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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全能管家(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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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親、親我了!

理智跟思維通通不在線了,範情的腦子裏只剩下了無數無數的相同的一句話。

郝宿親我了。

他的臉靠在郝宿的肩膀處,整個人都浮著一層好看的紅暈,淡淡的。

管家說話的時候還保持著傾身的動作,因為衣服被主人抓著,甚至在盡可能地配合著對方,溫熱的氣息在晚安吻之後再次拂到了範情的臉上,一股一股的,要從皮膚表層直接掙到更裏面去。

範情忍受不住地動了動,是很突兀的驚顫般,眼中出現了一點淚光。

他看上去太過激動,又對於這種親吻太過生澀的樣子。

僅僅是這樣的接觸,就足以讓少爺打破表面上竭力偽裝出來的平靜,連呼吸都在瞬間加重許多,抓著郝宿衣服的手都在輕輕抖動著。

郝宿看著範情的模樣,眼中也劃過一抹驚訝,似乎對方要比他一開始想象的更加敏感。不過是親一下額頭,也能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眼睛紅了,身體也是繃著的,被子底下的腿更是並得緊緊的。

要是被他全部抱在懷裏,又會是一副什麽情形?

郝宿面上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戴著手套的手動作輕柔地將範情的手從自己身上拿了下來,將人侍弄著在被子裏躺好,最後替範情蓋上了被子。

“看來少爺很喜歡這個晚安吻,身為您的管家,我感到非常榮幸。”他說話的時候眼裏又蕩出了那種白天捏著範情耳朵時候的淺淺笑意,“如果您喜歡的話,請允許我每天晚上都為您獻上一個這樣的晚安吻。”

範情還在不能自已的狀態,郝宿又拿捏著他的心理,說出“請允許”這樣的話。

被蓋得嚴實只剩下一個腦袋在外面的人哪裏有半分招架之力,一想到郝宿每天都要親自己,少爺的兩只手都緊緊地攥住了。

“喜歡。”

很小很小的聲音,甚至如果不是郝宿看到範情動了動嘴巴,都會懷疑對方根本沒有說話。

“那麽,我記下了。”

“請問今天晚上還要看睡前讀物嗎?”

他又在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跟範情說話了,似乎是看出了對方還在害羞狀態,所以連語氣也要比平時更加溫柔。

“不看了。”

被那樣一親,範情現在在郝宿面前連半點動作都不敢做出來,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僵僵的。他好想躲進被子裏,把自己的臉也一並蒙起來,但郝宿還在看他,所以不能這樣做。

範情眼裏的淚光更多了,回答的尾音又在極度害羞當中抖得不成樣子。終於,眼裏的淚沒忍住流了下來。

只是隨即就有一只手替他拂去了,柔和得好似花瓣。

“少爺,您哭了。”

郝宿沒有起伏的語氣終於讓範情的最後一根線崩斷,整個腦袋這下真的打算全部埋進被子裏,可就在範情有動靜的時候,另一雙手比他更快地按住了被子。

“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哭嗎?”

管家實在太過無禮,在主人狼狽的當下還要一再地尋根究底,絲毫沒有了第一天上任時的善解人意。

“宿主,我想他應該是被你親了以後太害羞了,而且……”

系統的搶答沒說完,直接就被郝宿單方面屏蔽了。它整只統麻了一瞬間,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實話實說,為什麽會有這種悲慘的命運。

它隱約覺得郝宿好像自從那天跟它語氣怪異地說了一句“他喜歡我”以後,就有哪裏變了。

可系統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郝宿是哪裏變了。

不過這不是問題,問題是現在又不是什麽“特殊時候”,宿主究竟是憑什麽關它小黑屋!

不管系統說什麽話,郝宿也都聽不到了。他的問題還在繼續,眼睛也一直沒有從範情臉上移開。

眼神太過專註了,被盯著的人又忍不住流了一滴眼淚。

“你……別看我。”好害羞,好難為情,他、他那裏……嗚。

範情說著又要自己去拉被子。

“少爺身上有哪裏是我沒有看過的呢?”

