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患者又活過來了。”機器手的功能真是強大，還具有自動匯報功能，譚歌已經在心裏對這個強大到無敵的機器手膜拜了很多次。他除了幫衛尋修穿了病號服，就什麽都沒幹過了，其他的大部分專業且覆雜的作業都是它完成的。

“醒過來了！”傑克驚喜的說。雖然譚歌知道傑克的驚喜並不是因為衛尋修醒來這個事實本身，而是——

傑克如旋風一般沖到房間裏面又換了一套新的醫生服，火速殺到無菌室，提著衛尋修的領子就是一頓猛搖，“你給我說清楚！離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在哪裏？！”衛尋修現在也只是才蘇醒，

頭腦還沒清醒。在辣手摧花的傑克的手下，衛尋修可能會弄出腦震蕩。

“好了。”譚歌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取出現身水又在身上滴上幾滴，伸出手抱住不斷掙紮的傑克的腰身。從衛尋修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十分的難受，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只蒼蠅，臉色蒼白表明失血過多的事實。再這樣下去，衛尋修會被傑克弄死的。

“衛尋修！你不要裝虛弱！我知道你沒事了！”傑克呶呶不休不依不饒。

“嗯……”折磨得不得不醒來的衛尋修j□j一聲，睜開了迷茫的眼睛，掃射房間裏的人一遍，將視線定在努力制服傑克的譚歌身上。兩個人身體的不斷交-纏，暧昧的十指交叉。衛尋修還沒恢覆理智的大腦得出不悅的結論。“傑克。”衛尋修寒著臉冷聲叫住無理取鬧的傑克，語氣不愉，“出去！”被罵了的傑克立刻恢覆了正常，畏畏縮縮的離開了譚歌的身體，自動關上門。

譚歌喘著粗氣，深深覺得制服一個情商還停留在小學一年級的大盆友，實在艱難堪比二萬裏長征。“你……還好吧？”譚歌垂下眼，不敢直視衛尋修，只覺得要說點什麽才可以緩解沈默的尷尬，卻不知為何脫口而出就是這句話，場面更尷尬了。衛尋修古井不波的深邃眸子，深情望著譚歌，所有防備因為這句話就卸下來了。

“我沒事。”衛尋修淺笑，表情甚是欣慰。

“你……”譚歌膽怯的偷看了一眼衛尋修，他覺得自己有些乘火打劫。但是莫名的，看到衛尋修溫柔微笑的眼睛就放下心，譚歌深吸一口氣，“你要告訴我的，是什麽？”譚歌有些煩躁的抓抓腦袋。衛尋修的一切與自己本無關，知道之後只會惹禍上身，而自己這麽鍥而不舍追求答案是為了什麽？怎麽有了想解他的想法……譚歌身體一顫，心不斷的下沈，他在自欺欺人麽……

衛尋修看著窗外說，“記得我對傑克說的那個人的名字麽”

“聞人離？”這個名字讓人感到一股寒意，如同寒冬臘月侵入裂縫的冰河裏。

“嗯。”譚歌自覺的脫下外套搭在他身上，他註意到衛尋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衛尋修吃驚擡眸看向譚歌，繼而低頭含笑，“是他。他是我的上司，但我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必須毫無保留的執行他下達的命令。殺掉陳炎的行動，也是他的指示。”

“所以，你要說，你不是自願殺掉我的？”譚歌怕他還是冷，把被子向上拉了段。衛尋修的臉像是擦了厚厚的一層粉，毫無血色。譚歌不喜歡他脆弱的樣子。

“算是，也不算是。”衛尋修拉了一下被子，握住譚歌的手不讓他收回，“我見他的次數雖少，但他卻很了解我。他洞徹我什麽任務會失敗，什麽會成功。他無所不知。所以，我幫他做事，一半出於對他的敬佩，一半因為害怕。但是……”

衛尋修擡起臉，伸出手撫摸著譚歌的臉，著魔的說著，“我很高興。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是我無人知曉的秘密。”

“是麽？”譚歌扯下他的手，轉頭裝作不在乎的問，但握緊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他的心有些刺刺的疼。

“正因為他了解我。所以，留下你，他就會知曉你的特別。”衛尋修的眼睛裏是痛苦，是後悔，是糾結，卻也是堅定。

“所以殺了我？”譚歌覺得這理由就是個冷笑話。

“如果不殺你，你會成為我的軟肋。”衛尋修早知道譚歌不會原諒自己，試圖挽留，“你不了解他的可怕。你知道的，他讓我有了看見你的能力。毫無疑問，他也能看見你的靈魂。但這不是最可怕的……”

衛尋修的聲音低沈如地獄最底層傳來，“他可以囚禁靈魂！”

“所以？”譚歌雙手抱胸，挑高眉毛，一臉不信，“你怕他用我來要挾你，你怕他會囚禁我，所以殺了我？”真是可笑！

“是……”衛尋修垂下眼瞼，玩弄著手中如玉的手指，“至少你現在自由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譚歌轉身背對衛尋修。譚歌嘴上雖逞強，但他的心已經亂了。他對靈魂的了解僅是皮毛，他知道衛尋修的解釋有些荒誕，但心底小小的悸動不斷催促他相信。

