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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竟形容起了男人,他還絲毫沒有感覺到別扭。或許他滿心地註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個漂亮到異常的少年身上了。他不知,自己此時故意發出聲響走向蕭子妍的樣子讓人有種“捉奸在床”怒氣騰騰的錯覺。

段雲岫將盛放著菜碗的飯盒“砰”的一聲重放在桌上,引起了正苦思冥想啥的蕭子妍的註意。見蕭子妍擡頭望向自己,他故意插、進少年和蕭子妍的中間,將筷子遞給蕭子妍,然後冷冷淡淡又硬邦邦地說了一句:“又忙著忘記吃飯了吧,我給你帶來了。”

其實這次的飯菜並非路上買的,而是他這幾天跟著秦大娘的夫郎刻苦學習的。這件事一直瞞著蕭子妍,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而且他試吃過幾天,目前還無拉肚子的傾向。

“不了。”蕭子妍將手上的東西放下,皺著眉道,“吃過言公子做的桂花糕了,等會趕著出門,來不及再吃飯了。”

蕭子妍根本沒有發覺段雲岫瞬間變青的臉色,因為她整個人都考慮著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而她考慮的這個問題在後面引起了難以想象的災難。

“哢嚓”一聲輕響,蕭子妍詫異地擡頭。

段雲岫默默地將手中不小心被折斷的筷子放到了一邊,悶悶道:“既然不吃就算了,我倒了。”

蕭子妍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得這位小公子渾身散發著駭人冷氣,臉色陰沈不說,眼神還一直帶刺地瞪著自己看,她莫名縮了縮腦袋,有種段雲岫手裏折斷的筷子就是自己的錯覺。

良久,蕭子妍忽然醒悟,怕佳人不快引得追夫路磨難重重,連連道:“我吃,我吃,別倒了。”說著急急接過飯盒,那時段雲岫陰沈的臉色微微松了松,隱隱還露著一絲期待,漂亮的鳳眼閃亮著水光瀲灩。

只不過打開了飯盒,蕭子妍看著糊成一團的飯菜皺眉道:“這次哪家買的,怎麽菜色如此奇怪。”原來段雲岫在奔波趕路時,裏面的飯菜顛三倒四弄得一團亂,造成現在飯盒內一副淒慘的模樣。

蕭子妍夾了一口,嘆道,“味道也差了好多。”由於不餓,她隨意吃了兩口後,便放下了筷子,“這家味道不好,下次別再買了。”

“哢嚓”!這次整個桌子被拍成了兩半,桌子中央的飯菜以及言月帶來的桂花糕瞬間灑了一地,恨得牙癢癢的段雲岫默默地瞥了一眼,輕飄飄道:“這個桌子真劣質。”

那灑落的木屑一飛,大半砸中了站在桌旁一直一臉淡笑的言月。當然,當那木屑劃過他漂亮的臉頰時,他一直保持完美笑容的嘴角默默抿了抿。

“段公子,你發什麽瘋啊!”看見言月臉上流起了血,蕭子妍緊張地將紮進他臉頰的木屑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並立刻給他輕輕擦藥。

段雲岫嗤之以鼻:“弱不禁風。”

言月望著毫無悔過的段雲岫,眼睛一紅,隱隱有些哭腔。

“段雲岫,你今日怎麽了?”蕭子妍不滿道,“言公子今日特地來看你,你怎麽能如此無禮。”

“看我嗎?”段雲岫頭一扭,哼了一聲道,“他誰啊?不認識。”

這段時間的相處,蕭子妍算是知曉了段雲岫的性子。他雖然有時候會擺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臭臉,甚至不太和村裏的人說話,如今和他熟識的只有她和秦大娘他們一家。有時候,醫館裏有人搭訕他,他也是冷冷地回絕。但如今,這般不給好臉色看可謂是第一次。

蕭子妍湊近在他耳畔,輕輕問:“今天心情這麽不好,是來那個了嗎?”她頓了頓,低低道,“等會吃些清火的東西。晚上若是疼,我幫你揉揉。”

本來一臉慍色的段雲岫聽到蕭子妍的話,立刻彈了起來,臉羞紅到了脖子根,甚至有了一拳想將她揍飛的沖動。誰來那個了?!不是才剛走了十五天麽!她滿腦子總想著這麽不正經的!

