批不明來路的蒙面人一直拼命往寺院裏面沖,空禪大師正率弟子抵抗!”

順喜也說,“太子妃,危險!速速離開!”

荀香已經隱約聽到了打鬥聲,把黃色的行囊往背上一綁,果斷而又迅速地下命令,“你們兩個人把他拖到一旁的草叢裏面隱蔽。那些黑衣人應該是沖著這個緊急軍情來的。”

綠珠和順喜齊齊搖頭,然而勸解的話還沒說出口,已經被荀香厲聲喝住,“我有功夫在身,也曾經單獨圖為過,如果是我一個人,一定逃得掉!這是命令,聽到沒有!沒有時間了!”

綠珠還要再說什麽,順喜卻扯住綠珠的胳膊,“綠珠,聽太子妃的。”

“快,把這個人拖到旁邊的草叢裏面,隱蔽!等黑衣人被我引走之後,速速回宮搬救兵,聽清楚了嗎?”

“是!”順喜立刻俯身去拖王拓,綠珠咬了咬牙,也過去幫忙。當他們兩個剛剛隱蔽好,幾個黑衣人已經出現在院子的外頭。

荀香裝作驚慌地往後退了兩步,拔腿往後山的方向沖去。如果她沒有記錯,後山的道路都很狹窄,不利於追捕。而且後山有一條專門寺僧下山的道路,只要她能跑到山腳下,弄到馬,那些黑衣人就追不到她了。

她一邊跑,一邊不時地往後張望,手忙腳亂之中,被樹枝劃破了衣裳,被荊棘刺傷,然而她也顧不上這些,只顧狂奔。剛才她是騙綠珠和順喜的,就憑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老爹是絕對不可能讓她單槍匹馬突圍的。但這樣緊急的情況,總要有一個人

打掩護,否則下場不堪設想。

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狂奔著,慌亂地搜索記憶中的路。黑衣人的叫喊聲和腳步聲好像就貼在她的背後,風呼嘯著從她耳旁刮過,除了奔跑,除了跳躍,除了拼盡全力地穿梭,她已經再也無暇顧及其它。

這副軍報,可能關系著十數萬將士的生命,可能關系著大佑的國運和天下的格局。她絕對不能認輸。

黑衣人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女子,居然有如此驚人的速度和能耐,像一只敏捷的鹿一樣在林間穿梭。他們見距離非但沒有拉近,反而越來越遠,索性叫箭術好的幾個同伴,背著箭筒上樹。

“嗖嗖嗖”幾聲,數箭齊發,直朝著荀香而去。

荀香眼前的幾棵大樹分別被幾只箭射中,驚慌中,被腳下的石塊滑了一下,一下子滾下了山坡。

作者有話要說:等著我,還有還有!

第五十八本經

黑衣人欲上前確認,卻被林間刮起的一股風沙迷住了眼。他們紛紛擡手遮擋,等風沙停住的時候,再擡頭一看,林間不知何時,已經立著數道黑影,與他們遙遙相對。人數不多,只有五六個。

黑衣人的頭目上前問道,“你們是誰?識相的不要妨礙我們風間會辦事。”他心想大凡是在道上混跡的各路人馬,都會知道風間會是個怎樣的組織,便會識相地讓開一條道路。

誰知對面的幾道影子非但無動於衷,反而飛撲了過來。不過眨眼的光景,黑衣人頭目身邊的同伴都已經倒下了。

他很驚慌,環顧把自己包圍中在中間的六道鬼魅般的影子,顫抖著問,“你們,是人是鬼?”

影子沒有回答他,只是高高舉起手中的刀。黑衣人頭目在倒下之前,清楚地看到刀柄上刻有一只展翅的飛鷹,神態高傲。

影子把黑衣人的屍體堆疊在一起,轉身整齊地跪在地上。一個男人負手從陰暗處走了出來,輕蔑一笑,“炎家的人為了敦煌這一戰,還真是處心積慮啊。我早就跟殿下說過,什麽殺手組織風間會,不過是湄洲炎氏的一條走狗罷了。”

“沈將軍,那這些屍體怎麽辦?”

沈沖挑了挑眉,“當然是毀掉。等著讓人發現麽?”