又是一句冒犯非常的話,但這是事實,在郝宿為範情換衣服的時候,少爺哪哪都被看遍了。那一向尊貴非常的身軀,也早就被他的手碰遍了。

“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您不說的話,我會非常擔心的。”

管家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並非是要故意冒犯主人,而是出於擔心。

他仍舊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可範情本就繃到了極致的神經因為他這一句話徹底催化,爆發出了最原始的變化。

在郝宿的註視中,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他這樣講明事實的一句話挑弄著。

範情幾乎是顫著手將郝宿的眼睛蒙了起來。

“你不要……不要看我,我好害羞。”

這回是真的帶著哭腔了,範情反應大,手根本就捂不住郝宿的眼睛。

即使已經把嘴巴閉緊了,但那種聲音還是不小心洩露出來了一點。

少爺何嘗受過這種滋味,眼前是喜歡的人,偏偏不能在對方面前保持著基本的體面。

眼看手就要沒力氣了,郝宿突然幫助他一起按住了手。

大手貼著稍小一點的手,隔著一層手套,眼睛也是規規矩矩地閉著,沒有看到範情分毫模樣。

“抱歉,我不知道少爺會這麽害羞。”紳士到了極點的語氣,沒有因為範情的任何反應而露出不該有的輕視或厭惡,“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也什麽都沒有聽到,少爺可以答應我,不哭了,好嗎?”

範情哭原本就不是因為被郝宿看了,而是他自己控制不住洶湧而起的生理反應。

因此聽了郝宿的話後,他搖了搖頭,意識到對方現在看不見,才啞著聲音開口:“不是你。”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話就跟現在的狀態一樣,講得黏黏糊糊的。

這個世界的範情跟之前幾個世界的範情很不一樣,太會害羞了,一碰到他就好像會窒息過去。以前雖然也會害羞,但到底還在正常限度以內,面對郝宿的時候也總有那種可以把害羞全部表現出來給對方看的想法。

並不是範情對郝宿的喜歡變少了,不足以讓對方做到在郝宿面前坦誠,而是特定性格上的差異。

有一點可愛。

郝宿繼續按著範情的手,特意沒有太壓著對方的手背,以免又把人刺激狠了。

“我等會就不哭了,你……”

“我就在這裏陪著少爺,可以嗎?”

“可、以。”

手掌的顫抖漸漸好了點,但範情現在的狀態依舊糟糕,等到捂著郝宿眼睛的手終於要放開的時候,他連頭發都變得濕濕的,那種沾染了情/欲的靡態幾乎要從他的臉上溢出來。

身為一個優秀的管家,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提醒主人的失態。

其實也不算失態,以範情的樣子,這樣看過去也只會是很漂亮的。不同於平常那種矜貴驕奢的漂亮,是一種用極為貴重的油畫糅雜出來,頹艷人心的漂亮。

有點墮落,像是一片上好的瓷器被有意砸碎了,但它同樣能迸發出原有的美麗,甚至因為破碎,吸引了更多的註意力。

“需要我為您換一套幹凈的衣服嗎?您看上去出了很多汗。”

郝宿的前一句話差點讓範情以為對方知道自己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等聽到後面一句話後,才微微松了口氣。

現在掀開被子的話,對方一定什麽都會知道的。

他不想讓郝宿知道自己這樣……這樣的……範情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自己,他腦子裏能夠迸出來的形容都是極不得體的,不符合範氏教育的詞匯。

於是搖了搖頭,話也不敢說。

“您依舊在害羞嗎?”

“嗯……”

“這樣好嗎?我去為您放好熱水,準備好要換的衣服,等我離開之後您再去。”

“否則穿著出汗的衣服,晚上會著涼的。”

管家真是方方面面都為主人考慮到了,講完話後就從床邊站了起來。

範情看著郝宿繞進浴室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將捂過對方眼睛的兩只手掌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面。等掌心貼完以後,他還將手背又貼了貼。

郝宿的眼睛是閉起來的,但眼珠會在說話的時候發生輕輕地轉動。

好喜歡。

範情一直躲在被子裏,直到郝宿將一切都準備好,跟他說了一聲晚安以後才慢吞吞從床上起來。

等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時,範情的腦子又空白了一瞬。再接著,他連看都不敢看自己半分,衣服也全都是閉著眼睛脫掉的。

這天晚上,範情難得沒有去看郝宿屋裏的監控,而是在洗完澡後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面郝宿因為覺得他太害羞,所以晚上的時候就沒有再給他晚安吻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範情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並且思維一直停在了夢裏面。

郝宿今天還會親親他嗎?如果不親的話,他該怎麽去要呢?

