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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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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裔瞧見簡玟的反應, 側眸問了句:“認識?”

簡玟收回視線,低著頭“嗯”了聲。

蔣裔的目光從她臉上滑過,帶著她落座, 簡玟沒再看向對面的季霄囈樺。

桌上有人問了句:“季少認識這位美女?”

季霄笑道:“認識啊, 當然認識, 高中同學。”

季霄的父親季總看向簡玟問道:“你也是市一中的?”

簡玟快速瞥了眼季霄的父親, 應了聲。

季霄插道:“她是我們班的好學生,英語課代表,我去她那背書她還經常給我放水, 是吧, 課代表?”

簡玟不尷不尬地朝他扯了下嘴角, 季父在旁教育道:“你還當什麽光榮的事呢!”

要說起來簡玟見過季霄的父親, 他來帶季霄開過一次家長會, 是有司機送他來的,後來同學之間就傳季霄家裏是做生意的, 挺有錢之類的。

很多同學因此巴結季霄,簡玟反而對他越來越疏離, 現在想來, 可能是自尊心作祟。

服務員端著分酒器過來要給簡玟倒酒, 蔣裔擡了下手, 對他說:“換果汁。”

季霄的眼神落向蔣先生,突然想起什麽, 問道:“我聽朱菁說你調到你們酒店總經辦當助理了, 不會就是蔣先生的助理吧?”

簡玟想都沒想就承認了, 大概除了這個身份,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和蔣先生的關系, 她沒有勇氣當著這麽多人的面, 甚至當著同學爸爸的面說自己是蔣先生的女朋友。

蔣裔沒說什麽,只是側眸瞧了她一眼,簡玟有些心虛,隨便應付了一句:“你和朱菁怎麽認識的?”

“她老公是我大學師哥,前幾天出來吃飯才聊到你。”

簡玟曾經在朱菁待的部門實習過,不過沒有太多交集,只是大概知道對方的情況。

季總招呼道:“來,我們吃我們的,給他們年輕人聊去。”

簡玟悄悄瞥了眼蔣裔,他脫了大衣,穿著深灰色的襯衣,領口和袖口繡有同色系的暗紋,低調精良。冷峻的輪廓沒有多餘的表情,也判斷不出來他的情緒。

簡玟低頭專註地吃著面前小碟子上的菜,沒再擡過頭,主要是怕擡頭視線和季霄對上,又不得不說話。

周圍都是長輩,特別是蔣先生就坐在她身邊,她實在不知道跟季霄說什麽,她以為再也沒可能和季霄碰面了。

東星斑上來後,大家都在招呼蔣先生先嘗,將魚轉到了他面前,蔣裔拿起筷子把魚眼夾給簡玟。

有人說笑道:“蔣先生挺照顧助理嘛?”

蔣裔笑了下,笑容並不達眼底,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年紀小,照顧下不是應該的嗎?”

這句話似乎是默認了簡玟助理的身份,她的心情突然五味雜陳起來。

偏偏季霄又找她說話:“我記得上學那會我們背單詞那叫個費勁兒,好像就沒見你刻意背過,你是不是記性特別好?”

簡玟含糊地回:“還行吧。”

“我就奇怪了你後來怎麽學了酒店管理,你英語那麽好,怎麽沒讀個外語專業?”

簡玟也說不上來她為什麽學了酒店管理,高中三年她對自己的人生都沒什麽方向,後來家門口一個姐姐結婚,在安華酒店擺酒,簡玟同家裏人一道去吃喜酒。

那還是她第一次去安華酒店,在此之前她只知道這個當地有名的五星級酒店消費很高。

那天去正好碰上安華酒店周年巡展,在大堂的東側面專門開辟了一個展區,擺放的是老安華賓館的一些文獻和舊物,簡玟趁著開席前溜了進去。

明明是一些老物件,卻像有著某種特殊的魅力吸引著她,看著那些東西她仿若掉進了舊時空,直到老媽來電話催她快上去。

後來報志願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報了酒店管理,爸媽對於她讀哪所學校什麽專業完全沒有幹預,在他們看來只要有個大學上就行。