“段公子……”一直沈默不語的言月忽然婀娜多姿地走到散發低氣壓的段雲岫身前,裙衫拖曳,宛若步步生蓮的仙子。

他盈盈一拜,聲音絲絲甜膩:“我是言月。曾經在留香閣和公子見過幾面,公子可記得?”

這麽近看,倒有點空谷幽蘭的氣質。

“不記得。”段雲岫板著臉硬邦邦道,“以前的事都忘了。”

蕭子妍長得頗為俊秀,面容儒雅,又是有名的大夫,一表人才。醫館裏經常來些假裝看病的小公子們,明著暗著跟她套近乎,有事沒事在她面前晃兩圈,而且各個還長得不差!

蕭子妍整一個香饃饃!桃花泛濫!

所以,對於蕭子妍招蜂引蝶的能力,段雲岫這段時間是再清楚不過了。他以為她潔身自好,想不到連青樓裏的人都勾搭上了,還親昵地餵來餵去。可見品行極差!

段雲岫嗤之以鼻地想:也對,若非去了青樓,怎會莫名其妙地救了他呢……

“不記得?不記得真是可惜了。曾經公子對我說過些話呢……”言月用袖遮臉,半吟半嘆道。

原以為拋了一個鉤子,笨魚一定會上鉤。誰知對方甩也不甩他,一臉冷淡道:“沒興趣。”

原本準備好所有措辭的言月順勢呆怔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

沒興趣?!

秋月第一次逃亡被捉時,他正巧路過,那時他苦苦哀求,抱著他的腿求他救自己,不停地說自己是逼的。只不過那時,話未說完就被人帶走了。之後就是徐爹爹硬逼著給他開、苞。

後來洗衣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褲腳管裏被人塞了一團紙,上面寫了一個名字和一串地址。只不過被水浸過後後半部分化了開來,極難分辨。那時他沒註意,就當廢紙扔了。如今想想,不正秋月當時塞的嗎?!

葉菁……這名字大多是女子。他既然姓段,那這個人必然不是他母親。在九死一生的場景下,他第一個想到的女子,不是他愛慕之人,又會是誰呢?

言月曾來找蕭子妍數次,但次次都撲了空。一向準時問診的蕭子妍竟然有好幾天沒進京,他心中詫異異常。最詫異的是,如今外面傳著蕭子妍身邊的那個漂亮藥童不就是當日的秋月嗎?

蕭子妍將他贖身,沒有娶他,而他為何沒有回家,沒有去找紙上那個人。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情況!他為何不離開……為何要纏著蕭子妍!

言月現在十分後悔當初借給蕭子妍百兩銀子,讓她成功給秋月贖了身。那時他打著秋月喜歡的是別人,即使贖身也會離開,而他又賣給蕭子妍一個人情的算盤,而如今,事情的發展卻超乎了他的預計,兩人之間若隱若現的默契更是讓他慌張無比。

他可是第一次看見蕭子妍對一個少年有除了醫者本身的溫柔和關切外,發自內心的寵溺和擔憂。

來那個還揉揉?!女子見到那種汙穢之物早溜得比什麽都快……蕭子妍竟然還主動……還主動……

想到這,言月心底浮現一抹強烈的危機感。

見段雲岫對言月一直劍拔弩張、語氣甚差,蕭子妍忍不住斥責道:“段公子,不得無禮,言公子是客人、病人,還是你的恩人呢。當年給你贖身時,一百兩便是言公子相贈。”

“蕭大夫,錢你早已經還清了,何必說得如此客氣。我和段公子兄弟一場,自然互幫互助。”言月笑得完美無缺,只不過袖中的手死死地扣緊掌心。

誰和你是兄弟!