這樣想著,在房門被敲響的時候範情才回過神。

情緒依舊陷在昨天混亂的場景裏,範情還沒做好面對郝宿的準備,人就已經進來了。於是少爺又頂著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實際上心臟在看到郝宿的時候早已跳個不停了。

“少爺,早安。”

“早安。”

“昨天睡得還好嗎?”

“還好。”

他又變成了惜字如金的模樣,郝宿並不意外。將放在雞蛋杯裏的雞蛋用敲蛋器敲碎,用餐刀切下頂上那一塊,再依次將其餘的餐點擺好。

等範情洗漱完畢後,郝宿替他拉開了椅子,替他鋪好了餐巾,恭敬地站在對方身後,等待他吃完早餐。

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態,都挑不出一絲錯誤,似乎昨晚跟範情之間的那一幕只是少爺一個人的幻想。

範氏良好的修養讓範情在吃飯的時候沒有三心二意,不過他的眼睛總是時不時要看看郝宿。

等範情吃完以後,郝宿又繼續說起了明天的安排。

“明天下午兩點陳氏那邊會派人過來接您,他們還邀請了周家、王家、柳家……我已經提前打聽過,有一匹棗紅色的馬很有希望贏得這次比賽,如果您要下註的話,可以押這匹馬。”

像這種跑馬比賽,受邀的人都會隨意押一匹馬,他們並不是真的為了贏,而是為了樂趣。

郝宿將事情都提前安排妥當了,如果沒有主人允許,身為管家,他並不會跟隨範情一起去往陳家。

範情一邊下樓,一邊聽著郝宿的話,走到中間的時候腳步頓了頓。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好的,少爺。”

範情以前也經常去陳家,所以出行要準備的並不多,一切按老規矩就好了。

不過下午的時候,郝宿突然過來找範情說有一點事情要幫忙。

“少爺,有一件事情想請您幫忙。”

“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我發現似乎有人進了我的房間,東西也少了,請問少爺可以幫我查一下監控嗎?”

“什麽東西不見了?”

聽到郝宿的話,範情的第一反應是誰那麽大膽,竟然敢偷偷進郝宿的房間,還去偷他的東西。他生氣得很明顯,眼神都銳利了許多,身上也散發出了危險的氣勢。

“並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少爺不用生氣。”郝宿笑了下,“只是發生這樣的事情總歸讓人不太放心,所以想請少爺幫我看一看監控,可以嗎?”

“看樣子並不是第一次來了,昨天睡覺的時候床鋪也比我離開的時候亂一些,如果可以的話,少爺幫我從昨天開始查一下吧。”

郝宿第二次提到監控了,這終於讓範情意識到自己昨天也去過他的房間。

如果調出監控的話,郝宿就會看到他是如何伏在他的衣服裏癡迷非常地聞著他的味道,又是如何像個變態一樣在他的房間裏亂轉著,最後還要厚顏無恥地躺在他的床上。

只是範情還來不及拒絕,郝宿似乎就已經默認他答應了。

“現在有點忙,等晚上的時候我再來找少爺,可以嗎?”

