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說：“我老了，不能禍害你，你應該完整地給你將來相愛的人。”停了停，老爹又說，“我兒子西島就不錯。”

南子點點頭表示讚同：“西島是不錯，我也承認對他有好感，不過總覺得沒有和你在一起來得有意思。還有，你最好別把我當做一般的90後看，我在美國待得久了，才不待見什麽守身如玉那一套。”說著又把軟綿綿的身子往他身上貼。

老爹有些惱火了，用胳膊肘撞開她站起來。南子輕輕笑了一聲，隔著鏡子看到他滿臉緊張，一張面孔近乎慘白。南子臉上浮起一抹詭秘的笑，接著就說：“看你慌成什麽樣子了，我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進廁所換好衣服出來，老爹還坐在沙發邊上閉著眼睛，嘴巴一直在蠕動著，兩只手也做著怪異的動作。他這樣的舉動讓南子想到了那些傳說中的祭司，她靠在門邊上無聲地擦著自己的頭發，好一會兒老爹才睜開眼睛來。

南子笑笑，問他：“你剛才在幹什麽？”

老爹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道：“昨天晚上巫醫們有沒有下山來？”

“巫醫們死了，就死在墓碑旁邊。”昨晚上南子大概是看到了什麽，說起巫醫們的時候臉上露出些驚恐的表情，“昨天你還有東仔和花生都喝醉了，我和西島只能上山去找巫醫們想辦法把你們弄回酒店，可是到了山頂上就看到巫醫們死在了墓碑旁邊。”

南子捂著嘴巴有些哽咽，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時候達瓦嘉措他們沒有走，硬是要讓我和西島把衣服都脫了，說是要看什麽舍利偈。”

老爹摸著胡渣子想了一會兒，吐出一句：“我猜得沒錯，他們果然是想確定你們幾個的身份。”

南子忙追問：“什麽身份？我覺得很奇怪，我們身上的確天生帶有舍利偈，不過都在我們的私密部位，這世上除了父母估計就沒有人知道了，達瓦嘉措他們又是怎麽知道我們四個身上有偈語的呢。”

“你們四個！也就是說東仔和北野身上也有了？”老爹的眼神頓時有些急切，“你們身上的偈語分別是什麽？”

南子說：“我身上的是‘有舍無利’，西島身上的是‘無舍不利’，東仔和北野分別是‘舍利心存’和‘不存舍利’。我和西島的紋身是長到八九歲的時候自己長出來的，東仔和北野據說一出生就有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是把身上的紋身拿來當牛皮吹的，吹著吹著就發現四個人身上都帶著類似的紋身。”

老爹沈思著不說話，南子停了一會兒，有些驚魂未定地說：“昨天幸好西島帶我跑得快，加上我們又是往警察局的方向跑的，達瓦嘉措他們到底不敢再追下去，不過我們重新回山底下的時候，就發現東仔和北野的衣服被人脫了，只留了褲衩子在那兒。”

老爹還是那副樣子，不聲不響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南子看他這副死樣子，也覺得沒必要同他說下去，就收拾起行李來，過了很久才丟出一句：“這地方是不能待下去了，我和西島他們說好了，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回陜西去，你愛回不回吧。”

“哪裏都不許去，既然達瓦嘉措已經做到這一步，接下來就不會對你們手軟了。這幾天就乖乖地留在酒店裏，等我掃清前面的障礙了再回去。”老爹忽然從她包裏扯出一只紅燦燦的錢包，拉開拉鏈把所有的錢卡和身份證都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就跟瘋搶似的。不給南子反駁的機會，老爹就不要命似的沖出房間去了。

後來幾個人湊在一塊兒吃飯的時候都說老爹像是被人下了魔咒，每次沖進他們的房間就瘋搶錢財，連身份證和駕駛證都不放過。最後就個他們可憐巴巴地留下了三百多塊錢，順便付了一周的住宿費用。

南子回憶起剛才同老爹說的那些話，心覺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那麽看樣子老爹真的已經到了狗急跳墻的地步了。

至於老爹為何會有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事情是這樣的。

昨天晚上西島和南子見山上始終沒有人下來，怕鬧出人命來，就上山去找了。走到山上的時候，巫醫們都躺在地上，沒有血也沒有傷，達瓦嘉措悠閑地坐在一邊，刀疤賴和黑狗在抽煙。

刀疤賴看到他們上山來，就給巫醫們一人餵了一顆藥，據他所說，吃了那種藥丸子十五分鐘以後，人睡得同死豬一樣，腦子卻是清醒的。

然後，達瓦嘉措和他們在巫醫面前唱了一出戲。

其實南子落水的時候，刀疤賴還沒有在老爹面前暴露身份，那時候他趁著老爹不在，曾經給南子吃過那種藥丸。

所以住院的頭幾天，南子都在昏睡，加上醫生說南子胸腔積水有些嚴重，老爹就肆無忌憚地把巫醫們帶到了醫院裏議事。其實那時候南子聽到了好些事，包括達瓦嘉措懷疑三一幫的人是西島空的後代，因此一直在暗中派人保護西島他們。

老爹還說，達瓦嘉措到目前為止都無法確定他們四個人的身份，所以才同他們死磕著，一面以合作為借口拉攏他們，一面在暗中派人打聽西島和北野他們究竟是不是老爹找人冒充，用來迷惑達瓦嘉措的。

那天南子還聽老爹說，既然達瓦嘉措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西島空的後人，幹脆就利用這一點來讓達瓦嘉措確信他們四個人的出現是老爹精心策劃的，然後利用達瓦嘉措的手來除了他們四個。

後來老爹自己站出來承認西島是他的兒子，估計就是害怕三一幫的人和達瓦嘉措連成一氣，到時候不僅除不掉他們，還讓他們四個人多了一個有力的靠山。

南子不明白老爹為什麽要對他們趕盡殺絕，而且還要以這樣一種方式進行著。憑老爹的本事想要他們死很簡單，但是他卻是同他們玩了一場大游戲，游戲到了最後，所有的人，包括老爹都似乎被繞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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