段雲岫就算心裏再不痛快,但該有的禮數還是懂的,客客氣氣地向言月道了次謝。

“段公子,不用客氣。”這時,言月微微一皺眉,有些心悸地撫了撫胸口。

“言公子,胸口的傷勢還疼?”

言月水汪汪地點了點頭,一手撩開胸前的大片衣襟,聲音酥軟道:“蕭大夫,已經好幾天了,疼死我了,會不會留疤啊。”說著,哽咽了起來。

在旁的段雲岫隨意的一瞟,便見蕭子妍對著人家的胸口死命地盯著,盯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手還色、迷迷地在對方光滑的肌膚上摸來摸去的。他站在蕭子妍的背後,自然看不見蕭子妍皺眉的神情。聯想到她有時盯著自己發呆,以為她又是色、心大發,心裏暗罵她不知廉恥、更罵那個在女子面前都能寬衣解帶的少年有傷風化!自己則莫名其妙地氣得七竅生煙。

但蕭子妍沒有被外、露的白皙肌膚勾引了視線,而是看著言月胸口的一道狠辣的鞭傷,心疼道:“上次看還好的,怎麽又那麽嚴重。我給你重新包紮,重上次藥。”

由於要包紮,必須要將上衣全部褪盡。少年光、裸著上身,輕輕地抖了抖,只不過眼角裏滿是春、光漣漪。他的身子偷偷地朝蕭子妍挨近,對著段雲岫滿是示威得意之色。蕭子妍認真地給他胸口的鞭傷上藥,沒看見他的小動作。段雲岫只看了一眼,便輕哼了一下。

這種鞭傷一看就是二次造成的,而第二次是在第一次快結蓋時,劃破傷口造成的猙獰!想她蕭子妍行醫那麽多年,竟連那麽拙劣的行為都未發現!或許即使發現了也不說破,就是為了脫、光對方的衣服,好色、迷迷地摸一把呢!

段雲岫看著她溫柔為對方包紮的行為,璀璨的鳳眸內騰起一絲莫名怒意,心裏更是燃起一肚子的火。

色胚!

作者有話要說:=w=雪藏的言月童鞋終於出場了~~吃醋的小岫岫還是很可愛的~

感謝落花無情、似有情的地雷~我有在那個長評下面發了一段肉末~感興趣的親,可以偷偷瞄一眼,不過以後會在洞房裏放出的~子妍在上,我壓我壓我壓壓壓!

親愛的,今天你們給我太多驚喜了~明天後天都是雙更哦~說作者君沒以前給力的親!我讓你們看看進擊的碼字機容子!

☆、吃醋嫉妒

蕭子妍並不笨,傷是二次造成自然一目了然。但蕭子妍只是以為言月有接了什麽喜歡玩鞭子的客人從而再度受的傷罷了,自然沒想過這是言月為了接近她故意弄傷自己。

畢竟,她何等何能讓一個少年為她如此折騰自己呢。

蕭子妍給言月包紮好,為他攏好衣衫,柔聲囑咐:“都說了好多次了,別再接這種客人了。身子是本錢,這麽折騰對身子不好的。”

言月乖乖點頭,十分溫順並軟綿綿地靠在了蕭子妍的懷裏。他哽咽著聲音道:“這些年,一直在為自己的贖身努力賺錢,錢籌集得差不多了。可是,我這樣不幹不凈的男人,又快二十了,即使恢覆了自由之身,又會有哪個女子娶我呢……”

礙於男女授受不親,蕭子妍想推開對方,但此時她感受言月心底的悲戚和身子的輕輕顫動,她的手一頓,改為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脊道:“不會的,言公子挺好的,一定會有女子真心感受到你的好的。”

她手上輕輕拍著言月的背,心中卻幽幽地想著:是個男子都希望能早日出嫁,有個好妻主照顧。她自覺自己不差,這段日子貼心地照顧著段雲岫,為何段雲岫就偏偏看不上自己呢……明明都……那個了……

這樣想著,她鬼使神差地開口問:“你覺得,我怎麽樣?以後會是個好妻主嗎?”