郝宿專註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溫柔總是能讓人溺斃在裏面。範情完全被他牽著走,就這樣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可以。”

“多謝少爺。”

他又笑了,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彎出了一個弧度,範情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整個一副被色/誘到了的樣子,等人走了很久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答應了什麽。

郝宿關上房門,看著少爺懊惱一樣地抿了抿唇,轉過身的臉上笑容不變。

系統很想問宿主為什麽要看監控,對方明明知道範情進過自己的房間,真要看的話,目標對象不得當場社死。

不過被關了一次後,它就有賊心沒有賊膽。小黑屋裏黑乎乎的,它不想再進去了。

比起要被郝宿發現自己做過的事情產生的羞恥,當務之急還是先查出來究竟是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偷對方的東西。

所以過了一會兒後,範情就克服住了自己的情緒,將郝宿屋裏的監控從昨天開始快速放了一遍。

然而很快,範情就發現不管是今天還是昨天,從早上郝宿起床,再到晚上對方回來,房間裏面就只有他一個人進去過。

根本沒有別人,郝宿的東西也沒有失蹤。

畫面裏面,是郝宿為他放完熱水回到房間裏後察覺出了不對勁,四處看了一眼。

只見他最後停在了床邊,手摸了摸床單。

即使放大來看,範情也沒有發現上面留下什麽痕跡。所以,郝宿說有人偷了他東西,只是基於懷疑而已。

郝宿很快又將手從床單上收回來了,接著是像往常一樣,去浴室洗漱。

但昨晚又有一點不同,他在脫下燕尾服後,竟然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

是範情被親到的時候下意識抓住的地方。

因為用的力氣太大,所以肩膀處都被抓皺了。

“哭得很可憐的樣子呢。”

在他面前恭敬體貼的管家,背著他的時候,會用這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如同調笑的勾引,又如同低撫的戲弄。

是另一種樣子的郝宿,可好像更加吸引範情了。

不是溫柔善心的,而是隱藏在這種性格底下,惡劣壞心的。

範情在確定了沒有人進去過郝宿的房間後,就將電腦關上,然後慢慢趴在了桌子上,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他知道了嗎?知道自己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有辦法確定,但又有一種隱隱的猜測。

這種猜測讓範情抓心撓肺的,心理矛盾得厲害。等晚上郝宿再次來到房間的時候,他整個腦子都在思考這件事。

“少爺,您已經走神很長時間了,是有什麽困擾的事情嗎?”

“沒有。”

“現在方便讓我看一下監控嗎?”

試圖將希望放在郝宿忙了一整天後會忘記調查監控的算盤落空了,範情緊張之下就會去看郝宿,結果目光恰好被對方捕捉到了。

“監、監控……”

他吞吞吐吐的,被郝宿這樣的步步緊逼弄得眼尾又開始泛紅。

太容易欺負了,都不知道拿出少爺的氣勢來反擊一下,眼看就真的要站起來去翻監控了,郝宿才堪堪開口。

“監控壞掉了嗎?”

他給範情找出了一個完美的借口,因為看監控的設備壞掉了,所以沒辦法查看。

但這當中又包含了一個陷阱,監控的權限並不是只有一個,範情的壞掉了,郝宿可以直接聯系安裝監控的人,重新開通一個權限。

顯然,範情一時半會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他甚至連“我白天的時候看過,沒有其他人進到你房間”這樣合理的話都沒想到,一味地順著郝宿的話說了下去。

“嗯,壞掉了。”

“看來下次挑選設備的時候應該多做幾次質量測試,抱歉,少爺,下次我會註意的。”

郝宿的話讓自己撒謊的人聽了不禁感到幾分愧疚,查監控的設備明明沒有壞,是他不想讓郝宿看到自己做了什麽,才這樣說的。

一個有意含糊,一個有意包庇,這件事就這麽暫時糊弄過去了。

等郝宿離開以後,範情才發現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什麽時候紅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軟軟的,但不像是郝宿捏他時候那樣發麻。

少爺,撒謊也不會,耳朵都紅了。

郝宿的話又回蕩在了範情的腦子裏,剛才他在跟郝宿說話的時候,耳朵有紅嗎?對方發現他又在說謊了嗎?

