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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人都是愛調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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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月見著姜莞後露出個感激的笑容:“女郎,多謝你。昨夜若不是你派郎中去救我娘,只怕我娘情況就要不好了。”她說到這裏不免又要潸然淚下,看上去情真意切。

姜莞笑容清甜:“我只是怕死了人晦氣,影響我在這裏靜養。”

謝明月面色不變:“即便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的,女郎。”

零零九驚呼:“她好像沈穩不少。”

姜莞:“連續摔了好幾次跤,哪怕是只畜生也該知道疼了。她又不是傻子,有所改變很正常。別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

零零九被她氣得夠嗆。

姜莞點點頭,很感興趣地問:“那你準備如何答謝我呢?”

謝明月來時也就做好了準備,眼下被她問起,心中有底,答道:“雖然有些寒酸,還是希望女郎能收下,這是我親手做的。”

圓圓接過她手中的木盒,檢查無恙後將之呈給姜莞。

姜莞只用兩只手指將木盒打開,神情之中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盒子中滿是白生生的細粉。

她皺起眉來:“這什麽玩意兒。”她將盒子推遠了許多,看上去十分防備。

“這是我自己做的珍珠粉,日日敷用有養顏美白之效,女郎若不嫌棄可以一試。”謝明月低眉順眼,誠摯極了,“您若不信可以問問圓圓,過去我皮膚並不如現在光滑細膩。”

姜莞看向圓圓,圓圓點頭,頗驚喜地看向那盒珍珠粉。

姜莞露出為難的神情,語氣嬌嗲做作:“可我不用這個就已經比你白欸。”

零零九覺得謝明月沒立刻揍她已經是有足夠的忍耐力。

“算了。”她將盒子蓋上,從袖中拿出帕子擦拭著剛剛碰了盒子的手指。她轉身要隨手將帕子丟給相裏懷瑾,忽而意識到他已經不在,於是將帕子搓皺收回掌心握著。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回去照顧你娘吧。”姜莞漫不經心地道,看樣子並不想多理會謝明月。

謝明月見她收下禮物,目的已經達成,便道:“是,我這就退下。”

姜莞看著她轉身的背影,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她從椅子上滾下,落在長毛地毯上,轉瞬間像是上不來氣,人幾乎要沒了意識。

圓圓手忙腳亂地過去扶住她,將她腰間香囊解下送到她鼻端。

謝明月則立刻回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沒擺出個什麽表情來,甚至下意識以為姜莞要陷害她。

姜莞仿佛在嗅到香囊後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人的意識也慢慢回來。

謝明月這才想起這位女郎來村子裏是為了養病,現在看來是病發作了。

她心思回轉,立刻上前關切:“女郎,你怎麽樣?”

姜莞在虛弱之中翻了個白眼,沒理她。

圓圓將姜莞橫抱起來,費力地把她抱回床上,又對謝明月勉強笑笑:“女郎這是老毛病了,一犯病只要嗅一嗅香囊就好。走吧,我先送你出去,也好讓女郎好生歇息。”

謝明月再看姜莞一眼,只見她就那樣閉目平躺在床上,自有一種脆弱易碎的驚心動魄之美。

她散落鋪開的長發是美的,鴉羽般微顫的眼睫是美的,連因呼吸而起伏的身形都是美的。

謝明月不甘地默默咬緊下唇,對姜莞道:“女郎,你多保重。”這才隨圓圓一起出了房間。

待房門關上,姜莞利落地從床上坐起,哪有半分發病的模樣。她打了個哈欠,又用帕子擦了好幾遍手指,才握著帕子起身到香爐前,將香爐蓋揭開,把帕子投入其中,眼睜睜地看著帕子被燒成一團焦黑。

零零九道:“你又在騙人了。”

姜莞呵呵:“這哪裏能叫騙呢?這分明是演戲給她看。我身份這麽尊貴,紆尊降貴給她演戲,她該痛哭流涕感激不已的。”

零零九則道:“她只怕哪一日知道你騙她,是要痛哭流涕的。

圓圓送謝明月出院子,只聽謝明月貌似無意道:“女郎剛剛嚇了我一跳。”

圓圓看上去魂不守舍,囫圇回答:“女郎一犯起病來的確很嚇人。”

謝明月點點頭,嘆息:“她那樣有錢都治不好這病,想來這病實在很難根治。”

圓圓與她閑聊:“女郎說她這是胎裏帶的毛病,叫什麽哮來著?”

“哮喘?”謝明月立刻接話。

“好像是的!”圓圓點頭,又問,“你怎麽知道的?”