“是,小的這就去辦。”

沈沖走到荀香滑下去的山坡,探身往下看了看,“還好不算太高。就憑殿下的身手,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一個影子在他身後說,“淳於翌身邊的那個小太監已經順利地下山,看樣子是回去搬救兵了。小的需要攔截嗎?”

“廢話!你不知道那小太監已經放了訊號,淳於翌的人很快就會趕來嗎?你去攔截,是要告訴大佑的皇帝,跟著殿下來鳳都的人全都是飛鷹騎嗎?麻煩做事用點腦子!”

“是!”影子站起來本來要轉身,又重新跪了下去,為難地說,“將軍,還有一件事情。”

沈沖正在擔心蕭天蘊的安危,不耐煩地說,“你怎麽沒完沒了的?”

“我們的人在跟大佑的皇太子去軍營的路上,發現那裏面有一個女的。”

“女的就女的,有什麽好奇怪的?”

“好像是兵部尚書的女兒。太子的良媛。”

沈沖一聽,來了點興致,“哦?大佑的軍營不是絕對禁止女子出入的嗎?而且聽說淳於翌除了太子妃,還沒有親近過別的女子……有點意思,快去再探!”

“是!”

荀香覺得渾身都疼,累得不想睜開眼睛。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背上,發現那裏空無一物,嚇得驚醒過來。

眼前是一個不大的山洞,身旁的近處有一團火。

此刻火光映照著一張俊

美的男人的臉,他穿著一身紫色的衣服,表情僵硬,沒有動作。整個畫面好像靜止一樣的詭異。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荀香迷迷糊糊的,努力回憶著。

蕭天蘊猛地往火堆裏面扔了一個枯樹枝,火堆“劈啪”一聲,濺起火星子,荀香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意識完全恢覆。

“怎麽又是你!”她勉強坐起來,這才發現腳踝的地方被固定住,疼得刺骨。

“這句話應不應該是我問你?”蕭天蘊站起來,把烤好的一個山雞腿遞過去,“吃。”

“不吃。”荀香別過頭。

蕭天蘊皺眉,蹲□子,用手捏住荀香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你逞什麽英雄?舍己救人很偉大?”

荀香依稀記得這種類似的話好像從哪裏聽到過,用力地拍掉蕭天蘊的手,“說吧,那些黑衣蒙面人是不是你派來的?你把我背上的那個東西拿到哪裏去了?”

“你說話會不會經過大腦?那些黑衣人各個要你的命!如果我要你的命,現在就不會在這裏跟你廢話。至於那個破東西,”蕭天蘊指向石洞的角落,“我丟在那裏了。”

荀香欲爬過去撿,蕭天蘊攔住她,“在你有力氣離開這之前,那個東西我來保管。”

“那是……!”

“不管是什麽,現在先顧你自己!”蕭天蘊吼了一聲,荀香閉眼往後縮了一下。原來發火的樣子還是沒變啊。

蕭天蘊重新把山雞腿塞到荀香的手裏,自己又走到火堆的後面坐下。山洞外面有鷹的叫聲,蕭天蘊吹了一個長哨子,那鷹好像就飛遠了。

荀香現在動彈不得,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只能舉起山雞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角落裏面的那個黃色行囊,想著怎麽盡快通知宮裏的人。蕭天蘊在一旁說,“小飛記得你的味道。”

“啊?”

蕭天蘊瞪著她,不耐煩地重覆了一遍,“如果不是小飛覓食到香山,又剛好記得你的味道,及時通知了我,你現在已經被狼叼走了!”

“哦。”荀香不是不知好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果然,蕭天蘊鐵青著一張臉,好像對面坐著他的殺父仇人一樣。荀香就不明白了,明明是長著一張那麽好看,那麽討人喜歡的臉,怎麽就能讓看的人活生生地看出一股強大的殺氣出來呢?

荀香看了看四周,“這是哪裏?”

蕭天蘊一遍烤著一個土豆塊,一邊說,“山底。你從山坡上滾了下來,還好被一棵大樹擋了一下,否則現在估計就不是骨折這麽簡單了。”

“你既然救了我,為什麽不直接把我弄上去呢?”