畢業後她根本麗嘉沒有考慮過去其他酒店就直奔安華,想來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吧。

只不過這些事她覺得沒必要對季霄說,也只是隨意回了句:“分數夠就上了。”

為了避免季霄繼續跟她聊起高中的事,她借故去洗手間便起身離開了包間。

簡玟在洗手間磨蹭了一會,往回走的時候,季霄站在過道處一扇屏風面前喊住了她:“簡玟,跟你說幾句話。”

簡玟轉眸看向他,緊了下唇朝他走去。

季霄和高中的時候變化不算太大,依然是瘦瘦高高的樣子,只不過高中的他頭發更長,穿著更隨性,那時候他玩擊劍,在同學中算是比較小眾奢侈的運動,有次他比完賽不知道抽什麽風,衣服沒換穿著擊劍服就來了學校,大家一起扒在窗戶圍觀,他迎著陽光把面罩一摘,飄逸的劉海隨風一甩,迷倒一片小學妹。

而簡玟,由於心理障礙始終無法克服,不想被大家當成異類,高中三年始終默默無聞。

除了學習上必要的交集,她好像從來沒有單獨和季霄說過話。

簡玟停在他的面前,季霄居高臨下看著她,突然笑了:“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簡玟沒有看他,而是瞥著不遠處的那口缸:“哪裏不一樣了?”

季霄眼神微瞇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上學那會的你吧,沒什麽存在感,跟你說話,你也不理人。”

“沒有吧。”

季霄自顧自說道:“不記得了?有次我給你可樂,你接都不接,我一直以為你不太待見我。”

簡玟記得,記得很清楚,那瓶可樂是隔壁班張舒雅給他的,她不願意拿別的女生給他的東西。

季霄見她不說話,輕嘆了聲:“畢業以後我才知道你給我寫過情書,你怎麽不直接給我?”

簡玟倏地揚起視線,眼裏的光閃爍而警惕,像受驚的兔子。

“你聽誰瞎說的?”

季霄見她不肯承認的樣子,笑道:“任老師,我有次回去開證明,聊到這事,她總不能騙我吧。”

簡玟看這事圓不過去了,像洩了氣的皮球,視線閃躲開:“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不願意提,季霄也沒逼她,拿出手機說:“那加個聯系方式,有空聯系。”

簡玟盯他看了看,回道:“不了吧。”

季霄聽見她幹脆果斷的回絕,立馬笑了起來:“你看,你還是不愛搭理人。”

簡玟垂下了視線,以前不搭理他,多少是因為自卑,怕自己的缺陷被他發現,所以不敢靠近,而現在是覺得沒有必要。

季霄也不生氣,收起手機,又突然問了句:“你和那個蔣先生沒什麽關系吧?”

簡玟敷衍地“嗯”了聲。

然後便聽見屏風後面響起一道聲音:“抱歉蔣先生,讓您久等了,這是小票,您看下。”

簡玟一個激靈,後退一步朝屏風另一邊瞧去,蔣裔立在木廊邊,接過服務員遞到面前的小票,說了聲:“謝謝。”

而後擡起目光,簡玟的臉騰得就紅了,僵在原地。

季霄也聽見聲音繞了過來,看見蔣裔,他倒是自然很多,還開了句玩笑:“蔣先生怎麽也聽人墻角?”

