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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恨來恨去心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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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11 18:41:11 本章字數:5627

遺愛出了馬車,車內就剩下奉珠和遺珠,一時車內氣氛冷凝緊繃。

遺珠一身的血腥味兒,奉珠用帕子捂住鼻以示厭惡,遺珠渾身緊繃,她此刻氣虛體弱,正處於下風,她懼怕奉珠一時毫無顧忌,對她做出拳打腳踢的事情來,她的肚子至今仍然是隱隱作痛,她再也承受不住身體上的傷害,盡量遠離奉珠。

奉珠挪挪臀往車壁上靠靠,更不想碰著她一絲衣服角。

見她們各據一角的模樣,儼然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聽見車外動靜,奉珠掀開簾子望去,便見遺愛正與一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年輕郎君說著什麽,那年輕郎君紫冠華服,五官清秀,奉珠細細看了看,便覺這人有些熟悉感,但她記憶中並沒見過這人,便不作他想。

往後面街道一看,寶蓋旌旗,衛士如雲,個個昂首挺胸,身姿挺拔,浩浩蕩蕩一片,雖沒有太監挑宮燈,但那一溜煙的衛士儀仗更讓人覺得威武。

這該是武將親王。奉珠想。

“車內坐著我的兩個妹妹。”遺愛這時回頭指著道。

“哦?”這男子感興趣的看過來,隱隱見著奉珠的模樣,他一笑下馬,來到身後一架嵌金鑲玉的轎子前,隔著轎簾道:“祖父,是梁國公家的郎君和娘子,要見嗎?”

轎簾被一雙蒼老的手從裏面撐開,隨著轎簾的緩緩開合,露出裏面一位身穿黑色蟒袍常服的白發老人來,便聽這老親王道:“老子是狡猾的老狐貍,這個小子是不是小狐貍?”末了還哼了一聲。

遺愛作揖行禮,一時尷尬的接不下話來。

老親王瞥都沒瞥紫冠華服的男子一眼便道:“走。”

“恭送王爺。”遺愛讓自家的馬車靠邊趕緊給親王讓道。

奉珠見這般模樣便知沒什麽事了,放下簾子等著遺愛上車,誰知當那紫冠華服的男子行至奉珠馬車時,卻忽的掀起奉珠這邊的簾子,給了奉珠一個帶著侵略性的笑容,奉珠驚詫看過去,便聽這人極度自信道:“你是我的,必須是。”

“啊?”奉珠微微張嘴,並不敢確定他說的人是自己。她並不認識他吧。還有她真心想說一聲,哎餵,你那笑容一點都不瀟灑更不美貌,你的自信是哪裏來的哎。

然而他早已經撂下簾子隨著大部隊走了。

遺珠便嘲諷道:“姐姐一張臉真是好用,微微一露便勾引了一個。”

奉珠便垂眸,居高臨下打量了遺珠一眼,漫不經心道:“你那臉要是能用,你也去勾引一個去。”

遺珠最見不得她這個高傲模樣,真恨不得用金釵劃花她的臉。然而,遺珠卻壓下了火氣,她還有一場硬仗要到,且先度過了這次難關再說。

“走吧。”遺愛上了馬車,察覺兩個妹妹之間的火辣氣氛,他聰明的沒說一句話。

一路無話,奉珠打了個哈欠小腦袋依偎在遺愛肩膀上慢慢睡過去。

遺愛見了便把自己肩膀敞開來,讓奉珠誰的更舒服些。

遺珠直勾勾看了半響,眼中有渴望更嫉妒,慢慢揚起嘴角冷笑。

遺愛和這個最小的妹妹並不知怎樣相處,在家中時,遺珠於他也是透明的,是從什麽時候這個妹妹開始活躍起來的呢?

遺珠,想起這個名字,遺愛哼笑一聲,白白便宜了她一個“遺”字,她的“遺”字和他們兄弟三個的“遺”字那是一點聯系都沒有的。

給大哥取名遺直是因為父親仰慕春秋晉國一位賢者,其博學多才,品德高尚,因其雅號為“遺直”,父親便給大哥取名遺直。

而自己的名字遺愛,則是父親希望以後的子孫後代能仁愛傳家,便給自己取名遺愛,至於小弟遺則,因是不得母親期待出生的孩子,父親便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取字一個“則”給小弟,責任,以身作則之意,也是父親向母親保證再也不會忘記當初承諾的意思。

遺愛摸摸奉珠烏黑的鴉發,奉珠,奉為掌上明珠,珠娘是大唐開國之後生下的,自珠娘生後,家中境況越來越好,父親越來越得聖上重用與信任,父親倍加疼寵。那時候的母親幾與父親決裂,若非珠娘的出生,只怕依了母親的性情早早便與父親和離了。

更何況,遺珠的出生實際在奉珠之前,一念之差,父親差點讓遺珠成為長女,因為這兒,母親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小女兒受了委屈,便一直對珠娘疼愛有加。