蕭天蘊一個眼刀飛過來,“如果你是正

常人的體重,我早就把你背上去了。”

“……”

荀香想,自己以前在大漠裏的時候,一定是腦袋被雷公劈了,才會同情心泛濫給這個男人引路。如果她那天沒有貪玩,跑到大漠裏頭,就不會遇見這麽個鬧心的家夥。在她這麽狼狽,這麽疼的時候,不但一點都不溫柔,反而就知道兇她。從這點來看,跟某人還真是很像。

兩個人又相對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外面好像落雨,有劈劈啪啪的聲音。

蕭天蘊走到山洞口,朝天吹了一個哨子,立刻又有鷹叫聲回應。

“找你的人就快來了,你乖乖呆在這裏等。”蕭天蘊低頭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轉身看著荀香,“把你的鞋子給我。”

荀香下意識地護住鞋子,“姑娘的鞋子不能隨便給人的!”

蕭天蘊冷哼一聲,過來強行把荀香的鞋子脫下來,“姑娘?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是姑娘!我把這個繡花鞋放在洞口不遠的地方,免得那群傻子找不到你。記住,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在這裏。”

“為什麽?”

“這不是用你的腦袋能夠理解的事情。”

“……”大哥,委婉點,不行麽。

“保重。”蕭天蘊說完,就要出去,荀香連忙叫住他,“餵,外面下著雨呢。”

蕭天蘊的語氣十分輕蔑,“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怕這點雨?你倒是給我小心點,這東宮的太子妃,沒那麽好當。再見。”說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山洞,沖進了雨幕裏面。

荀香的“謝”字只開了一個頭,那人早已經消失不見。

沒過一會兒,果然如蕭天蘊所說,順喜,綠珠和空禪帶著人尋來,手裏還提著她的繡花鞋。綠珠一看到荀香,就撲過去抱住她,忍不住哽咽出聲,嘴裏除了小姐,再發不出別的聲音來。

順喜和空禪見到人安然無恙,只受了點小傷,都深深地吐了口氣。

空禪叫人把荀香擡出去,順喜則拿起角落裏的黃色行囊。這時候,綠珠問了一個問題,“小姐,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那這裏的火,是怎麽生起來的?這些枯樹枝和火石山洞裏面都有嗎?”

“……”荀香不是個會說謊的人,但又不能出賣救命恩人,只能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

“那這山雞骨頭和土豆呢……也在這山洞裏頭嗎?”

“……綠珠,我腳疼。”

綠珠果然轉移了註意力,小心翼翼地擡了擡荀香的腳,“恐怕是扭傷了筋骨,回宮讓禦醫好好地看一看。”

“嗯,先讓小順子把緊急軍情送進宮吧。”

“是,奴才這就去辦!”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再寫一寫久未見的太子殿下吧。

奴家想你想得緊。

再更一點點。

第五十九本經

淳於翌突然接到與兵部尚書一同到離鳳都最近的京畿軍營巡查的諭令時也很意外。但他還來不及跟荀香說,人就已經在去的路上。

到了軍營,倒不見擂鼓點兵,而是每日三餐地大吃大喝。淳於翌知道此前朝中對兵制改革一事討論熱烈,認為兵權還是應該集中在皇帝手中,由兵部尚書直接管轄,而將軍只有在行軍打仗的時候,才能從兵部配發到軍權。實際上大佑除了三大軍權之外,還有陸續的幾股兵力,駐紮在全國各地,由兵部統一管轄。他們對三大軍中的軍士軍餉比他們高,打戰的機會多,升官快一事早就心懷不滿,因此十分認同兵部主張的改革。

是以兵部尚書徐望山到了京畿軍營,自然跟到了自己家沒什麽兩樣。

淳於翌奉了皇命來巡查,也不能提先單獨回去一事,便只能日日奉陪,被拖在了此地。

他每日還是能從慕容雅那裏收到一些關於湄洲的消息。宮中的動態他也了如指掌。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是白馬寺那邊,已經連續兩日都沒有消息傳過來。

這一夜,軍營裏照例又是開宴,殺豬宰羊。淳於翌本來借口不去,但徐望山親自來請,他又不得不去作陪。

席間,軍營的大將居然招了鄰近城鎮的舞娘前來助興。按照大佑的軍規,兵營是不能容許女子出入的。淳於翌有些不自在,徐望山當即變了臉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們好大的膽子!來人啊,統統拖出去斬了!”

