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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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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沾染著方才雪蜜甜膩的香味。

蘇嬌憐嗅著秀鼻, 將小臉悄悄埋進去。

真香。

陸重行俯身, 壓倒一片艷色芍藥,也將花中最艷麗的那朵攬進了懷裏。蘇嬌憐醉的神思恍然, 只覺自個兒是只蝴蝶,此刻正躺在最香最甜的那朵花裏采蜜。

她撅著被親的紅艷艷的唇, 細細嘗一口男人身上沾染的雪蜜。那味道直甜到了心坎裏,讓蘇嬌憐忍不住享受的瞇起眼。

看著懷中像只貓兒似得小東西,陸重行的臉上也忍不住顯出一抹笑來,只是那雙眼卻依舊清冷的過分。

他伸手, 掐住蘇嬌憐的臉,細細的擦。

蘇嬌憐臉上的妝面被他擦掉, 露出原本的純稚面容。這張臉, 比先前更精致,更好看, 那一寸一縷就像是精心為他雕刻出來的一般,讓陸重行滿意至極。

粗糙的指腹細細撫弄著女子白細如玉的肌膚。

蘇嬌憐顫著纖長眼睫,難受的偏了偏頭,想著這花怎麽成精了,跟那只變態男主一樣喜歡對她動手動腳。

“你怎麽知道,陸嘉在酒水裏下了藥。”陸重行單手壓住蘇嬌憐的小腦袋, 固定住,然後微微俯身抿唇, 細薄唇瓣輕觸到她面頰上, 頗為憐惜的蹭了蹭那香腮粉眸。

蘇嬌憐眨著眼, 眼尾氤氳暖色一片,就像春日裏最艷的那株風流紅杏。

“我,知道。”小姑娘撅著唇,聲音細細軟軟的帶著笑,旎儂如小奶貓兒般。那雙眼裏浸著淚霧,黑白分明的洗刷出琉璃珠子般的雙瞳。

“我,什麽都知道。”白嫩小手一把拽住面前陸重行的衣襟,蘇嬌憐湊上去,輕舔了舔男人下顎。

好香,是雪蜜的味道……

盡職盡責采蜜的小乖乖蝴蝶乖巧的舔著那方雪蜜,唇角濕漉漉的沾著結晶。

陸重行僵直著身子,感覺到那濡濕觸感,雙眸深沈下來。

“你還知道什麽。”

蘇嬌憐渾噩著小腦袋,嘻嘻笑道:“我還知道,你以後,要當皇帝……”

男人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瞬時一變,他霍然收緊壓在蘇嬌憐香肩處的手,直掐的小姑娘娥眉緊擰,難受的嚶嚀出聲。

“疼……”甜膩膩的聲音,勾著尾音,軟到了人的心坎裏。

陸重行一邊審視著懷中人,一邊松開禁錮著蘇嬌憐的手,然後攏袖起身。

月華下,男人身型挺拔,如青松竹柏,他的身上沾染著各色絲絨面的芍藥花瓣,粘結在粘稠的雪蜜上,就像印在長袍上的立體花飾。

陸重行的神色很冷,他居高臨下的站在那裏,看著迷迷糊糊從芍藥花堆裏起來,拽著他的褲腳慢騰騰爬起來的蘇嬌憐。

蘇嬌憐吃醉了酒,身子沈的厲害,怎麽都站不穩。她的手死死拽住陸重行的袍裾,將臊熱的小臉貼到男人微涼的緞面衣袍上細細蹭著降溫。

“你方才,說什麽?”陸重行垂眸,眼睫輕動,在眼下打出一層細長暗影,遮蓋了眸色,襯得整個人越發陰暗深沈。

蘇嬌憐迷迷糊糊的擡眸,迎面打來一陣夾雜著熱意的香風。她瞇起眼,使勁的想看清楚面前的人,但奈何視線模糊,怎麽都不能聚焦,腦袋裏頭也是漿糊似得一團。

她剛才,說什麽了?

遲鈍的小腦袋一陣轉動,蘇嬌憐突然一個機靈,渾身酒勁一下去了一半。她剛才,說什麽了!