這話說出口,三個人都呆了呆。段雲岫此時的臉色可謂是青白一片,貝齒緊緊地咬著紅唇,纖纖玉指緊緊在袖中相握。言月臉上更是浮現了一抹莫名的狂喜,眼睛閃亮亮地凝視著蕭子妍。

蕭子妍才想到自己失口,她瞥了一眼正垂著頭的段雲岫,連連道:“啊,來不及了,我得出門問診了。言公子,這段時間你要好好休息,這傷一定會盡快好的。”

對於蕭子妍剛才的失口,言月卻以為自己的真情早就被對方察覺,這個人處在春、心蕩漾、面色嬌艷如花的階段。“蕭大夫,謝謝你,我一定會盡快贖身的。”等你娶我。

蕭子妍點了點頭,對段雲岫道:“段公子,我先走了。醫館麻煩你看一看。”

她不知,自己這麽一走,就是丟下了兩個劍拔弩張的少年,互看對方不順眼。

蕭子妍一走,一臉柔弱不堪坐著的少年忽然收起了眼角的盈盈水光,施施然站起。他緩緩地朝著段雲岫行走,一步一步走得不徐不疾,姿態高貴。

待言月一直走到了段雲岫身前,他才停下腳步,微微一笑,淡笑間透著涼意。那雙細長的桃花眼上下地打量著段雲岫。眉眼飛揚,透著邪詭的怪笑。

穿得是上好的綢緞,不過破破爛爛的,看樣子,蕭子妍也沒對他多上點什麽心。之前,或許是他多心了。

想到蕭子妍剛才的話語,他的嘴角立刻得意地上揚了起來,長長的袖子輕輕掩上了他輕笑的唇,目光更是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段雲岫隨性的衣著。

“看什麽!”那詭異略帶諷刺的目光刺得段雲岫一陣毛骨悚然,良好的素養、沈靜的內心偏偏因為對方鄙夷嘲諷的一笑轟然崩潰,怒氣輕松地就被挑了起來,宛如一只炸毛的小貓。

他為何會如此不鎮定!

“葉菁……”言月邊淡淡說著,邊緩緩落座。他素手輕擡,姿勢優美地端起桌上的一杯花茶,輕輕地吹開上面漂浮的幾瓣玫瑰花瓣,幽幽道,“你為何不去找她?”

一個陌生的名字,在段雲岫的心裏激不起任何浪花。所以言月想看段雲岫瞬間變色的想法十足地落了一空。

“為何要找她?”輸人不能輸氣勢!段雲岫也幽幽落座,姿態端莊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只不過剛喝了一口,他的臉就抽了抽。

好好的茶,非要放什麽玫瑰……

“哦?想不到段公子如此冷漠,竟連自己的老相好都不願去見了。”是不是老相好,言月還不確定,此時他只是單純地試探。

如今,見段雲岫聽之輕輕皺眉,他抿了抿花茶,淡淡地道:“為何不去見,是因為蕭大夫嗎?因為蕭大夫百樣好,所以趁機賴著她嗎?”他擡起眼眸,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目光冰冷,“做人有些羞恥心好麽!你有你的相好,就別死皮賴臉地賴著蕭子妍!”

段雲岫頭也未擡,淡淡反諷:“我死皮賴臉,你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穿的如此單薄,一臉風、騷,竟做著狐媚子的勾當,果然是勾欄院裏出來的,真讓段某大開眼界。”

言月被氣得臉色又青又白,嘴上不依不饒道:“你不也是。蕭大夫人好才救你,換做是任何人都會救。只可惜因此賠了自己,要照顧你這個賠本貨。浪費一千兩銀子不說,如今趕都趕不走!怎會有你這種狗皮膏藥、不知廉恥之人!”