舞娘被嚇得變了臉色,驚叫著縮在一起。

淳於翌開口阻止,“徐大人,她們罪不至死。”

軍中的大將連忙上前,跪在淳於翌和徐望山的面前,拱手抱拳道,“太子殿下,大人容稟!”

徐望山道,“說!”

“其實,將士們心裏早有不平!大佑的三大軍戍守邊關,聽聞他們軍中四品以上的將領,夜夜暖香在懷,還是由國庫出的銀兩!二品以上的副將,還能由家屬陪同,一起住在守地。而我們這些守衛地方的軍士,別說是讓國庫出錢讓我們抱個美人,就是女子都不讓出入軍營,這公平嗎?論打戰,我們不比三大軍的將士差,論忠君愛國之心我們也絲毫不輸給他們,憑什麽他們就要高我們一等?憑什麽獨獨這三大軍權,不能像我們一樣,直接交給兵部管轄?”

這個大將說話,帳中的將領紛紛響應,一時群情激揚。

徐望山故意不講

話,看著淳於翌,好心有心要等著他收拾這局面。淳於翌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裏面,正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的舞娘,沈吟了一下說,“此規定卻有不妥,也沒有顧及各位的感受。但軍規更改不是一兩日可達,三大軍也是自開國皇帝起,就流傳下來的規矩,輕易無法變更。”

一個將領說,“月山家和炎家,是從先祖時期就留下來的名門望族,這個我們還可以理解。荀家卻是憑什麽?荀夢龍不過是個出身草莽的武夫,卻能一躍成為三大軍的將軍之一,女兒目不識丁,還能當上東宮太子妃,這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徐望山咳嗽了一聲,用眼神斥責這個將領太過大膽,嘴上卻沒有說任何話來圓場。

淳於翌不怒反笑,用幾分戲謔的口吻說,“這個恐怕你得親自去問我父皇,因為我至今也沒有明白,為什麽荀將軍的女兒會是我的太子妃。自古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點連東宮太子都沒有特權。”

帳內的眾人哈哈大笑,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幾分。徐望山一聲不吭地喝著酒,有些意興闌珊,然而也沒有人再去追究舞娘的事情。

酒過三巡,帳中的眾人都喝得東倒西歪,淳於翌也有了點醉意。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眼神迷離,恰好有一個小兵過來扶著他回帳休息。

他的大腦昏昏沈沈的,一挨著床,倒頭便睡,朦朦朧朧中,發覺有人摸索著上床來,好像要躺在他的身邊。

他的酒頓時行了大半,掙紮著起身點亮燈臺,看見一個披頭散發,袒、胸、露、乳的女子,正低頭坐在床上。

“你是誰?”

那女子緩緩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姣好的容顏和緊緊抿著的嘴唇。

“徐良媛?徐又菱,你怎麽會在這裏?”淳於翌從屏風上迅速地扯下自己的外套,三下五除二地穿好,“簡直是胡鬧!堂堂良媛,怎麽能出現在這種地方,你進宮的時候,少府監大將沒跟你講過規矩嗎!”

徐又菱委屈地說,“知道規矩有什麽用?!能讓你喜歡我嗎?能讓你來我的宜蘭宮,上我的床嗎?!”

淳於翌定定地看著徐又菱,半晌,才吐出幾個淡如清波的字,“後悔了嗎?當初是你一定要嫁到東宮來。”

徐又菱猛地站起來,扯掉了身上蔽體的布,撲抱住淳於翌,瘋狂地親吻他。淳於翌一邊躲著她的嘴唇,一邊彎腰抓起床上的被子,圍

兜住她,“你瘋了嗎?如果被人知道你來這裏,光是憑宮規就要杖責三十!”

“我是瘋了!如果杖責三十能讓你看我聽我在乎我,那也無妨!”