謝明月忽悠她還是手到擒來:“在謝晦哥借我的書上看到過。”

圓圓點點頭,送她離開院子,還不忘道:“替我向你娘問好。”

謝明月笑著點頭,像是真改好了。

圓圓覆雜地想著,低頭快步回到房間中去,見姜莞毫無坐姿地半躺在床沿上,終於松了口氣:“女郎,你剛剛嚇死我了!”

姜莞樂了:“早告訴過你是假的,你還相信啊,笨死你算了。”

圓圓無奈:“您演得和真的一樣。”

姜莞很受用,看了眼桌上的盒子道:“拿給郎中,讓他查查這究竟是什麽好東西。”

圓圓大驚:“是,難道她要害女郎!”

“不知道。”姜莞斜斜地靠坐在床頭,遠遠睨了那盒子一眼,“如果我是她,我就在裏面下毒,毒死我自己。”

零零九這才明白她是推己及人了,心情覆雜得說不出話。

姜莞嫌天氣熱,自打去過田裏一次就再不肯出門。哪怕是山裏,白日時暑氣依舊重得厲害,在田間勞作的人們常常站著站著便倒下了,多虧人們發現得及時,不然甚至會有性命之危。

但即便如此,村民們也沒有就此不幹的念頭。他們依舊在田間揮灑汗水,只盼著到秋日能多收獲些。

姜莞捉不捉弄謝晦完全是看自己心情,她開心了要捉弄人,不開心也要捉弄人。

謝晦則是任她如何都只受著,能忍得不可思議。

相裏懷瑾是一開始對自身認知有障礙,所以像狗一樣對她言聽計從。如果他一開始並沒有被自己洗腦,與姜莞碰上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

而謝晦也很聽話,除了在某些方面格外執拗,其餘時候同樣十分聽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人,但在許多時候姜莞刻意戲弄他,折辱他,他也不以為意,就像是沒有尊嚴一般,十分古怪。再加上他很註重有恩必報,姜莞也漸漸覺察出些不對來。

她對零零九說:“你的男主好像個個都不太正常。”

零零九大驚:“怎麽會!你看謝晦,謝晦多正常!”它如今拿得出手的正常男主只剩下謝晦。相裏懷瑾和姜琰已經是蓋棺定論的不正常,它要據理力爭,捍衛謝晦的正常,以證明男主裏還是有正常人的。

姜莞沒理它在腦海中吵鬧,一面坐著一面打量著站著看書的謝晦。她雙肘撐在椅子扶手上,雙手交握,忽然問謝晦:“餵,你爹娘是怎麽死的呀?”

謝晦據實以告,不見悲痛,仿佛在陳述什麽結果:“過於疲累,力竭而亡。”與圓圓說得一致。

姜莞點點頭,完全不真心,聽起來就十分敷衍:“那真是很可憐呢。”

謝晦眉眼如舊,並未對她這話有什麽反應。

姜莞好奇地看他:“你不傷心嗎?”

謝晦聞言直勾勾地擡眼,冷冷淡淡地看入她眼中,目光又冷又傲。他緩緩開口:“傷心。”

姜莞狐疑:“真的麽?我怎麽看不出來?”她忽地起身湊近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傷心難過,一絲也沒有。

他對她突如其來的接近並沒有任何反應,連眼睛眨也沒眨一下。

“過去很久了。”她聽到謝晦如是說道,大約意思是他已經將悲傷都掩藏在心中,並不會外露。

這麽解釋倒也說得過去。

姜莞點點頭,若無其事地退後,謝晦的神色從頭到尾未曾變過。不曾因她突然接近而慌張皺眉,也不曾因她退後而松一口氣或是悵然若失。

姜莞轉了轉眼道:“我幫你治好了謝明月的娘,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謝晦反問:“你待如何?”

姜莞看著他,忽然笑開:“我要你不許再理會謝明月。”

謝晦思索後搖頭:“做不到,日後不可能和她一句話不說。”他思索的時候神色十分認真,他真的在考慮日後不與謝明月說一句話的可能性,並且在審慎思索後認為此事做不到才認真答覆姜莞。

他和謝明月之間有謝母作為紐帶,要在日後完全不說話並不可能。

姜莞皺起眉頭,看上去有些惱了,最後她好似讓步道:“那你日後不許娶她!”

謝晦這下很快答應:“好。”他不曾問她為何要如此針對謝明月,很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仿佛是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

在謝晦答應下來後,姜莞罕見地對他露出一個真誠的笑。

然而謝晦對她這笑容並沒有多大興趣,依舊微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姜莞目的達成,打發他離開,並沒有他許諾不會娶謝明月的喜悅,而是十分感慨:“你看,人總是愛調和的。譬如說我讓他不與謝明月說話他做不到,但我讓他不娶謝明月他就覺得寬松許多,一下子就能做到了。”

零零九:“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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