想不出答案,倒是範情因為想起了郝宿當時的神情還有舉動,忍不住又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他一害羞就想把自己藏起來,但總也藏不完整。臉被藏住以後,脖子又會露出來。

郝宿一打開門看到的就是範情把自己弄成一個球的模樣,眼裏溢了笑意。

“少爺,忘了跟您說,明天要穿的衣服就放在衣櫃裏,您可以先看一下,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再為您挑選其它的。”

聽到開門的動靜擡起頭的人眼睛都瞪圓了,只知道下意識地答應。

“知道了。”

“晚安。”

這回範情沒有再回答他的話,因為郝宿還沒有給他晚安吻。

他的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郝宿也看得清楚,可就是沒有如範情所願。

眼看門又要重新關上了,範情終於叫住了人。

“郝宿。”

“怎麽了?”

“晚安吻。”

還有一個晚安吻沒有給。

管家看上去有些楞怔,隨即就是一笑。

“我以為少爺並不喜歡,畢竟您昨天……”

“我說過喜歡的。”

昨天郝宿問他的時候,他說過喜歡的。範情這話說得有點急,像是生怕郝宿真的不肯再親他了。

“那麽,如您所願,少爺。”

管家重新走了進來,站在少爺面前,在他的額間落下輕柔的一個吻。

範情又閉了眼睛,人也在斂著。

此時此刻,他像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被供奉到了神明面前,等待神明的眷顧。

郝宿不僅親了人,還又摸了摸範情的頭發。

“好夢,少爺。”

“記得看衣服。”

範情穿的衣服都是仆人準備的,不需要額外去看,也都知道是適合他的。

被親糊塗的人沒去想過為什麽郝宿會專門提醒他兩次去看看衣服,只是在人走以後捂著額頭,待在原地好半天,跟雕像似的。

等反應過來以後,他才往衣櫃處走去,看了眼郝宿準備的衣服。

然而神不守舍下,他根本沒註意到那裏掛了兩套衣服。範情下意識就以為外面那套是明天要穿的,跟他平時的穿著沒有什麽區別,看了一眼就又將櫃門關上去了。

一夜好夢。

第二天早上,郝宿替範情穿上了昨天他看過的那套衣服。

一般主人去赴約,穿戴上面也要比平時更加隆重。只是郝宿並沒有給範情添上什麽裝飾,連手表都沒有給他戴。

像是看出了少爺的疑惑,管家解釋道:“時間還很早,您不需要一早就加上這些累贅。”

說的很有道理,範情也沒有把註意力過多放在上面。

可等到下午的時候,範情終於知道郝宿為什麽沒有一開始給他添上那些裝飾了,因為他連要去赴約的衣服也都要重新換掉。

昨天他在衣櫃裏看到的那套衣服只是今天上午要穿的,郝宿真正讓他看的是另一件。

要比他現在穿得更加正式,做工也更加精致,不過是高腰西褲。

這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高腰西褲一般都是會搭配背帶夾。背帶夾是直接連在褲子上的,後面一根帶子,前面兩根帶子,後背有一個交叉點。

背帶夾的帶子彈性很小,這也就意味著一旦調節好了長度,就沒有辦法改變。

可是,範情看著掛在襯衫上的兩根背帶,都已經能想象出它們貼在自己身上的樣子了。

今天不光是要看跑馬,說不定他們也會上馬騎一騎。真要穿著這套衣服,他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走路。

每時每刻都處於刺激狀態,實在是……回來的時候也一定都要紅腫了。

“我不想穿。”

“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少爺,您應該昨天晚上就告訴我的。”

昨天晚上郝宿提醒了他兩次,是範情自己沒有發現。

管家根本就沒有給少爺留下拒絕的餘地,將掛在裏面熨燙得一絲不茍的衣服拿了下來。

“少爺,請穿上它。”

郝宿又在說這種話了,用著最溫和的語氣,說出最具命令性的話。

範情忽而擡頭看他。

“你是在命令我嗎?”

“是的,我是在命令您。”

面對主人的質問,管家應該放低姿態,用誠懇的語氣表示自己並無冒犯之意,一切只是為了對方好。

但郝宿卻跟範情說,他是在命令他。

管家違背主人,管家命令主人。

他在對一名貴族,對範氏唯一的繼承人說,我是在命令您。

多麽大膽又放肆。

可範情卻突然紅了耳朵,熱氣一陣接一陣地往外冒。這是他第一次在郝宿面前,沒有因為對方做出任何動作,就產生這樣的反應。

他甚至想要聽郝宿多說一次剛才的話。

他在命令他。

“少爺,現在可以換了嗎?”

