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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零章 他們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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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定定地看向了段怡,眼睛裏全是覆雜,到最後卻是只蹦出了一句,“我去治水。”

“你且先隨長孫老將軍去”,段怡說著,沖著賀顧眨了眨眼睛,“興許不止你一人,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便知曉了。”

賀顧不明所以,卻是並沒有多問,“那我去了。”

段怡朝著江面繼續看去,隨著長淵盟約被公之於世,天下人皆知長路已太平。

這南來北往的商戶一下子便多了起來,長江之中又忙碌起來,過路的商船比比皆是。

蘇筠開的渡口茶樓格外的熱鬧,不光是賣茶水點心,如今也賣一些酒菜吃食。因為暴雨的緣故,港邊停留的船只都比往常多了許多。

“主公,水火無情,著急得很,我們為何不跟著長孫老將軍同去?”

谷雨見那賀顧上了馬車,朝著長孫老將軍追了過去,好奇的問道。

段怡搖了搖頭,“急,但是也沒有那麽急。長孫家世代居於荊州,於治水有一定的章程。且我並非無所不能的大羅金仙,若當真要決堤,多我一個也無用處。”

“雖然如今天下太平了。但是崔子更北地的戰事還沒有結束,程穹要從那吐蕃王城之下,平安退回襄陽來,還需要一定時日。長孫老將軍帶走了荊州軍,襄陽空虛得做布防。”

“而且,我們也不是只有荊州。這般大雨,天氣又熱,谷物若是淋濕了染了潮氣,容易發黴!收成沒了,水患之後便是饑荒。”

“不光如此,下雨洪澇之時,湖水井水解會十分的渾濁,飲用困難。得讓祈郎中提前準備好凈水的明礬,還有旁的藥物,以免產生疫病。”

段怡見谷雨聽得認真,並不吝嗇多言,又道,“再說了,我們順帶還能瞧個西洋景兒。保管走了一個賀顧,很快會有千千萬萬的賀顧過來,扯著嗓子要去荊州給我治水。”

谷雨瞧著段怡,眼中閃著亮光。

這些東西,他都是頭一回聽到,雖然聽不明白,可卻是新鮮得很。

段怡看他的人,是在看一個人,而不是再看一把殺人的刀。

“所以你才對賀顧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段怡點了點頭,“其實是騾子是馬都好用,就怕是個紙糊的,倒以為自己個能上天了。”

段怡說著,翻身上了馬,領著谷雨朝著城中飛奔而去。

這場大雨下了整整一日,都不見停,一直到了翌日黃昏,方才小了一些。

街市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不少人趁著這個間隙,上了房頂揭瓦補漏,被淹了的低窪地的百姓們,端著盆子拿著桶,往外舀著水。

段怡使了關家人跟著兵馬前去巡城,遇到那內澇嚴重之處,便詳細的標記下來。

比起城中熱火朝天景象,那歐陽濟府中,這時候卻是人頭攢動,吵得不可開交。

“歐陽祭酒,您可得評評理,那賀顧實在是太過目中無人。我們好歹都是他的前輩,可他卻險些沒有指著我們的鼻子罵了!”

說話的乃是蔣老,昨日在那茶樓他對著賀顧一通罵,倒是為他掙得了幾分體面,儼然已經成了這群文人之首。

歐陽濟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瞧著倒是年輕,他端起茶盞,有些不悅的喝了一口。

今日乃是他的生辰,可這些人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賀顧不過是我夫人遠房堂妹的兒子,我也不好管他。再說了,此人秉性如何,諸君心中應該早就分明才是!他是在殿前都不怕的人,又豈會將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放在眼中。”

蔣老一梗,一肚子氣無奈消了幾分。

可不是,誰不知道賀顧當年殿試之時的“豐功偉績”?

他連天子都不尊,他們要求他伏低做小,豈不是自找苦吃?

“我們也就罷了,今日乃是祭酒生辰,怎地也不見那賀顧出來賀壽?”蔣老眸光一閃,替歐陽濟打抱不平起來。

歐陽濟搖了搖頭,面帶了幾分笑意,“你們不知曉麽?他被那段將軍使去荊州治水去了。”

屋子裏一片嘩然,歐陽濟端起茶盞,吹了吹上頭飄浮著的葉子。

這一句話,像是落入油鍋裏的水,一下子炸開了花!

“不是說好了,咱們共同進退,賀顧怎麽膝蓋那麽軟,直接朝女子下跪?”

“可不是!士可殺不可辱!哪裏有女子為君,兒郎做臣的道理?”

“那姓段的,連歐陽祭酒的生辰宴都不理會,不光自己沒有來,就連使臣都沒有派一個來,還急吼吼的貼出了招賢納士的榜文……老夫先前還不明白她為何這般囂張”,蔣老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話,騰的一下站了起身,說起了自己知曉的事情。

今日那使公府,城門口可都貼了告示。

說的便是一個月之後開恩科取士之事,以及從前有功名者,可寫文自薦或者是尋人引薦,記明自己過往政績,再寫一篇治國錦繡文章即可擇優錄用。

他早晨瞧著,便是慌了神,這不立即趕來了歐陽府。

來的時候,這裏人已經不少了,可見大家如今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行。

可一個個的,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帶頭捅破那窗戶紙,蔣老把心一橫,說道,“怕不是有那賀顧開了一個不好的頭,丟了咱們文人的矜貴與氣節。”

“這小娘子不懂得禮賢下士,光想著自己風光了自然會有人來逢迎奉承,倒是拿起喬來了。若是這一回我等治不住她,日後她還不知道要如何作威作福!”

蔣老說出了眾人的心聲,他們一個個的都義憤填膺了起來。

“沒錯!我們是絕對不會去討好那小娘子的,至少咱們還有京都那條退路,士可殺不可辱!切莫叫她看輕了咱們!歐陽祭酒,不如您帶個頭?”

歐陽祭酒將茶盞一放,搖了搖頭,“老夫要的從來都不是封侯拜相,只想做個教書育人的夫子。這官我便不做了,過幾日我那長陽書院便要開山了,到時候還請諸君過去捧個場。”

“老夫聽聞,那段將軍今日也要去荊州,等她去碰了壁吃了虧,就知曉諸君的厲害了。”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應道,“一定一定!”

待眾人走後,那歐陽夫人方才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夫君不是說書院默默開山便是,何故又邀請他們前來捧場?”

歐陽濟哈哈笑了出聲,他搖了搖頭,“放心,一個也來不了!”

襄陽城城門之外,段怡瞧著眼前烏泱泱的一片人,沖著領頭的白胡子老者眨了眨眼睛,“你們都要隨我去荊州治水?”

蔣老點了點頭,餘光一瞟,有些訕訕起來。

不是,剛剛不都說硬骨頭絕對不能向女子低頭麽?你們這些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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