“徐又菱!”淳於翌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水壺,用力地潑在徐又菱的臉上。女子受到驚嚇,楞了一下,繼而呆坐在床上。

淳於翌把水壺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有些惱火地看著她。

“她有什麽好?她究竟有什麽好……”徐又菱低著頭,喃喃地重覆這句話。水珠從她頭頂落下,一顆顆地砸在她的手臂上,甚是狼狽可憐。

淳於翌嘆了口氣,取了一塊幹凈的布來,遞給徐又菱,“快擦一擦。”

徐又菱低著頭,不打算接,淳於翌便把布蓋在她的頭上,幫她擦起來。

“為什麽是荀香?若是敗給李繡寧,我無話可說!”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沒有為什麽,沒有如果,就是剛剛好而已。”淳於翌盡量用平靜的口氣說,“如果我問你,為什麽願意為了我,受杖刑三十,你怎麽回答?”

徐又菱楞了一下,用近乎卑微的口氣說,“因為我愛著你。”

“那我同樣回答你,因為我愛荀香,所以是荀香。”

“她有什麽好!!”

“那我有什麽好?”

徐又菱盯著淳於翌的臉,腦海裏面一下子湧現了很多的詞,最後只留下一句話,因為你是你。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這麽多年,從小到大,都在一廂情願地做一個夢。她以為夢裏的那些場景,會在現實裏面一一重現,卻忘記了夢與現實的最大差距是,夢是由她造的,而現實不是。

她對於要嫁給淳於翌,到了近乎執念的地步。那個時候,哥哥的話,爹的話,全都被當成了多餘無用的廢話。她覺得自己能夠得到幸福,她覺得只要給她機會爬上淳於翌的床,憑她的容貌,憑她的身材,不可能不受到寵愛。可她低估了這個男人,低估了這個男人對愛情的專一和執著。哪怕像今天這樣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神也不會有多一刻的佇足。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好像每個人心間都開著一朵關於愛情的花,她的心野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來之前,爹跟她說,她不會成功。

她不信,依然固執,卻徹底失敗。

“今夜你

留在這裏,明早我會派人送你回去。”淳於翌站起來,轉身剛想走,又回頭說,“成親的那夜我就說過,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走。現在我仍然是這句話。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麽,我都可以原諒你。但我不希望你用愛我的名義,去做一些傷害我身邊的人的事情。又菱,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徐又菱嗤笑了一聲,默默地躺在了床上,背對著外面。

淳於翌搬了兩張長凳,正準備躺下來將就一夜,忽而聽到帳外有人在說,“太子,太子!再來跟末將喝一杯啊!”話音剛落,就有兩三個將領掀開帳簾,強行闖了進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屋中的人來不及反應,而闖進來的人同樣呆住。

徐望山隨後進來,似乎是要勸阻,看到徐又菱,故作震驚,“又菱,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你怎麽……!”

“爹?!”

“唉!你好糊塗啊!”徐望山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掀簾而出。那三個將領也知道自己闖了禍,連聲喊著“太子恕罪”也退了出去。

淳於翌的腦中“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一下子炸開。

作者有話要說:哇塞,超常發揮啊,又是一章!為自己鼓掌!

前兩天被抓去大掃除,各種累啊。這下算是補上了。

遲來的聖誕快樂啊!

第六十本經

那個黃色行囊中的緊急軍情果然事關十五萬將士的生死。軍情中所呈報的內容,乃是軍中糧餉短缺,將士們挨餓受凍,作戰力大為下降。好在到了敦煌,早已等候多時的當地官兵迅速地給於補給,總算能夠順利出征。

但主力隊伍行到細流谷的時候,意外地受到了伏兵的突襲,損失慘重。荀夢龍本來兵分三路,擬定了周密的作戰計劃,主力部隊卻被圍剿,這側面證明了軍中有內奸。而內奸不除,無論如何作戰都不會成功,所以他八百裏加急從邊關送信回京,請示皇帝是不是先暫停進攻的任務。

然而這樣一封發於九月初八的緊急軍情,卻一直到了九月十三都沒有送達鳳都,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恐怕只有等禁軍副將王拓醒來,才能知曉。

淳於文越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之後,大為惱火,一邊派人送急報去邊關,一邊下令徹查緊急軍情被攔截一事和白馬寺被流寇突襲一事。