“可以了。”

沒有了拒絕,範情腳步紊亂地走去了換衣服的地方,他在盡量的克制,可郝宿似乎已經掌握住了他的把柄,請求的話一句一句地說出來。

請坐下來。

請站起來。

請擡起腳。

請彎一下腰。

請打開一點雙臂。

“請放松一點,少爺。”

鏡子裏面,穿著燕尾服的男人正站在少年身後為他打著領結。範情的下巴微微擡著,後腦挨在了郝宿的肩膀上。

有一種近似相擁的姿態,如果那兩只手並不是放在他的脖子處,而是摟在他的腰上的話。

自從上一次範情要求郝宿摘下手套給他脫衣服後,每當後者再替對方換衣服,都是不戴手套的。

因為靠近的緊張跟命令式語句的增多,範情一直都沒辦法放松下來,如果不是郝宿偶爾會分散一點他的註意力,說不定連呼吸又都屏住了。

“您看上去太緊張了。”

真的太緊張了,以至於在郝宿的手碰到範情的喉結時,他沒忍住吞了口口水。

指腹在喉結滾動的時候一並滑過,身體也跟著顫抖。

範情閉了閉眼,隨即,郝宿的手就從他的下頜處將他整張臉托了起來。

荒唐的念頭在此刻源源不絕,腦子裏都已經將外面的沙發跟裏面的床鋪當成了根據地。只是陳家的邀請,臨時不去的話也沒有什麽。

但就在範情已經準備開口的時候,郝宿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少爺,背帶的長度還合適嗎?”

將他的臉托起來只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需要我為您再拉緊一點嗎?”郝宿低下頭,他本來就比範情高,這樣一來兩者的距離不光拉近了許多,看上去就像是要吻他。

吻。

範情能從郝宿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更是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好怪。可被碰得又好舒服。

範情沒有說話,但不自覺地往後更靠近人,郝宿笑了一聲。

他周身的溫柔似乎要化為實質,將不能反應的人完完整整地裹在裏面。

手從範情的臉上放了下來,看透人心一樣,仍舊以這樣的姿勢替對方將身前的背帶收緊了一些。

單純的調整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擁抱,郝宿的胳膊很有力,將少爺纖細的身軀圈在了懷裏。

在背帶被收緊的後一刻,壓力增加,讓範情忍不住“哼”了一聲。

“怎麽了,少爺?”

明知故問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另一邊收緊的動作卻沒有慢下半分。

他慢條斯理地替範情將衣服上產生的褶皺撫平,因為足夠細心,所以還將前面的背帶輕微勾開了一些,將受壓點最多的兩處也一並撫過。

在郝宿碰上的時候,範情的腦海一瞬間就炸開了。

眼前的畫面變得無比模糊,人也立時抖著轉了過來,直接就將郝宿抱住了。

以一種沖撞的態度,重重地把自己藏在了郝宿的懷裏。

“不要碰……那裏。”

是一種奇異的腔調,似痛苦又似愉悅。

“會不舒服嗎?”

郝宿沒有去抱範情,他仍然在謹遵一名管家的本分。主人家可以肆意對待他們,但是他們卻不能這樣對待主人家。

“……”

這話讓範情怎麽回答呢?難道他要說,沒有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所以才沒有辦法承受嗎?

“抱歉,少爺,下次不會了。”

“你提前……跟我說,就、可以。”

盡管郝宿撫平衣服褶皺的力氣比任何碰他的時候都要輕,但因為本就是在最敏感的地帶,又是猝不及防的動作,所以才會讓範情沒控制住。

他不應該這樣沖動地抱住對方的,可是沒辦法,那一刻範情只想盡快找一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好,我記下了。”

“現在好一點了嗎?鞋子還沒有穿。”

“就這樣穿可以嗎?”