“我是在報恩……而且有工作貼補家用……”原本的氣勢洶洶,說到這莫名輕了幾分。其實他哪欠一千兩啊,燒掉的竈頭最後都花了一百五十銀重建的,之前給蕭子妍惹得一堆麻煩也花去了五十銀平覆的。飯食、衣服以及這麽長時間湯藥補身,不知又花去了多少。

不知道上次他采的靈芝最後賣了多少,若是能賣過千兩,他也能少點內疚感。否則,把他賣了都還不清他欠蕭子妍的。

“報恩?你還欠蕭大夫錢?多少錢,我替你還!”

“不用,我自己能還。”他咬著牙道,“至於我的事,不勞言公子費心,想住多久,想呆多久,都是我的事!和言公子——無關!”

“怎麽,你想做蕭大夫的夫郎?”言月昂起頭,居高臨下地譏笑道,“沒名沒分呆在她的身邊那麽久,她可有說過娶你?你可有羞恥心?!”

“娶”這個詞在段雲岫眼裏一直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他作為一個男人怎麽能嫁給一個女子!但此時他卻像是顯擺一般,頭一擡,回擊道:“誰說她未說過。她說了娶我的!就在第一天!”

段雲岫原本想表達蕭子妍早早就向他求娶,自己在她心裏十分重要,可言月似發現什麽好玩的事一般,輕輕地松了一口氣。他笑道:“以蕭大夫的性子,若犯了錯,她會一力承擔,若要娶你也不無可能。只不過是負責任罷了。如今都那麽久了,她還未娶你,一直拖著,恐怕心裏也不情不願的,覺得你是個包袱。”

段雲岫的心頭一跳,嘴硬道:“是我不願意嫁,誰說我喜歡她了。”

言月一楞,笑開了:“她既然不娶你,你既然不嫁她,為何要賴著蕭大夫!為何不找你的葉菁!”他咄咄逼人地靠近,傾身在段雲岫耳邊低低道,“你究竟何德何能能高攀上蕭大夫啊,不就是占著自己樣貌好麽……說起狐媚之術,誰能比得上你,竟將毫無情、欲之心的蕭大夫順勢勾上了床……”

段雲岫倒吸一口涼氣,不知是言月反反覆覆提到葉菁這個名字還是那後半句話,他一顆驕傲的心頓時被刺得千瘡百孔。他踉蹌了數步,有些恍惚。

段雲岫!你竟然跟一個小倌為了一個女子而爭辯!你瘋了嗎?

他咬了咬唇,立刻默不作聲,為心中莫名浮現的情緒揣測不安著。

“今天是我的生辰,等會還想讓蕭大夫替我慶生呢。聽說這幾天,你和蕭大夫一直一起回家。今日,你有點自知之明的話,就先回去吧!別擾了我和蕭大夫的興致!”

段雲岫僵持地不動,既沒點頭,也沒搖頭,整個人像個木樁般站著。

“既然你不喜歡蕭大夫,為何不讓讓我?我喜歡蕭大夫,很喜歡很喜歡。你和她天天朝夕相對,但我……”言月卸下了剛才的針對,微微嘆了口氣,臉上竟是滄桑和疲憊。他哽咽道:“我……沒你那麽幸運啊……想求卻求不得……”

一時間,段雲岫心亂如麻地不知道說些什麽,這時,一道熟悉的女聲從門口飄來。

“咦,你們在聊什麽呢?”