至於遺珠,一個“遺”字不過是丟失的意思,遺珠的生母是個極其聰明的,懷了孕不聲張,自請去廚下做一個燒火丫頭,遠離母親的監視,等到十月臨盆才出現在父親視線裏,如此一來,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哪裏還能遺棄不管,只能讓她安然生下來。

珠娘卻不知道,遺珠早生她三天這件事情,即使是府裏,知道的也全部被打發了,母親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只好像個護崽的母狼一樣片刻不離窩,又,奉珠當時死活不肯喝奶姆的奶,母親只好自己餵養,那時的母親也正處於傷心難過之中,一顆心便全給了奉珠。

“好硬啊。”奉珠枕著人家的肩膀還不要緊,還拍了拍嫌棄遺愛肩膀沒肉。

遺愛好笑的搖搖頭,把奉珠戳醒,“該睜開眼了,這都到家門口了。”

“那麽快?騙人。”奉珠咕噥。慢慢張開眼。

“二郎君、大娘子、二娘子下車吧。”郝叔掀開簾子,笑臉相迎道。

“娘子,出去也不跟奴婢們交代一聲,讓奴婢們好找。”綠琴抱怨的攙扶著奉珠下馬車。

“我和二哥一起出去的,本以為不過一會兒的事,誰曾想倒是順便把咱們家二娘子接回來了。郝叔,你可仔細著點,人家剛落過胎呢。”奉珠見已經進了家門便故意道。

“大娘子且小點聲。”郝叔似乎並不驚訝。

奉珠立時便想到了什麽,撅嘴不滿,嚷嚷道:“阿爹偏心!這不公平!快也把她嫁出去,不準嫁給富商不準嫁給良民,嫁給無賴嫁給賭鬼嫁給奴才去。”奉珠故意威脅道。

郝叔無奈的笑笑,安撫道:“二娘子現在也嘗到苦果了,且放她一放,一切老爺自有定論。大娘子,二郎君,老爺書房有請。”

遺愛邪邪一笑,一把攬住還在那裏蹦跶不滿的奉珠便夾在胳膊裏抱著走。“走,聽聽去,到底是什麽時候的無頭公案。”

奉珠驚呼,尖叫,笑鬧嘻哈,捶打遺愛道:“我頭都要暈了,快放下我。”

遺珠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郝叔,阿爹……”

郝叔把遺珠交給一個小丫頭,然後道:“二娘子你也忒的不厚道了,一家子骨肉,何苦毀了一個。今日即使你不主動回來,老爺也早早備好了馬車要親自去接你回來的。晾你兩天,不過是想你能自己知錯。”

“阿爹早就知道?”遺珠本就蒼白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灰白灰白的。

“不可能,我不信。”遺珠踉蹌幾步,扶住假山石不敢再往前走。

郝叔停住了腳步,見這孩子一副破釜沈舟,自作聰明的樣兒,心中甚是感慨,便道:“我跟了老爺半輩子了,老爺心裏想什麽,大事上我不甚清楚,可小事上都是經過我的手辦的,老爺一直都關心著你。夫人雖說善妒,可夫人也不曾克扣過你們母女一分一毫,本來,你們母女若能安分守己,一輩子也能幸福安康,壞就壞在,二娘子你自作聰明了。這一點,你該向大娘子學學,誰是真聰明,誰是假聰明尚未可知矣。”

“你說的‘老爺一直關心著你’是什麽意思?!”遺珠渾身都顫抖起來,她猛的拉住郝叔的手臂,逼問道。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二娘子真當咱們梁國公府的護衛都是吃幹飯的嗎?二娘子以為,你一個女孩兒家出門,老爺能不但心?能不派人跟隨保護嗎?目下,表面看來一派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樣兒,可西北有突厥殘部,吐谷渾,西南有吐蕃,哪一處不是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老爺又是聖上的股肱之臣,難免擔心家中人被盯上,老爺啊,這一片的苦心……唉……”

郝叔搖搖頭:“我跟你一個閨閣女孩兒說這些做什麽,二娘子,就別耽擱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是快快進去吧。”郝叔推了遺珠一把,把遺珠推進書房,一下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孽畜,還不跪下,給夫人請罪,給你姐姐請罪!”房公高坐正堂首座,一拍桌子,怒喝道。

遺珠這會兒是真的軟了腳,她咕咚一聲跪在地上,上看,一副松鶴幽篁巨幅畫下,一張雕花榻上,左邊是痛心疾首,怒其不爭的親爹,右邊則是冷冷看著她笑話嘲諷她的惡毒嫡母。

左右椅子上,左邊是威嚴而坐正飲茶的大哥房遺直,以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熱鬧的杜氏。右邊,順下來,按照大小,是瞇眼邪笑的二哥房遺愛,低頭弄袖子的房奉珠,以及茫然不知事的房遺則。

遺珠冷笑,他們才是一家子,而她房遺珠,不過是一個他們想丟棄而丟棄不得的婢生女。

“這是要三堂會審嗎?我犯了什麽錯,要勞動你們全員到齊來審判我,我的面子可真是大啊。”遺珠自知大勢已去,而大肆嘲諷道。

聽了遺珠仍是死不悔改的話,房公真是想護著她,也沒有辦法了。便道:“把江氏帶上來。”