他這樣抱著郝宿,對方又怎麽能給他穿上鞋子,除非郝宿將他抱起來。

範情在說完以後也意識到了這點,正準備退開,一雙手就從他的腿彎處穿過,將他整個抱了起來。

“如果您希望的話,當然可以。”

“冒犯了。”

反應上的遲鈍讓範情在自己已經被郝宿抱穩了以後才將人的脖子抱住了,腿上又被戴了襪夾,因為是在郝宿的懷裏,所以根本沒有退的可能。

反正都已經抱了,再害羞也改變不了現狀,於是範情只好將郝宿摟得更緊了一點。

四面八方的力將他弄得渾身發軟,範情在最大程度上被碰觸著。

後背,胳膊,腿。

“少爺,可以先把左手給我一下嗎?”

鞋子已經穿好了,郝宿需要給範情戴上手表。

他也不去拉範情的手,而是讓對方主動松開自己。少爺很是配合,表帶的涼意扣在了手腕,手指在蜷縮的時候又被郝宿握住了。

“您的指甲有點長了,等從陳家回來以後需要再修剪一下。”

並無半分旖旎的語氣,做的又是暧昧十足的事情。

剛剛有點緩和的人從郝宿讓他換衣服開始,心跳得根本就平靜不下來。

範情特意看了郝宿一眼,對方神情認真,一舉一動都透著職業氣。

他立刻就自我譴責了一下,怎麽可以在聽到郝宿背地裏說的話後,就擅自揣度對方是在故意欺負自己。

明明是他自己思想齷蹉。

“好。”

郝宿放下了範情的手,將提前選好的袖扣給他戴上。接著是外套胸口的銀飾,以及一雙皮質手套。

“少爺,雖然知道這不該是我問的問題,但為了您著想,我不得不問,請問您是不是不能跟別人有所接觸?”

“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我會隨時陪在您的身邊。”

如果範情真的不能跟別人隨意接觸的話,身為一名合格的管家,就要替他除去這種隱患。

“你怎麽知道?”

“其實從第一天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您一直在有意避開他人,包括我給您換衣服的時候,雖然您表現得很鎮定,但還是非常不習慣的樣子。”

人的身體是騙不了人的,放松狀態跟緊繃狀態截然不同,這點很好辨認。

“別人碰到我的時候,會很不舒服。”

郝宿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就像我剛才碰到您的時候那樣,對嗎?”

他越是用一本正經的語氣來回答範情,對方就越招架不住。與此同時,範情還有點苦惱。

別人是別人,郝宿是郝宿。他不排斥郝宿碰他,甚至是非常喜歡。

“你跟別人不同。”沈默了半晌,範情才說出這句話。

“自然,我是您的管家,不是嗎?”

可郝宿一點也不懂範情的意思,仍舊以不含半分其它感情的語氣講道。

“要再休息一下嗎?您看上去好了很多。”

“不用了。”

“那麽我扶您起來。”

不懂風情的管家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懷抱給予了範情如何的體驗,他在將人放到地上以後,就沒有再做出任何親近的動作。

郝宿替範情將背帶調節得剛剛好,當然,那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對於範情這樣敏感的人來說,每一步都無異於煎熬。

尤其是他從樓梯往下走的時候,背帶一拉一扯。偏偏他想稍微弓一弓背,管家總會在後面用最嚴格的禮儀規範他。

“少爺,請將腰挺直一點。”

於是範情只好迫不得已地挺直腰桿,等在車上坐下以後,拉扯更顯厲害。範情腿發軟,臉上更是寫滿了難耐之色。

但他對於造成自己變成這副樣子的罪魁禍首難以啟齒極了。

“宿主,你為什麽要給範情換衣服?”

昨天郝宿給範情挑的明明就是對方上午穿的衣服,根本就不是這一件,不知道為什麽臨時變卦了。

而且系統覺得郝宿簡直就是在作弊。

在郝宿問範情背帶要不要收緊一點的時候,它掃描了一下對方的身體狀況。範情當時所有的神經元都處在極端亢奮的狀態,不管郝宿當時說什麽,恐怕也都不會拒絕。

更何況他當時還要擺出那樣一副姿態。

對於範情來說,只要郝宿稍微放軟態度,輕聲請求一下,什麽都會應下。

“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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