蕭子妍發現自己出門太急,忘了帶藥箱,急急返回,卻見屋裏氣壓極其的冷冽,而段雲岫怪怪地低著頭。

一直氣定神閑,以氣勢和語言上雙重打擊段雲岫的言月見蕭子妍回來了,手微微地一抖。他緩緩地擱下茶杯,臉上憂愁道:“段公子似乎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他趁機將淩亂的發絲和有著細微小褶皺的衣服悄悄地理平,力求在蕭子妍面前保持最佳的形象,可蕭子妍一進門就沒往他身上瞟一眼。

“段公子,哪兒不舒服?”蕭子妍憂心靠近,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擡起段雲岫始終低垂的下顎,見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慌張道,“臉怎麽那麽白?快回去休息。”

“不……”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個詞,眼睛瞪著蕭子妍,抿了抿嘴道,“等會你出門,我要幫你看醫館。”蕭子妍那麽笨,萬一他一走就被人吃抹幹凈怎麽辦!

“你既然不舒服,還看什麽醫館!快先回去。”最近生病的人太多了,她可不想段雲岫也感染上。那她多心疼啊……

言月幽幽道:“蕭大夫,我可以幫你看著醫館。”

“可徐爹爹那裏?”

“無礙。”

“麻煩你了,言公子。”

段雲岫心中憋著一口氣,眼睛直勾勾地看進了蕭子妍的眼,言辭激烈道:“你將醫館交給他看?!你怎麽能放心!萬一他偷偷摸摸拿了什麽怎麽辦!”

“你怎麽對言公子那麽多偏見。”蕭子妍皺眉反駁,“言公子待人挺溫和的,而且我們認識一年多了,必然不會做對我不好的事,更何況醫館裏也沒什麽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她希望段雲岫好生休息。

“可!”段雲岫還未說什麽就被蕭子妍幽幽打斷:“你今天怎麽一直鬧別扭,是不是癔癥又犯了?”在蕭子妍心中,段雲岫都是一個很冷淡的人,能挑起他情緒的,似乎只有他兩次發病的時候。

她話音剛落,段雲岫如同被人澆了一盤冰水般,心涼的徹底。他仰起頭,略帶好笑地望著蕭子妍,漂亮的鳳眼微含諷刺:“癔癥?在你眼裏我就是整天犯病的累贅嗎?”袖中的指節被他捏得咯咯作響,臉上一直冷漠的表情也扭曲了起來。

“不、不是的。”蕭子妍輕輕道,“我是關心你,所以早些回去休息吧。若是身子不舒服,喝些藥,預防下也好。”

身體驀地變得僵硬,段雲岫想要開口,卻半天沒能發出一個音節來。

他淡淡垂下眼,心裏頭翻江倒海,不知道是因為言月的刺激,還是因為這不斷焦躁的心情,他聽耳朵旁蕭子妍輕輕道:“放心,晚膳前我會回來的。若你有不舒服,我也會陪著你的。”

他依舊是一臉淡漠,語氣清冷,額前有幾縷碎發微微落下,讓人看不清神色:“我明白了,我先回去了。”

段雲岫走了十幾步路又覺得不甘心,至少他得跟蕭子妍說清楚,他根本沒有病……

然而站在門口,聽著房內蕭子妍對著言月的柔聲細語,原本想要跨進屋的步伐瞬間僵在了原地,去推房門的手輕顫了一下縮回來,緊緊地握成了拳。

“最近天涼了,外面染病的人極多,言公子應多穿點衣服,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他見房裏一直對她溫柔的女子脫下自己的外袍輕輕地披在言月的身上,並且和顏悅色地說些什麽,只是輕輕酸澀的一笑。

原來……不是只有他……是特殊對待的……

因為在蕭子妍眼睛,他只是她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個病人,說起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上過

☆、糾結萬分

或許是不想再看見這對男女做些什麽親密的動作,段雲岫施展著輕功回了村。到家的時候,已經下了小雨,他的整個墨發濕漉漉地披散而下,將他因這些天蕭子妍細心照顧而微微肥潤的臉輕輕包裹了住。