“酒醒了。”男人半蹲下來,修長手掌覆在蘇嬌憐的小腦袋上,輕輕的摸了摸。

動作輕柔,如羽毛般柔軟,但蘇嬌憐卻只覺渾身僵硬,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直冒冷汗,將她細薄的長裙都打濕了。

小姑娘似乎是被嚇到了,身子顫巍巍的貼著男人的長靴,小小一團縮在那裏,像只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小奶貓兒。晶瑩剔透的汗珠子順著肌理浸濕衣襟羅袖,沁出一股甜膩奶香。

男人剛才說的是陳述句,並不是疑問句。

蘇嬌憐抿著唇,聲音細細喃喃道:“大,大表哥。”

“嗯。”陸重行低應一聲,聲音冷的沒有弧度。蘇嬌憐一個哆嗦,腦袋裏突然閃現出自己被拋屍荒野的慘劇。

“我方才是說,便是皇帝來了,都及不上大表哥一個手指頭。”蘇嬌憐努力睜大一雙眼,雙手捧腮,眸色熠熠的看向男人,一臉憧憬的羞紅,“都怪表哥風采過人,我一時有些把持不住。”

陸重行:……

“把持不住?”男人勾著唇,將這最後四個字重覆了一遍。

蘇嬌憐使勁點頭,撐著軟綿綿的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大表哥的一瞥一笑,音容笑貌就如那天上的謫仙神袛,無人能及。方才我醉的厲害,還夢到與大表哥……”蘇嬌憐扭捏著身子,小臉臊紅。

方才她醉酒的時候好像吃了許多花瓣,不知道會不會鬧肚子。

陸重行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暗挑眉。

一瞥一笑?音容笑貌?

這個人,絕對不是蘇嬌憐,可若她不是蘇嬌憐的話,為何連騰霄閣都查不出她的身份底細?

這世上之人,只要活著,騰霄閣內就會有他的記載,不管一字半句,還是長篇大論。可面前的女子在騰霄閣內並無半點記載,就似橫空出現在這個世上的一般……

“大表哥,若無事,我就先去了。”蘇嬌憐磨磨蹭蹭的往後退兩步,趁著陸重行還沒回神的時候,撒丫子就跑。

“呼呼……”曲折蜿蜒的小路上並沒有點燈,蘇嬌憐憑著月色,顛顛撞撞的撥開橫生出的樹杈悶頭瞎跑。

“哎呦。”

“沒長眼睛嗎?”被蘇嬌憐撞得一個踉蹌的男人穩住身體,聲音不耐道。

蘇嬌憐摔在地上,手肘被地上的碎石子磨破,刺刺的疼。她擡眸,月色下,看到太叔成寧那副算不上好看的臉色。

“我當是誰呢,原來真是個沒長眼睛的東西。”太叔成寧看到蘇嬌憐的臉,陰郁神色一掃而空,顯出陰鷙的興味來。

不過這蘇嬌憐現下瞧著怎麽好像有哪裏不一樣?

太叔成寧細細看蘇嬌憐的臉,覺得這人是蘇嬌憐又不像蘇嬌憐,難道是月色太美,讓他產生幻覺了?

被陸重行擦了妝的蘇嬌憐滿身香汗淋漓,身上細薄長裙貼在肌膚上,印出凝白玉肌,盡顯窈窕身段。那張臉,那雙眼,純稚又嫵媚,清純又妖艷。實難想象,這樣兩種極致的氣質,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還融合的這般令人心癢。

太叔成寧一揚折扇,散開心裏的旖旎,眸色瞬時淩厲起來。這次,他可不會再被她騙了。

這可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來的。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聽聞表姑娘是個瞎子?怎麽如今瞧著這雙眼澄亮的緊?”太叔成寧步步緊逼,“這樣可容易被人誤會,不若本世子來幫表姑娘遂了心願,替你把眼睛弄瞎吧。”

麻麻,有變態啊!

“啊……”蘇嬌憐跪爬著起來,又往回跑,遠遠瞧見依舊站在花圃簇中,美的像幅畫的陸重行。

前有狼,後有虎,貞操和命起來,當然還是命更重要。

蘇嬌憐小鳥兒似得,又飛撲回陸重行懷裏,被陸重行按著小腦袋推開,距離一臂,不管她怎麽揮手,都碰不到男人。

“我想了想,你抱起來還算軟和,日後就給我暖床吧。”

朋友,你這是在違法的邊緣試探啊……

“我我我我尿床!所以,不,不適合給大表哥暖床……”

“這樣啊。”陸重行嘆息一聲,狀似無奈道:“那就沒法子了。聽說太叔成寧那柄扇子上裝的刀片就連鐵塊都能削開。表姑娘認為,是你的脖子硬,還是那鐵塊硬?”