荀香在確認了老爹安然無恙之後,稍稍放下一些心。心想,這腳總算沒有白受傷。

但聽說朝中的大臣都認為白馬寺作案的是流寇以後,又有些氣憤,“這不是胡扯麽?白馬寺是國寺啊,一般的流寇敢隨便帶幾個人沖進去嗎?而且一般的流寇為什麽要追趕王拓這樣的人?根本說不通呀。”

綠珠從廚房端來豬骨湯,一邊盛了一碗給荀香,一邊說,“小姐,朝堂上的事情您就別管了,先把東宮管好吧。”

荀香接過湯碗,咕咚咕咚地喝幹凈,還豪邁地抹了一下嘴巴,“我現在動也不能動,只能聽宮裏的人議論這些朝廷的事情。東宮的事情有什麽好管的?徐又菱最近很安靜,繡寧又整天不露面,我一個人在瑤華宮快要悶得長出草來了。”

綠珠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才說,“奴婢聽說公主偷偷出宮兩次,去見表少爺,但都沒見到。還有啊,最近京中有些流言,說表少爺跟笪孉小姐見過幾次面,似乎交往甚密。”

“那還不好?”荀香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我早就知道,表哥跟公主不可能在一起,他們兩個的性格根本不合,大犬倒是好很多。何況公主不是喜歡那個蕭天蘊麽?他們倆倒是般配得很,全都是想問題很覆雜的人。我只是擔心公主和蕭天蘊在一起,會對太子造成一點威脅。”

“說到太子,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小姐傷成這樣,太子還不知道吧?”

“小順子不是說快了麽?去軍

營巡視這種活最累,又拖延時間,不能著急。”荀香的心態倒是好得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話。她聽到宮外有一些喧嘩聲,叫遣綠珠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綠珠返回來,神色有些不好。

荀香正在吃豬骨,肉還咬在嘴裏,“綠珠,你怎麽了?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

“別騙人了。你比我還不會撒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綠珠仍然搖頭,“不過是兩個小宮女鬥嘴,跟我們沒有關系。”

“哦。”荀香也不懷疑,繼續低頭吃豬骨頭。這個時候,半月從宮門外沖進來,不由分說地拉開欲攔住她的綠珠,“太子妃,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了,你怎麽還能這麽氣定神閑地在這裏吃東西呀?”

荀香疑惑地問,“什麽大事情?”

“徐又菱翻盤了!”

翻盤?荀香的眉頭皺在一起,腦子裏面同時有很多骰子在翻來覆去地滾動。

半月大大咧咧地坐在荀香的身邊,拍著大腿說,“是呀,宮裏都傳遍了!徐又菱跟著太子殿下去京畿軍營,總於成功地爬上了太子的床!軍營裏的好多將領都可以作證呢!我說最近怎麽連巧蓮都消停了,原來她主子根本就不在宜蘭宮裏面!這下,我家小姐的處境更難過了。”

半月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荀香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她慢慢地梳理了一下思路,發現了幾個關鍵詞:徐又菱,爬上了,太子的床。

她後知後覺地顫了一下,手裏拿著的勺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幾個碎片。

徐又菱本來想,這次去軍營,就算不能順利地實施自己的計劃,好歹也要強迫淳於翌許諾,將來不把她趕出東宮。可沒想到,連老天爺都幫助她,那幾個將領無意中闖入,恰好坐實了她跟太子之間已經發生了不能宣諸於口的關系。

她只要一想到太子的臉色和回宮以後可以到各宮的女人面前威風一把,就忍不住大笑幾聲。

回鳳都的路上,她問隨行護送的將領,“還有多少路程?”

“只有不到半天了。”

“再快一點。”

“是。”

徐又菱坐回轎中,忍不住輕哼起一首小曲。太子妃又怎麽樣?大將軍的女兒又怎麽樣?這個世界上

,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成功。只有成王敗寇的現實。她已經可以想象,當她回到東宮,親口告訴荀香,那夜太子是如何地投入,她是如何地□,幾乎就可以想見太子和荀香的下場將會是怎樣。

轎子忽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徐又菱手撐著轎壁,不悅地問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徐又菱,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聊一聊。”

徐又菱乍一聽這個聲音,有些吃驚,掀開轎簾一看,一個女子一身戎裝,騎在高頭駿馬上,威風凜凜,有絲毫不輸給男子的意氣風發。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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