屋子裏昏暗無比,靜悄悄的只有他一人。段雲岫進屋後立即點了一個蠟燭,燈火的照映下,埋在濕潤墨發裏的臉蛋才清晰地露了出來,眼眉微垂,薄唇清淡,臉上皆是水跡,蠟燭拖長著他搖曳倒映在窗的影子,怎麽看怎麽寂寞。

曾經他也是一個人呆在房裏,卻從沒有奇怪的感覺。可自從和蕭子妍一起回來後,再次孤身一人時,竟是如此的寂靜難忍。此時,他全身濕答答的狼狽至極,甚至窒息得全身不由自主地簌簌發冷。

段雲岫輕嘆口氣,運氣逼幹了衣服,並用毛巾擦了擦了濕潤的青絲,隨後全身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但想了想,他又默默做了一頓晚膳,餓著肚子趴在了桌上靜靜地等著蕭子妍。

——晚膳前我會回來的。

萬一她回來,發現自己不理她早早睡了,會不會失望呢?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走,一轉眼飯菜涼了。心有不甘的段雲岫站起身,將菜放進鍋子裏熱了熱,自己則焦急地在竈房旁踱著步。

怎麽還未回來……?

可能太忙了吧……

這樣反反覆覆一直折騰了十次,再起身時,已經淩晨了。段雲岫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著,眼皮已經打起了架。他咬了咬唇繼續等著。

外面正下著暴雨,可能蕭子妍耽擱了。

然而不一會,外面的雨勢漸漸變小,最終停了下來。剛才還騙自己蕭子妍耽擱的某少年又默默地等了兩個時辰。

——今天是我的生辰,等會還想讓蕭大夫替我慶生呢。

沈靜的面容變得不耐,薄唇也被蹂躪出好幾個血印。

不一會,外面的雞鳴了,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掛著黑眼圈的少年冷漠地將桌上的菜倒進了垃圾桶裏,默默地發了會呆。

——別擾了我和蕭大夫的興致!

哼,果然是和言月卿卿我我去了!一晚上都沒回來,說不定醉死在溫柔鄉裏呢!

早飯變得食不下咽,連秦大娘那邊的活都幹得力不從心。

秦大娘見段雲岫渾渾噩噩的樣子,悄悄地詢問他要不要京城。他呆了呆點了點頭。但他來到醫館時,醫館的大門緊緊地關著,上面掛著“歇業”二字。他問了問附近的人,昨天晚上,蕭子妍便和一個少年急急地出門,那時就掛上了“歇業”,今早更是沒來過。

他忽然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只是幹笑了兩聲,迷迷茫茫地跟著秦大娘回了去,那落寞的模樣如同被人拋棄了一般。

不回家,不在醫館,蕭子妍又在哪裏?!

這麽明白的答案,他之前為何非要裝得不明白,為何不見真相不死心呢。

——蕭大夫人好才救你,換做是任何人都會救。只可惜因此賠了自己,要照顧你這個賠本貨。浪費一千兩銀子不說,如今趕都趕不走!怎會有你這種狗皮膏藥、不知廉恥之人!

言月清冷的嗓音老是在他腦中縈回不去。 他想讓言月別再說那些話了,可是,他發不出聲來。無論是那時還是現在,他都無力反駁……

——以蕭大夫的性子,若犯了錯,她會一力承擔,若要娶你也不無可能。只不過是負責任罷了。如今都那麽久了,她還未娶你,一直拖著,恐怕心裏也不情不願的,覺得你是個包袱。

真是個傻瓜,為何還在等她……

他感覺到心臟一陣緊縮,等待的感覺讓他覺得幾乎無法呼吸。段雲岫悶悶地將頭埋在被子裏,整個人拉聳著神情。然而這樣深深一埋,被子裏女子的藥香味漫入鼻尖,沁入心肺,一種他未有過的心酸感彌漫而開。

