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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姜莞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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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郎君氣若游絲地倒在床上,面色青黑,嘴唇發紫,顯然已經是不大好了。

人們圍在床前,將光擋了個幹凈,昏昏暗暗的床帳密不透風,更顯得張小郎君面色可怖,叫人不敢直視。

他們不敢看張小郎君,目光落在床頭診脈的郎中身上。

郎中也不敢看張小郎君,悄悄將眼別了過去。在他看來張小郎君已經和死人無異,現在不過是靠一口氣活著。

姜莞坐在門旁,未曾與他們擠在一處,連打三個哈欠,已經有些困了。

“我餓了。”她轉過頭對八珍道。方才在席間她一筷子未動,嫌棄眾人嫌棄得厲害,而早上起得太早,她又沒什麽胃口,於是沒吃兩口早膳。這時候緩過來了勁兒,便要吃東西。

八珍摸向腰間,一拍腦門:“今日早起,忘記向廚房要零嘴兒了,我現在回去拿。”

相裏懷瑾伸出手遞來食袋。

姜莞擡眸看他一眼,也沒客氣,將食袋拿過,在桌上鋪了帕子接點心渣,慢條斯理地吃起點心。

“我,我無能為力,您還是另請高明吧。”郎中診了會兒脈,額頭上不免因為病情棘手而沁出汗來,實話實說。

張縣令立刻大哭起來:“我的兒!”

眾人跟著陪哭,忙不疊勸慰起他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張小郎君已經死了,這時候正在哭喪。

姜莞捏著點心往嘴裏送,被他們哭得食欲都沒了,當下眉頭一皺:“哭什麽哭?人還沒死,再哭要被你們哭死了。”

她這話極其不客氣,卻也極其有用,原先的哭聲一下子小了下來。眾人不免紛紛看她,見她吃著東西,不免在心中對她有所微詞。奈何這是郡主,誰也不敢招惹她,只能聽她訓誡。

相裏懷瑾又送了水囊來,姜莞詫異地看他一眼,覺得他可真是個神奇的人,身上什麽東西都有。

她接過水囊小口地喝了兩口水,這才對著張縣令道:“派人去陳家把我的郎中請來。”

張縣令頓時喜形於色,答應下來:“多謝郡主。”這就派小廝去請人。

他本來也沒有多在乎小郎君的死活,小郎君病了這麽多年半死不活的,對他來說是個累贅,他還要在眾人面前演個慈父,反倒是死了能讓他松一口氣。

但這個兒子能讓郡主願意賜個郎中來為他看病,那就是他們張家的榮耀。

姜莞禦用的郎中很快來了,一入門向姜莞打了招呼,便拎著藥箱到床前為張小郎君診治。

他一切脈,面色頓時嚴肅起來,低聲道:“情況不好。”

張縣令為了表示自己的慈愛張嘴又要痛哭,又想到姜莞的態度,只好訕訕地將嘴閉上,急切道:“拜托您了,您一定要治好犬子啊。”

郎中嘆氣:“小郎君已經病入膏肓,我也只能讓他多活幾日……”

“那,那就請您讓我這苦命的兒子多活幾日吧。”張縣令為彰自己的拳拳慈父心果斷道。

姜莞眼睛彎彎,唇角愉悅翹起,食指在桌上輕叩。

郎中便為張小郎君施針。

眾人都是外行,看不出門道,只覺得眼花繚亂,郡主的這個郎中很是厲害。

一套針術過後,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張小郎君竟然眼皮顫顫,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醒了過來。

其實大家對他活不活過來並不關心,但是他活過來,眾人就有理由吹捧郡主,這才是最主要的。

“小郎君醒了!”所有人歡呼。

張小郎君醒轉過來,面對一水的歡呼,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明明要死了,這些人在高興什麽。

零零九不解:“你為什麽會救張小郎君?”以它對姜莞的了解,她不是一個會隨便救人的人,更何況還是個她壓根不認識的人。她才沒有這種好心。

“因為我是個善良的人,不忍心看著別人死。看到別人死了,我就會心痛無比,淚流滿面。”姜莞胡說八道,毫不走心。

零零九壓根不信,她要是有這好心,相裏懷瑾就不會被折騰得死去活來。

“真的嗎?我不信。”它勇於抒發內心想法,直面姜莞強權。

“不信拉倒。”姜莞冷酷極了,才不管它信不信呢。

一群人又要來巴結姜莞,讚她菩薩心腸,床上醒轉過來的張小郎君倒無人理會,被冷落下來。

姜莞毫不心虛地收下一眾讚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親自出手相救。

一誇一接,其樂融融。討好誇人的開心,被誇的也開心。

零零九都看傻眼了,被姜莞的厚臉皮再度驚呆。

“瞧見了麽?都誇我善良呢。”姜莞志得氣盈地向零零九炫耀。

零零九感嘆:“一群瞎子。”

姜莞讚同:“你說的是,的確是一群瞎子。現在他們這樣誇我,到了日後想起,只怕死的心都有。”