“我我我我對大表哥忠貞不一,大表哥想怎麽暖就怎麽暖。”蘇嬌憐的眼角瞥到太叔成寧那柄在月色下泛著冷意的折扇,整個人瞬時繃緊,恨不能現在立刻就跳進陸重行懷裏。

“可我怎麽記得,前些日子有人說不喜歡我?”

“大表哥英明神武,人間絕色,那人定是瞎了眼。”蘇嬌憐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她甕聲甕氣道:“我要報警……”嚶嚶嚶。

男人一楞,抱緊?繼而笑道:“真是愛撒嬌。”說完,陸重行單臂一伸,直接就把蘇嬌憐給攬進了懷裏。

太叔成寧早早看到陸重行,因此並不敢硬來。他手持折扇,看蘇嬌憐小兔子似得被男人攬進懷裏,纖弱的身子鵪鶉般縮起來,只露出一雙眼,黑白分明的幹凈好看。

當初他為什麽會相信這麽一雙眼竟是瞎的呢?

“壽宴已散,世子爺若要歇息,該往客房去。”陸重行清冷的眉眼瞥過去,無半分卑躬屈漆之意,那股子氣勢,甚至比太叔成寧這個世子爺還要足。

太叔成寧握著折扇,死死盯住那被陸重行藏在懷裏的蘇嬌憐。

“不知表哥可否瞧見一位女子。”太叔成寧咬著牙,聲音清晰道:“當初這女子騙我是個瞎子,得了我的憐惜,拿了我的錢財,卻不知為何翻臉不認人,轉頭又說喜歡上旁人了。”

“我都與她說了,雖說她的身份不能做正妃,但擡進門來做個姨娘妾室卻是不在話下。榮華富貴,疼惜寵愛,她要什麽,我便能給她什麽。”

太叔成寧一番話,硬生生將蘇嬌憐給塑造成了負心漢陳世美的形象,而他自己則是那個受盡委屈的秦香蓮。

蘇嬌憐:我不是,我沒有,你含血噴人!

陸重行垂眸,看一眼懷裏氣呼呼鼓動起來的小東西,眸色微冷。

疼惜?寵愛?

蘇嬌憐突然感覺那掐在自己腰上的手漸漸收緊,她擡眸,正對上陸重行那雙黑沈眼眸,深潭似得晦暗,眼底暗流湧動。

蘇嬌憐清清楚楚的從男主的眼神裏感受到了一句話:給你重新組織一次語言的機會。

男主你冷靜點,我跟他是清白的!

蘇嬌憐伸手,一把摟住陸重行的腰,聲音軟綿綿的道:“大表哥,我只喜歡你。”

小姑娘軟貓兒似得的聲音酥麻麻的含著熱氣,貼在男人胸口,讓人十分受用。

小騙子。

陸重行低笑一聲,眼底晦色消散,整個人越發風清月朗起來。

“我並未瞧見世子所尋之人。”

太叔成寧看著蘇嬌憐那顆徹底暴露在外的小腦袋,獰笑道:“是嘛,那本世子只能再去別處瞧瞧了。”說完,太叔成寧甩袖而去,只那雙眼,依舊陰沈沈的盯在蘇嬌憐身上。

花圃中陷入沈靜,蘇嬌憐動了動被嚇得僵直的身體。

“你與太叔成寧,是何關系?”陸重行突然道。

目擊者和殺人犯的關系。

蘇嬌憐咽了咽口水,聲音細細道:“我前些日子瞧見他……”

“嗯?”

“就,就瞧見了他。”聲音細細,蚊子似得輕。

陸重行低笑道:“那他方才那番話,又是什麽意思?”