——我喜歡蕭大夫,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

一個從未想過的詞忽然跳入腦海,將正抱著被子默默哀怨的段雲岫深深地嚇了一跳。

笑話,他怎麽可能喜歡上女尊國的女子……

可為何對她那麽在意……明明當時想將她從言月身邊拽走的,卻偏偏言不由衷地離了開,一個人在家即後悔又生著悶氣。明明可以將言月的話當做耳旁風,他的話卻偏偏一遍一遍在耳邊回蕩著。

不不不,他對蕭子妍只有救命恩人的敬佩和敬重,並無其他。

他不會嫁給蕭子妍,所以也不會喜歡蕭子妍。

他只是單純在氣蕭子妍不守約定,明明說好一起吃晚飯的!他只是單純在氣蕭子妍不回家,都整整兩天了,醫館也不去,就膩在溫柔鄉裏!言月的魅力有那麽大麽!?

後來,段雲岫抱著滿是藥香味的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著,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和寒冷,就好像少了那個可以抱的溫暖軀體。

忽然,門口傳來輕微的動聲,段雲岫猛然一睜眼,嘴裏的“你回來啦”在看見是風猛烈吹門的聲音時啞在了口中,輕輕地苦笑了一番。

——她既然不娶你,你既然不嫁她,為何要賴著蕭大夫!

段雲岫呆滯地啃著早膳的一個包子,默默將蕭子妍的屋子整理幹凈。曾經將屋子打掃得一團亂,如今他掃得一層不染,更是將蕭子妍隨手丟得書籍分門別類地放好。桌子上的醫書有著清秀的字跡,全是蕭子妍寫給他的貼心註解。他冷著臉將它們擦去,塞進了書櫃。

曾經被他折騰的竈頭如今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將曬幹的藥草規整到角落,眼睛瞟向一旁的木柴,那些皆是他砍的,如今堆得如小山這麽高。

衣服他洗不幹凈,而且蕭子妍那些內衣,他臉紅心跳地也不敢洗。然而,他意外地在打掃房間時,看見蕭子妍曾經打的地鋪裏竟然卷著當時被他蹂躪洗破的衣服。大大的劃痕,不明白蕭子妍為何未丟未縫,竟然隨手塞進了被子裏。他拿了起來,這次一針一線地認真縫著,末了,還拉扯了幾下試試牢固。

就這樣安靜地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段雲岫默然半晌,又掃了一眼住了一個半月的屋子後默默地在桌上留了一條紙片,隨後孤零零地收拾包袱離開了。

這一去就是回家之路。他和蕭子妍恐怕沒機會再見了……

蕭子妍從未想到這幾天會如此之忙,一場瘟疫忽然席卷而來。

最初,是莫家村有人感染了風寒,頭痛背痛,惡心嘔吐,身體莫名發冷,渾身沒力氣,高燒不退。村裏的大夫診斷這跟普通的風寒類似,只開了普通的桂枝湯的方子囑他們回去煎服。那時,村民們還沒有意識到這種病的可怕性,別人生病了,都友好地前去探望送禮。但很快,病患的情況就和普通的風寒不同了。

一部分病患的臉部開始腫大,整張臉面紅耳赤,腫脹到幾乎眼睛都難以睜開,長滿化膿的濃包。此外額部、面頰、腕、臂、軀幹和下肢皆長出紅色的斑疹。舌頭開始變大苔黃,咽喉發炎疼痛,說話聲音變得幹啞無力,喘氣也有阻塞感。於是家屬慌張之下去城裏請了大夫。

大夫一看病狀,手裏拿著方書,來回地翻,心裏不斷地嘀咕:這是哪門子病啊?這些癥狀怎麽書裏面沒有記載啊?

書裏沒有記載,怎麽辦,那就胡亂試著治治吧!

於是采用了各種辦法,什麽下法啊,解表啊……

結果病人的癥狀逐漸惡化不說,不止臉上長起膿包,渾身都長了起來,膿包潰爛,臭不可聞。連請的大夫都出現了類似的癥狀,甚至出現好幾個村民忽然暴斃身亡的事情。

他們很快就清楚,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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