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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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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的什麽?”秦德正問。

“他誇讚了我的聰慧。”蘇小培說完這話,看到杜成明一笑,“姑娘當真是風趣。”

一旁的白玉郎等人還在比劃剪刀手,嘀咕著沒覺得這手勢有啥氣勢可言,蘇小培臉有些臊,忙道:“好說,好說。”

這布告欄前耳目眾多,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一行人又呼啦啦地回到了冉非澤的屋子。秦德正又灌下了兩杯茶,這才將他與杜成明這一路行-事都說了一遍。杜成明也道:“我們昨日到的平洲城,原該在那處多呆兩日,可聽說武鎮這段日子不太平,姑娘受到驚嚇,這一連串的事甚是蹊蹺,於是我與秦大人趕緊將那邊的事了結了,連夜趕了回來。只沒想到,姑娘精神尚好,看來那賊人所為,嚇唬不到姑娘。真真是女中豪傑。”

白玉郎在一旁插嘴:“大姐這般古怪,哪是這容易受嚇唬的。通常都是大姐嚇唬旁人。”他說完,看看旁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忙解釋道:“我這是誇讚大姐女中豪傑呢,跟杜大人一個意思。”

杜成明等人搖頭大笑,白玉郎嘿嘿陪笑,身上差點沒被冉非澤瞪個窟窿。

大家互相交流了分別的這段時日發生的事,秦德正與杜成明對這些江湖命案很有興趣,但礙於捕頭身份,怕是這些江湖人排斥他們的參與介入,且最後抓到案犯,他們也難將之緝捕定罪,江湖人的那種草莽氣多半是以江湖規矩解決這些問題。

白玉郎嚷嚷著好不容易有這麽個大案,可比捉些小賊有趣。杜成明笑他:“江湖人不好找交道,也不好管,只要事情沒鬧大,就連朝廷那頭也是對他們睜一眼閉一眼的,案子光是有趣又有何用?”

白玉郎想說他就是江湖中人,江湖人哪有這麽不好打交道的。後一想這人是前輩,又是個當官的,與他講他也不能明白,遂閉了嘴,但臉上綴綴,很是不服氣。

杜成明沒搭理他的孩子氣,卻是轉向蘇小培:“蘇姑娘,這賊子這番挑釁,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我也沒什麽好打算的。見機行-事吧。”

杜成明點點頭,又道:“姑娘是在我這兒歸管屬地出的事,我當負起姑娘安全之責,不如這樣,我派些人手過來,就近照看著,也好護姑娘周全。”

秦德正一聽,也道:“蘇姑娘是我寧安城的師爺,我寧安城府衙,也有責職相護,這事我們來辦吧。”

杜成明不爭這個,只道:“多些人手也是好的,我們就近照顧,一起出力,無妨。”

蘇小培沒推辭,謝過了兩位大人。事實上,她覺得這個事的客套成分居多,難道還真有官差在他們這屋子周圍轉個圈嗎?

大家聚了一會,秦德正等人要回去休息,布置安排,一行人告辭。屋子裏終於只剩下了蘇小培和冉非澤。

“壯士有話要說?”

冉非澤點頭:“那個布告,究竟說的何意?”

“幹得好,親愛的,幹得好。”

冉非澤的眉頭皺起來:“親愛的?”

“就是表示親近之意。”

“他調戲於你?”臉瞬間黑了下來。

“也不差這一句了。”蘇小培很冷靜,她扭過頭,看了看她屋子裏墻上貼的那些資料。“壯士,我想回寧安城一趟。”

“做甚?”

“去看看羅靈兒的閨房,希望他們保存了她房子的原貌。”

冉非澤的臉色仍是不好:“看她房間能做什麽?”

“對比對比羅靈兒在平洲城的居處。我們已知羅靈兒是那幕後人組織中的一員,而她在寧安城府衙內有內應,她殺我的事,那內應定是知曉的。我想過了,那幕後人一直挑釁,卻沒有真正動手對我不利,對他來說,貓捉耗子的游戲比殺掉耗子更有趣。那天,他遞出那封信,或者他派人遞出那封信,是游戲的開始,而羅靈兒將我殺了,絕不是游戲的一部分,這事絕不是那幕後人授意的,他對羅靈兒失去了控制,所以羅靈兒死了。”

“他控制不了,或者說有人不聽話,背叛於他,他就會動殺機?”

蘇小培點點頭:“他那樣的人格,確是會做這樣的事。”

“那你去看羅靈兒生前故居又有何用?”

“羅靈兒在平洲城的暫居地,布置得簡單但是很溫馨,屋子整齊幹凈,有花有小玩意。我不了解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依我見過她的那幾面,所知有限。只是一個一心想殺了我為父報仇的,為何還會將暫居地打理成這般?”