“興許是,認錯了人。像世子爺那樣風流俊朗的,定然有諸多紅顏知己。”蘇嬌憐對著手指,在陸重行黑沈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低。

“風流俊朗?”今夜的陸重行,似乎特別喜歡摳蘇嬌憐話裏的字眼。

“自然,比不得大表哥龍章鳳姿,風光霽月。”蘇嬌憐趕緊拍馬屁。一雙眼亮晶晶的看向陸重行,那副滿心滿眼皆是君的模樣,成功取悅了陸重行。

男人伸手,撫了撫蘇嬌憐的小腦袋。

“我現下有些生氣,待我緩一緩……”陸重行慢條斯理的開口,聲音清冷如霧。

就哄我?蘇嬌憐吶吶仰頭,小嘴微張,神色懵懂。

“就揍你。”男人吐出最後三個字。

蘇嬌憐立時閉緊小嘴巴,纖細身子緊縮起來,悶不吭聲的低下了小腦袋。

“時辰不早了,回去吧。”陸重行收回手,從蘇嬌憐的發間取下那瓣芍藥花瓣,撚在指尖,漸漸施力。

蘇嬌憐能清楚的看到那瓣脆弱的芍藥花瓣就跟幹硬的面粉似得被碾壓成花泥。

“我,我還想與大表哥呆一會。”蘇嬌憐悄摸摸的後退一步,那顫巍巍的小嗓子就跟陸重行在脅迫她一般。

“呵。”陸重行意味不明的笑一聲,然後拍了拍寬袖,神色懶散的往前邁步,略過蘇嬌憐出了花圃。

蘇嬌憐顛顛的跟上去,吸了吸小鼻子。

如果不是她怕太叔成寧那個瘋子回來把她的腦袋當冬瓜給削了,她也不至於要死皮賴臉的跟著這只變態了。

已近子時,月色如華,蟬鳴更盛。路旁夏木陰陰,清荷遍池。

當蘇嬌憐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前頭那座熟悉的院落,小牙和農嬤嬤各提一盞紅紗籠燈,站在影壁處,翹首期盼。

這是,她的院子?陸重行將她送回來了?

蘇嬌憐面露詫異的擡眸,男人站在尚未開花的桂花樹下,身形挺拔,姿態淡然。那頭長發被玉冠束起,露出修長脖頸,寬肩窄腰,玉面風華。

“還不回去?”陸重行轉頭,看一眼蘇嬌憐。

蘇嬌憐的臉騰的一下漲紅,她提裙往前跑去,心口“砰砰”跳的厲害,就跟揣著只小鹿似得歡騰。

一口氣跑到農嬤嬤和小牙面前,蘇嬌憐抿唇,偷偷往後看去,男人依舊站在那裏,因為離得有些遠,所以看不清容貌,但蘇嬌憐的心跳卻愈發快速起來。

她一定是吃多了酒。

一把捂住自己的臉使勁揉了揉,蘇嬌憐深吸一口氣,霍然轉身正對向男人的方向,卻發現男人已經攏袖去了,只留下一個頎長身影,投射著月色,消失在蜿蜒小路之中。

“姑娘,大爺都走了,您就別看了。”農嬤嬤笑著打趣。

蘇嬌憐的臉更紅,她悶不吭聲的往院子裏頭去,鼻息間隱隱纏繞著男人身上清淡的小龍涎香。

推開屋門,房內擺置著蘇嬌憐從陸重行那處偷拿過來的所有東西,最惹人註目的還是那只軟噠噠的小枕頭。

“姑娘。”農嬤嬤捧著一個盒子進來,跟蘇嬌憐一頓擠眉弄眼,“這是方才大爺身邊的小廝祿壽送來的東西。”

蘇嬌憐神色奇怪的接過來,正欲打開,看到農嬤嬤的八卦小眼神,趕緊將人給請了出去,然後關緊房門,掀開了盒子。

這是……陸重行的褻褲!

蘇嬌憐驚得直接將手裏的盒子給扔了出去。

她真的不是變態啊!男主到底誤會了什麽事情要送她褻褲!難道他以為太叔成寧要殺她,是因為她偷了太叔成寧的褻褲嗎!

蘇嬌憐覺得如果自己再呆下去,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被送進古代瘋人院了。

……

離陸老太太的壽宴已經過去三日,這三日裏,蘇嬌憐躲在院子裏頭,偶聽小牙說些陸嘉的事。

說這大姑娘清醒過後,根本就不記得自個兒做過了什麽事,如今日日躲在屋子裏頭哭。陸老太太也越發不待見她,陸嘉的名聲在整個皇城內都臭了。

對於這些事,蘇嬌憐並沒有多放在心上,她現在想的是,那天晚上醉酒後,她到底跟陸重行做了什麽事,不然怎麽那廝這幾日竟接二連三的派祿壽送東西來呢?