蔣裔雙手抄在大衣口袋中,氣質冷然:“我在這有一會了,你非要到我面前來說給我聽,我好像也不便打擾。”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偏有種望而生畏的氣場,眼神裏的壓迫感透著季霄這樣剛進社會的年輕男人所沒有的沈穩自若。

季霄沒再繼續逗留,說了聲“我先進去了”然後便走了。

蔣裔的視線落在簡玟身上,帶著漫不經心的審視,他一句話都沒有,可簡玟卻感覺自己被他瞧得臉上火辣辣的難受。

她看他一眼,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蔣裔目光沈靜:“你在他面前跟我撇清關系,我還沒說什麽,你反倒委屈上了。”

他收回視線轉過身,簡玟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處,她才跟了過去。

三樓往上是個仿古的天臺,有假山涼亭石橋,供人拍照的,只不過這會正是飯點,沒人上來。

簡玟走上去的時候,看見蔣先生靠著亭柱點燃一根煙,他似乎有隨身帶煙的習慣,但簡玟很少看見他抽煙。

她幾步走到他面前,蔣先生把煙換到了另一只手,沒有看她。

簡玟眼圈立馬就泛了紅:“我不是想要和你撇清關系,我是沒有底氣在別人面前說和你的關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蔣先生對我的喜歡有多少。而且我和你社會地位懸殊太大,我也不想別人認為我是貪圖你的身份和金錢才跟你的。”

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鼻音,滿心滿眼都寫著委屈,睫毛輕輕一眨,浮上了一層霧氣。

“那是因為什麽?”

蔣裔轉過眸看向她,像是故意誘她說出心裏話。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了。”她語速頗快。

那毫無保留,甚至有點耿直的語氣讓蔣裔牽起唇,他滅了煙,說道:“我以為你對那個,什麽高中同學還有念想,畢竟你說過挺遺憾的。”

簡玟無法為自己開脫,她的確在蔣先生面前說過這話。

她突然賭氣道:“我對他有念想,蔣先生現在會放我去找他嗎?”

“你試試看。”他擡眉睨著她,眼神輕佻。

簡玟當真擡步朝樓下走,只不過還沒走兩步腰上一緊,蔣裔直接提起她的人把她抱到了身前圈在亭柱上。

“你還真敢。”

他低頭撬開她的唇,熾熱的溫度侵占著她的意識,他很少抽煙,偶爾幾口,尼古丁的味道很淡,似木頭的香氣混合著清冽成熟的男性氣息在她身體裏流竄,簡玟被他吻得腿軟,幾乎站不住。

蔣裔把她抱坐在亭凳上,簡玟擡起手攀著他再次貼上他的唇,像要不夠的小妖精,勾人得很。

她擡手的時候,露出一截蠻腰,蔣裔的手滑了下去,落在那處,輕輕一撫,她軟哼了聲,聽得人蘇到了骨子裏。

季霄回到包間後半天也沒見蔣先生和簡玟回來,雖然簡玟說和蔣先生沒關系,但季霄畢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間,往往有種敏銳的嗅覺,特別在對待女人方面。

他找了個借口再次走出包間,在三樓繞了一圈後往天臺踱步而去。

季霄剛上天臺,蔣裔就察覺到了,他不動聲色地將簡玟的上衣往下拉,遮住她的蜂腰,而後輕瞥了季霄一眼,將簡玟束縛進懷裏,加深了這個吻。

簡玟從前不知道接吻原來是這麽美妙的事情,可以短暫地忘了周遭的環境,仿佛沈溺在綿軟的海洋。

每次和蔣裔接吻,她都能感覺到他濃烈的情感,她喜歡這種被他溫柔以待的感覺。

雖然她的回應有些笨拙,但只要她索要,他都會給予,像個耐心且經驗豐富的導師,一點點帶著她沈淪。

簡玟忘記吻了多久,她腦袋暈乎,對時間的概念有些模糊,只知道一湊近,蔣裔就會重新吻上她,直到她快要窒息。

當她終於不再挑戰他的吻技時,才緩緩睜開眼,眸子裏蓄滿了水汽,柔媚動人。

蔣裔的眼神從她水色的眸子掃過,對她說:“你那個高中同學剛才上來過。”

簡玟怔了下,混沌的大腦突然就清醒了一大半,脫口而出:“被他看見了?”