“你不相信？”衛尋修失落的望著譚歌變淺的身影。一天一夜的時間已讓現身水的失效，譚歌現在是靈魂狀態，他可以隨心所欲去每個地方。譚歌知道衛尋修最害怕就是自己的消失，他怕失去自己。生的狀態不能在一起，他也要用另外一種方式讓他們在一起。

“……”譚歌有些矛盾。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對他最好的報覆就是消失在他的生命裏。

“啪！”房門被狠狠的撞開。在門口躊躇良久的傑克終於失去了耐心，直接破門而入。

“衛尋修，我忍你很久！”傑克惡狠狠的瞪著還在失落狀態中的衛尋修，“快說！離在哪裏！”

“他就在這個城市。”衛尋修心不在焉的回答。

“廢話！”傑克已經處於癲狂的邊緣了，他不滿的在房間裏面踱來踱去，“具體一點！”

“這麽近的距離，你都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麽？”衛尋修戳中了傑克的死穴，這就是傳說中的一針見血，殺人不眨眼。

傑克閃爍的眼神告訴衛尋修很多訊息。衛尋修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瘋癲的年輕人的場景，他一臉失落的望著已經遠去在晴空萬裏的銀色波音飛機，癡迷的眼神，膜拜的姿勢，尊崇的語氣，“我能感受到他，他是我的神靈。你相信麽”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來著？衛尋修瞇著眼睛支著腦袋回想，對了，他說的是，“他是我的上司。或許他會回來。”當衛尋修真正認識傑克之後，他多麽慶幸當初說出了那句話。聞人離是他的神靈，他可以為了他歇斯底裏。但是因為那一句話，傑克安靜的等待了6年。只因為，這是他最大的希望，孤註一擲的等待。

“他在找我。”衛尋修漫不經心的回答，“你跟著我就可以找到他。”他不想再逗這一只耷拉著耳朵的大型犬。

“真的？！”傑克閃著星星眼，眼神掃射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感激涕零的用爪子抓著衛尋修纖長的手指，“尋修！你真好！”傑克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閃動著希望與憧憬，“謝謝。”

“不謝。”衛尋修收回自己的手，低聲說，“這也是為了我自己……”

門後淺淺的灰色影子暴露了譚歌的存在，他並不是想偷聽，只是不小心。但他卻為傑克的虔誠感到可怕，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承受這樣厚重的感情？

感情……譚歌一直害怕衛尋修激烈的感情，一直回避，但卻一直相信他是真心的。今天，他突然懷疑了這個事實。或許，衛尋修與他之間並沒有他想的那麽多。他走不進衛尋修的生活，他和他明明那麽近，但心的距離卻那麽遠。譚歌感到有些疲憊，他靜靜的趴在沙發上，不斷的告訴自己只睡一會兒就好了。

第二天：

“餵！你身邊的那個柔弱文藝青年呢？”抱著爆米花卡滋卡滋吃得津津有味的傑克無意之間想到了一個事情，轉頭問抱著電腦像禦宅一族的宅男們姿勢的衛尋修問道，“怎麽不見了？”

“都過了一天了，你才想起他？”衛尋修嗤笑傑克的粗神經。怪不得當初他會記錯聞人離離開的具體時間，錯過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衛尋修不想理這樣的花癡。據他所知，聞人離已經將他開除青海幫，下了絕殺令。呆在傑克這裏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危險的。聞人離是不會主動來找傑克的，他對他避讓不及，至於原因他不知道。一旦傑克知道絕殺令，務必會為聞人離殺掉他。衛尋修看著網頁上的新聞，轉頭看過天真無邪的傑克，為了譚歌他現在還不能死。聞人離的勢力太強大，不能硬攻，只要撐過這幾天就好。再過幾天，譚歌就投胎了……他就了無牽掛了。

“唔……他很好玩嘛~~”傑克算是讚揚的說道。雖然傑克可以感應到聞人離，但他本身並不能看見靈魂。衛尋修斜睨一眼在空中無聊得打瞌睡的譚歌，“哦？好玩？那你覺得他是什麽樣的人？”

“怎麽說呢？”傑克撓撓頭，有些為難的說，“他好歹也是你的姘頭。要是說什麽不好的話，你會殺掉我的吧？”

衛尋修擡眼見到在空中已經醒了怒容滿面的譚歌，心裏默念：我不會殺掉你，他會殺掉你，“不會，你說。”

“嘿！好哥們！”傑克拍拍衛尋修的肩膀，哥倆好的狀態，“你要知道啊。他就是別扭悶騷小受，你需要撲上去直接把他辦了。以後的事就特好說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勿懶吐槽：真沒看出來你悶騷別扭……），所以我了解他是怎麽想的。他心裏一定會期待，‘哦~尋修，為什麽還沒有撲上來呢？難道是我不夠可口麽？’”傑克邊說，邊扭著自己的細腰在沙發上磨來磨去，假裝害羞的捂著自己興奮得紅了的臉，時不時拋個媚眼什麽的。

衛尋修的眼睛有些抽搐，他就不該期待傑克會正常。

“主人主人！有電話啦！是親親離離給你打來的電話啦~~”孩童天真稚嫩的聲音讓空曠的停車場，有了雀躍的細胞。衛尋修的心底卻是一寒。他低估了聞人離要殺他的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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