冉非澤明白了,他也會悉心布置屋子,在現在這種草木皆兵的狀況下,他在蘇小培的窗臺上擺了花,為她買了風箏掛在墻上,還換了她喜歡的顏色的床緯。這些,都是因為他喜歡她。

“可羅靈兒歡喜著的是常君。”他說完這話立時察覺不對,他也知道他的情意得不到他所期待的回報,但他依然愛上了。

“我明白了。”他點頭,“我們回寧安城。”他想了想:“這事莫要張羅秦捕頭他們,我們自己去吧。”

蘇小培點頭,她也是這個意思。

“一會吃了午膳,十八和他的師兄弟會過來守著,你睡個午覺,我去後頭鑄爐那給你打兵器。”

“不是不著急嗎?”

“怎地不急,早日舀上早日有個防力。”冉非澤道:“昨日-你剛與各派的人說了對那幕後人的推斷,今日-他便留了那話誇讚調戲於你,他的耳目很是管用,或者他便在那群人當中,我們自然要多防範。”

蘇小培撐著下巴笑:“壯士的臉真臭。”

“能香嗎?老子的姑娘被惡人調戲了,老子一肚子火。”

“那先前他還恐嚇我呢。”他的話讓她臉紅,只好裝沒聽懂。

“恐嚇你便夠招人恨的,如今還調戲!”冉非澤越想越冒火。“還說親近的話,那親近之意,如何解的?”

“啥如何解?”

“換我們這兒的話,當喚什麽?”

“不知道。”她的回答被他嫌棄了。可她真的是不知道,寶貝親愛的這種話在古代怎麽說沒人教過她,她確實想不出來,不過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他。

中午冉非澤的飯又做多了,給她盛的夾的也不小心多了,然後蘇小培又撐著了。冉非澤還怪她,“給你你便吃嗎?哼哼,姑娘下回莫要如此了。”

蘇小培苦著臉:“壯士給我造一面鼓吧。”

“做甚?”

“有冤的時候我好敲敲。”

冉非澤竟然忍住笑了,他板著臉,回道:“我也得有一面,我的冤比較大,我得敲大鼓。”

蘇小培想象了一下她與冉非澤面對面敲鼓的樣子,撲哧一笑。“我的冤比較多,我要一排架子鼓。”

“那是啥?”

“就是一排的鼓大大小小排一圈。”蘇小培還比劃了一下,用筷子學得打架子鼓的樣。

冉非澤戳她額頭:“調皮。”她撇臉給他看:“你才是。”

他忍不住伸手捏她臉蛋:“莫要團著臉。”她打了個哈欠,眨眼睛,吃太飽真是困。

“去睡會。”

“可十八他們還沒來。”

“無妨,你睡你的,我等著。”

蘇小培還想再撐撐,但眼皮一個勁往下掉,她嘀咕著回屋去睡了。迷迷糊糊,忽然感覺到房門被打開了,她喚:“壯士。”

“是我。沒事,你睡。”

蘇小培安心睡過去。冉非澤開了她的門,坐在外屋的桌子前,透過她的房門位置,看到了她貼在墻上的那些符號字。他依著今日那幾人的位置坐了一圈,最後坐在了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位置上。轉了轉頭,從眼角看了看,判斷是否能看清。然後,他深思良久。

若是看不懂,自然就不需要盯著看了。

這時窗外有人招手,冉非澤擡頭一看,是婁立冬。他起身,把蘇小培的房門關上了,婁立冬嘿嘿一笑,跳了進來。

“你就不能似尋常人一般敲門?”

“多累得慌。”婁立冬吊兒郎當地,自己倒了水喝。

“說吧,看到什麽了?”他托婁立冬盯梢,定是有發現了才來的。

“我家兄弟確是看到些事。昨日近黃昏時候,有一人悄悄進了神算門,他在卦室呆了一會後便離開了。我家兄弟去瞄了一眼,卦室裏頭筆墨紙硯擺開了,但上面沒留字,暗格裏也沒有留信。”

“之前呢?”

“之前何事?”

“之前暗格裏可有信?”

“那就不知了。”

“那神算門顧康當時在何處?”

“與翠山派羅衣門幾人喝酒去了,一晚上都沒回來。”

冉非澤想了想,這果然是個縝密的人。他用暗格傳信,這樣既知道了消息,傳信的人又有了不在場的證明。這般便沒人能把他們聯系在一起。他在那寫了信,卻沒留在暗格,看來是帶走了。或許就是那個什麽“親愛的”那信,貼在布告墻上的。他另找人貼去了,或是他自己貼?

“那人從卦室出來後,去了何處?”