“嗯。”

簡玟下意識就要從他身上下去,蔣裔的手臂沒松,她便動彈不得,他哂笑道:“這麽緊張他?”

“當然不是,我是在想待會回包間見到他多尷尬。”

“那就不回去了。”

簡玟幹脆也不起身了,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姿勢親昵地問:“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單我都買過了。”

簡玟看了眼他身上的外套,不禁問道:“所以你剛才出來就沒打算再回去?”

“你在那不自在,還待著幹嗎,小謝應該到樓下了。”

他將簡玟抱起放在地上,她挽上他的胳膊同他一道下樓。

路上的時候她對他說:“我剛才沒跟季霄說實話,其實我報考酒店管理和安華還有點關系呢。”

蔣裔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怎麽說?”

“我高中時看過酒店的周年巡展,那次巡展讓我對這個行業產生了興趣。我看到一份文獻上記載著民國時期的安華賓館曾經是抗日愛國人士,還有很多文化界人士的避難所,那時候的賓館老板為了打通和外界的聯系還偷偷修建了密道,轉移了不少地下黨。就是被日本人侵占期間,賓館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我當時就覺得這個老板了不起啊!

入崗培訓的時候,培訓講師說我們酒店是賓館老板的後人創立的,你不會就是那個後人吧?”

蔣裔眼裏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回道:“不是。”

“我想也不是,你姓蔣,我當時在展窗裏看見賓館創始人的遺物,是一幅扇面刺繡,我記得那上面繡的是山水圖,針腳細密像是女人繡的,但是構圖很恢弘,有種氣吞山河的感覺,又不像出自女人的手。

落款叫......淩安,對,淩安,姓淩,是這個名字,這個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蔣裔的腳步忽然頓住,隨後他將簡玟挽著他的手握在掌心,收緊了力道,聲音裏多了幾分清冷,對她說:“小謝在等了。”

簡玟擡頭果然看見謝方年立在車門邊,見他們出來拉開了後座車門,上了車後他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車子行駛在經開區新修的大道上,道路倒是寬敞,就是兩旁的路燈還沒正式投入使用,周圍都是一片待開發的狀態,黑漆漆的。

簡玟的左手被蔣先生攥在掌心,她一會摸摸他的掌紋,一會捏捏他的虎口,見他沒什麽反應,她又將手指從他掌心鉆了出來去撓他的腹部,她剛才在天臺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他腰腹之間,很緊實的觸感,不過當時意識混亂並不能確定,她想確認一下,於是手指順著他襯衫紐扣與紐扣之間的縫隙滑了進去。

蔣裔終於將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看向她:“一刻都不能老實。”

簡玟輕笑道:“正經的蔣先生。”

她邊說邊抽回手,還沒將手完全抽回又被蔣裔攥住,他的聲音掃過她的心臟,很輕很撩人:“你想讓我怎麽不正經?”

車內的溫度隨之升高,朦朧旖旎的氛圍彌漫開。

明明是她挑逗在先,蔣先生一句話便將她弄得手足無措。

剛才是因為謝老在開車,她才敢偷摸做小動作,她還沒有膽子在別人聽著的情況下和蔣先生調情,於是飛速掃了眼謝老,臉色發燙,閉了嘴。

謝方年倒是像沒聽見一般,依然將車子開得平穩。

蔣裔餘光看向規規矩矩坐著的簡玟,發笑,便對謝方年說:“找個地方停一下,你去買煙。”

謝方年應道:“好的,蔣先生。”

很快謝方年就將車子開進一條斷頭路,附近還未開發,連個鬼影都沒有。

謝方年停下車子拉開車門就走遠了。

簡玟還奇怪這附近哪裏有賣煙的,話還沒問出口人已經被蔣先生一把撈到了身上,滾燙的溫度碾過她的鎖骨,強勢而下。

作者有話說:

歡迎新來的老鐵。

周六不更,上夾子,周日夜裏更。

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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