而且……都是些私密物。

如果送東西來的人是家壽還好,她能給些銀錢多問上幾句,只可惜,這祿壽油鹽不進的,任憑她怎麽問,他也不說。

蘇嬌憐想,難不成那日裏她醉酒後真的拽著陸重行跳了一場脫衣舞?不然那廝怎麽總送她些褻褲、褻衣之類的東西呢……

一場雨後,悶熱的天氣舒暢不少。中庭內的綠植青翠如畫,天空一碧如洗。

“姑娘,您在做什麽呀?”小牙奇怪的看著自家姑娘蹲站在水缸旁邊,一直用手不停的攪著水缸裏頭的水。那錦鯉魚兒被水暈漣漪轉的頭暈腦脹的連魚食都不用了。

“轉發錦鯉,祈求發財。”蘇嬌憐的聲音細軟軟的含著股小奶音。

昨日裏,農嬤嬤替蘇嬌憐收拾了她的小金庫,然後告訴她,因為她肆意揮霍,不懂開源節流,所以他們從蘇府帶出來的那些私房錢已經被蘇嬌憐揮霍一空。

雖然陸府每月裏會撥月例來,但這些錢根本就填不住她們的窟窿。

蘇嬌憐仔細想了想,她除了吃的多些,並沒有花什麽大錢呀?

“姑娘您忘了?大姑娘生辰,老太太大壽,您不是送了許多好東西嗎?還有您平日裏打葉子牌輸得錢,做胭脂水粉用的料,買金銀首飾和裕芳齋的糕點,這些都是花銷呀。”

“咱們如今只靠陸府的幾兩月例過活,要養這麽大一院子的人,自然是吃不消的。”

農嬤嬤一番話說完,蘇嬌憐立時就苦惱的皺起了小臉。她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門不能邁,二門不能出的嬌弱女子除了蹲在這裏“轉發錦鯉”,還能做什麽事去賺錢呢?

“嬤嬤,將那玉盞拿來。”蘇嬌憐手指向實木圓桌上的茶碗。

這茶碗是蘇嬌憐從陸重行那處拿來的。若是拿出去賣,應當也能賣上不少錢。

“姑娘,這茶碗雖精致,但在這皇城裏頭……”皇城裏頭的人見識多,這茶碗自然賣不上什麽好價錢。

蘇嬌憐伸手拽住農嬤嬤的寬袖,壓低聲音道:“嬤嬤,您覺得咱們大爺在皇城內的名聲如何?”

農嬤嬤立時道:“大爺排第二,就無人敢排第一。”

“既然如此,咱們有這麽好的資源,怎麽能不利用呢?”

“姑娘的意思是……”農嬤嬤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知我者,嬤嬤也。”蘇嬌憐興奮的拍了拍農嬤嬤的胳膊,催促道:“快去。”

農嬤嬤端著茶碗,猶猶豫豫的去了,半日後回來,提著一袋銀子,神色興奮道:“姑娘,賣了。我一說是英國公府內大爺用過的茶碗,就被正巧路過的秦府姑娘買去了。花了一百兩呢!”

“真的?”蘇嬌憐接過那沈甸甸的錢袋子,而後反應道:“一百兩怎麽就這麽點?”

“姑娘不知,那秦姑娘說沒帶夠錢,要過會子來咱們府上給。”

“來府上給?”那陸重行不就知道自己拿他茶碗去賣的事了嗎?

蘇嬌憐一臉驚恐的抓緊錢袋子,“不用她來,嬤嬤,你派人去告訴那什麽什麽秦姑娘,咱們自個兒去尋她取。”

蘇嬌憐話音剛落,前頭就傳來小牙急匆匆的聲音,“姑娘,大爺派了祿壽來,說有事要尋您。”

完了!

蘇嬌憐哭喪著一張臉,磨磨蹭蹭半響,在祿壽面無表情的護送下,一步三磨蹭的到了陸重行的院子。

男人正在書房裏頭批改公文,蘇嬌憐站在大日頭底下,被曬得頭暈眼花。

“表姑娘,大爺讓您進去。”祿壽打開書房的門,一陣涼意撲面而來。

蘇嬌憐一個機靈,趕緊提起汗津津的長裙邁步走了進去。

書房內置著冰塊,陸重行坐在書桌後,手持狼毫筆,眉目低垂,神色清冷。

不在沈默中死亡就在沈默中爆發。

蘇嬌憐看一眼書桌上的那只白玉茶碗,掐一把大腿,紅著眼眶道:“大表哥,我錯了。”

陸重行停筆,擡眸,看向蘇嬌憐,峰眉微挑道:“錯哪了?”