“在鎮裏頭繞了一圈,我家兄弟怕暴露了,沒跟太近,便跟丟了。”

冉非澤皺眉頭。

婁立冬很不滿:“哎,你這是何態度?我家兄弟也很辛苦的。對方太賊,不好跟。話說你何時幫我鑄鬼手,我跟你無甚情意,帳可是要算明白了,不能白幫你幹了。還有,你對我態度也得好點,還有……”

“那人瘦高瘦高的?”冉非澤直接打斷他的廢話。

“對啊。”婁立冬也是知道蘇小培的那番推斷。“確是瘦高的,沒看清長相,但依稀確是有些年紀了。不過話說回來,光看那身形年紀,也不好判定人家是否有隱疾,房-事順不順的……”他一邊說一邊偷眼看冉非澤。他家姑娘那番言論太過大膽,惹來不少非議啊。

“你欠揍?”冉非澤正經八百地問。

“嘿。”婁立冬很不服氣,“我又未曾說是你。不過,兄弟你有房-事嗎?”

“咚”的一聲,回答他的是冉非澤的拳頭。

蘇小培被屋外打鬥之聲嚇醒了,她猛地坐了起來,聽了會,試著喚:“壯士?”

“無事!”冉非澤回答她的聲音很穩,“我打只耗子,你睡你的。”

“誰是耗子?”聽到是婁立冬氣呼呼的聲音,蘇小培放下心來。

“打壞了家具要他賠。”她說著,倒回去想繼續睡會。

“啊?莫欺人太甚,你們這對……”這對啥,他猶豫了一下,罵冉非澤這廝什麽都不過分,但臟話罵姑娘家不合適,這一猶豫,咚咚又被冉非澤揍了好幾拳。下手還真是狠的。

婁立冬忽然悟了。“娘個巴子的,姓冉的你是不是在別處吃不痛快了舀爺撒氣呢?”正欲拼死回擊給他點顏色瞧瞧,門外卻有人敲門。

“打架呢!”婁立冬不客氣大叫。

“前輩。”季家文急慌慌在門外喊。

婁立冬與冉非澤住了手,季家文在外頭又喊:“前輩。”聲音很是著急。

婁立冬長嘆一聲,聽不下去了,過去給他開了門。“這種情況,你便該一腳把門踹開,然後看看該幫誰便幫誰,該出刀便出刀,有點氣魄。”一看季家文的衣裳,“哦,玄青派啊,那沒氣魄可以原諒。”

“何事?”冉非澤看季家文被說得一楞一楞的,幹脆直接問重點。他今日來遲了,來了卻這副樣子,肯定有事。

“前輩,有具女屍,身上有留信。信上的字與布告墻上的一般。”

蘇小培再度被驚醒了。稍整衣冠,被冉非澤帶著趕緊去看。

死的是位年輕女子,看衣著打扮是附近的村姑。她被吊在鎮邊林中的樹上,頭發被剪短了,斷發灑在了腳下。她瞪圓著眼睛,表情很是驚恐。屍體還未涼透,顯然死了沒多久。因著屍體未有掩藏,很是顯眼,故而很快有人發現。被人用樹枝釘了一張紙在那屍體上,樹枝刺進身體裏,血把那紙浸-濕-了。

“hi,honey,warstarts.”

蘇小培看了那場景,胃中一陣翻騰,轉頭跑到一邊嘔了出來。

蕭其等人早已到了,他面色凝重,與冉非澤道:“是被一把捏斷了脖子,再吊上去的。”正說著,杜成明與秦德正都帶著人來了,死者的父母也到了,那農家人一看到女兒的屍首,猛地撲上去痛哭。杜成明忙叫手下把他拉開勸住,他上前去仔細查看屍首,又認真看了看周圍。

一眾江湖人一看官差來了,都不動聲色地站遠了。白玉郎瞪著他們很不高興,杜成明與秦德正卻是見慣不怪,只查看討論開來,杜成明看仔細後,命人將屍首放了下來,這鎮上沒有仵作,他要將屍首帶回平洲城調查。一旁死者父母哭得呼天搶地,磕頭求官老爺做主。

冉非澤轉頭看著在不遠處吐得慘兮兮的蘇小培,與婁立冬道:“你家兄弟,認身影總是可以的吧?”

“你剛揍了我。”婁立冬提醒他。“但凡有些羞恥心的,都不會好意思這時候對我提任何請求。”

冉非澤橫他一眼,婁立冬又道:“但凡有些骨氣的,這時候都不會答應任何請求。”

冉非澤不看他了,淡淡道:“這世上再不會有什麽鬼手。”

“我還未說完呢。”婁立冬迅速換上笑臉:“我便是沒甚骨氣的那種人。說吧,認誰?你讓認誰便認誰,我家兄弟最是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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