遺珠猛然尖叫,險些抓狂,道:“叫她來做什麽?丟人現眼嗎?!讓她滾!我的事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房公松口氣,便問道:“你錯在哪裏了,自己老實交待?”房公偷覷奉珠,並奉上討好的一笑。

奉珠瞪了房公一眼,哼一聲扭過頭去。

“我沒錯,我什麽都沒做過。是我讓她愛上韓王的嗎,是我讓她為了韓王和家裏鬧翻的嗎,是我抓著她的手讓她給韓王下藥的嗎,是我把你嫁給賤商的嗎,是我嗎?你自己說!”遺珠一指指向奉珠,字字逼問。

盧氏氣得猛然站起來,三兩步走下來一巴掌就扇過去,把遺珠扇倒在地。

“夫人……”房公求情。

“你們打啊,這家裏是你們母女的天下,想弄死我容易的狠,我一點都不怕。”遺珠瞪著盧氏道。

盧氏不想和她浪費口舌,便和房公道:“我一向不管教她,她如今這般佐性,我也有錯。”

房公聽了這話卻點頭道:“夫人你終於肯說這句話了。她縱然不是你肚子裏出來的,可也是咱們府裏的主子,你卻一味兒的忽略她,這個錯是你的。”

盧氏面有羞愧,便給房公跪下道:“請老爺責罰妾身吧。”

“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房公連忙把自己夫人扶起來。

“子不教,父之過,我也有錯。”

遺珠卻冷笑道:“你們都有錯,我卻沒有錯。你們事事都只為房奉珠謀劃,那我呢,我也是這府裏的娘子,憑什麽我就要像一個奴婢一樣見天的戰戰兢兢的過活,日日看別人臉色。而她卻活得那樣恣意快樂,我日日見她笑,而我卻日日在哭,我不想哭,我自己爭取謀劃又有什麽錯!你們告訴我。”

奉珠眼神覆雜的看著這個庶妹,她從未想過自己過得好竟然也是一種錯。

“她是嫡你是庶,你們本來就是天壤之別,國法家規,你見哪家是把嫡庶放在一起安排的,還不亂了規矩!”盧氏怒道。“再有,我雖不想擔負起教養你的責任,可你每月的衣食月錢我都是按照一般人家庶女的量發給你的,你怎可這山望著那山高,敢和我的珠娘攀比,我就這麽一個女兒,我就想著把我最好的都給她,那也是我的私房,同你何幹!”

“母親莫氣,何必和一個被豬油蒙了心的人一般見識。”奉珠急忙捧了茶給盧氏,讓她歇歇氣。

房公知道盧氏是在孩子們面前給他面子,這才只針對遺珠的,他邊見好就收,立即命人把江氏提上來。

房公又給了遺珠一次機會,問道:“你現在可知錯了?去給你母親你姐姐陪個罪,低一低頭,你的事情也就過去了。”

盧氏哼了一聲,沒有反駁更沒有同意。

房公尷尬的捋胡須。

遺珠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一雙手攥得緊緊的。

“阿郎,夫人,求你們繞過她這一回吧。”江氏還是穿了婢女的衣裳,被人拉上來仍在地上,便立即苦苦哀求。

“你別弄這麽個可憐樣兒給他們,我看著惡心。”遺珠冷冷道。

“你這個孩子,我當初就勸你莫要心大,莫要心野,你怎得就是不聽呢。”江氏兩眼含淚的看著自己這個辛苦生下的女兒。

遺珠呵呵一聲長笑,嘲諷道:“難道讓我像你一樣一輩子做一個奴婢?一輩子做伺候人的事!”

遺珠不再看江氏,而是坐在地上看著上首的盧氏並奉珠道:“你們有什麽手段都使出來就是,我到底是沒有什麽把柄讓你們拿捏住的。”

“呵!”遺珠和奉珠對視,做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便道:“只怨你自己陷入男人的甜言蜜語,自己蠢笨,與我何幹!”

奉珠站出來,便問了一句話,道:“若我仍然執迷不悟,非嫁給韓王不可,若然你此時已經作為嫡女嫁進了韓王府成為韓王妃,遺珠,你回答我,你還想用什麽樣的毒計害我?”

遺珠又是一陣大笑狀若瘋癲,眼睫低垂,想了想道:“茶香不是已經被你們抓住了嗎,還問我做什麽?我說的話,你肯信嗎?”

“我曾經是恨你的,恨不得吃了你。可是我現在不想恨你了,恨你我自己也不開心,心累,我想過了,既然你看我過的好就滿心的嫉妒,那我就過的更好更快樂,我氣死你!”奉珠得意道。

“噗!”遺愛一口茶登時就噴了出來。我的妹妹哎,這明明是一出悲劇好嘛,怎麽你這話一出,讓你二哥我哭笑不得呢。

“一邊去,弄不清楚狀況的孽障。”盧氏趕緊把奉珠攆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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