“我,我不該拿了你的茶碗去賣……”說完,蘇嬌憐從寬袖暗袋裏取出那袋銀錢,推到陸重行面前,“這是賣的錢。”

陸重行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蘇嬌憐抿唇,又從寬袖裏取出最後的十兩銀子,“這真的是全部的錢了。”

“呵。”男人低笑一聲,將那十兩銀子並錢袋子一道拿起,收攏入寬袖,然後道:“今日尋你來,是要與你說,後日就是沙家公子和禮部尚書之女的大婚之日。沙家公子派人送了請柬來,說務必讓我帶你一道去。”

蘇嬌憐看著一旁祿壽拿來的大紅喜帖,吶吶張了張嘴。

難道不是來尋她興師問罪的嗎?

“這是……沙家送來的喜帖?”

“是。”祿壽將喜帖交給蘇嬌憐。

蘇嬌憐看一眼陸重行,再看一眼手裏的喜帖,臉上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勞煩大表哥與沙公子說,這幾日我身子乏累,不得空,下次一定到。”

陸重行勾唇,慢條斯理的點頭,俊美無儔的臉上顯出笑來。“現下,咱們是不是該算算別的賬了?方才表姑娘說,賣了我的什麽東西?”

蘇嬌憐暗咽口水,整個人直挺挺的站在那裏,捏著喜帖的手僵直的跟木頭一樣。

“我,我……”小姑娘張著嘴,說不出半句話來。

陸重行擡手,叩了叩桌面,蘇嬌憐腿一軟,撐著雙臂就靠在了書桌上。

“大表哥,我錯了。”

“怕什麽,我又不吃人。”

你不吃人,你殺人啊!

蘇嬌憐皺著一張白嫩小臉,大眼睛淚霧霧的可憐至極。

陸重行伸手,掐住她的臉蛋肉,使勁往兩旁扯了扯。蘇嬌憐疼的“嗚嗚”直叫喚。

“爺,秦府姑娘來了。說恰巧碰到一賤婢,竟偷了您常日裏慣用的東西出來賣。”

“泥弄啥……”蘇嬌憐被掐著臉,含糊不清的嘟囔。

“替我多謝秦府姑娘,說我已然抓住那賤婢,正在親自□□。”

“是。”祿壽躬身退下去。

蘇嬌憐捂著自己被陸重行掐紅的臉,雙眸紅紅道:“大表哥,我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男人淡淡道。

“沒有下次,沒有下次。”蘇嬌憐趕緊擺手。

陸重行重新坐回太師椅上,他舒展著身子,雙臂搭在扶手上,打量面前的蘇嬌憐。

蘇嬌憐掐著一雙小嫩手站在那裏,青絲垂順,腰肢細軟,嬌怯怯的像朵初生花蕊。

這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真是讓人忍不住的想再對她做些什麽。

“去將前頭紫檀木盒子裏的東西拿來。”

蘇嬌憐順著陸重行下顎輕擺的方向看去,只見側旁書櫥的一塊方格內放置著一只紫檀木盒子,不大,方方巧巧的一只,被她捧在手裏,拿到了陸重行面前。

“不必給我,裏頭的東西是給你的。”

蘇嬌憐聽到這話,托著紫檀木盒子的手霍然一抖,就如捧著燙手山芋般,放不好,不放也不好。

這裏頭不會突然跑出來一條毒蛇之類的東西吧……

“打開。”男人道。

蘇嬌憐咽著口水,憋一口氣,將紫檀木盒子放到書桌上,然後距離其三步遠,拿起陸重行掛在筆架上的毛筆,小心翼翼的揭開它。

“胭脂?”質地極好的胭脂被裝在粉白色的胭脂盒內,晶瑩剔透的能看到裏頭的嫩色。胭脂的顏色極好看,就像夏日的漱雲流霞般唯美,直戳蘇嬌憐的少女心。

可是男主為什麽會送她胭脂?

“上次不是還堵在我的院子門口,要我替你抹胭脂嗎?”男人修長白皙的指腹沾一點胭脂,往蘇嬌憐面頰上一點。那質地細粉的胭脂帶著香,軟綿綿的覆在白膩肌膚上,觸感綿軟細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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