零零九一聽,就知道她要作大妖了,不免同情起陳留人。

大婚過後,姜莞也沒熱鬧看了,只派了護衛暗中盯著陳家家廟那裏,自己則在陳留四處亂逛打發時間。

整座陳留都被她逛遍,她脾氣雖壞,人卻是頂頂聰明的,只走過一遍就能將路記住。

城中逛遍,她無聊起來,又要找事情做,嚷嚷著要去城外玩。她總是安分不下來的,沒事也要找事。

薛管事聽見她要出城就頭大,上一次她出城是在安平城,那時候便遇到歹人,被困山中好幾日。

他剛要拒絕,姜莞就鬧起來:“我要出城!出城!如果我今日不出城玩我會死掉的,我馬上就會無聊到死。”

薛管事被她吵得不行,只好應許下來:“郡主,你要多帶護衛。”

“好的。”姜莞從善如流,答應得飛快,“我要帶著沈羞語一起去玩,她如今身子已經大好,整日悶在屋子裏才要悶出病,該出去走走。我昨日看望她時同她說了陳留這裏的事,她快要氣死了。”

薛管事嘴角抽抽,忽然想到什麽,動了動嘴唇,究竟什麽也沒說。

姜莞看出他的意圖,微笑起來:“到時候就按我說的做吧。”

她臉上少見這種神情,當她這樣笑時便什麽嬌縱也沒有了,簡直像是換了個人,總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是。”薛管事的神情也變得覆雜,低下頭去。

姜莞帶著沈羞語坐馬車向城外登山去,到了山腳下二人才下了車,徒步向山上去。姜莞的確聽薛管事的,帶了許多護衛,烏烏泱泱的一大群人。

但不管有多少人,相裏懷瑾都走在姜莞身後。

沈羞語一面走著一面憤憤道:“竟不知世上還有這種地方,實在讓我作嘔。不將人當人,他們也不配為人!”

姜莞不點頭也不搖頭,笑吟吟地聽她憤憤斥罵。

“可是整座城都如此,有什麽辦法呢?在根兒裏都是爛的,要將一座城連根治好,太難了。”沈羞語這次沒有央著姜莞救人,在姜莞身邊這麽久,她也學會了從實際出發,認真思考,而不是一味地想做好事不切實際。

姜莞讚同地點頭。

“我想為她們做些什麽,可是什麽也做不到。”沈羞語看上去要哭了,是發自內心的自責。

姜莞轉過頭好奇又期待地看著她,連路也不看了。

沈羞語察覺到她的目光,不由一頓,紅著眼眶看回去,聲音還帶著哭腔:“郡主,你看我幹嘛。”

姜莞一本正經:“我等著你哭呢,你怎麽沒哭?”

沈羞語被她氣到,眼淚都倒流回去了,再沒有什麽淚意,也不想理她了。

姜莞笑嘻嘻:“別生氣嘛,你換個角度想,雖然不能同甘,但是你可以和她們共苦。等到了京城,你也要入宮。一入宮,你不是就和她們一樣,也哪裏都去不了。這麽一想,你是不是開心多了?”

沈羞語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動,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這下是真哭了。

偏偏姜莞沒有絲毫將人惹哭的愧疚,甚至惡劣地看著她哭哈哈大笑。

沈羞語這下是真被姜莞給弄傷心了,抽抽噎噎地哭了好久停不下來,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

姜莞戳戳她,繃不住笑:“別哭了,別哭了。”

沈羞語可不管她安不安慰,照舊號啕大哭。

姜莞的話將她內心深處的恐懼毫無保留地揭開,讓她在毫無準備之時直面自己最害怕的東西。她一直在心中默默回避自己是要進宮的這件事。

過去或許她可以認命,可一路走來,她不想入宮的心情越發強烈。她不是為了自己,她想做更多的事。可一旦入宮,她便什麽都做不了了。

“別哭了,哭得好難聽啊。”姜莞嬉皮笑臉,欠揍極了。

零零九都無言了,姜莞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討人厭的小姑娘。

護衛們紛紛扭過頭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兩個人的互動。他們聽到一切,對郡主的惡劣行為見怪不怪。

只有相裏懷瑾一直望著姜莞,深沈而專註。

“好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哭我就把你丟在陳留,讓你在這給人做媳婦。”姜莞兇巴巴地嚇唬人。

沈羞語的哭聲本來已經小了不少,聽到她這麽說頓時又大聲哭起來,比之前哭得還要驚天動地,嗓子都啞了。

姜莞頭疼不已:“好了,給你個機會做選擇,你要進宮去享榮華富貴,還是要在外面吃苦受累?”

沈羞語一抽一抽的,不時打個嗝,說話斷斷續續:“那自然是要在宮外了,誰願意入宮。”

姜莞點點頭:“好了,記住你的話,不許哭了。”

沈羞語也沒力氣再哭,漸漸停了下來。她聽著姜莞的話,咂摸出些什麽味,不由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姜莞挑眉:“能做什麽?想問就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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